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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姜大太太唯恐有误,还立时请平郡王妃帮忙打听了一下。最近平郡王有意将女儿许给姜家的儿子,平郡王妃也乐得添个有力的姻亲——反正只是前头王妃留下的女儿罢了——十分积极地找了相熟的妯娌探听,确认了流言的源头就是齐王妃。
平郡王妃还主动提供了一个挺靠谱的猜测:齐王妃只怕早就有心要将养女嫁给清江王了,无论是正妃还是侧室都行,当日算计清江王不成,正恼怒着呢,忽然听说太后已经择定了几个人选,就等进一步相看了,里头完全没有关蕴菁在。而更麻烦的是,这些闺秀并非她原本预料的勋贵世家出身,全都出自中等官宦人家,身份只比关蕴菁高一两线,若是其中有任何一人最后中选,都不可能同意关蕴菁入门的——怕压不住,所以齐王妃就忍不住找人爆料了。
姜大太太对太后道:“平郡王妃虽然与齐王妃有些嫌隙,但人倒还算明白,她这猜测听着还真有几分可能。”
太后气得不行:“蒋氏以为用这种法子,就能逼哀家同意那姓关的丫头嫁给清江王?她做梦!她设了圈套要算计人,还好清江王机警,没上当,她却要拼着毁了养女的名节,也要强行将那丫头嫁过去,显见是有不轨图谋的!怪不得近日她连番递牌子说要进宫来陪哀家说话,哀家不肯答理她,她就要坏清江王的名声了!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女人?可见罗家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货!”
清江王其实一直在场,就坐在边上,闻言有些不大自在。青云忙悄悄拉了一下太后的袖子:“母后别生气,这事儿都是齐王妃不好,您就别迁怒旁人了。”
太后看了她的眼色,忽然惊醒自己的话伤了清江王的脸面,便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柔声对他道:“好孩子,是哀家说话不当心,你别生气。”
清江王忙笑道:“太后言重了,叫孩儿如何敢当?”顿了顿,又道:“齐王妃此言虽然对孩儿的名声不利,但孩儿是绝不会娶关氏的,太后只当不知道此事就好,至于外人如何议论,也由得他们去好了。孩儿行得正坐得正,不惧流言!”真的,跟某些非议相比,这种涉及私德的绯闻对他而言真的是不痛不痒,他还乐得叫人当成是酒囊饭袋呢。
但太后如何忍得下这口气:“这不行!咱们家好好的孩子叫她败坏了名声,还要当不知道,世上哪有这个道理?!她既然连脸皮都不要了,索性大家就撕破脸好了,难不成哀家还要心甘情愿被她打脸不成?!”清江王的婚事一直是太后在操心,齐王妃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江王的表姨母,要为他参详婚事。结果却一路捣鬼,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被人笑话的就是太后了,她断不可能容忍。
青云看了看清江王,又看了看太后,忽然笑出声来。众人诧异地望向她,她便笑道:“齐王妃连这种馊主意都出了,要是咱们不打一打她的脸,好象显得咱们太无能。大皇兄,你那儿可有哪个侍卫是还没娶媳妇的?最好人品或相貌上有点问题的。若是你一直讨厌的人选就最好了。咱们拿他顶下周仕元,只说你到齐王府花园时,是带着他去的。推开小屋的门时,也是他先推的门。无论当时那位关姑娘脱了多少衣服,都是这位侍卫看得更仔细些,而得他示警,你是啥都没看见。现在事情既然传扬开来了。咱们也乐得成全了关姑娘的名节,就请母后做主,把关姑娘许给看光了她的那位侍卫吧?这可是件大善事呢!”
清江王恍然,他身边“带了”侍卫和侍女,是有多名宗室贵妇亲眼目睹的,饶是齐王妃手下的人如何否认也没用。若真用这种话驳回齐王妃传出来的流言,她一定会马上收手了吧?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他还是露出了苦笑:“何苦将不相干的人拉下水?若是因此害了那名侍卫,倒不好了。”
太后问:“那里随你去的是御前的人吧?”
青云答说:“是周仕元。那年皇上在清江园遇险时,他也曾出过力的。”
太后忙改了口:“若是他,也太委屈了,那姓关的丫头何德何能?罢了,还是哀家问问皇上。可有犯了错要被贬职的御卫,叫他来顶了这个缺吧。”
姜大太太笑道:“太后何必操心?不必真的找这么一个人。只说有就行了,齐王妃断不可能把养女嫁给区区一个御卫的,到时候定会另想法子。皇上御前侍候的人,都是好的,哪怕是一时糊涂犯了错,也比某些人强。那位关姑娘,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设了圈套要算计清江王,一边又跟齐王世子不清不楚,无论是谁娶了她,都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太后吃了一惊:“她跟齐王世子?这是怎么回事?!”
姜大太太便把当日齐王妃寿宴上发生的事简单说了说,冲青云笑了一笑:“那日还要多亏县主仗义,为婉君说话呢。臣妾就是觉得那关姑娘言行古怪,后来悄悄儿找人打听过了。据说这关姑娘自幼养在齐王妃身边,而齐王从未禁止世子见母亲,因此关姑娘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世子,真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年世子身上穿的、戴的,有许多都是关姑娘的针线。臣妾想,若说齐王妃对此毫不知情,那是假的,可她却不肯遂了孩子的愿,可见是有更大的图谋了。平心而论,那关姑娘倒也生得有几分姿色。”
姜大太太恼恨关蕴菁当众给女儿没脸,对她可没想过留情,这番话一出,太后对关蕴菁的印象已经无比厌恶了,索性道:“也不必拿侍卫顶缸了,只说那丫头是跟齐王世子私会,被你们撞见好了!”
清江王苦笑:“太后,这使不得的。齐王世子那天一直在前头宴席上,有二三百个人证呢,这么说,谁会相信?真要编出这么个人来,必须得是不在席上的……”他忽然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齐王次子,就是卢侧妃的长子,那日似乎中途就退席了……”
青云双眼一亮,抓住了他的袖子:“大皇兄,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齐王妃被幽禁十多年,虽然齐王一直对她所生的嫡长子关爱有加,但卢侧妃先是掌控了王府中馈,又代表齐王府在外走动,代行主母职责,还一连生下了三个儿子,她姐姐卢太嫔在宫中也颇为得宠,先是生了“唯一”的公主,又怀了孕,眼看着就要母凭子贵,外头的人看这阵势,自然就巴结起卢侧妃的大儿子来,捧得他晕头转向的,只觉得自己定能取代嫡长兄做世子。
谁知先帝驾崩,新君上台,齐王妃就借着清江王的势被放出来了,卢侧妃在王府里的势力日渐消减,齐王还迅速给嫡长子请封了世子,这次子自然就失了势,那些狐朋狗友见他没希望了,纷纷疏远了他,他也生平头一次尝到了受人冷落的滋味。
那日寿宴上,齐王带着世子到各位宾客面前,亲自为他们引介,句句话都是对嫡长子的看重与宠爱,次子带着几个弟弟坐在角落里,根本无人理睬,连昔日围着他转的那些“好友”,都纷纷巴结世子去了。这次子失落之下,便借口头痛提前离席,跟齐王说时,他根本毫不在意,挥挥手就将人打发了。清江王在席上看得一清二楚,旁边的人只当他是齐王正妃的姨甥,必定厌恶齐王侧室所出之子,还在他面前说齐王次子如何不好,注定是没有出息的,云云。听说齐王次子第二日便传出消息,说身体不适,还请了太医过去。
清江王叹息道:“虽然那齐王次子有些气量狭小,但听人说从前也还算过得去,如今却落得这样的结果。齐王妃与卢侧妃之争,显然已占了上风。”他想起自身,有些感伤,只是不敢露出分毫。
青云没让他感伤多久,她猛地一拍手边的小几表面:“行了!咱们就让这位齐王次子跟关姑娘私会一把吧!让齐王妃跟卢侧妃狗咬狗去,反正这两位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姜大太太掩口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能证明这二位并无交集的,肯定都是齐王府的人。自家人说的话,谁信?”她心中暗暗庆幸,不但改了主意不把女儿嫁给齐王世子,连卢侧妃一再推销儿子的话也没理会,不然这会子的笑话还不知闹到谁身上去呢!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但太后还觉得有些不足,想要给齐王妃更大的教训,毕竟卢侧妃现在处于弱势,根本抗不住正室,恐怕很快就会被逼着出头否认流言,再给儿子另寻亲事去了。太后决定在传言散播开来后,就给齐王次子与关蕴菁赐婚,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个时机必须掌握好,否则满京城都在议论清江王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太后却在另一则流言刚传出来时,手快脚快地把人家姑娘许给别人了,未免叫人非议。但时间长了,又怕齐王妃再出夭蛾子。
青云搂住太后的手臂,悄悄在她耳边说:“既然是这样,咱们不如让流言传得更猛烈些吧!多搞几个版本,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叫齐王妃和关蕴菁有苦难言!到最后,您下旨赐婚,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太后眼中一亮,小声问:“计将安出?”
青云笑而不语。
第二十章 流言
姜家、温郡王府以及清江王府三方人手齐出,再加上青云从牛辅仁那里调来的伙计,大批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京城上百家宗室与皇亲府第的下人,又以底层下人为主,将事先编好的传言散布了出去。
这些与皇室有较近血缘关系的人家,一多半有爵位在身,最初分府出去时,用的下人有不少是内府拨出来了,有时候一家子两兄弟,可能哥哥进了王爷A的家里,弟弟就被分去了国公B家。哪怕两家是死对头,也有可能会发生A家的门房与B家的马车夫是儿女亲家这种事。这些下人在京城内形成一个独特的阶层,彼此连络有亲,时常往来,只要用得好了,便是一个庞大的情报网。
先帝在时,曾经多次利用过这个情报网,还留了不少能用的手下,太后只需要说一句话,这种毫无危险的差使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还乐得有大笔奖赏呢。
于是各种各样版本的流言,就在齐王妃毫无所觉的时候,在京城各个角落里传扬开来了。
版本一:清江王在齐王府寿宴上乱走,结果撞见齐王妃养在身边的关姑娘在更衣,关姑娘觉得没脸再活在世上了,哭着闹着要去寻死呢,但清江王却一直不肯说要娶她——咦?这个版本好象跟齐王府前些日子传出来的差不多。
版本二:清江王在齐王府寿宴上喝多了,带着侍卫,叫了王府内侍领路,要去巷道里醒醒酒,结果遇上了齐王妃和一大帮宗室贵夫人,尴尬地退了出去,谁知齐王妃进了花园后。却发现养了十几年的关姑娘在小屋里衣衫不整,泪流满面——哎?这个说法很是意味深长呀……
版本三:清江王在齐王府寿宴上见齐王妃身边的内侍前来相请,说是王妃姨母有话要嘱咐他,他跟着内侍进了花园,觉得那内侍鬼鬼祟祟的,就退了出来,回席的路上正好遇见齐王妃带着一大帮贵妇过去,十分不能理解。明明说好了是私下要见面的,怎么齐王妃还带了这么多外人过去?——这个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