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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配合?”水芙蓉低吟,她用薄弱的理智思索着他的话。“无赖,你放开我。”乍然明白,她猛然从迷离的思绪中惊醒,奋力地挣开他的钳制。
“你为何总是拒绝我?”遭到拒绝,他却没有半点懊恼,脸上还是挂着那抹邪佞的笑容。
“我的清白身子可不想栽在你这个登徒子的手上。”她娇羞低叱,迅速踏出浴池,背对着他,拾起亵衣穿上。
“从没有一个女人像你这般不知好歹地拒绝我。”将背往后靠在浴池边,他优闲地泡着澡。
慵懒的笑声在她背后响,耶律常焰那双锐利大眼留恋地盯着她的婀娜玉体。
乳脂白的玉肤在温热水气的促动下,竟透着嫩嫩的水粉色泽,她这模样就如同出水芙蓉般美丽出尘。
“我也从来没有遇过,像你这样一个死皮赖脸的鲁男子。”那两道眸光太锐利太狂炽,她感觉背后有火焰在烧灼着她;匆忙披上单衣,她忙不迭地离开浴池,回到房间去。
他是鲁男子?!耶律常焰摇头失笑,望着她消失在门后娇小身影,眼中的狂炽突然变得黯淡。
第六章
黑夜,舱房里一片静寂,只剩烛影独舞。
悄悄推开门,一双莲足静声地从中间互通的那道便门踏进舞龙阁里,这是避开森严守卫的绝佳捷径。
穿过垂珠帘幔,走近那张四柱大床,掀开纱帐,她一双清冷的眸,紧盯着耶律常焰那沉静绝俊的睡容——他的呼息沉稳有序,此刻正陷入熟睡状态。
水芙蓉留恋地伸出手,想抚摸他俊逸的脸庞。突地,她顿住了,她身上所负的使命绝不允许她有如此的儿女私情。为了解救她的家人,她必须杀了他——大辽君王,耶律常焰。
扬袖取出一把短刃,那锐利的刀刃上,涂有剧毒。一般人只要碰了此毒,马上一命呜呼;至于拥有上乘武功的耶律常焰,得让毒粉渗入他的肌肉、血液之内,才可能致命。
清冷的眸再眷恋地看他一眼,今晚他死劫难逃,注定死在她的手中。
心一横,高高一扬臂,她闭上眼,将手上的短刀奋力地往他的颈项刺下。
别了——耶律常焰。
突地,她的皓腕竟被制住——水芙蓉惊惶地睁开眼,对上耶律常焰那双冷冽的锐眸。
“你真狠心杀了我?”丰唇吐出一句冷硬的疑问。
“你——”他醒着?水芙蓉惊惧地抽回手,她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一见事迹败露,想要活命的话就非得逃走不可;因为他的武功高强,她不会是他的对手。
“想逃?”耶律常焰倏地从床上跃起,一个飞跃就来到她面前,再次擒住她的手腕。
“放手!”左掌推出,她使力打掉他的手。
耶律常焰实在太掉以轻心了,没想到她居然会武功。
“你竟然会武功。”他挑起眉,没想到看似娇弱的她,却是练武之身。
他一个擒拿动作,往前挥出绵密的掌风,水芙蓉自知不是他的对手,急于脱身,只得直往后退,躲着他咄咄逼人的攻势。
他的招式绵密而快速,但却没有致命之虞。有功夫底子的水芙蓉,灵巧地避过;发现了一个破绽,她一旋身,双手扣在门上,就要打开逃出。
“你还真有两下子嘛。”他使的那些招式只是要试探她的功夫到底有几成。没想到,她那看似蹩脚的功夫比他想象的还好。
不给她开门的机会,耶律常焰一个快如闪电的疾飞动作,夹带着惊人的杀伤力;他长脚卿力往门上一踢,那扇已开启一道缝的门被他给关上。
“想逃?等下辈子吧!”空中一个翻身,他来到她的身后,两手绕至她的胸前,再次锁住她皓腕。
“不!”她被擒住,惊恐地叫着。
“我劝你别大声嚷嚷,若是惊动了门外的守卫,我可不敢保证你不会被丢下海去喂鱼。”轻易地攫住她,他施展轻功,飞身回到床上,将她锁在怀中。
水芙蓉死命地瞪着他,此刻她插翅也难飞了。
“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他懒懒地问,仿佛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三番两次轻薄我,我气不过,所以……”她扯着谎。
谎言!“这个理由不足采信!”他将她的恐惧看在眼里。接着把她纳在自己的胸前,反锁她的手腕,那把带毒的刀刃现在正横在她的颈上,仅离她雪白玉颈一寸之遥。“再说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来听听。”
“女人的清白岂是可以任人玩弄的。”惊骇地倒抽一口气,垂眸看那把锋利的刀刃,她僵着身子不敢妄动。
短刃离她仅仅只有一寸,她随时都可能丧命,如果他不放过她的话,她必死无疑。
“我并未毁了你的清白……关于这点我可以证明,而你自己也再清楚不过了。”把短刃再移近一些,他逼她说出真相。“说,是谁指使你的?”
“我没有受任何人指使。”她绝不会轻易松口。
“你若不说出幕后指使者,我会杀了你。”他又把短刃再次移近,刀刃几乎碰到她的颈。
她不说的话就是死路一条,说了横竖也是得死。“不用你动手,我可以自我了断。”
闭上眼,她的身子往前一倾,雪白的颈就要划上锐利的刀刃。
耶律常焰发觉她自刎的意图,在她的雪颈要划上刀刃的那一刹那,用内力将短刃往前一推,短刃随即飞出射在床柱上。
“在你未说出幕后主谋之前,我不会让你有机会下地狱去。”他掐住她的下颚,生气她竟然宁愿自刎而不愿说出真相。
“我不会说的,你想知道真相就跟我到地狱去吧!”她倔傲地说。望进他那两潭深邃如海的黑眸里,她竟庆幸他没有被自己狠心杀死。
“不用下地狱去,我一样也能知道那位想夺我命,篡我王位的野心人是谁。”锐利黑眸绽放着犀利的光芒,那位野心人士的一举一动早在他的控制之中。
“我说没有人指使我,你为何不信?”她惶恐地大喊。
“片面之词如何令我采信?真正的真相我比你更清楚,可是令我感到纳闷的是;以你堂堂杭州知名‘罗家布庄’ 尊贵的大小姐, 为何会化身一位平常姑娘家住在‘清水斋’里?又化了名‘水芙蓉’,这点倒是令我感到相当的纳闷不解?”他勾唇冷笑。那笑意竟是冷得像冰。
“你知道我的身份?”水芙蓉心里充满恐惧。他的话让她的脚底发冷。
“关于你的身份,我了如指掌。你,罗绮芙,杭州最大布庄‘罗家布庄’的大小姐,罗世经的掌上明珠。今年年方十六,尚未许人,貌美如花,肤如凝脂;这是有幸见过你的人所传的话……我认同他们所说的,他们说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假。”将唇凑进她的脸颊,他用下巴在那细嫩的颊上磨蹭着。
“你还知道些什么?”真如他所说,他对她的身份背景一清二楚。
“我还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他狂妄地说。丰唇来到她颤抖的唇上。“要不要我告诉你?”他在她唇边低喃。
“我想知道……”她的声音在发抖。
“给我一个吻,我就告诉你。”他提出条件交换。
没有半点犹豫,她凑上唇,吻住他的。她明白自己已经是他的俘虏,如果她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得依他的话行事。
这叫苟且偷生,她的唇际扬起凄迷而认命的笑。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贪婪地锁住她冰冷的唇瓣,霸气地不容许她敷衍了事。
她的唇虽冰冷,但却有着令他着迷的本事,他狠狠地肆虐着她的唇。
水芙蓉的意识陷入迷离,她放任自己在临死前和他缠绵一次。
她顺着他的欲望,任他需索。两人的呼息渐渐急促。
当这狂野的吻结束时,她已被压至床上,衣衫半褪,酥胸半裸;罗裙也被掀至腰际,露出她雪白的腿。
在欲望奔腾前,他放开了她。
“告诉我……”她两颊酡红醉人,急喘着气,张开红肿的唇问他。
他望进她涣散迷茫的眸子里。
“罗世经除了来往高丽、丝路经营布庄生意之外,暗地里还从事奸细的工作,把宋国的军情卖给他那位野心勃勃想统治辽国和中原的买主。他的最大买主就是我的皇兄,他和罗世经达成协议,只要他夺了我的王位,就马上举兵攻打宋国……”
奸细?攻打宋国……他的父亲这么做目的何在?水芙蓉瞠大眸,她无法置信地瞪着耶律常焰。
他的父亲绝不是卖国贼。
“罗世经的野心不比我皇兄小,他除了要荣华富贵,还想权势名声。你的父亲太天真了,他以为我皇兄统治了中原之后,他真能分到权势?”冷冷地大笑,方才他眸底那炙热的光芒已消失,此刻却是冰冷阴鸷得让人不敢直视。
“不!我父亲是被你皇兄强掳去的,他利用我父亲来逼迫我杀了你,一切都是他的野心在作祟,和我父亲毫无关联!”她无法任人羞辱她的父亲。水芙蓉哭着替自己的父亲辩驳。
“你终于肯说了。”挑起眉,他锐利的冷眸扫过她哀凄的脸庞。“我皇兄真是聪明,他以为派个杭州姑娘来行刺我,即使事迹败露,我也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可是,他忘了我一向比他更聪明;他的所作所为,全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在跨虹桥畔巧遇绝美出尘的“水芙蓉”时,他就识破了一切。他的皇兄耶律士础如此缜密的安排,终究还是骗不了聪颖过人的他。
“你会杀了他吗?”看他那脸肃杀之意,水芙蓉惊骇地问。
“只要他有所动作,我会马上杀了他。”他冷绝地说。
“那我父亲呢?”耶律士础该死,但她的父亲却是无辜。或许向他求情,她的父亲会有活命的希望。水芙蓉内心燃起希望。
耶律常焰托起她的脸。“你的父亲会有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肯乖乖听我的命令行事。”他狂狷的气息围绕着她。
“只要你能放了我父亲,我绝不会违抗你。”她下定决心地说。
“很好。我现在命令你,把桌上那烛火拿至床上,点燃这张床。”阴冷的目光睨着那抹红焰,他命令她。
“你要做什么?”他要引火。水芙蓉无法猜测他的想法。
“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做一对浴火鸳鸯!”他冷漠地说,恐惧在水芙蓉美丽的瞳中扩大。
“快去。”他催促她。
水芙蓉僵直而恐惧地下了床,依言取来红烛。
耶律常焰取过红烛,毫不犹豫地将之丢往床上,火焰迅速燃烧布面,整张大床被火舌吞没。
水芙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火焰包围,她放声尖叫。耶律常焰将她揽在怀中,脸上依然带着那抹狂狷而邪佞的笑意。
寅夜,舞龙阁燃起火焰,这道火焰有越来越大之势,整艘画舫在不到一刻钟,已完全被火焰包围。
船上的人,为了逃命全跳进湖里。只有忠心耿耿的符耘死命地往舱房奔进,意图救出他的主子。
曙光乍现,整艘画舫被无情的火舌吞没。
船上所有的雇工全跳了湖逃生,挽回了一条命。不幸中的大幸,这场突如其来的熊熊大火仅仅夺走了三条人命。在被烧毁的舱房里,有一男一女相拥着焦黑的尸首;在舱房门口处,也躺了一名被烧得面目全非的男子。
赫遥觉胤在听闻消息赶到现场时,正好看见那三具尸首被衙门官兵抬上岸。
“不——”他在尸首前跪了下来,仰首对空凄厉地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