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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人惊讶吧!刚开始我也不信,不过,我爹已经请李夫人去接她了。”
“你真要娶她吗?”
或许吧!等他气消了。他现在无法原谅父亲竟然如此随便就决定了他的终身大事,万一对方缺手断脚、其貌不扬,也硬要他娶吗?
“到时再说吧!”
严馨梅还想追问,楚星灏抬手阻止了她,“别谈这些扫兴事了,你再弹一首曲子为我解解闷。”
“好的,爷。”严馨梅浅笑应着,纤纤细指轻轻一抡,优美动人的琴韵立时轻泄而出。
楚星灏闭上眼仔细聆赏着音律,错过了严馨梅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深忌恨。
凌予禾拎着一个小包袱,神色戚然地站在她与母亲相依为命住了许久的破茅草屋前。
张大坤此时正喜孜孜地对着他的财神爷——李大婶鞠躬哈腰,极尽谄媚之能事。
予禾没费神理会张大坤和李大婶说了些什么,她不在乎,也无所谓。反正她到哪儿都没差别,天底下除了温柔的娘亲,没人会关心她是死是活。
因此她也没留意到李大婶一见到她时,眼中流露的不舍与疼惜。
谈了一会儿,张大坤欢欢喜喜地将三十两银子搋在怀里,堆上满脸的笑,硬是将不情不愿的女儿推向前。
“我家这个野丫头就麻烦你了,她要是不守规矩,你尽管整治。”张大坤钱一到手,嘴巴更是笑得合不拢,尤其“价码”又比原先多了十两银子。
李大婶朝予禾那张倔强的小脸一瞥,暗自喝了一声釆。好个标致的丫头!
当然这还得把她那肮脏的外表整理整理,将她身上、脸上的淤青除掉,再把她过于瘦削的身子养胖。
她相信在那狼狈的仪表下,隐藏着一张绝美无双的清丽容颜。
“啧,这么干瘪!这样如何带得进楚府大门。”李大婶嫌恶地道。这股嫌恶并非针对予禾,而是生气张大坤不仅将继女卖了,而且没好好对待她。
但听在予木耳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她是没多好,不过当面听人这么批评倒也挺不好受。
“你要是不满意的话,大可不必浪费钱买我。”她没好气地道。
“死丫头,你胡说些什么!你能值三十两银子,就应该偷笑了,还敢这么大声说话。看来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是不会知道好歹的!”
“教训我?你凭什么教训我,你又不是我的亲爹。”予禾毫不客气的顶撞张大坤,她已经不把他当作继父看待。
“臭丫头,翅膀硬了,敢顶嘴了。”张大坤手一扬,就要往她纤细的身子挥去。
予禾连躲都不想躲,反正她身上的淤青不差这一个。事实上,她也躲不过,闪躲只会换来更重的拳头罢了。
当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被揍得跌在地上爬不起来,她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张大坤,后者正出乎她意料的哀号着。
为什么呢?予禾眼光一转,很快找到答案。
一个她生平所见最高大的男子仅用两只手指夹住张大坤的手腕,看起来毫不费力,却令张大坤哀叫连连。
“这是警告你,千万别打女人,否则你会得到比这更惨的下场。”那男子面无表情,语气中的威胁却教人不容置疑。
“你……”张大坤痛得说不出话。
李大婶心中暗自叫了声好,她也想好好教训一下张大坤这个无赖,却不得不阻止道:“谷鹰,别胡闹。快放了张大叔。”
唔,原来他叫谷鹰。
予禾立时对他充满感谢之情,她长这么大,头一次有人阻挡了继父对她的欺陵,适时保护了她。
谷鹰颇不甘的松手,漠然地返到一旁,予禾这才明了原先之所以没注意到他,是因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不发一语地站在一边。
“都怪我教子无方,冒犯了你实在不好意思。”李大婶不甚有诚意地赔礼。
张大坤瞪了谷鹰一眼,虽苦恼却不便发作,怕万一谷鹰打过来,他可没法招架。只得忍着痛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嘛!难免血气方刚,我了解。”
“既然如此,我就将你家闺女带走了。”
“好好好。你慢走,不送。”张大坤恨不得谷鹰赶紧消失在他眼前。
李大婶向谷鹰使了个眼色,谷鹰会意地走向在一旁歇息的轿夫,指示他们预备起程。
“走吧,张姑娘,咱们该动身了。”李大婶伸手欲牵予禾的手。
予禾身子一缩,闪过李大婶,不领情的道:“我姓凌,不姓张。”
“凌?”李大婶故作诧异地瞥向张大坤,心中却兀自偷笑。事实上她早知道予禾的身世,否则她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欲将予禾买下。
“她是跟她那个死去的爹姓。”张大坤没好气的道,“亏我照顾她们母女那么多年,结果呢?她母女心里只有那个姓凌的胆小鬼。”
“你别侮辱我爹,我爹一点也不胆小。”予禾激动的喊着。
她生平最恨的便是人家说她的父亲是胆小鬼。虽然她不知道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娘总是轻拂她额头的发丝,噙着泪告诉她,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娘都这么说了,爹自然不会是胆小鬼,没有人可以侮辱他。
“哼,你那个始乱终弃的爹,抛下你们孤儿寡母不说,听说还娶了个番婆在西域享褔。做男人没男人的样子,不叫他胆小鬼要叫他什么?”张大坤仍不罢休。
“你胡说,我爹不是这种人,他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
“是吗?”张大坤贼贼一笑,摆明了是在嘲笑她。
予禾气得直想一拳打掉他脸上自以为是的笑容,一双温热的手适时搭上她快控制不住的拳头,顿时她什么力气也便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定住搬无法动弹。
她抬眼望向那双柔荑的主人,竟然是李大婶。后者正笑吟吟地,虽是抓住她,但眼神中却无敌意。
“凌姑娘,请听我一句劝,忍一时风平浪静,你着实不必为几句话动气。”
“你……”予禾隐隐察觉这位李大婶绝非普通人物。
李大婶趁着予禾愣怔的当口,半胁迫性地挽着她往轿子走去,往后抛了句话给张大坤:“张老,咱们就此别过。”最好是别再相见。
她扶予禾上了轿,自己则与谷鹰骑上随行而来的两匹黑白骏马。
李大婶呼喝一声,神情与方才平凡妇人的模样相去甚远,张大坤一时看傻了,呆呆地无法反应,等到他回过神来,人、轿早已扬长而去。
他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可能被骗了,不过钱已到手,他倒也无所谓。身子一晃,又往赌坊前进,作他的发财大梦去了。
而在轿中的予禾就没这般轻松。
望着小茅屋愈行愈远,她的心便愈揪愈紧,双手也下意识地紧抓着身上仅有的行囊。
那小小的包袱里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仅有母亲临终时留给她的一缕青丝和一只刻着龙形的精巧镯子。
青丝是要给她十多年没见过面的爹——如果他还在的话;镯子则是娘为她留下的嫁妆。娘唯一盼望的就是她能寻得佳婿,一生无忧。
要是娘亲得知她如今的处境,大概会很伤心。都怪那贪财的张大坤,自己没女儿卖,就卖别人家的。予禾愈想愈是不甘,她没理由接受这样的命运。
逃走?
是的,她得逃走。有何不可呢?
收钱的是张大坤,又不是她,她干嘛得为他做牛做马地活受罪。
嗯,说做就做。
予禾小心翼翼挑起帘子一角,瞄瞄李大婶。瞧她英姿飒飒地骑着骏马,一副女中豪杰的模样,教人不禁心起疑窦,怎地一个乡野村妇也习得这番好骑术?
而且身边还有谷鹰这个不荀言笑,却又正义凛然的“儿子”。予禾愈瞧愈觉得事有蹊跷,却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不过现下她也管不了这许多,当务之急是要如何逃出李大婶的手掌心。
想着想着,李大婶像是跟她有默契似的,手一扬喝道:“休息一下。”
轿夫们将她放下安顿好之后,各自找个阴凉处歇息。
李大婶走近轿旁,掀开轿帘,和气地笑道:“凌姑娘,累不累?要不要下轿来活动一下筋骨?”
能离开这闷死人的轿子是再好不过的事了,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遂忙不迭地点头,“要要要,我当然要。”
“要就出来呀!”李大婶忍不住掩嘴而笑。好个天真无邪的丫头,楚家这次可是捡到宝
不用李大婶再催促,予木已一溜烟钻出轿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这儿已是楚家的领地。”李大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楚家?什么楚家?”予禾正好奇地观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压根没专心理会李大婶在说些什么,更没想到轿夫的脚程如此之快,没两炷香时间,离家已然数里之遥。
“哇,这儿好美哦!”她整个人完全放松,潜藏在心里的热情天性逐渐苏醒。
李大婶望见予禾一脸的沉醉,不禁哑然失笑。“这还不算什么,等你真正到了楚府,多的是比这更美的景致。”
“真的?”予禾依依不舍地将目光移回李大婶脸上,“楚府真有比这儿更美的山和海?”
她一直都只待在咚来村里,举目所及除了出外,还是山,哪里见过外头世界的缤纷绚丽。更何况她要为继父做牛做马,一刻也不得清闲,压根没心情去欣赏自然的美景。
“‘海’?傻丫头,这是湖,不是海。”
“湖?怎么是湖,这明明是海呀。你瞧,那不是一摊水,不是海是什么?”今天可是她第一次见到“海”这个东西呢。
一摊水?亏这小妮子想得到这等形容。
“咳……”李大婶用咳嗽来掩饰她的笑意,“海不只是‘一摊水’,而是很大很大一摊水。”
“这样啊……我懂了,一摊水是湖,很大很大一摊水是海。”她恍然大悟,后又一副忧郁状,“李大婶,那河跟溪呢?它们要怎么分辨才是?我不懂,你教教我。”
“河跟溪?”她哪知道要怎么分?
“是不是一个是一小摊水,另一个是一小小摊水?”予禾睁着黑白分明的灵活眼眸,热心的提供答案。
李大婶在她好奇的目光下,支吾半天饶是无法说明,直到眼角瞄到予禾半遮半掩的窃笑,方知自已被捉弄了。
“好哇,你这丫头,竟然敢戏弄我。”李大婶佯怒。
“我才不敢呢。我是真不懂嘛!”她兀自装傻。
“还好,还好。”李大婶忽地叹了一口气,“我原本还在担心,这些年你受了这许多苦,心里肯定有许多委屈,人大概也不好相处。唉……都怪我不好。”
“怪你不好?为什么?”予禾不解的问。
其实,她也正纳闷自己怎么敢与乍相识的李大婶嬉闹,或许是因为方才谷鹰护卫她的缘故吧,令她对李大婶也松了戒备。
对了,谷鹰呢?她想跟他道声谢。可打从她一下轿就没见到他,他到哪去了?
“啊,他们到了。还是让楚家人来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予禾顺着李大婶的视线,猛一回头便瞧见谷鹰骑着白色竣马远远飞驰而来,其旁还有一匹色加赤血、意态飞扬、桀骜不驯的骏马。
那马儿不甘与人并驾,一飞跨便超前白马许多,以马中王者之姿骋驰,不消片刻便已抵达他们面前。
凌予禾真是看呆了,不觉脱口道:“好骏的马!”语气中尽是赞叹与欣羡。
“小兄弟,你好眼力。”马上的主人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