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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王爷还不睡吗?”单无眠略带羞意的问。
猛地被捉个正着自己在偷看,他有些恼怒的拉过锦被盖住头,“本王睡了,不许你吵本王睡觉。”
她嫣然一笑,轻移莲步来到床边,“王爷得吐气,别用被子闷着。”
“本王最大,你少管本王。”他侧身不理人,像是在生着闷气。
“是,王爷最大,妾身哪敢多嘴,你爱怎么睡就怎么睡,只要你觉得舒适就好。”她将被子拉下三寸,露出一颗黑色头颅。
夜深人静,单无眠不需要人伺候的脱下嫁裳和绣花鞋,穿着单薄的单衣从床尾爬上床,小脚如玉的跨过男人大脚丫,徐缓地躺在床的另一边。
她的脸是烫红的,心口狂跳不已,纤指拉开锦被的一角悄然滑入,怕人听见衣物和床铺摩擦的窸窣声,羞得不敢见人。
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只能谨守妇道,与夫同睡一榻。
突地,一只重臂往她腰上一放,她吓得差点失声大叫,身子僵直得像块木板,由着张开的大掌滑过细腰,停在稍嫌薄嫩的大腿上。
“你太瘦了。”
天外飞来一笔嫌弃的低语,近在耳畔,她僵硬得不晓得该做何反应。
“你都没吃不饿吗?”她这身瘦肉,他手掌一掐就没了。
“没关系,一、两餐不吃无妨,妾身习惯了。”饿个几回是常有的事,大娘常借故打翻她的餐食,以此淩虐她的肠胃。
“习惯了?”南宫夜色的语气很沉。
惊觉失言,她尴尬笑笑地改口,“是妾身不饿,多谢王爷关心。”
“谁关心你了?少往脸上贴金,本王不想明天一早醒来,身边躺了一具全身冰冷的死尸。”他咬着牙,装出不在乎她死活的样子。
单无眠会心一笑,她知道自己嫁的丈夫不坏。“王爷,你是善良的好人,老天爷不会一直亏待你的,好人会有好报。”
“善良的好人……”他低喃着。
红烛燃了一半,睁目不眠的南宫夜色在心里苦笑。好人通常不长命,良善之人总被欺,老天爷若有心,又怎会眼睁睁看恶人横行。
长夜漫漫,黑暗中一双锐利的瞳眸迸出冷厉光芒,似夜行的豹,凶猛无比。
身侧传来规律的呼息声,显示困乏的人儿早已入睡,借着微亮的月色,他仔细端详名义上为“妻子”的女子芳颜。她秀妍端丽的容貌并不出色,后宫嫔妃任何一人都胜她姿色三分。
可是她有种沉静秀雅的美,不特别张扬,恍若拂动细柳的清风,虽然很淡、很轻,好像不存在,可是仍轻柔地拂过心田。
“你动心了?”
因为看得太忘神,没察觉床前立了一道人影,南宫夜色不悦地颦起眉。
“你话太多了,夏侯。”此时的口气,绝非是身为傻子的乐王。
“王爷喜欢王妃天经地义,夫妻敦伦美事一桩,王爷别太累了。”听似无起伏的语调中隐含一抹戏谑。
“夏侯莱阳,你来看本王笑话吗?”他声音压得很低,由齿缝迸出,不想惊醒枕边人。
是。他没把实话说出口,“王爷意下如何,她是我们该防备的人吗?”
顿了一下,他略微思索,“再试她几回,本王不信她毫无心机。”
“好,那我再查查她父亲那一边,与皇后扯上关系的人少有善类。”月光下,夏侯莱阳的神色冷若寒石。
第3章(2)
“小姐、小姐,奴婢来伺候你了,你起来了没?王爷有没有打人?你要不要紧?奴婢来救你……啊!好痛,什么东西挡路……”好硬,她的脑袋瓜子快撞破了。
一道横冲直撞,看也不看路的小小身影迈着小短腿,飞快的奔走在青石板路上,边跑边高声喊着,让人不注意她都很难。
一整夜提心吊胆的冬雨根本不管王府里有什么天大地大的规矩,心里只有小姐的她天刚蒙蒙亮,便匆匆忙忙地起身着衣,路况不清的走两步,跌一步,跌出一身的青青紫紫。
可是她也不怕人笑话,照样迈腿急奔,在迷了几次路,终于找到王爷、王妃就寝的新房。
乐王府虽不比皇宫内院,不过也幅员甚广,东起水云阁,阁阁相连至最西边的云雨居,院落与院落仅用半人高的砖墙隔开,每个院子又长得差不多,难怪她找得眼睛都花了,头晕脑涨不辨东西。
为了省时,她是低着头猛冲,谁知直直的廊道上竟出现一堵肉墙,停不住脚的她冷不防撞上去,当下额头发红、眼冒金星,差点被撞飞出去。
幸好有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拉住她,否则这一飞就要落入身后的荷花池。
“新婚燕尔,枕畔缠绵,欢情正浓时你想去打扰?”不识相的丫鬟。
头顶传来冷冷的男音,回过神来的冬雨抬头一看,一张不快的晚娘面孔露了出来,“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像个鬼,我走到哪里都能遇见你,说,你是不是跟踪我,想趁机占我便宜。”
“占你便宜?”夏侯莱阳眼角抽了抽,面冷的一睨鼓着双腮的小爆竹。“起床前照过镜子吗?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你是何者?”
冬雨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三个,听不出他话中的嘲讽,但隐约知晓他在嘲笑她长得不美。“那你在这里干什么,想偷看我家小姐没穿衣服的样子?”
闻言,他这下连嘴角也一抽了。“我是王爷的贴身侍卫,王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冬雨一听,狠狠地倒抽一口气,“你……你不要脸、下流!人家在闺房内,你竟也站在一旁……呃,侍卫,那我家小姐的身子不就被你看光光了?”
“……”夏侯莱阳无言。非礼勿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动,她不值得他动手杀之。
贴身侍卫的职责是保护主子的安危,主子去什么地方他就跟到什么地方,一切以主子的安全为上,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到了这丫鬟的口中全曲解了,她把忠贞的行为看成猥亵行径,误会贴身侍卫保护主子的忠心,还把他想成是窥人春色的春宫,这……好一颗猪脑袋,要来何用?
夏侯莱阳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一个鲁莽又没脑子的丫头会令他哑口无言,动了杀念。
“你们在门口吵什么?吵得我想好好睡一觉都不行,要本王把你们一个个拖去砍头才肯安静吗?”噢!他头好痛,快爆开了。
脸色发青的南宫夜色精神不济地拉开门,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扯开喉咙骂人,他面容略显憔悴,脚步浮动,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有些体力不支。
新婚夫妻又晏起,气虚体弱的打摆子,这说明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用不着言明,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好不绮情,纵夜狂欢。
多么令人遐思的情景,一头虎豹强压海棠,蓬门今始为君开……开……
只有一人除外。
“小姐,你有没有伤着?奴婢来救你了!”冬雨一马当先,门才开一条细缝,她人小、个小的朝王爷腋下钻过。
救她?
南宫夜色冷眸一厉的眯起,满心不豫的瞪视那浅黄色身影。乐王是傻子不是夜夜磨刀的屠夫,她当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江洋大盗,还是杀人越货的土匪?居然喊着要救人。
该被拯救的人是他,她家小姐的睡癖还不是普通的差,还有抱着“枕头”猛蹭的坏毛病,他一夜被她烦得虚火上升,只得猛灌白酒降火。
只是酒一入肚,肝火转烈火越烧越旺,要不是他苦苦压抑、把持得住,他苦装多时的假像就要露馅了。
“没想到王爷这么虚。”果然中看不中用,外表会骗人。
他猛地回头,瞪目,“你尝过一剑穿心的滋味吗?我可以成全你。”
“可怜的王妃肯定不成人样,经过王爷一夜的折腾……”啊!辣手摧花魔,竟硬生生的折损一朵好花。
“夏侯莱阳,你思春了吗?要不要本王替你赐婚?”环肥燕瘦、文君新寡,他送他一群正值虎狼之年的饥渴女子。
眼底微闪笑意的夏侯莱阳面不改色,“王爷没碰她?”
“我看起来像是饿了很久的急色鬼吗?”再美的女人他不是没遇过,还不是一样坐怀不乱。
“难说。”对王爷认识不深的人,大概会认同此时的亲眼所见。
“你……”他胆敢怀疑他超凡入圣的品性。
“王爷应该没瞧见自己此刻的神色吧!纵欲过度、面色偏青、眼中浊白……王爷要卑职继续形容你房事过度的模样吗?”身为下属,他谨遵上意。
“我宿醉。”南宫夜色咬着牙,说出令人难堪的愚行。
“噢。”他全无表情的轻噢一声。
“噢是什么意思?看得出你心里很乐。”他越惨越能取悦他。
“很好。”两个字。
“很好?”
“这样才能显现出王爷的无能、沉迷女色,让有心人不再对王爷严密监控。”他这副萎靡样适得其所。
南宫夜色深幽的黑瞳一闪,“皇后娘娘派来的眼线还在吗?”
“左边第三棵槐树下,提着水桶洒扫的中年男子,右手边正用抹布擦拭栏杆的婢女,还有想爬上你的床,最后被你吓得落荒而逃的侍女拎月。”他列举三名,其他数人观察中。
十五岁生辰那夜是南宫夜色人生的转捩点,他由意气风发的二皇子一夕成长,转变为时时提防他人算计的惊弓之鸟,无时无刻不担心一条小命就此灭绝。
乐王生母雩妃红颜薄命,承欢龙宠不胜负荷,芳华正盛便因病早逝,怜惜稚儿无母的皇后便年年送来寿桃,长寿面,为他祝贺。
那一夜同样是欢庆寿辰,歌舞升平、通宵达旦,不疑有他的二皇子吃下寿桃,初时并无异状,只是面色潮红了些,众人以为他饮酒过度而没放在心上。
谁知隔日竟腹痛如绞,嘴边还渗出黑色血丝,他没撑几时便陷入昏迷,面色灰白,身体也越来越冰冷。
这是中毒的迹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是召唤而来的魏太医却睁眼说瞎话,谎称是身染恶疾,不久于人世,药石罔效。
堂堂二皇子,皇上的亲生儿,居然救也不救的就放弃,不是存心要他的命吗?
其实只要有刚正不阿的官员用心查办下去,便不难查出是皇后下的毒手,为了巩固太子的皇位,她不惜毒杀喊她母后的庶出皇子。
可是当朝没人怀疑曜阳王朝第一神医魏太医的医术,包括圣明的皇上在内,皆深信不疑,他怎么也不可能疑心结缟近二十年的皇后,在他心中,她始终端良贤淑,是有量的后宫之主。
当时,已是近侍的夏侯莱阳深夜潜出宫去,向雩妃之父,也就是二皇子的外公求援,这才请出宫外高人相助,救回二皇子濒危的一条命。
而后唯恐皇后一计不成,复生一计,欲置人于死地不可,南宫夜色在近侍的献计下装傻,以傻子模样示众,掩去天生才智。
乐王不是傻子,他的傻是装出来的,他这一装就是九年,没人看出他并非真傻。
只是皇后仍不放心,怕之前下毒没杀死他,担心他只是装傻,担心哪天他又清醒过来,太子的皇位便岌岌可危,因此私底下派出不少人潜伏乐王府,以便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皇后对本王的厚爱真是无以为报,她这番心思要算计到何时?”南宫夜色神色阴郁,淡淡暗影流转于眉宇之间。
“直到有一人荣登极乐为止吧!瞧,她不是又为你送来美娇娘,抚慰你寂寞长夜。”枕畔相依,只羡鸳鸯不羡仙。
南宫夜色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