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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买了好几只黄毛小鸡,没经过她允许,便把她无聊时编好、搁在小厅角落的大竹篮拿去当作小鸡的窝,直接养在平台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啊!要不是因那窝子小鸡最后让芸姐笑开怀了,博得那张苍白病容有了淡淡润色,她才不理他是不是花银子买的,说不准整窝小鸡全教她一脚踢进江里去了!
她恼着他,似乎对他,也仅剩下这单一的感觉。
除了持续恼他,她不晓得还能以何种心思面对他。
他永远不会知晓,他那时的出走有多么伤人。伤了芸姐,也伤了她。
一直以为他们三个将永远在一块儿,谁也不离开谁,谁也不会被谁抛弃。芸姐体弱,她可以变得很强、很强,去护卫柔弱的她;而他便伫立在她俩身后,张开无形且坚固的大翼,强而有力地圈围住她们。
菱唇不自禁地勾弄了一下,摇了摇头。是她年岁太轻,把人与人之间的事想得太一厢情愿了。
如今,她所剩的想法就单纯一个、唯一的一个——希望芸姐欢欣喜乐、无忧无愁。而这几天他赖在竹坞这儿不走,不可否认,芸姐确实开心。
芸姐开心了,那么,她便能勉强收敛起对他的怒意,容忍他的存在。她可以。
眼不见为净。
他留,你走,还不成吗?
何须勉强自个儿?
耳边,那声音带着嘲弄,忽远忽近地问着。
你这性子,又哪里是谁勉强得了?
怎么?他留下,正合你心意不是?
你不是一股劲儿地对他“逼婚”?他留下,陪伴着芸姐,一男一女多了相处机会,多好啊!
他如今留下了……却怎么多出一个你?
那嘲讽陡地尖锐,她手一痛,神魂整个拉扯回来,垂眸瞧去,才知自个儿施力不当,渔网细线朝掌心割过,鲜血已然渗出。
定定瞅着血红的掌心,她眸子一瞬也不瞬。事情似乎不太对劲儿,可她懒得细思,隐约觉得,想得太清楚对一切无益。
喉里又漫出怪异的酸涩,她真厌恶这气味。扬起下巴,她连连做了好几个深重的吐纳,仿佛如此为之,便能用力地吐尽胸中莫名的窒闷。
混帐!混帐!酸什么酸?她究竟在舍下得什么啊?
怒意来得凶狠,全然针对自个儿。想也未想,她抬起手往自己脸颊掴来,猛地便是一巴掌。
极痛!
她脑中嗡嗡作响,但痛得好,至少教她的脑子能暂歇一会儿,不去挑动那些她根本不愿想的东西。
夜风中,琴曲仍自幽送,她甩了甩头,有些微晃地立起身,也不先处理好手心上的伤,仍一下下地摇着大橹,将篷船驶回竹坞边的岸上。
泊好船只,她提着鱼笼跃下,直接蹲在江边处理那几条捕获的肥鱼,去鳞、剖肚、清洗,动作十分纯熟。
岸上随意搭着一座小小上炉,炉中以干草养着火苗,她将火苗煽燃开来,再添了些枯木枝进去,把鱼一只只架在上炉上烧烤。
盐和调味的香料尚搁在竹坞里,她立起身走上浮桥,发现琴音不知何时静下了,她脚步下意识放轻,推门而进,隔着一幕细竹帘后的卧房传出朦胧语音。
她该要走开,留给里边的男女一个隐密的所在,他们定有许多事要谈。但脑子这么想,双腿却不听使唤,竟屏着气、一步步踩得更轻地靠近,努力地捕捉帘后的音浪。
一下下就好……她只是想知,他是否改变心意,决定接受她的“逼婚”,去跟芸姐说些体己话、开口向芸姐求亲?如此而已。
她仅是想知道这些罢了,真的!
突地意识到自个儿竟奋力地在说服自己,瓜子脸一凛,她重咬了一下唇瓣。
竹帘后的声音在此时微扬开来,将她的注意力全然吸引过去,她挨近帘边,透过细缝朝里边静觑着——
“……驭哥,我喜爱你紫木琴的音色,清润雅气,像你这人……”赵芝芸细哑嗓音说得缓慢,带着笑似的。
“你喜爱,我天天弹给你听,说不准下出一个月,你就听厌了、听烦了,会回过头来求我别再弹了。”
姑娘被逗笑了,气息微紊,竟轻咳起来。
青袍身影离开琴案,忙倾近过去,大掌抚顺着她的背,温声问:“累了?先到床榻上歇一会儿吧?待会儿再唤醒你。”
“嗯……”她由着他托起手臂,在他的扶持下回到榻边。
宽肩窄腰的青影直接在竹榻旁落坐,藏在帘子外的那对杏目瞧不清赵芝芸的模样,更无法瞥见司徒驭此时的面容。
“合眼睡吧,我去外头瞧瞧灵儿,她捕到的鱼要不分些给我,我今晚真要闹肚饿了。”
赵芝芸仍笑,勉强压下喉中麻痒,那笑音避无可避,仍夹杂着嘶哑。“你总要闹她。灵儿嘴上这么说,可这些日你留在竹坞,她哪一回不是把吃食多备了一份?可没饿着你。”
“灵儿没饿着我,可她偏心偏得厉害,最大、最好、最美味的永远没我的分儿,她把那些全拨到你盘子里了。”语气略带哀怨,即便他背对着,仍可想象出那张俊美无端的脸定是摆出一副无辜可怜样,企图博取同情。
悄立在帘外的敖灵儿咬咬软唇,真想脱下鞋子往他后脑勺砸去。
赵芝芸咳了几声,笑叹着。“灵儿只是心里有些疙瘩,得等她自个儿想通了才行,她待我、待你,心都是一样的,她呀……”似有什么说不出口。
静谧了会儿,司徒驭忽地接话,幽沉嗓音缓而斯文。“我明白。”
他明白?!
他明白什么啊?!
细竹帘外的小小身影猛地一颤,瓜子脸瞬间青白,陡地又满脸通红,连换了几种神情。
说什么大话?他哪里明白?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驭哥……”那细哑声音唤出,问:“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真不在人世了,你要加倍地待灵儿好,将我的那份也一并用上,仔细照看她,别教她闯出大祸来,也别让谁欺负了她……她性子是冲了些,倔强又好强,再加上敖老爷子宠她宠得厉害,有时分不清楚是非对错,只一股劲儿地由着她去。灵儿为所欲为惯了,可她的心其实好细腻的,像只小动物,会有脆弱的时候,也容易受伤……”略顿,她调整着气息,幽幽又喃:“别教她感到孤单啊,驭哥……我这一走,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我、我真希望自个儿可以活久一些,多陪她一些时候……”
“我会看好她的。”司徒驭说得平静,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别想太多。”
“嗯……”赵芝芸温驯地应了声。“驭哥……我喜爱你。”
忽闻表白,帘外的敖灵儿身躯颤动,心音促急。
司徒驭抚着姑娘冰颊的掌改而整理她的发丝,仍静且温和地出声:“我明白。”
他明白?!他这回又明白什么了?!
既然明白,难道还不能说些话回应吗?怪异至极的酸气又呛将上来,瓜子脸上的细致五官全皱成一团,小手握紧,紧得每个指节都发疼,以为这么做便能驱除那些酸气。
他要是教芸姐伤心,她、她她就同他拚命!
蓦地,赵芝芸轻叹,竟笑了。
“你明白,我心里就欢喜了。驭哥,我喜爱你,喜爱灵儿,往后她有你、你有她,两人作伴在一起,就不怕孤单了……这些天,我很快活呀,你和灵儿都在身边,咱们三个又在一块儿了。这竹坞还是当初你和灵儿合力搭建出来的,我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日子……”话似未说完,她已咳将起来,这一次咳得好生厉害,好半晌才止下。
“别说话了,乖……合眼睡会儿。”
他喂了她半杯清水,再扶她躺回,将被子紧实地盖在她身上,替她调了调枕头,见她双眸虚弱合起,他又坐了片刻才起身。
放下竹床两旁的纱帷,确定风不会透入后,他旋身,步伐沉静地走开,跟着一袖撩起了那幕细竹帘。
帘外,敖灵儿仍杵在原处,动也未动,大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他。
英俊脸容无丝毫讶异之色,似乎早已知晓她就在外边。司徒驭薄唇淡勾,静道:“芝芸累了,让她先歇一会儿。”
“……嗯。”敖灵儿点子点头。她想说些话的,可是脑子里浑浑沌沌,抓不到边际,红唇掀了几下,好半晌才嚅出声音。
“我……我、我是进来拿盐巴的,我、我在烤鱼……上头要洒些盐巴,没盐巴,味道会很淡,不好吃的……”
额间的美人尖往上一挑,他挺鼻轻嗅,笑意略浓。“外头烤着鱼吗?唔……会不会烤得太久了些?”那焦味隐隐约约散开,已可嗅出。
“啊?!”敖灵儿乍然回神,整个人跳了起来,忙车转回身往外头跑。
三步作两步地跑过浮桥、奔回土炉边,炉子里因未继续添入枯枝燃烧,火势并不大,但架子上的好几条鱼情状可凄惨了,底下的一面给烤得焦黑,朝上的那一面却将熟不熟的,着实失败之至。
“唉啊……”她叹气又跺脚,忙要抢救,想也末想已探出手抓住架子。
“别碰!”
“啊!”烫烫烫!好烫呀!
那根用来串鱼的架子早被火烤得热烫,司徒驭尾随她而山,见她徒手要握,他张声制止,可惜仍慢了半着。
结果鱼没救成,反倒被她猛地成串抛开,直接掉进火炉里了。
小脸皱紧,她忍不住抽气,因那烫伤好巧不巧就印在适才教渔网割过的口子上,痛上加痛,饶她脾性倔硬,眼眶都疼得溢出两泡泪。
司徒驭一惊,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就着火光仔细端倪,见那小掌上竟是割伤加烫伤,俊脸不禁绷起。
“口子是新的,是抓鱼时弄的?你割伤了,都不晓得要处理吗?”还忙着起火烤鱼、管鱼尝起来太咸或太淡?!
敖灵儿抿着唇不说话,小脸尽是倔强神气。她试着要抽回手,但他五指扣得结实,虽未握疼了她,也没那么容易教她挣脱。
他拉着她往水边去,他单膝跪下,她也只能随着他矮下身子。
她手又徒劳无功地扭动了几下,杏眼不驯地瞪着他线条清俊且美好的侧脸。
“你够了没?”短短一声质问,带着显而易闻的压抑,仿佛怕说得太多,会泄漏出什么。
“倘若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司徒驭眼抬也未抬,浸湿了青袖一角,摊开她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拭着上头的伤处,如此几回,直到沾在她小掌里的尘灰完全弄净。
“竹坞里有金创药吗?”他问,见那掌心既红又肿,眉峰拧得更深,忍不住将她的小手举到唇下,徐徐吹气。
“你……”温息轻抚过热痛的肌肤,如渴水的干喉一下子领受滋润,敖灵儿方寸一悸,从方才便强自抑制的心绪忽地如波颤动。
瞪着他侧脸的双眸流光轻掠,快得几难察觉。
她双眼酸热着,湿润湿润的,这一回并非肉体的疼痛唤出那些泪,而是恐惧。它们来势汹汹,不教她逃避,像见不到底的深渊,她跌进去了,四周一片冰冷,她摸索下列出口。
司徒驭沉声又道:“这伤不上药不成,你衍朴址儿,我川水铋那边耿耻汹水。、
“不用了……小厅的藤柜子上层,好、好像有一瓶『紫犀金创膏』,那药可以对付各种伤口。”她嗓音古怪,费劲儿地欲要咽下梗在喉中的块垒,可惜不如何成功。
幽深俊目端详着她,看得无限仔细。
那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