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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形势缓稳,迈尔不想再做停留,将林微微送到目的地后,也要赶回部队和其他人汇合。
和大军分道扬镳后,两人沿着B区边缘,走回A区。
………………………
从B区到A区有近10公里的路,迈尔想在太阳落山前,赶到B区边缘,因此一路马不停蹄。
四周都是作战留下的痕迹,几乎没有一片路面是平整的,不想拉下,林微微只能小跑地紧跟在他身后。
听见她气喘吁吁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回头问,“你还能走么?”
不能走又怎样?难道指望他背她?尽管双腿被冰雪冻得麻木,她还是点了点头,“我能。”
林微微脸上倔强的表情让他一愣,不由自主地微笑,道,“确实不该小看女人。有时候,女人发起狠来比男人更凶悍。”
他这么说,自然是联想到了刚才那些苏联女兵。希特勒说过这样一句话,Die Welt der Frau sei die Familie; ihr Mann; ihre Kinder; ihr Heim。意思就是说女人的世界,是家庭、丈夫、孩子、还有她的家!因此,对德国人而言,战场是属于男人的,家才是属于女人的;男人为国家牺牲,而女人则为家庭牺牲。
地面高低不平,艰难地跟在迈尔身后,她尽可能地跨大步伐。前面凸起一块障碍物,上面覆满了白雪,腿太短一步跨不过去,林微微只能踩了上去。
扑哧一声,脚踩的地方突然有些松动,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她低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根本不是什么石头,是一具德国士兵的尸体,而她正踩在他的胸口。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老兄,请原谅我对你的不敬!
她赶紧走下来,正想退开,谁知那具尸体突然动了起来,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死人会动,那还得了?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被吓得不清,一屁股坐在雪地上。那只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脚腕,怎么都甩不掉。
地上冰雪的寒气透过衣服,点点滴滴地渗入血脉,让她毛骨悚然。全身不停的颤抖,已分不清是寒冷,还是恐惧。
听见她的叫声,迈尔立即回头,见状,不由也皱起了眉头。几步折回来,想拉开他。谁知,这个人根本没死,估计是被林微微一脚踏在胸腔上,缓了一口气。
“不是死人,别怕。”迈尔安抚了她几句,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
这个人在雪地里躺了那么久,竟然还有一息尚存,真是奇迹。他的嘴唇被动的发紫,眼睛睁得滚圆,死命地瞪着他们。
知道他没死,心中恐惧退下,所谓医者仁心,当然不能将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况且,他们根本丢不开他,因为他看见林微微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她的脚腕不肯放手。
“我们一定会救你,你先松手好不好?”
可是,那个伤员对她说的话恍若不闻。见迈尔要硬掰,她急忙阻止,向他摇头,“他的手指僵硬,这样会将它们扳断的。”
“那怎么办?”遇到这种情况,他一时也没辙。
林微微看了看四周,道,“找个地方生火,等他身体回暖。”
迈尔点头表示赞同,看见受伤战友,就算情况再恶劣,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只是,他紧紧抓住她的脚踝,怎么移动?迈尔再强壮,也不可能一肩扛俩。
苦思半天,最后还是被他们想出了个办法。迈尔双手穿过伤者的腋窝,环住他的上半身,将他拎起。他的手垂下的时候,几乎碰到地面,这样林微微就可以站起来走路。
只是,两人的步调一定要和谐,这样才不会摔跤。这个难度系数很高,少了一只脚做支撑点,身体很难保持平衡,别说走路,就是站着也困难。
迈尔看着她,道,“你拉住我,我来稳住你。”
闻言,她毫不犹豫地拽住了他的手臂,右脚无法用力,干脆单腿跳着向前。她的重心完全在他身上,而他手中还有一个,这一路走得辛苦至极。
好在他们运气不差,在摧毁的房屋下,被他们找到了个颇大的掩体。走进去一看,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苏联人的尸体。看装束打扮,并不似军人,应该是城市里那些无法幸免于难的居民。
民用防空洞自然不能和军用相比,虽然设施简陋,但好在隐蔽。躲进去之后,他们俩都松了一口气。
天空很快阴沉了下来,虽然才下午三点,却给人一种已是晚上的感觉。当最后一道彩霞从天幕上撤走之际,夜□临。
他们在四周找了找,有一些被冻成冰块的口粮,有锅子,还有几瓶高浓度的伏特加。从废墟中捡了一堆木头家具回来,倒了一半的酒精在上面,然后划了一根火柴扔过去。
火星顿时窜了半杖高,点亮了这一方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大家是要想看迈尔的戏多一点呢?还是鬼畜??
下集预告:
安静了不到片刻,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低声交谈,说的是俄语。迈尔脸上笑容一敛,起身过去踢散了火堆,熄灭所有照明的工具。
“我来对付他们,你躲起来。”
他将她推到黑暗的角落中,刚隐蔽好,便有人冲了进来,是两个苏联兵。不料这里竟然埋伏德军,不禁一愣。
……
这两个苏联人是背对着她,迈尔却是正面向着她,看见她的行为,顿时明白了她的意图。他一皱眉头,但这个表情也只是在脸上飞快地掠过,又归于平静。
他们手中有枪,而她手中只是一把刀,如果其中一个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身,不但偷袭成功不了,连小命也会不保。
情急之下,迈尔也不管他们是否能听得懂,扯开嗓子,在那边对他们一顿狂喊,“不要开枪,我投降。”
……
意识到自己被偷袭,苏联士兵立即举起枪对准她,眼见他的手指就要扣动扳指,缺乏战地经验的她不知道要如何避开危险,慌乱中不禁用手挡住了脸。
迈尔看到这一幕,心跳快得都要跃出胸腔了。
……
172、第一百六十一章一念杀人一念救人
两人经历了一场恶战,直到现在神经都无法放松,但肚子不饿,并不代表不需要补充能量。打仗需要力气,救人需要力气,逃跑更需要力气!
看见迈尔挂在身侧的短刀,林微微一喜,忙问他要过来。
这是党卫军仪式性的短刀,象征了至死方休的效忠,无尚的荣誉,只有军官才能佩戴。他从未给过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母亲,但没想到现在却被她夺去当成开罐头的工具,不由一阵心痛。
林微微一抬头就看见迈尔僵化的脸,没有笑容的神情异常严肃,双目有神地虏获她。她一惊,忙问,“怎么了?”
“算了,没什么。”想说的话,出不了口,最后决定还是出去转悠,眼不见为净。
好不容易撬开了关头,林微微用袖子擦了一擦刀身,将罐子里的牛肉挑出来切成小块。
从来没觉得火光也可以变得如此美丽,照在身上暖洋洋,血液流通,僵硬的四肢逐渐恢复了灵活。迈尔出去打探情况,而她乘着这个空档烧水热食物。
用酒精反复擦拭这伤员的手指,他慢慢地恢复了一些知觉,手劲一松,终于放开了她的脚踝。林微微也跟着松了口气,缩回自己的脚,上下左右地转动了下,活络活络筋脉。
“渴……”
听见他这么说,林微微脱下他的头盔,将烧开的热水倒了一点出来。没有勺子,只能先用干净的碎布沾湿了润一润他的嘴唇。
小心翼翼地撕开衣服。查看了一下伤口,他被子弹射中了肺叶,并不是伤在致命要害,如果及时得到整治,还有活路。
翻开自己的急救包,林微微喂了他止痛药、抗菌素各一片,尽量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天气太冷,沸水很快凉了下去,她用热水擦了一下他的脸。一张年轻的脸显露了出来,虽然狼狈,但还是看出他的年龄不会超过25岁。看着他,她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他。
伤员有了意识后,艰难地睁开眼睛,呆滞地望了林微微足足一秒,然后颤颤巍巍地伸手扯着自己的领子。
林微微以为是领口太紧,让他无法呼吸,所以帮他解开了纽扣。可是他还是没停手,继续拉领子,似乎想要挖什么东西出来。
她虽然不解,但还是伸手摸了摸他的颈间,然后手指一凉,摸到了一条项链。她急忙拉了出来,问,“是不是要找这个?”
他点了点头,费力地握住项链,用力一拉,然后交到了林微微手中。她低头望去,项链上挂着一块名牌。以前听鲁道夫说过,他们当兵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军号和名字,每当一场战争结束,军队里都会有人来收尸,而鉴定身份的
方式就是这块名牌。
借着火光望去,牌子上果然有一串数字,是他的军号,下面写着他的名字:彼得﹒福格尔。
看到这个姓氏,心中陡得一亮,她突然想起来了,他是那个新郎!他竟然没死!她虽记不住他的脸,却对他的姓氏印象很深,福格尔(Vogel)在德语中是小鸟的意思,那天她还偷偷地取笑他,说鸟先生娶了鸟太太,生一窝小鸟,结果被鲁道夫好一顿教育。
命运之轮真是奇妙,先是让她遇到他们俩,然后遇到他的妻子,现在又遇到他!他的妻子以为他阵亡,在教堂里为他黯然神伤,可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就连林微微这个局外人都不由心潮澎湃,感叹万千。
福格尔仿佛知道自己的伤势,时日不多,紧抓住林微微的手,从唇缝里挤出一句话,“告诉我的妻子,我非常爱她!”
“不,我不会告诉她,你必须自己回去找她。”林微微抽出手,强硬地拒绝。
“这种伤我懂,死定了。请转告海伦娜,我……”
“你要放弃,你要让你的孩子生出来就没有父亲吗?”她飞快地打断他,“你妻子有了孩子,已经三个月了。”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一声雷,他闭上的眼睛突然又睁开了,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颤抖着嘴唇,道,“你,你说什么?”
“是的,你的海伦娜怀孕了,我在教堂碰到她,她为了你伤心欲绝。既然非常爱她,你怎么舍得她为你伤心?这种伤并不致命,有希望活下去的。”
她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脑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他的妻子有了他的骨血。他反复呢喃着海伦娜的名字,眼睛一闭,一颗眼泪从他脸上滑了下来。现实,为什么总是残忍得叫人崩溃?
“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放弃!”林微微眼睛也有些湿润,对现状的无奈,唯一能做的只是鼓励他、安慰他。
是的,要活下去,他要活着看见他们的孩子……
林微微用力握了下他的手,又将名牌替他挂回了颈间,这个是收尸用的,他还没死,所以不需要被收走。
福格尔的情绪逐渐平稳了下去,对妻子孩子的爱是他求生的全部希望和信念,所以他不得不和死神奋战到底。
希望爱情、亲情能够让他带着奇迹回家。
迈尔回来时,看见她正呆呆地看着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