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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冷哼一声。立刻将信折好,放进怀中,然后重新爬上山坡。翻身上马就朝来路奔去。等她遇见了那个周家仆人,就立刻将事情告诉了他。
那仆人一听就慌了:“那怎么办?老爷会不会出事呀?不行,我得将老爷救出来!”
青云便问他:“你身手怎么样?”
“小的原是周家护院,身手还过得去。”他抽出背上的一对熟木棍,“等闲三五个人不是小的对手!”
青云想了想:“他们人多,被绑的也不止周大人一个,十来个人呢,你孤身前去。只怕分身乏术,若是有哪一个吏员死了伤了,周大人是领头的。都要受责罚。倒不如你立刻赶路,争取追上他们,别让他们发现了。远远地缀在后面,等弄清楚他们落脚的地方,你立刻赶到长云山北五十里的界碑处,我会把骑兵队带过去的,到时候就靠你领路救人了。”
那人连忙应下,但接着又有些迟疑:“姜姑娘,这里离吉门子庄还有好几十里呢,你一个姑娘家……”
青云笑了笑:“这里每一片土地,都是我丈量过、计算过的,我绝不会迷路,何况今日天气好,还有满天星辰为我指路,天天骑马的人,难道还会出事?你快去吧,当心动作慢了,就再追不上人了!”
那人当即不再多言,抱拳一礼:“小的丘衍成,倘若老爷能平安获释,小的此生绝不敢忘姑娘今日大恩!”说罢掉转马头,扬鞭快马,朝青云所指的方向急驰而去。
青云笑了笑,心想这人姓丘,莫非是丘大的子孙?难怪对周康如此忠心。她抬头看了看日渐西斜的太阳,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夹袄穿上,绑紧了系带,便吆喝一声,驾马朝吉门子庄的方向飞奔起来。
暮色渐渐逝去,夜色降临,青云单人匹马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只觉得夜风冰凉如水,直侵入骨髓。抬头遥望夜空,点点星辰在前方为她指路;低头远眺荒野,那一道道石灰粉划出的白线,插在地里标有地块代号的木牌,还有每隔五里就能看见的界石,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她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地冷静,手中的马缰也握得很稳,马跑得飞快,已经是她接近于极限的速度了,但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掌控。
界石一个一个地被她抛在了身后,苍芒大地上,四面一片漆黑,偶尔,远处也会出现一点响动,不知是碰巧经过的动物,还是曾经遇到过的外族牧民。远处的从云山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轮廓,同时渐渐变得清晰的还有阵阵狼嗥。
青云倒吸一口冷气,握紧了手中的马缰,她告诉自己,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冷静,就算再累、再渴,大腿内侧又被磨破了皮,都不能停下来,更不能放慢马的速度,因为谁也不知道周围是不是有恶狼在等着她,或者有哪个东秦人伪装成牧民,就等着偷袭她这个落单的弱女子。
于是,她就全副神经紧绷着跑了两个多小时的快马,直到吉门子庄入口处那高高旗杆上的气死风灯出现在她视野内,她才暗暗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放回了原地。
已经走了九十九步,她当然不会在最后一步松懈,维持着原来的马速奔近了村口,气死风灯底下的大石块前,不知为何坐了个人,怎么看怎么眼熟,跑得更近了,她才发现,那居然是曹i明。
她以为他还在城里呢,大晚上的,他在这里坐着干什么?难不成也象她平时喜欢的那样,晚饭后到处散步,然后坐在这块大石前看星星看风景?
青云放慢了马速,曹i明则满面惊讶地站起身来,隔着十来丈就提高声量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青云在他面前翻身下马,脚一碰到地面,就忍不住发软。曹i明抢上一步扶住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青云喘着粗气:“龚知府是不是派了军队来?在哪里?带我去见领头的人!”
曹i明眉头一皱。正想再问什么,忽然听得破空声传来,两人齐齐一怔,青云还在想那是什么声音?怎的象是……念头还未转完,已经被曹i明猛然扑倒在地,接着头上传来一阵惨烈的马嘶声。小黑马发起了狂,身侧已经多了一支长长的利箭。
青云呆住了,大喊:“乌云!”那是小黑马的名字,但它已经顾不得主人的叫唤,在挣扎过后。无力地瘫倒在地,叫声中满是痛苦。
破空声再次响起,这次不用曹i明扑倒。青云就已经飞快地向左侧打了个滚,箭头擦过她的身体牢牢地钉在地面上,曹i明忙叫:“快往庄里跑!”青云奋力爬起来往庄子里飞奔,哪怕全身都疲累有加,她也爆发出全部的潜力,拼命往有灯光的地方跑去。
刚跑过大石块不到三丈处,破空声第三度响起,她身后传来了曹i明的闷哼声。她忙回头去看,原来曹i明一路挡在她身后护送,刚好替她挡下了一箭。
曹i明受伤的是右上臂。他强忍疼痛,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抢上几步护住青云后方往庄中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石统领!”又嘱咐青云:“我只是轻伤,千万不要停下!往吃饭的那个屋子跑!军中的人都在那里!”
青云心中稍安,一边照着他的话做,一边心中大恨,也不知是谁这般赶尽杀绝,等她知道了……
破空声第四度响起了,青云也不知这一回会不会有人中箭,也许是她,也许是曹i明,不过幸运的是,那支箭并未能到达她身后,因为有人从庄内向外射出了一支箭,将它挡了下来,紧接着三箭连发,远处传来了隐隐的惨叫声。数名身穿军甲的骑兵手执武器从庄里跑出来,越过青云他们直往庄外追去。
得救了!青云松了口气,脚上不由得一软,但一想起曹i明受了伤,便忙问他:“你伤得怎么样?要紧吗?!”
“没事。”曹i明皱着眉头,额上冒汗,“箭没有射中我,擦着手臂过去了,只是皮肉伤。”
青云不放心,借着气死风灯的光往他右臂上一看,血迹已经染满了整条袖子,她吓了一跳:“快去上药!”
脚步声传来,曹i明抬头望向前方:“石统领。”一个大约二十出头的年青武将走了过来,身上穿着轻甲,手上握着弓箭,剑眉星目,仪表堂堂,表情十分严肃:“怎么回事?为何会有人袭击你们?”又看向青云:“你是谁?”
曹i明忙向他介绍青云的身份,又对青云道:“这位石统领是骑兵队的领队,特地受龚大人所托前来……”他还未说完,青云已经打断了他的话,掏出怀中的书信,递给石统领:“周大人他们被东秦人绑了去,我当时走开了,侥幸逃过一劫。现在周家有个仆人跟着那些歹徒往东北方向去了,我是赶回来送信的。如果你们动作够快,兴许能赶在他们进入东秦国境前,将人截下来!”
石统领脸色都变了,忙接过信,就往屋里走,青云见麦冬赶来扶曹i明去包扎上药,犹豫了一下,还是往石统领那边去了,她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还道:“我跟丘衍成约好了在山北五十里界碑处会合,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石统领神色十分严肃:“姑娘飞马送信,已经累极,还是留下来歇息吧。庄中有不少周家仆从,听说都曾参与过量地,想必是认得路的。”青云想了想,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自己已经筋疲力尽,又没有练过武术,论体力,是比不上周家护院的,可别拖了后腿才好,也就答应了。
这时,一名骑兵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向石统领报告说:“禀大人,偷袭者共有三人,跑了一个,另两人都死了,属下在他们身上找到这个东西。”他递了个小小的黑色牌子给石统领。
石统领脸色一变,握住那块牌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回,有些不敢置信:“怎么会……居然是真的?!”
那下属小声道:“属下已经验过,确实是……跟楚王府亲卫的名牌一模一样,而且其中有一个人的长相……属下曾经在京里见过他,当时他正护送楚王妃的车驾入宫。”
石统领抿紧了双唇。
青云心中更加震惊,如果那些要杀她的人是楚王府派来的,难不成是自己身份曝了光?这不可能!谁会知道这个秘密?曹i明可是一直在这里,他也不会将此事告诉仇人!那么一来,楚王府来杀她,就不是因为她本人的缘故,莫非……
青云沙哑着声音对石统领道:“我在骑马飞奔赶回来报信途中,曾经远远看见过可能是东秦人探子的踪影,他们也许是没想到我比他们预料的更早将信传回来,为了防止计划生变,所以对我下死手,就是为了防止我把消息传给你们。”
石统领面色都变了:“如果想阻止你的是东秦人,出手的却是楚王府的亲卫,那么……”
ps: (楚王表示,他真心冤枉……)
三十三章 阳错
石统领很快就带着属下出去了,不管楚王是否跟东秦人有所勾结,眼下救人才是首要任务,若能在救人的过程中,把绑架者抓住,更可以弄清楚事情的内幕。
倘若楚王真的跟东秦勾结起来,在东北边境挑起战乱,那可比图谋皇储之位要严重得多,已经是叛国的行径了。更别说那绑架了周康等人的东秦人在信里还说了要派人刺杀皇帝的话,焉知那不是为日后有可能发生的某件事作的伏笔?
这些事不是青云可以参与的,她担心曹i明的伤势,便跑去找他――他在吉门子庄给村民们看诊,很受尊敬,因此村民们为他在庄里安排了一间小房子歇息,他和麦冬都在那里。
青云走近小房子时,正听见麦冬用无比担忧的语气埋怨曹i明:“……若是伤势太重,日后影响少爷以右手用针,那可怎么好?小的明白少爷是想保护姜姑娘,可您的手也很宝贵啊!这可是能救无数人性命的手!”她脚下顿了一顿,心中忽然有些慌慌的。
曹i明很冷静地回答麦冬:“只是皮肉伤,不妨事的,我是大夫,我心里清楚,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也别在姜姑娘面前提。”
麦冬不知低声说了两句什么话,曹i明又提高了声量:“我说了,不要再说这种话!赶紧包扎好,就去打盆水来,我要梳洗一下,换身衣裳。”
麦冬似乎照办了,青云在门外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曹i明与麦冬齐齐循身望来,后者脸色有些不好看,曹i明倒是面带微笑,仍旧如过去一样温柔亲切:“姜妹妹来了?我屋里乱得很,实在是失礼。我的伤不要紧的,你回去休息一下吧,赶了一晚上路。你一定很累了。”
青云没理会他这话,直走到他跟前,看了看他受伤的手臂。此时他衣服齐袖撕开了,露出一条光洁的胳膊,肘上两寸多的地方,正紧紧包扎着几圈白布。隐隐透出一抹血痕来。她看不出对方的伤有多严重,但想想方才的情形,还是忍不住打冷战。她担心地问:“你的伤真的很重吗?真的会影响以后右手的使用吗?”
曹i明怔了怔,看了麦冬一眼,后者黑着脸抓过染了血的布条和那只撕下来的袖子出去了。曹i明无奈地笑了笑。正色对青云道:“你方才听见麦冬的话了吧?其实他也是担心我,我并没有中箭,只是伸手想要将箭挡开的时候。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