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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古太嫔还是妃子时,位份很低,只是一个小小的选侍,生子之后升了婕妤,仍旧是低阶嫔妃,是后来先帝登基,见她母子二人安份守己,投桃报李,才给她升到了太嫔,因她在后宫中一向低调,皇帝登基,又原级升了太皇太嫔,待她一向礼遇,但说到位份,仍旧不高。无论是哪一位皇帝在位,她都没有进入奉先殿内殿的资格,每年祭祀,都仅是在外殿持香叩拜,哪怕她已经是皇宫中辈份最高的长辈也一样。
太后此时说这番话,其实是为了羞辱古太嫔。
青云觉得有些不妥,便劝她:“这样不太好吧?要不先让太皇太嫔跟齐王叔说一说。让他别再纵着齐王妃胡闹。但要是让太皇太嫔过于难堪了,就怕齐王叔心里不高兴,本来没那心,也生出那心来。”
太后不以为然:“我说的都是实话,她确实没有进奉先殿内的资格,怎么就让她难堪了?子不教,母之过,她生了这么个糊涂的儿子,自然是她的过错!这事儿母后心里有数,你不必管。横竖他们母子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
古太嫔一向表现得谨小慎微,确实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宫人将太后的话传给她,她一点被羞辱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惊慌失措地,问明了自己儿子都做了什么事,就连连念佛,直怨儿子糊涂,然后巴巴儿地跑奉先殿门前跪着忏悔去了。据围观的慈宁宫人说。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直说自己教子无方,求祖宗恕罪呢。
古太嫔如此配合,太后反而觉得无趣起来。其实她本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看见古太嫔一把年纪了,又是长辈。还跪着哭得那样,没多久就下了旨,让人搀着对方回宫去了。古太嫔刚回了宫。还未歇过气来,就立刻请宫人转告太后,求她恩旨,宣齐王入宫见她,太后答应了。
齐王匆匆被宣到母亲面前。就开始被她指着鼻子哭骂,足足骂了半日。才缩着脖子,顶着通红的额头——磕头磕的,灰溜溜地出宫回了府。回去以后,他在宫里被骂出来的怒火就全都冲齐王妃发过去了,指责齐王妃行事不密,才会出了这种纰漏,她明明说不会有人发觉的,现在连宫里都知道了,她倒也好意思说嘴?!
齐王妃也有些懵,她明明让人悄悄儿把尸首运出了城,又用强硬手段压下了府中世仆的怨言,并把那些死去的人的家属在短短半天时间内送去了离城四十里外的庄子,以免消息外泄。做完了这些后,她本以为事情会万无一失,就专心追索那逃走的内侍,哪里想到事情早已通了天?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早上王府管事在医馆外头遇上清江王这件事可疑,但清江王顶多只知道她在寻一个逃奴,怎会知道那十八条人命?莫非那该死的奴才找到清江王门上去了?!
齐王妃一想到这件事,立刻出了一身冷汗,恨不得立刻派人去清江园外打听消息,但齐王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她听得厌烦,索性拉下了脸:“王爷说话客气点儿!事情你早就知情,那些人也是你下令处刑的,运尸首的还是你的亲卫,这会子装什么没事人?!你只顾着怨我,怎么不怨怨你自己?你以为当年那二百万两银子是那么好收的?!”
齐王脸色顿时刷白,看着她的神情如同见了鬼,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齐王妃冷笑一声,起身就走人。她还要好生布置着,清江王若真的得了那奴才,知道了她的盘算,那她的计划就更不能停下来了。他是罗家的外孙,身体里流着罗家的血,没有罗家,哪里能有他?他这条命都是罗家给的,想要摆脱罗家过清静日子?做梦!
他不想坐上那张龙椅,那没关系,她也不是一定要他在那上面坐很久,但前提是,他先要帮罗家把龙椅上的人给拉下来,再将另一个流有罗家血脉的人送上去!
清江王对齐王妃的想法一无所知,他已经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有关于齐王妃图谋之事都告诉了皇帝,包括他对关蕴菁身世的质疑,皇帝听完后,十分平静地道:“皇兄不必担心,以齐王夫妻之力,是动摇不了朝廷的。而皇兄的忠诚,朕也心里有数。”
清江王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臣……绝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皇帝还之以一笑。
二人商量了一会儿,便结伴去见太后了。这时太后已经听青云说完了翠雯有孕的事,正烦恼着是不是在挑好清江王妃的人选后,跟对方家里打声招呼,毕竟清江王年纪也大了,而翠雯又是陪伴多年的老人,要是不要这个孩子,只怕清江王要伤心,也不利于夫妻感情。忽然听闻皇帝与清江王来了,太后连忙止住话头,示意青云:“暂时别跟清江王提这事儿,回头等没人时,我再与他单独说。”青云忙答应了。
皇帝与清江王来,是要跟太后商议对齐王府的处置的:“儿臣已经命刑部接手那十八具尸首了,认尸与检验的事也会吩咐他们认真办理的。儿臣想着,此事当通报朝廷,并请宗人府宗人令与宗室长辈出面,斥责齐王,降为郡王衔,再罚俸三年。齐王妃蒋氏,着禁足府内,并罚抄写《女四书》千遍,并诵读万遍,务必让其重习妇德,以防日后再犯错。另,那十八名死者,均系齐王府仆从,尚有家眷留在府内执役,只恐齐王与齐王妃因受罚而对他们怀恨在心,命内务府将这些仆人全数召回,另派去处。至于齐王府内空出来的位子,就让他们自行填补。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听得笑了:“很好,那蒋氏经此一事,看她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京中行走!”
青云有些迟疑:“十八条人命,这样……是不是有些轻了?”降爵一等,罚俸三年,再抄抄书,顶多是丢了面子,多么轻巧啊!
皇帝看着她道:“皇姐或许会觉得太轻,但朕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再罚得重些,宗室里的那些长辈就会跳出来为齐王叔说话,也会有人非议朕此举不过是借题发挥,意在削藩而已。”
青云嗤笑:“齐王府还有什么藩可削的?”但她也心知皇帝所言是事实,只好不再多说什么。
清江王又道:“还得请太后想个法子,把那关氏女的婚事也一并解决了才好,否则齐王妃绝不会死心。”
太后满不在乎地打包票:“放心,如今蒋氏被禁足,再过两日,哀家就将她的好女儿嫁出去,等过了年,再给你挑个好媳妇,事情就定下了,谅那蒋氏也无力再捣乱!”
第二十七章 布置
圣旨到了齐王府,齐王早已心里有数,虽满腹怨恨,但也只能恨妻子行事不周,不甘不愿地接了旨。看着大门口那亲王府的牌匾被换下,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幸好皇帝不曾做绝,否则借着降爵的机会,将他一家赶出居住多年的亲王府,另换一处符合郡王规制的住所,那他多年来在府中所做的布置就全都没用了,还要担心会被朝廷察觉。
但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转回内院见齐王妃,见她满面忿忿地瞪着桌面上撂得高高的《女四书》,有侍女安放好笔墨纸砚,恭请她移步,还要被她一巴掌打倒在地,怒吼:“滚!烂了心的小蹄子,谁要你们准备这些?!”他顿时又恼了:“圣旨都下了,你不乖乖照做,还拿丫头撒气,是嫌本王的爵位太高了,想要本王连这郡王也做不成么?!”
齐王妃见他发火,自知行事不慎连累了他,但无论如何也不能服气,摒退众人后,她压低声音道:“王爷,此事万万没有道理!不过是几个奴才罢了,京中王公贵族,谁家没打死过个把奴才?只是大家掩饰得好,没闹到明面上来,因此相安无事。这一回,咱们虽然多打死了几个,但连家眷都已经安抚过了,可确保不会有人闹事,连尸首也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了城安葬,怎的半天不到,就闹得宫里都知道了?还有那十八具尸首,居然会被刑部的人弄到手,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看来,咱们王府里真有内鬼!而且还是小皇帝派来的,若非他派的人日夜盯着我们,又怎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齐王冷笑:“有内鬼又如何?是皇上派的又如何?!你道那些王公贵族心里就没数么?先帝时也曾往各家派耳目,谁家知道了会当场打杀?还不是悄悄儿当没这回事。然后想法子尽可能不引人怀疑地把那耳目弄到不起眼的位置上,由得他打探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本王就知道府里哪个人是先帝派的,多年来一直容忍,他也不曾弄出什么风波来。这回若不是你非要打杀那十八个人,又大张旗鼓地去寻你那内侍,事情怎会闹得这样大?!”
齐王妃听得大惊失色:“府里有先帝留下的耳目?!”她双目一凛,“这不行,王爷,得想个法子把他悄悄儿解决了,否则府里的消息迟早会走漏出去的!”
“蠢货!”齐王气得脸都红了。“没事儿把人解决了做什么?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皇上,本王心里有鬼么?你少出馊主意!这么多年本王都平安过来了,卢氏管家时也没出过纰漏。偏你拿回大权后,自作主张,闹出这么多事!先是得罪了清江王,接着又连出昏招,引得宫里的太后下旨训斥。连母嫔都吃了挂落。母嫔与本王多年隐忍才换来的清净日子,绝不能毁在你这蠢妇手里!”
齐王妃咬牙道:“王爷,妾身自知这回行事不密,连累了王爷,但王爷也想想,小皇帝会派人来监视。还不是因为对王爷不放心么?先帝时,多少个藩王都落得个家毁人亡的结局?残存下来的楚王府,如今也不过是过着忍气吞声的日子。哪有当年的风光?王爷原就是仅存的亲王,如今只因为几个奴才,就被降成了郡王,这分明是小皇帝故意的!这回明面上看,他对王爷只是从轻发落。但焉知下一回会怎样?还有宫中的太皇太嫔,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小辈如此折辱。王爷是孝子,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齐王心中自然难以忍下这口气,但他也明白,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起因是自家王妃近日行事招惹了宫里在先,皇帝已经跟他说得非常清楚明白了,清江王的婚事,自有太后做主,身份低微、品行不端的女子,是不能肖想清江王妃的位置的。古太嫔也叮嘱过他,安心过清静日子,这几十年他们过得不错,千万别因为一时的不甘心,就把这好日子给毁了!
于是他冷声道:“行了,休要在本王面前巧言令色,挑拨离间!当年本王一时贪心,昧下蒋罗两家送来的银子,是本王失策,但真要闹到皇上跟前,却未必真会出事。本王得了银子,自己花用了,总好过被你们这些逆臣反叛用去招兵买马,动摇朝廷!但你若真的出头首告,自己就先丢了性命!日后不许你再拿这件事来威胁本王,否则本王就先捆了你的好养女,送到大理寺去!”
齐王妃听得心下大恨,只是如今还有地方用得着齐王,不得不忍下这口气:“王爷误会了,妾身是你的妻子,夫妻一体,怎会威胁你做什么?妾身一心是为了王爷着想!小皇帝对王爷如此防备,与其坐以待毙,王爷还不如照着妾身的谋划行事。事情若是不成,小皇帝万万查不到王爷身上,若是成了,王爷今后还有什么可畏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