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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收回手,问,“这是什么?”
是什么?是宝宝在抗议!
那一记胎动无比明显,林微微也吓一跳,下意识地望向他,一颗心砰砰直跳。两人沉默对视,一时无语。
“我肚子痛。”乘他怔忡之际,她推了他一把,飞快地下床跑进厕所。关上门,将弗里茨完全隔离在视线外,这才心定。
她摸着肚子,暗道,宝宝,不怕,妈妈会保护你。
弗里茨在柏林只是短暂的停留,也许没几天就要回部队,到时候总不能带着她这个累赘一起走。况且,弗雷德回家发现她失踪,必定会大动干戈地到处搜索,可问题是这几天她该怎么度过?他占有欲强,昨天晚上的悲剧一定还会上演的。
踱到窗边,她伸头向外望去一眼,随即打消了跳窗逃走的念头。这里虽然才二楼,旁边没有落脚点,跳下去死不了,但宝宝铁定也保不住了。
烦闷地关上窗,她靠着墙壁,脑中的念头转得飞快。被他关在里,别说通知弗雷德,就连出这个房门都难。
到底怎样才能摆脱他?
林微微在门里纠结,弗里茨也同样在门外徘徊。见她始终不出来,便想开门进去,还没碰到把手,门就自动打开了。
不想和他弄得太僵,她推开他,走到餐桌前坐下,问,“我的早饭呢?”
没想到她会主动和他说话,他一怔,脱口答道,“你不生我的气了?”
她哼了一声,没回答。
将餐具准备妥当,他在她身边坐下,从篮子里取出一个圆面包递给她。林微微接过,用早餐专用的圆头刀使劲地切开面包,刮上黄油和果酱。
她专注的神情,让他心一动,伸手撩开她披散在肩头的发丝,凑过嘴唇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正想吻得更深,就觉得身上有些刺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她将刀顶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身体向后仰了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眼中闪过笑意,并不受她威胁,抓住她握刀的手举高,然后风情万种地舔了下刀尖上残留的果酱。他的眼眸饱含感情,神采奕奕,毫无顾忌地释放出炙热的光芒。两片薄唇轻抿着,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这神情、加上这动作,真是有说不出的淫。荡。没恐吓到他,反而被他调戏了,真是气死人。
他的唇缓缓地移动,最终贴上了她的手指。林微微浑身一抖,忙扔了刀,缩回手。弗里茨意犹未尽,不让她撤退,干脆环住了她的腰,想去亲她的小嘴。
眼见他的脸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她抓起餐盘里刚涂抹好果酱的面包,一下子塞进他嘴里。用力推了他一把,道,“正经点!”事实上,她更想让他滚远点。
弗里茨笑了起来,将面包扔回盘子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唇。手指掠过她的手背,用充满挑逗的语调,道,“其实,我更想吃你。”
事实证明,他的无耻是毫无底线的。林微微在心里呸了声,拿过切牛肉的尖刀,对准面包狠狠一刀戳下去,戳出了个大窟窿。这要是能扎在他身上,更能解恨!
弗里茨不以为然地挑眉,被这点小伎俩吓到,他集中营那几年的看守就白当了。
搞不过他,还是闷头吃饭算了,让他一个人自讨没趣。沉默地吃完早饭,弗里茨起身将盘子收了,然后当着微微的面,开始换衣服。他总是变着花样,来引起她注意。
他剥去身上的睡袍,向她展现他无可挑剔的身材,宽阔的肩膀,矫健的胸膛,平整的腹部、浑圆的臀部,以及坚实的长腿,流线优美,就像一尊希腊神庙里的雕像。
意识到她的目光,弗里茨放慢了动作,先是穿上背心、衬衫、长裤、外套、再系上腰带,插上手枪……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诱惑。他是故意的,当然是故意的,他要让她明白,和这样出众的男人做。爱,是享受而不是强。奸。
受不了他的张狂,她抓起篮里的面包用力向他的脑门砸去,直到一个不剩。弗里茨看了眼满地的狼藉,没发怒,只是说了句,“战争期间,食物珍贵,浪费可耻。你要扔就把你自己扔给我。”
见他这么恬不知耻,林微微顿时火冒三丈,一伸手索性连面包篮子也一起砸了,怒道,“你这个贱人!”
弗里茨侧头躲过攻击,露出个夸张的笑容,继续秀他的无敌下限,“怎么你不知道吗,贱人这个词在我们德国人的字典里是褒义字。”
可恶!打不过他,就连说也说不过他,林微微气炸了,双手握拳重重地敲了几下桌面,用母语叫骂,“褒你妹,你去死!”
正发着火,这时,肚子突然一抽,像是宝宝在提意见。她吃了惊,急忙捂住肚子,不敢再闹情绪。
弗里茨怎么逗她,都得不到反应,没趣地走进浴室打理自己去了。他不在,这片天地顿时安静了下去,林微微吁了口气。
见他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她不禁问,“你去哪里?”
他将双手插在腰间的皮带上,低头看她,气定神闲地道,“照相馆拿照片。”
“我也去。”
“你?”
“我不是犯人,你没权限制我的行动。而且,”她声音一软,道,“我不舒服,我要去看医生。”
“哪里不舒服?”
“气胀,我肚子痛。”
闻言,他瞄了一眼她稍有凸出的腹部,想到刚才那个古怪的动静,不禁嘲讽道,“气胀?我看是缺乏运动,消化不良。”
弗里茨一个大男人,哪会联想到胎动,只权当她从战线回来后,营养过剩,长胖了。
林微微别开脸,没做解释,算是默认了。
“总之,你不能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
难得她主动求他,当然要好好利用,弗里茨指着自己的嘴唇,道,“这里。”
就知道这个混蛋不会放弃任何羞辱她的机会,微微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恨不得能一巴掌拍掉他脸上可恶的笑容。
“算了,反正把你留在家里,我更放心。”说完,他就去拉门。
百忍成金,我忍!她一咬牙豁出去了,拉低他的头,蜻蜓点水般地触碰了下。
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嘲笑道,“这也算吻?充其量是被蚊子咬了口。”
弗里茨,你这个混蛋,算你狠!我诅咒你45年后被苏联人发配到西伯利亚挖一辈子的煤!
她站着不动,他也不催促,环胸靠在门板上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气得她牙痒痒。
你总是想各种方法出来折腾我,让我感到难堪难受,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这话差点冲口而出,但张了张嘴,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闭着眼睛心一横,她踮脚将脸凑了上去,压在他的唇上,这一次时间长了一点。可是弗里茨还是不满意,圈住她的腰,转了个身,化被动为主动。舌尖描绘着她的唇瓣,在她惊慌失措之际,乘机探入。他的吻火热而激荡,猛烈地攻城略地,纠缠着她,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如同一团烈火执意拉着她一起燃烧、也一起沉沦。
他用灼烫的身体抵住她,让她原本就不安的心跳得更加厉害。他的动作太霸道了,让她心生畏惧,怕他会失控,会不顾一切,她挣扎着推搡他,“够了,弗里茨!”
她在怀里的模样,让他心中的渴望更加炽烈,他几乎有冲动脱了衣服,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推倒她。事实上,心动过后,他也的确这样行动了,他这人向来雷厉风行。
在那双逐渐深邃的眼睛中读懂了他的意图,林微微心慌意乱地按住他的手,道,“不要这么猴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等到晚上,好不好?我会给你一个惊喜,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她急切地说服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看见她的模样,弗里茨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脸,伏低身体,在她耳边暧昧地道,“好,那我等着你晚上的惊喜。”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让她浑身一颤,转头望向他,载入一潭碧水中。他的眼珠就像是一块无暇的翡翠,闪烁出盈盈绿光,看得她心凉。
但不管如何,他同意带她出门,这个退步让林微微不由松了一口气。生怕他会改变主意,赶紧去厕所换上了昨天的衣裙。
战线吃紧,能动的壮男都被送去了战线,更何况,弗里茨不过是临时调防,所以没有司机配备给他。不过,对微微而言,这样更好!
将车停在照相馆门口,他下车想替她拉开车门,却被她阻止。
“我不想进去,我在车里等你。”
弗里茨挑着眉头斜眼看她,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却让人心慌不已。
林微微忙道,“我不会逃,你要不放心,可以把车门锁掉,但是请拉开一点车窗,因为我怕闷。”
他没反对,她再娇小,也不可能从这个狭窄的窗子里逃出去。弗里茨按照她的要求,拉下车窗,然后将车子锁了。
目送他离开,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林微微从车厢中探出头,叫住一个过往的年纪较大的妇女。
“请你帮我把这个送到康德大街45号。”她飞快地取下耳环,塞到她手中。
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婶有些迟疑,“这……”
见状,林微微忙道,“珍珠耳环可以归你,你只需要帮我带个口信,我在弗里茨的住所。”
鬼畜男随时会回来,而另一方面,她也怕说的太多,反而会引起大婶的恐慌,不敢插手。所以,她只是简略地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
康德大街是他们的住所,不是警察局。弗雷德今天返航,他接到消息后,一定会动脑子来拯救她的。她所要做的,只是拖延时间,让弗里茨放下戒备。
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平复下略有激荡的心情,她望向窗外。万里碧空偶然飘过几片云朵,阳光无限好,这本是一个宁静的清晨。她在车座上靠了一会儿,有些昏昏欲睡。
倏忽之间,四周所有的建筑同一时间拉响了防控警报,发出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惊醒,也撕裂了安详。大街上的广播随即传来男人沉着的声音,“注意,敌军空袭来临,请各位公民尽快躲入地下室或者防空洞!”
广播响起不久后,头顶传来了隆隆的声音,越离越近。林微微向外一看,是十几架斯图卡!它们气势汹汹地在空中快速掠过,回声轰隆,一下子盖住了喇叭。
大街上乱成了一片,人们就像受了惊的老鼠,尖叫着到处四处逃窜,见到房子就躲进去。这场面滑稽而可笑,但林微微笑不出来,她心中只是塞满了恐惧,使劲地推了推车门,可是车子被牢牢地锁住了,根本逃不出去。
又是十几架战斗机一掠而过,远处传来了炮弹爆炸的声音,是这样清晰。林微微惊恐万分,被困在这个铁盒子里,要是炸弹砸下来,她连逃生的机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