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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敏敏大喘口气，掐起腰冷冷地瞪着他，高飞再经过她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假装看不见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队员们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李晓光刘亮体力不支，踉踉跄跄，跨栏和竖杆不断被碰倒。只有高飞依旧快如疾风，越练越有冲劲，只是拿气球上篮时仍是丑态百出。
终于有一次，他很利索地把气球送进了篮筐。他兴奋地握紧了拳头：“吔！”当他扭脸看到郭建平，想起什么，匆忙喊道：“坚持！”
郭建平用眼神示意他重新来，高飞只好又跑过去拿气球。
罗敏敏：“郭教练……”
郭建平：“叫我老郭好了。”
罗敏敏心想：老郭？总比叫郭大爷强。
罗敏敏：“老郭，为什么一上来就让他们练这个？”
郭建平：“嗯……，必须回答吗？”
罗敏敏：“别忘了我是球队的领队，你的上司。”
郭建平点了点头：“是。报告领队，是这样，我想对他们作一个综合考察，考察一下他们的反应能力、应变能力、协调能力和耐久能力。”
罗敏敏若有所悟：“噢。那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郭建平：“嗯，就综合素质来看，高飞是这几个队员里面最好的，他的反应、速度、应变能力、耐力……”
不远处叶雯出现了，她停好了摩托，走过来。
大家都步态渐缓，只有高飞依然保持着旺盛的体能，跨栏超过了李晓光，连着两个前滚翻超过了刘亮，穿越低网超过了孙雷……
叶雯：“高飞，帅呆了！”
高飞闻听一走神，倒退绕杆时3根杆子呼啦啦碰倒。
叶雯吐了吐舌头。罗敏敏扭头看到了她，冲她笑笑。叶雯也冲罗敏敏笑着点点头，随即她发现了郭建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嗯？这人好像是郭建平哎，不会吧？他不是拒绝做新空气的教练吗？”
郭建平望着熟练穿越低网的孙雷：“孙雷的柔韧性灵活性都不错，关节周围脂肪很少，目光比较敏锐，应该是技术性的选手，组织后卫比较适合他。”
罗敏敏：“他现在打的就是组织后卫，他的技术是全队最好的，战术意识很强，三分球也很准……”
郭建平望着跨栏的大卫：“大卫身材和体能都不错，速度和力量都是一流。另外他的腿很长，脚掌很大，是打中锋的候选，不过协调性一般。”
罗敏敏：“我们现在的中锋是李晓光，大卫打的是小前锋。”
郭建平望着持气球上篮的李晓光：“李晓光才适合打小前锋，从他跑步就可以看出他穿插意识应该不错，步法很灵活，由守转攻的能力和紧逼防守应该不错。不过他的体力和耐力都成问题。”
罗敏敏：“刘亮呢？他现在打的是攻击型后卫。”
郭建平摇摇头：“不适合。攻击型后卫应该有强烈的快攻意识，突破能力强，中远投技术好。从他所展示出的身体协调性来看，他更适合打大前锋。”
罗敏敏：“那你是说让高飞打攻击型后卫？”
郭建平：“高飞？他根本就不会打球。”
罗敏敏：“可他的弹跳很厉害，速度也很快……”
郭建平：“让一个菜鸟成长是需要时间的。”
罗敏敏：“那攻击后卫呢？没人适合吗？”
郭建平：“有。”
罗敏敏：“谁？”
郭建平：“风雪新！”
罗敏敏无奈地撇撇嘴。
郭建平：“当务之急，必须找到一个风雪新那样的队员。”
高飞跑到塑料桶里拿出个气球，大步流星上篮：“坚持！”
气球飘出了篮筐，高飞跳起来够，一使劲气球又爆了。高飞只好从塑料桶里再抓一个气球重新来过，这时队员们已一一拿气球上篮成功，接着去练下一项了。
高飞助跑，高高跃起：“坚持！”一个单手扣篮，气球进了。
叶雯拍着手为他祝贺：“高飞！打得好！”
郭建平：“重新来！”
高飞争辩道：“我喊坚持了啊！”
郭建平：“让你上篮，谁让你扣篮了？”
高飞只好再次回来重新上篮。
“坚持！……啪！……坚持！……啪！……坚持！……啪！……”
气球伴着高飞的喊声一次次在空中引爆，桶里的气球也在逐渐减少。罗敏敏只好再去吹气球，叶雯也过去帮忙，她边吹着气球边跟罗敏敏聊天：“哎你是从哪儿借到的钱啊？”
罗敏敏：“借什么钱？”
叶雯：“那20万啊！要不郭建平怎么会来？”
罗敏敏吹好了一个，扎上：“他没要钱！”
气球还没吹好，气又跑光了，叶雯的头发被吹起，她皱着眉头：“没要钱？”
罗敏敏：“不但没要钱，这些器材还是他自己扛来的呢。”
她狂吸一口气，又吹好了一个。
天色渐近黄昏，极度疲惫的李晓光几乎是走着跨栏的，穿越低网时只好采用爬了，而刘亮跪在垫子上竟然连前滚翻都翻不过去了。
高飞这边还是不断地一次次地重复着拿气球上篮，气球不断地在空中爆炸。
罗敏敏又吹好了一个气球，她捂着发疼的腮帮，喘着粗气。
气球终于进筐了。高飞累得跌坐在地上，地上满是气球的碎片。
郭建平：“快起来！你还有50圈！”
高飞睁大了眼睛：“啊？还有50圈？”
叶雯也在一边嘟囔着：“怎么还有那么多？不可能吧？”
郭建平：“因为他每次拿气球上篮都要比别人多重复好几次！”
这时只听咵得一声，李晓光倒在了地上。高飞大卫等人见状，朝李晓光跑来。
郭建平：“别管他！”
大卫只好退了回去，高飞站在那里，迟疑一下，又扭头继续穿越低网。李晓光一身是汗，呈大字形躺在地上。
郭建平：“快点爬起来，你还有14圈！”
罗敏敏要过去扶李晓光，遭到郭建平呵斥：“别碰他！让他自己站起来！”
罗敏敏只好退开，望着李晓光：“晓光，加油啊！”
李晓光躺在地上，突然运足一口气，呼嗤一下坐起，又继续投入训练。
咵！刚练了几下，李晓光再次栽倒在地，他艰难地爬起。
咵！那边刘亮也重重地栽倒在地。
咵！孙雷手握着气球也扑倒在篮下。
场上一时间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刘亮最后一个持气球上篮，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坚……持！”总算进了。
大家为他鼓掌。
李晓光几乎是走着完成的跨栏穿越低网和绕杆，最后一个持球上篮时，他发力跳起，球进了，可人却重重地摔在地上，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下去。
只剩下高飞一个人了，他的步履明显慢了许多，但依然在咬牙坚持着。
叶雯：“高飞，加油啊！还有不到十圈了。”
队员们也在喊着高飞的名字，为他加油。
高飞突然像汽车换了档，瞬间加速，噌噌噌！一骑绝尘，飞速跨越了3个栏杆，迅速横穿低网，前滚翻，蛇一般倒退绕过竖杆。
大家都乐开了：“这小子后劲倒是不小啊！”
高飞手持气球上篮：“坚持！”又没进。
所有人遗憾地发出一声长叹。
高飞双手等气球落下，再抓，呯！又爆了。
高飞趴在满地的气球碎片中一动不动。
叶雯担心地喊他：“高飞！……高飞！……”
罗敏敏也握着拳头望着他：“只有最后一圈了，高飞，加油啊。”
趴在地上的高飞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画面：
衣衫褴褛的罗敏敏就像某部悲情电影一样坐在地上，搂着奄奄一息的高飞的脑袋放声大哭：“高飞，你可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啊！……你要是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倏得，高飞就如同苦思冥想后终于找出了答案的一休，猛得睁开眼，泛出异样的光彩。显然是幻觉起了作用，他两手撑地，噌得站起，目光炯炯满脸豪气，神采好似大敌当前的黄飞鸿，除了下巴上挂着的一块碎胶皮之外。
唰唰唰！高飞3个跨栏如履平地，接着在垫子上连着几个前滚翻……
嗖嗖嗖！他猫着腰一阵风似的穿越了低网……
他的倒退绕杆快得出奇，简直是神龙不见首尾。
他取住塑料桶里的最后一个气球，深吸一口气，动作轻盈如芭蕾奔至篮下，使出了从来没有展示的右手小勾手上篮，大吼：“坚持！”
气球从篮网内飘然而下……
大家一齐为他鼓掌欢呼，叶雯更是激动：“太精彩了，高飞！”
郭建平也颇为满意。
高飞揪掉下巴上的破胶皮，气宇轩昂地望着罗敏敏：不必伤心，我是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罗敏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什么意思？他老跟个白痴似的盯着我干嘛？
一天的魔鬼训练终于结束了，高飞好像一个中风的病人，沿着街道一步一步往前挪着。一个商贩揪着一大把五彩的气球远远地走来：“嗨！卖气球嘞！”
他这一喊不要紧，高飞赶忙扶住身旁的公共汽车站牌，哇哇地吐开了。
高飞擦擦嘴吧，挺起身，没走出几步，又听到水果摊前的小女孩在说：“妈妈，这个苹果真大呀，就像大气球一样！”
高飞登时两眼一瞪，张开嘴又吐出一大口，结果全吐到地上的一个铁皮罐里。
铁皮罐的旁边一个瞎子正拉着胡琴，瞎子突然把琴一撂，一个箭步过来揪住高飞的领子，敲着他的鼻子怒吼道：“你瞎了么你？……嗯？！”
“对不起对不起。”高飞连连向“瞎子”道歉。
拉面馆里，郭建平大口吃着拉面，猛地抬起头：“你怎么不吃啊？”。
坐在对面的罗敏敏紧紧盯着他：“你为什么会答应做我们的教练？”
郭建平继续吃着：“为什么？谁知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罗敏敏撇撇嘴，又想起了什么：“不想着去找周玲吗？”
郭建平埋头大吃，假装没听到。
罗敏敏：“你一定是想她的，要不然你不会回我的电话。”
郭建平：“这是球队的规矩吗？做教练就必须要把私生活全交待出来？”
罗敏敏有些尴尬：“对不起。”她又想起什么，“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训练下去吗？……头一天就这么大的运动量，会挫伤大家的积极性的，毕竟我们是一支篮球队，不是田径队。”
郭建平往面条里浇着醋：“我倒觉得，篮球队的训练应该比田径队苦得多。”
罗敏敏：“我知道，你想先给他们个下马威，显示一下你教练的威严对不对？”
郭建平：“我有那么无聊吗？”
罗敏敏：“还有，你为什么对高飞不公平？我数过，他整整比别人多练了40圈。”
郭建平把汤喝光了，抹抹嘴：“高飞体力好，提前达标会让他翘尾巴的，所以我让他多练一点。”他打了个响嗝，看着罗敏敏，“还有什么问题？”
罗敏敏：“还有，你要清楚，我可没有20万给你……”
郭建平：“那就经常请我来这儿吃顿面条吧。……你真不吃了？……还剩这么多，浪费了好可惜啊。”
他伸手把她面前的拉面端到自己面前，搅拌两下，继续大吃起来。
罗敏敏看着郭建平，抑制着感激的泪水。
清晨，高飞走下阁楼的楼梯，捂了捂酸痛的大腿，呲牙咧嘴。
工厂的空地上，风雪新正坐在摩托上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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