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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压制着无法挣扎,她只能默默地流眼泪,这咸咸的泪水滚入彼此的嘴里,触动了他的神经。
“你究竟要怎样?”
她还能怎样?救不了好友,难道为她哀悼一下的权利也要被剥夺吗?
见她不说话,一脸抵触,他的火气也被吊了起来,抓住她的肩膀恶狠狠地道,“这是战争,你看清楚,这里每寸土地都有战士们的鲜血和头颅。我们不是生活在和平世界里,能让你随意清高,这里踏出的每一步都是生命的抢夺。我不是耶稣,救不了别人,只能自救!”
他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刺在心头上,鲜血直淋。这个道理她如何会不懂?只是,她是人,一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她或许懦弱、自私、任性、幼稚、天真、矫情,但同样她也拥有另一样东西,它叫做良心!所以,在奥尔嘉遇难时,她做不到和他一样的冷血无情,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好友被践踏而无动于衷,她会难过、会挣扎、会自责、会内疚!战争可以毁灭一切,可唯一不能泯灭的就是人心,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这一点她都不会改变。
等他咆哮完,她扬起一张泪水斑驳的脸望向他,虽然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却再度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她说,“如果,是你陷在困境里,那么,你希望我回去找你,还是自私地自己跑掉求生存?”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将他逼进了死角,让他无从回答。在她灼热的注视下,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林微微没有要求他回去救人,一个字也没有提起,可是弗里茨却做了有违自己意愿的决定。她说服了他,用她的泪水、她的目光、她的神情说服了他的心,不得不承认,遇到她,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在夜色的掩护下,两人冒着生命危险又偷偷地潜回原来的医疗站。屋子里有灯光,传来女人绝望的哭叫和男人亢奋的喘息,林微微心口一紧,拉住弗里茨道,“是奥尔嘉的声音。”
他们相隔实在太远,从这个距离望过去,不可能看清楚室内的状况。相对她的惊惶,他显得沉着而镇定,道,“你要听从我的命令,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鲁莽。”
她知道事态严重,所以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应许,“我答应你。”
两人慢慢地接近目标,藏身在花园后头的草丛里。之前的爆破将房屋炸坍了一角,他们透过这片废墟,可以将里面的状况看得一清二楚。
弗里茨说如果里面超过五个人,就必须放弃拯救行动,可这一眼望进去,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十来个人。显然,刚才医疗队逃跑时造成的混乱,引来了分散在四周的红军。
以一敌十,敌我力量悬殊得厉害,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突击获胜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拉住微微撤退,可她却像一座风化了似的雕像一般,凝固在原地,双眼死死地瞪着某个方向。望见她脸上悲痛的神情,弗里茨不由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两个德军女护士被人按在地上,她们衣裤破残,几乎衣不遮体,双腿被人粗鲁地分开,身上伤痕累累。旁边的士兵满脸渴望,排着队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轮流上,这不是身体上的创伤,而是心灵上的。
看见这一幕,弗里茨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不堪入目,但他毕竟是个男人,理智大于感情。所以,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林微微,在这场混乱中,他首先要保全的是自己,然后是她。其他人的命运,他无力干预。
微微被动地被他拉着,不停地回头望去,心里被一种无法诉说的感觉萦绕着,是害怕,是震惊,是惶然,是无助,这上演的一切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南京大屠杀。
便在此时,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奥尔嘉,突然转过了脸,向屋子的缺口投来一眼。她苍白的脸上泪痕交纵,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希冀,仿佛在期待什么。明知她不可能看见自己,可一颗心仍是如同被千斤锤重重地猛击了一下,愧疚和不安在全身迅速地蔓延开。这一眼太深刻,让她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奥尔嘉在梦里哭喊着求救,一遍遍地责问她,为什么你不来救我?
是的,她是她唯一的希望。乘这一切还来得及挽回,她要做些什么。她不想以后一辈子都沉浸在良心的谴责中,更不想以后在教育孩子时,始终伴随着一种无力的心虚感。
感觉到她的停滞,他不由回头,然后,便听见她在那里一字一顿地说道,“对不起,但我做不到坐视不理。”
“你凭什么去救她?”她的固执和任性令他窝火,几步走近,伸出手指戳了戳的她的心口,咄咄逼人地问道,“这里有多少力量?”
顺势握住他的手,她认真地道,“你是我的力量。你会帮我,是不是?”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合拢双手,将他的大手合在掌心里,紧紧握住,她的希望、她的期待都在里面,通过他们相触的肌肤传递过去。弗里茨扬起眉峰,抿着嘴唇,定定地凝望着她片刻。他应该说什么反驳,事实上,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去阻止她,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因为,在自己陷入危急的时候,他同样希望得到她的不离不弃。
敌众我寡,不能硬碰,只能智取。弗里茨清点下了自己的武器,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他的腰带上插着一把手枪、两颗手榴弹和一枚信号弹,手上还有一把冲锋枪。
两人从长计议之后,又回到原地潜伏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现场版的强。奸戏令人发狂,但她不得不忍。再救人心切,也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下手。
苏联士兵挨个将这两个德国姑娘上了个遍,发泄掉身体上的欲望之后,便开始商议如何处置这她们。伴随着粗野的手势,最终他们达成了一致,但这绝对不会是一个令人愉快的决定。室内气氛高涨,也将这一晚的暴行推向了最高。潮。
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变态行为,和奥尔嘉一起被抓的那个姑娘突地开始疯狂地挣扎。她从地上跳了起来,想夺门而出,可是脆弱的反抗很快遭到镇压,有人用俄语咒骂了几句,上去扇了她两个耳刮子。两秒钟之后,她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攻击。
两个苏联人抓住她的双腿,各向一边分开,刚才那个动手打人的家伙往信号枪里装了一发照明弹,塞入了她的下。体。他扣动了扳机……
照明弹射入了女人的身体,发出剧烈的光和热,那一瞬间,极为凄厉的叫声撕裂了整个天空。那声音尖锐的可以划破耳膜,是微微有史以来听到过最可怕的惨叫,就连撕心裂肺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
当这惨剧发生的时候,弗里茨下意识地伸手遮在了林微微的眼前,企图挡住她的视线。微微呆呆地抓住他的手臂,目光定在一个地方,这一刻,她的大脑已经停止了运作。
那可怜的德国姑娘就这样被活生生地烧死,临死前的痛苦维持了整整一分钟,这一副惨状让微微全身都颤抖起来,恶心、厌恶、憎恨、怵然、惊骇……在同一时间交织在一起,她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四月,却让她浑身冰凉,甚至连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这,不是真的吧。
那个几个苏联人似乎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相互拍着肩膀,猥琐地大笑着。
弗里茨再镇定、再冷静、再沉着,却也被这残忍至极的画面给震惊了,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狠狠地撞击了他。虽然,他对付犹太人的手段也不曾仁慈过,但终究还有一个底线,而眼前这群丧心病狂的家伙,他们的所作所为就连他这个集中营里的侩子手也难以忍受!
奥尔嘉本来已经晕了过去,突然被这凄厉无比的尖叫声惊醒,一睁眼看见的便是同伴惨死恐怖的面孔,顿时精神奔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而这尖锐的声音让苏联的人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她身上,毫无疑问,她将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情况危急,不能再等,行动开始。这些卑鄙的俄国人正围着奥尔嘉,在尽情地消遣着她的恐惧,就连门口放哨的士兵也忘记了自己此时的任务,心不在焉地频频转头观望。
弗里茨潜入花园,手脚利落地干掉了哨兵。用石头固定住手榴弹,挖出内部的引线,和电线的一端捆扎在一起,拉成一条直线横跨过大门。在门口布下陷阱之后,他飞快地向微微打了个手势,随即转身向后方废墟遁去。
这是非常关键的一刻,成败生死都捏在自己的手心里,所以根本容不得人脆弱和迟疑。在得到弗里茨的暗示之后,她立即向东面的天空发射了一颗信号弹。
啾的一声,照明弹升天散发出光芒,照亮了一方天空。外面的动静立即引起了室内尹万们的注意,他们丢下奥尔嘉,操起机枪,飞快地向门口奔去,想一探究竟。
最前面的那个苏联兵走得太过匆忙,冲出去的时候,根本没瞧见门口拉着一根细线。这个粗心却成了致命的错误,他被绊了一下,刚想回头去看。这时,引线被拉动,立即引爆了这枚藏在角落里的手榴弹。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时炸死了三个苏联人。
外面有埋伏,让剩余的人神态一凌,显然他们训练有素。有了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再大意,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出房屋。
林微微伏在草地里,心跳如雷,一双眼睛死死地锁住敌军的一举一动。这时,她是孤军奋战,没有人可以求助,只有靠自己,是生还是死,不过是眨眼的定夺。既然决定了插手这场战争,就必须勇敢地面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要全身而退,就得赢!
努力稳定下情绪,她伸手拉开枪栓,瞄准了目标。然后,手一抖,射出平生第一颗子弹。
有人中弹倒下,而她的枪声立即引来了苏联人。没闲余的时间让她喘气或者害怕,这几个红军已迅速地向这个方向聚拢,她绷紧了全身的神经,捏住弗里茨留下的最后一枚手榴弹。她机警地望着前方,不敢有半分松懈,苏联人找不到目标,便开始向四周疯狂扫射。
漆黑的夜色帮了她一个大忙,让他们看不清她的确切位置,否则此刻的她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这就是战争!残酷而惨烈的战争!
她再三提醒自己,逼自己将所有的脆弱和恐惧都摒除出去。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地向他们扔出了手中的武器。千钧一发之际,她扔得的位置非常精确,手榴弹落在苏军的正中央。只听砰的一声,几个人来不急退散,登时被炸得支离破碎。
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她几乎透支了所有的力气,感觉自己像沉浸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中。一口气杀了六个人,而她的心里竟然没有半点愧疚和不安,那瞬间她是迷茫的,不禁暗忖,难道真如弗里茨所言,在战场上杀人,只是为了生存,所以不必有罪恶感。真的是这样么?
在林微微对付苏军的同时,弗里茨也没有闲着,他从后面的缺口潜入,给予镇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