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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以对比,看比例对否——他决心要把这顿饭做好。
卫生间,谭马出恭毕,抽手纸时,发现手纸没了,大声叫钟锐。
钟锐在炉子左边的灶头上煮面条,右边烧上了油锅,从冰箱里拿出五六个鸡蛋,正要打,谭马的声音就在这时传来。
钟锐听见了,想了想,又想了想,对手纸在哪里一点没有印象。
谭马提高嗓门又叫。钟锐答应着就近打开碗柜看,自然是没有。大步走到卧室,开衣柜,床头柜,依然没有。他有些急了。
谭马坐马桶上耐着性子等,想不通拿个手纸何以要这么久。
钟锐来到儿子丁丁的小房间里,打开儿子的玩具柜一通乱翻,把玩具什么的扔了一地。没有。
谭马坐在马桶上不耐烦地抖着双腿。
厨房,油锅冒起了浓烟,面条锅也开了,向外溢。
钟锐从儿子房间出来,转身去了客厅,动作更急促地各处翻,一无所获,他无计可施,拿起电话。已经到吃饭时间了,上哪去玩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电话果然有人接了。接电话的是钟锐的小姨子夏晓冰。晓冰二十多岁,跟姐姐长得很像,黑发飘逸,是师范大学艺术系的研究生。
“喂?”
“是……晓冰吗?”晓冰嘴里正嚼着饭,声音显得有点含糊,使钟锐一下子拿不大准。
“有何贵干,姐夫?”
“叫你姐接电话。”
“我姐不在。”
“那她去哪了?”
“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怎么知道。”
正吃饭的夏心玉皱起了眉头。夏心玉是晓雪、晓冰的妈妈,近六十岁,有着六十岁人的白发和皱纹,也有着六十岁人才可能有的安详和睿智。她在妇产医院做科主任,是那种病人一见就会全身心信赖的医生。她责备地冲小女儿摇头,晓冰回了她一个鬼脸。
电话那边钟锐着急起来。
“这人!上哪去也不说一声,哪怕留个条呢!”
“你从来上哪去、干什么都通知过她吗?”
“……你姐真的不在?”
“真不在。不信,你来搜!”
“这就怪了。她还能去哪?”
“你有事?”
钟锐嗫嚅地:“不知道她把手纸……藏哪里去了。”
晓冰立刻明白了,大笑,笑得说不出话。夏心玉起身要拿电话,被她推开。
钟锐只有举着话筒耐心听晓冰笑。这工夫,厨房炉灶一边灶眼上面条汤溢了一地,另一边灶眼上油锅着起了火。谭马坐马桶上抽着鼻子,叫起来。
“钟锐,怎么这么大烟味啊?”
钟锐猛地想起,扔下电话往厨房跑。
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声,晓冰放了电话,回到餐桌旁。
“我姐夫。”
“他什么事?”
“他能有什么事。……妈妈,我真不懂,我姐怎么能和这样的人过,还过了六年,够有毅力的。”
夏心玉吃饭,没理她。
钟锐家厨房已是浓烟滚滚,火焰在锅内跳跃。钟锐冲过去关火,被地上的面条汤滑倒,四肢着地扑倒在炉前,顾不得站起,趴在地上伸长手臂先关上两个火的开关,才起身去端着火的锅,没想到铁制的锅把儿已被烧得滚烫,钟锐“嗷”的一声怪叫把锅扔下,急中生智抓起锅盖扣到锅上,才算消除了险情,看看手,起了大燎泡,不由气从中来。
“怎么了钟锐?”被困在卫生间的谭马问。
“没你的事儿!”
“手纸呢?”
钟锐大踏步走到他的工作室,从电脑旁的打印机上撕下一张打印纸向卫生间走去。
谭马难以置信地接过了这“手纸”。
“这文件……不要了?”
“不要了。”
“你们家都用这当手纸?”
“对。”
“这手纸也……太硬了点吧?”
“多搓一会儿就好了。”
谭马只好“刷拉刷拉”地搓纸。
钟锐再接再厉找手纸,此时此刻这已成了他的信念——他就不信他找不着!
卫生间,谭马提好裤子,准备洗手,发现洗手池里堆满小孩儿的滋水枪、小水桶等玩具,他返身弯腰去浴缸处洗,不料一打开水龙头,水从头上方的莲蓬头里直落而下,把他浇了个透湿。
钟锐徒劳无功,站在房中间大喘气,谭马出现在门口。
“我走了。”
“你身上……怎么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湿了。”
“把湿衣服换了吧,穿我的。”
谭马斜着眼:“你知道你的衣服在哪吗?”
“……”
电梯里,形容狼狈、肚皮空空的谭马两眼看天,绝不理会电梯员急于询问的焦渴目光。
天彻底黑下来了,喧哗溽热的城市进入了夜的宁静和清凉。
钟锐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鼾声如雷。谭马走后他全然再无做饭的兴趣,拿一包儿子的“旺旺烧米饼”坐长沙发上吃,还吃着呢,就睡过去了。三天三夜没有睡了。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没拉窗帘的窗子,印在钟锐脸上,并肆意扩大着它的面积。那温度和亮度使钟锐睁开了眼,意识却仍在睡眠中滞留,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就这样愣了一会儿,大脑功能蓦然恢复,他“腾”地从沙发上跳起,大步向卧室走去。
卧室,他和晓雪的那张双人大床整齐如昨。他转身来到儿子的小屋,床上同样空空。钟锐呆住:天!
铃——
钟锐心里一阵轻松,冲进客厅抓起电话。
“晓雪!……”
不是晓雪。是一个男声。
钟锐楼下门前停着的一辆黑色韩国“大宇”车里,坐着方达电脑公司总经理方向平,他正用手机跟钟锐通话。方向平看上去精明强干,与钟锐同岁。
“是我,向平。……我就在你的楼下。来接你。公司今天搬家。”
钟锐一惊。那散放在电脑台上还没收拾的软盘,堆积在柜子里、抽屉里的各种资料一起涌到了眼前,那都是些万万丢不得、万万乱不得的东西,丢了哪一样都有可能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全身忽地涌出一层细汗,钟锐对着电话控制不住地大叫起来。
“搬家?!今天!这么大事你……算了算了,我马上下去!”
电梯门开,钟锐一步跨进。电梯员热情地:“上班去?”
“嗯。”这声“嗯”其实停留在钟锐的心里,根本没出嗓子眼儿。
电梯员头一甩,脸一板,以示对钟锐态度的不满。钟锐全然不觉,两眼紧紧盯着上方的数码,此刻他真希望有所谓“土遁法”,让他能够即刻现身机房。
正是上班高峰,车根本跑不起来。钟锐坐在副座上,双眉紧皱。
“不是说好下月搬家的吗?”
“我查了皇历,今天正是搬家的日子,以后的三个月内,都没这好日子了。”方向平耐心解释。
“机房里那么多的文件、资料……”
“所以我一大早赶着开车来接你!放心吧,钟锐,一切有我,你只管你的项目开发。一旦ARPHA1。0投入市场,公司马上就有资金进行下一步的大动作,当然,首先是要给你配车,配手机,还有,把你住的房子给你买下来……”
钟锐摆摆手。
“ARPHA1。0不能再搞,一上市就会面临淘汰,我和谭马正在做2。0的版本……”
方向平一下子急了。
“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四环北边我已看中了一块地,急需用钱!”
“你还是要买地?!”
“一定要买地!”
钟锐扭脸看方向平,一年前对方找他联手创建公司时所说的话言犹在耳:
——做出自己的软件,建成中国的“微软”!
钟锐佩服比尔·盖茨,佩服他的才华、眼光和成就。
方向平一眼就看出了钟锐的思想,他缓和了口气。
“软件开发永无止境。他做出了2。0,3。0,你还可以做4。0,5。0,6。0,可这地皮,开发一块少一块。”
钟锐不说话。方向平便也闭了嘴。所有道理钟锐都懂,但他不同意,他们从一开始就有分歧。以往的成功合作完全是由于方向平的隐忍和韬略。现在到了该让钟锐清醒的时候了,不再费口舌,而是用行动!一想到这些方向平就手心冒汗,热血沸腾。他猛地加大油门,车“呼”地与前面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擦身而过。那人是个年轻男子,其时正扭着脖子欣赏路边一位肩背双肩包的姑娘,姑娘有一张光洁得近乎透明的脸。紧急情况下,男子汉不失理智,双脚支车向路边方向歪,不幸脚下埋伏着一块小圆石子儿,一滑,整个人狗一般摔趴在地,待爬起来抬头看,肇事汽车早已无踪无影,气得他冲着空气怒骂:“我 × 你妈!”
过往行人忍不住笑了。
姑娘也笑,两嘴角弯弯着向里深陷。
方达电脑公司新址在一座写字楼内的六层。
机房里乱得无法形容,一个纸箱子挨着又一个纸箱子,纸箱子上还是纸箱子。遍地是纠缠不清的电线,稍不当心就得给绊一个趔趄。窗户赤裸,七月阳光最充分地向房内倾注着它的热情……到处是匆忙搬家时的无序和混乱。钟锐打开一个个纸箱子查看,里面装的是他们的文件、资料、软盘、机器,他们的全部心血。房内温度已达三十多度,心情紧张的钟锐全无感觉。他一个一个箱子的检查,登记,把检查过的箱子做上记号,放到一边。都检查完了,好像还缺什么,对了,ARPHA2。0的流程图及其做好后拷贝出来的软盘,昨天他们走时随手放到了电脑台上,哪去了?身上蓦地又出一层新汗。他起身向外走,与抱着个纸箱子进来的谭马撞上。钟锐二话不说拿过纸箱子打开,里面是水杯饭碗和一堆方便面,他把纸箱子“咣”地放下,扒拉开谭马大步出屋,下楼。
楼门口停着搬家公司的卡车,工人们吆吆喝喝地抬柜子扛桌子向楼里走。那位身背双肩包、面孔光洁的姑娘路过这里,饶有兴趣地看。
钟锐从楼里冲出,直奔卡车。姑娘拦住了他。
“哎,这干吗呢?”
“你看像干吗?”钟锐烦躁地甩下一句,抓住卡车车帮蹬上卡车。
姑娘毫不在意,自己对自己笑笑,不请自进地往写字楼里走,并准确地沿着搬家的嘈乱来到了方达电脑公司所在的六楼。她挨屋走,挨屋看,在任何旁观者看来,她的行为都像一个好奇心过重、不懂事的孩子。
钟锐最终在财务室屋里,在会计老乔的老婆让老乔带到公司来推销的那包袜子下面,找到了他要找的纸箱子。
回到机房,钟锐和谭马打开纸箱子检查。
“都在。加上我机器里的那部分就齐了。”
“那部分没备份?”
“没想到会这时候搬家……”
“这跟搬家没关系!要随时备份!……还愣着,你那台机器呢?”
谁也没发现那个姑娘何时来到了他们的机房门口,忽闪着一双眼睛看钟锐看谭马,再不,就看他们满屋的这那,看得津津有味。钟锐一抬头看到了她。
“有什么好看的,当这是动物园吗?”过去,不客气地关了门。
“这姑娘挺飒啊。”谭马面对姑娘消失的方向神往。
“你那台机器!”钟锐怒气冲冲。
姑娘被赶开,仍然兴致不减,顺着楼道继续走,迎面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小老头儿干干巴巴,精心设计梳理过的头发,仍无法将全部头皮遮蔽。他姓乔,老乔。姑娘冲他走过去。
“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