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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手掌抚上他的轮廓,她的笑容有些悲哀。
“我不能接受你的说法,我们才结婚三个月,一切都还在摸索探试的阶段,你怎能用几句简单的话就抹灭一切!”
米达夫紧握住她的手,怎么都不肯放。
“我们之间的差异太大了,就是再给我们三年,我们依然会为了同样的问题而争吵。”
她轻轻地把身子偎向他,就当这是最后的拥抱吧。
爱情,让人变得不果断……她以为自己是那种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潇洒个性,怎么现在……。
“刚到美国时,我们是快乐的,你并不能否认这点吧。”他扳住她的肩,她脸上生离死别的伤感让他心惊。
“在所有现实面不曾涌到眼前时,我们过的日子其实是很童话的。一开始时,你可以任着我在浴缸装满了香摈,和你嬉戏缠绵。但是一个礼拜后,你开始因为客厅的凌乱而皱眉了。我不是没感觉,所以我不敢怀孕。”
“我们可以请女佣来整理家务。”
“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如果有一天,我就背着个包包外出流浪,那么你能保证你不会因此而心情大坏吗?”巫靖雅无奈地低语着:
“一辈子守着一个人,是很沉重的事。我不适合婚姻,你却笨得把我锁进了结婚证书里。”
“如果你觉得你不适合婚姻,当初为什么又决定嫁给冉濬中?”他紧盯着她的脸,想在她眼中找到答案。
“嫁到他家没有婆媳问题,而且冉濬中并不在乎我,我可以继续我流浪四方的习惯,只要我还是巫家的女儿,他不会要求我改变什么。”
米达夫放开她,着急的深邃眼神逐渐生硬如铁石。她说得再多,结论都只有一个——她要离开。
“原来,我娶了你反而是扯掉了你的翅膀。”
他冷冷地看看她,打量着她露出圆润肩头的软薄上衣,愤怒让他口不择言:
“你摆明了你是只需要穿梭在花草丛的蝴蝶!我还能不放你走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巫靖雅静静地瞅着他不安地在室内踱着大步。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怪我自己太笨、笨到爱上一个爱自由甚于爱我的女人!”
米达夫拉高窗户,瞪着夕阳下沉的最后一抹晕红。
“对不起。”她轻声地说。
他没有回头,因为不想见到她怜悯的表情。良久后,在听见她拉开门扉的声音时,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带看几分乞求:
“我明天去加拿大五天,我希望五天后,事情会有所改变。即使你会变成蝴蝶标本,至少你是留在我身边的。”
拖着沉重的身躯,他的步伐怎么也走不到卧室门口。
“呀……!”
女人压抑着快感的吟叫声及男人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高亢。
米达夫握紧了拳头,痛恨自己为何要提早一天回到家里。
如果他按照原定的日期回到家里,即使看到的是靖雅发怒、冷漠的脸,也强过亲眼目睹她有其他男人这个事实来得好受些。
他是懦弱的,对她的在乎让他宁愿自己被蒙在鼓里。
“啊!”女人激情的叫声一波接着一波。
“宝贝,你好棒!”
一定不会是靖雅!
米达夫强迫自己向前走了一步。
未掩的房门内正上演着限制级的剧码……。
女人雪白的身子趴在床褥之间,任由身后的男子一再撞击出她的轻叫,怕喊得大声,女人将脸埋在枕头内,黑色的发披了一枕。
深陷在情欲中的男人,扶看女人的腰卖力地运动看。
是汤米!隔壁那个爱慕靖雅的男孩!
米达夫摇晃了脚步,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
不会是巫靖雅!不会是她!她再和他呕气,也不会找邻居上床!
汤米麦金色的发在一阵扭曲后停正了摆动的节奏。他满身是汗地抚着身下的女子,频频吻着她赤裸的肩。
红色的蝴蝶在女人雪白的后背上飞舞。
米达夫无声地远离了门口,痛苦的长形眼眸里不再有任何的不舍。
都过去了……。
第六章
加护病房内
“对不起。”
米达夫喃喃地诉说看他的抱歉。
“我是个小心眼的混帐丈夫。”他憔悴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斯文的东方容颜,早已因为身心的折腾而瘦削,无心在意脸上新生的胡渣,一向仪容合宜的身上,此时却挂着一件皱巴巴的衬衫。
“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吗?还是你现在正站在我身后嘲笑我呢?”
米达夫握往她冰冷而无知觉的手,忏悔地低语:
“知道我怎么发现真相的吗?我揍了汤米,在你签上离婚协议书回到台湾的那一天。”
“在我第一个拳头落下时,他就哭着供出了一切——你到南美洲散心,要他帮忙看屋,他却找了女朋友到我们卧室上床。汤米迷恋你,找的女朋友是个东方人,他甚至要她在肩上同一个地方刺青。”
“很可笑,对吧?我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推开卧室的门,看清楚床上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已习惯自言自语的他,看着她在呼吸器下的脸庞。
在她出车祸之前,他从没注意到她的脸庞竟也是小巧的。她太明亮,明亮到让人只见到她美丽的火焰,而忘了她也可能是个怕孤独的女人。
“你可能到现在都不清楚为什么在你从南美洲回来时,家里等着你的竟是我妈妈,还有一张我已经签名的离婚协议书吧?我不敢留下来,怕自己一看到你,就会失控犯上杀人罪。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在乎,而我无法对你的外遇表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男人的自尊是火烧不烂的固执。”
“上天没有注定要我们分开,是我的嫉妒和愚蠢让我们走上不同的路。”
米达夫看着她,心更苦了。
“我现在说这些是为了什么了?为我自己脱罪吗?或者是我在向你告解?误会你的这件事我不曾告诉过任何人。我是一个可耻的丈夫,竟然不信任我自己的妻子!”
米达夫无力地垂下肩膀,对着地板叹了口气:
“知道真相后,我没有马上赶到台湾接你,我想我们彼此都需要一点时间。另一方面,我也想把美国这边的事业做一番整顿,如此我才能全心地留在台湾和你重新开始。不过,我雇了私家侦探观察你的一切,你的一举一动我不曾放手过。你交过几个男朋友,却不和他们有太深入的交往。我伤你很深,对吗?”
玻璃窗外的护士轻敲了下窗,引起米达夫的注意。
“时间到了。”
护士指指墙上的钟。经常破例让米先生在里头多待几分钟,因为他对妻子的爱让人不忍心分离他们。
“会客时间到了,我该走了。我爸妈今天下午到台湾了,他们想来看看你。上个月我和妈妈谈过之后,她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为了她的孙子,她现在可能比任何人都还舍不得你。”
弯身在她额心印下一吻,他站起身——
“我走了,去接爸妈,晚上再来看你。佩蓝和明蓉晚上也都会进来和你说说话。你高兴吗?好好休息吧,我爱你。”
他沉重的脚步声远离了病房,床上的人却微微张开了唇——
——别——走——
巫靖雅混沌的脑子里浮现一个个问号,压得她的眉鬓疼痛不已。
米达夫为什么总在离开她?
心好痛——就像离婚后刚回到台湾的那段时间一样地痛。
她想睁开眼睛——
紧蹙的双眼努力地想抬高眼皮,沉沉的睡意却一波波地压上她。
好奇怪——离婚后她开始失眠,现在却为什么一直想睡觉呢?
也许是该好好睡一觉了,那些关于离婚后的事件也许都是个梦……。
六个月前
“痛!”
巫靖雅哀叫了一声,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拿了一瓶水咕噜咕噜地喝完了大半瓶。
昨天不该和陆迅喝那么多酒的!
她把瓶子往地上一扔,把脸又埋回枕头里,阵阵的抽痛像是来自鬓边,又像是从眼窝处发出的麻刺感。
睡觉、睡觉、睡觉……
她的唇不断地催眠着自己。窗口的阳光还未亮到刺眼,不过是六点多的光景吧?她昨晚喝酒喝到三点多耶!
在床枕间蠕动了好半天,她放弃了再度入睡的念头。
把手伸到一旁的桌头柜,抓到了一包烟和打火机。在她还没坐起身之前,烟草燃烧的味道就已经在密闭的房间里漫了开来。
在不扯到头部的状况下,巫靖雅缓缓地让自己靠向床头。昨夜一袭的黑色露肩软衫,在她一夜的辗转反侧下,早成了酸菜干一团。
她的日子过得很荒唐,她知道。
如果夜夜笙歌可以麻痹痛苦、如果酒精可以遗忘一切、如果尼古丁可以让她抛开过去——
那么她该是全世界最快乐的人!
吞云吐雾完,她走到化妆镜前沾了些卸妆乳液,呆呆望着镜中那张描绘精致的脸庞,慢慢地抹去了所有色彩。
她的唇不再艳红、她的睫毛不再炫蓝、她的脸庞少了粉底的润色……。
巫靖雅扶着桌子打量着自己——她看起来像个女鬼,一个脸色惨白的冤屈鬼。
“你这个大笨蛋!如果那么在乎他,他去加拿大的时候,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打理好一切等他回来,而不是他前脚一出,你后脚就跑去南美洲逍遥自在了!”
她一脚踢开脚边一只空烟盒,然后对着空烟盒瓶狂乱地大笑了数声。
“你如果会收拾屋子,做个他心目中的理想妻子,你们当初就不会吵架了!他不过是顺着你的意,把你要的离婚协议给了你,你有什么好抱怨的!”
巫靖雅揉着她的头,气呼呼地走到浴室,把自己整个人送到莲蓬头底下。
哗然水声中,依稀传来她含糊不清的咒骂——
“让我一下会怎样吗?我不改,他不会改吗?他最好识相一点,别到台湾来发展,否则让我遇到他,可有他好看的!”
最后一句的语调中,有着掩不住的落寞。
要她承认她不值得他争取的这个事实——很难。
“去你的陆迅!”她突然诅咒了一声。
她已经和米达夫离婚一年了,已经很久不去想起他了,梦中除外。要不是昨儿个听了陆迅吐了一肚子的爱情苦水,她又怎么会再想起那些前尘旧事呢?
一个留长发的另类提琴家,竟会喜欢上她家清清雅雅的静媛。
月老的红线有时也未免拉得太奇怪!陆迅和巫静媛?她和米达夫……。
拿了浴袍裹住自己,拔掉了眼眶中开始有些作疼的日抛式隐型眼镜,随手往垃圾桶一丢。
眼前于是开始朦胧。
“也许台湾的月老该换人做做了,平均三点四对中就有一对离婚,真惨啊!”她走回卧室中,空旷的房间内有着她说话的回音。
花了一些工夫,才在一堆书上找到她的眼镜。眼镜才架上鼻梁,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床头柜最下层的抽屉,拿出那张她一直没有丢弃的结婚照。
身着休闲装的米达夫从她身后拥抱住她,他雅致的眼眸没有望向镜头,他所有的视线全专注在她脸上。
最爱他凝视她时,那种几乎想将她疼入心扉中的那种深情。
这是他们那年回台湾宴客时,她拉着他去拍的照片。两人放大的照片至今仍被挂在婚纱店的橱窗里当宣传,他们却己离婚了一年!
去!巫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