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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她的心都被震撼了,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可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咬着嘴唇,只能猫着要飞快地在草丛中穿梭。每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动,每一次呼啸而过的子弹都可能让她毙命,在危险面前,一切都变得不真实,仿佛这只是一出戏一场梦。可偏偏鼻子中的血腥味,空气中的汽油味,相互交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这不是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着的。
弗雷德,你说过会保我一生平安的,你……一定守住你的承诺呀!
第九十章 阴谋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战争;双腿边跑边打颤;这种感觉真正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生和死都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一次枪响都让心脏剧烈地跳动;子弹仿佛随时会招呼到自己身上;真恨不得背后长一双眼睛。
“我们受到了波兰人的袭击。”
当林微微撞开海关办公大门;喊出这句话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再度当头袭来。哪里不对;一定有地方错了位,可具体是什么呢?她也说不上来。
弗雷德是纳粹高官;又在距离海关一公里处的德国领土上受到伏击,事态严重;边防军立即全体出动。看见全副武装的军人整装待发,林微微顿时松了一口气。
闭起眼睛,心底便浮现出他带笑的容颜,曾和他讨论过‘你生还是我生’这个问题,记得当时他的回答是我生。他说过,当危险发生的时候,会将她推出去自保,而救她也是为了有人可以挡在他身前。可是,如今所做的一切都违背了他的初衷,为了救她,他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最前面;为了掩护她,他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将希望留给了她,危险留给了自己。
人的一生,最难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感性的人感情用事或许不足为奇,可理性的人偶然冲动一次,却足以叫人震撼一辈子。
林微微坐立不安地在海关大门前踱步,双目不停眺望远处,远处的枪声终于停下,一切成定局。她握着双手,指甲陷进了皮肤里也不觉得痛,一颗心全部被弗雷德的生死安危给占据。
如果他死了,我该怎么办?呸呸呸,乌鸦嘴,祸害遗千年,像他这种终极boss级的坏蛋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弗雷德啊弗雷德,你一定要挺住!
没有人回来汇报情况,林微微就一直提心吊胆地等着,做不了其他,只能为他祈祷。从白天等到黄昏,又从黄昏等到晚上,等到她心都焦了。
直到繁星当头,经历一场生死战,身心皆疲,梦和现实好像也没有了界限。她靠着墙壁,竟然睡着了,迷迷糊糊间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弗雷德!”她顿时惊醒。
可是背着月光的人却不是他,一个陌生人。
“你好,我是鲍尔下士,请允许我送你回去。”
“弗雷德呢?他怎么样?”
“上校受了重伤,我们已经送他去医院了……”
“重伤!”她忍不住叫了起来,“有没有生命危险?”
见她惊慌失控的模样,鲍尔下士忙安抚道,“没有,你放心。”
他生死未卜,让她怎么放心得下?
“他在哪个医院,请你送我去那里。”她央求。
鲍尔犹豫了一下,最终妥协,“好吧,尽管本来我安排你明早去。但,我相信上校会很乐意在醒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你。”
“谢谢。”
“那么小姐,请你现在上车吧。”
边防军在一路上都设置了障碍,车子开过去之际,林微微看见了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他们真的都是波兰军吗?”林微微忍不住问道。
鲍尔下士闻言一愣,但随即道,“是的,已经得到证实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混到德国来刺杀弗雷德?”她不解。
“这个……”他乘空从后视镜中看了她一眼,道,“也许你该去问施仑堡上校。。我只是一个下士,所知的实在有限,请见谅。”
林微微听他这么一说,也闭了嘴,心里却在狐疑。虽然纳粹一再吞并邻国,和波兰的关系也十分紧张,但即便如此,波兰也万万没有在德国境内伏兵的道理。而且,就算要攻击德国人,光凭这几个官兵又能成的了什么大事?反而被人落下口实。
德波相隔的不过只是一条河的距离,短短十来公里,波军要想入境,必定要经过刚才这个海关。可那里驻守了一卡车的边防军,要从他们眼皮底下招摇过市,还打下埋伏,谈何容易。不,不是不容易,是根本不可能!
如果不是从波兰来,那就是居住在德国境内的波兰人。既然是普通百姓,他们又为什么会穿上军队士兵的制服呢?还有,这条道上这么僻静,如果不是弗雷德今天硬拉着她去看什么城堡,压根儿不会有个鬼影。他们早不伏击,晚不伏击,偏偏要等弗雷德车子路过的时候才出击。难道说这些人的目标是弗雷德?可是,为什么?他做了什么让波兰人民憎恶的事,要被人埋伏暗杀?
当中的疑点实在太多了,横竖都说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次事件背后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
……………
咚咚咚、咚咚咚……
哥哥,救我,哥哥……
咚咚咚,咚咚咚……
快去告诉父母,让他们来救妹妹。
不行,告诉父母一定会受到责罚。
哥哥,哥哥,我不会游泳……
那一声声敲打的声音从水底传来,厚实的木板发出沉闷的声音,小女孩的尖叫声瞬间被水浪吞没。
因为一个自私胆小的决定而扼杀了一条生命,弗雷德,你是魔鬼。
被雾气萦绕的河中央传来尖刻的嘲笑声,在空中一圈圈的回荡着。河水变得透明而苍白,那里有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陷在漩涡中挣扎不休,那双求救的眼带着希冀向他投来。可是,他只是转过脸,任那希望的火苗在暴风巨浪中一点点被捻息……
哥哥,你说过,会保护我。
弗雷德,你说过,会保护我。
小女孩的身影和简妮交替,最后变成一个。
弗雷德一惊,从噩梦中蓦然清醒,一脸的惊恐、一身的冷汗。已经多少年过去了,没再做过类似的梦,可此时,这梦境中的人影又再度鲜明起来。
他闭了闭眼睛,想坐起来抽根烟,一低头却看见了趴在床边打瞌睡的女孩。她的手肘不巧压住了他肩膀上的伤口,但他一声不吭,宁愿忍受这痛苦,也不愿推开她。伸手搂住她的肩头,他抚了抚她的头发,如果有一面镜子放在对面,那么他一定会惊讶,因为此时他的眼中正充满了柔情和眷恋。
人世间,有一个能够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人,是何等幸运的事。在那颗子弹擦着他手背飞过的那刻,他的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如果她死在自己面前,会是什么样子?他不敢想象。
十八年前做了错误的选择,而上帝在十八年后,又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希望这一次,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的手摸过她的脸,然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她的唇上。在生死关头,她趴在他身上,用这样无辜而又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他,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去亲吻她的冲动。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只是,很无奈地,她躲开了。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再问问她,鲁道夫和我,你究竟会选谁?
而今回想起当时的冲动,不禁觉得自己挺可笑,在她侧头躲避他亲吻的那一刻,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
有些妒忌鲁道夫,这小子,究竟做了什么,可以让她这么死心塌地?以死相救吗?我不是一样也做到了?简妮,如果我说,我想一辈子将你圈禁在我身边,你会不会答应呢?
也许是他的手太用力,捏痛了林微微,她抖了抖眼睫毛,皱着眉头醒转。一睁眼,就看见一双蓝莹莹的眼眸在咫尺间闪烁,不禁吓了一大跳,向后让去。
“你,你干嘛?”
“你压到我的伤口了。”弗雷德不慌不忙地回答。
“对不起。”她忙起来,转头瞧了眼天边,有些惊诧时间的流逝,“天亮了?”
“你一个晚上都守在这里?”
“是啊,我要求下士先生送我来这。”她指了指他被包扎起的肩头,担忧地问,“医生说你的肩膀中了两枪,而且距离离得很近,会不会残废啊?”
他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昨晚你梦见了什么?”
她努力回想了下,“好像什么也没梦见。”
“我听见你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谁?”
他犹豫了下,道,“弗雷德。”
“不会吧?”她吓了一跳。
他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我也梦见了你。”
“我?”
“你,还有我妹妹,然后,你们俩重叠变成了一个人。”
呃,这让她说什么好呢?还是礼貌地表示感谢吧,于是她道,“我很高兴你把我当妹妹,我……”
“简妮,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他的眼中闪起一族热忱的火苗,但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那是错觉吧,她才不相信这么理智的一个人会说这么煽情的话,于是她怀疑地掏了掏耳朵。
见状,弗雷德笑了起来,用笑容掩盖住了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真情。
“简妮,给我削个苹果吧。”
林微微点点头,挑了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她认真地削,他认真地看,一抬头,撞见两道深邃的目光始终在自己身上逗留,她有点不好意思。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她忙问,“昨天你是怎么脱险的?”
“运气。”他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似乎并不愿意多谈。
这算什么答案?林微微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心道,那么多人伏击他一个,居然还只是肩上受了两枪,上帝果然在关键时刻给他开了金手指!
将苹果削好递给他,她还是忍不住将纠结在心中一天一夜的疑问问出了口,“他们真的都是波兰军队的人?”
“是。”他回答地很肯定。
“可是,为什么要袭击你?”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他们想挑起战争。”他不以为然地耸肩。
“这不可能。”
见她说的那么肯定,他不禁挑眉,问,“为什么不可能?”
“波兰挑衅德国,你觉得可能吗?”她不答反问。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话虽这么说,可波兰从一战到二战,就一直都是被殖民的弱国。好不容易复国独立,怎么可能还有余力爬到德国这头巨虎的脑袋上来捻它的胡须呢?
她半信半疑,而他根本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绕。两人随便说了几句,便岔开了话题。
弗雷德受了伤,纳粹理所应当地拿此事大作文章,当晚谍报局又偷偷截取了波兰电台大肆宣扬即将武装攻打德国的消息。这几天,街头飞满了宣传单、电台里滚动播放宣传部长戈培尔的发言、各大报刊的头条都刊登着这样的消息:
“波兰以武装入侵威胁德国,企图破坏欧洲和平。”
“波兰政府动员了150万军队,先行部队已推进到德国边境,并打伤了纳粹党的高官,严重威胁到了国家安全。”
“波兰全境已陷入战争狂热,德国为了保护国家公民,将不得不进行保卫战。”
……
当德国民众收到这样的消息,全国都沸腾了,对于波兰的憎恨情绪沸腾,战争一触即发。纳粹党乘热打铁,给波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