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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可见这世上没有谁有这个能耐将另一个民族屠灭干净,当然,更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从古至今,无论什么样的朝代,都不避开这自然界最基本的规律。卫国涉足旁人疆土,当然不是存了什么心怀天下的目的,他们唯一想的只是怎么样拓展自己的版图。但现在的事实是,被同化的蛮夷部族可以再也不用再逐草而居、乐得安居乐业,而且被中原的文化一熏陶,他们的精神层面也的确上了好几个档次,现如今的沐阳繁荣鼎盛,百姓生活和美,谁又能说这不是一个好结果?
可即便是在这样的太平盛世下,谁又能轻易抹杀掉卫国对哈克族的几番灭族之举,最起码拓跋家族的子弟永远不能忘掉这仇。而且他们也可以说,我们哈克族人根本不需要你们中原人带来的虚伪繁华,没有你们,我们照样会活得很好。
所以,很多事情就没法儿分对错了。
“你想用我的死来激文昌侯对赵拓发兵,或是让他自乱阵脚?”卫国内讧,少不得几个趁火打劫想好处的,楚国大军压境,若不是有周景坐镇云州,楚国的将军还真打算夺几个城池回去乐呵乐呵。我嘱过赵龙带信给周景,赵拓这里还想着用我做人质,绝对不敢伤我,只是想他稳定心意,尽快解决边境之急,而后再与赵拓周旋。
拓跋楼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才故意摆了这么一道。周景若是知道我的死讯,必定会怒发冲冠、自乱阵脚,即便他能遏制住亲自领兵杀回都城找赵拓报仇的想法,也无法稳住心神应对楚军,周景目前所处的境况本就十分危急,任何一个错误或不当的决定都能导致彻底覆灭的结局,拓跋楼堪堪好的利用了他唯一的弱点。
拓跋楼没回答我,他休息够了,起身走过来,将我扛在背上,我感觉自己像只待宰的牲口被他这样扛来扛去:“其实你该杀了我的。你利用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的死。又或者,你想留着我,就是对自己的计策不确定?还是对文昌侯的强大已经到了这般忌惮的地步?等着将来有一天还能拿我当个护身符?”
拓跋楼将我丢在马背上,自顾自的打理马鬃、理好缰绳,对我道:“你想得太复杂了。”他翻身上马,低眉将目光落在趴在马背上的我的身上,道:“我只是想让文昌侯也尝一尝,那种失去至亲至爱的滋味罢了。”
我愣住了。
听他大喝一声,身下的马忽然撒开蹄子狂奔,我整个人一颠,差点滚下去,幸好被他一手捞了方才稳住。
拓跋楼带我走的方向是虎跃峡,这里乱世林立,地势险要,我心下开始没底,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
拓跋楼今夜选择在虎跃峡附近的林子里休息,连日来我的手腕一直被这粗粗的麻绳捆着,磨出了道道血痕,伤口再与麻绳摩擦,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拓跋楼照例兜了水送到我唇边喂我,我也习惯了,仰着头喝了个够,然后他又兜了水自己喝。
“你这是想把我带哪儿去呢?”
“跟我回草原不好么?”
我低眉思索了一下:“虽然我很喜欢吃烧烤没错,但你让我天天吃烤肉我也会受不了的。”
拓跋楼嗤一声笑了,冲我扬眉:“你想得倒挺美,你觉得你的日子会过得那么美好?”
我低头一想,果然也觉得真是自己想多了。我又回忆了一番虐文中对待战俘的情节片段,顿时觉得昏天地暗毫无盼头,十分笃定如果那样的话还真是死了算了。
拓跋楼笑一声,又给我灌了两口凉水,他垂眼看见麻绳上的血,想了想,伸手替我解开了,随即从身上撕了块布条裹着。
我总觉得他不是那么坏的人,或许他还惦记着我许久之前的救命之恩也说不定呢?我看着他低头帮我包扎伤口,问他:“那么……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呢?不在这儿解决我,是想要带我到你们家的祖坟面前当着你们家列祖列宗的面亲手结果么?”
他抬眼看了一下我,没什么表情道:“好主意。”
我一脸悲凉。
他笑一声。
我忽然觉得我跟他之间的气氛不该如此轻松,他对着我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委实不科学,恨到咬断牙齿根才应该是正常反应吧?
“你很想知道我会把你怎么样?”他一下掰断了手里一根枯枝,我悚了悚,点头。
他双手交叉在后脑勺儿,十分闲适的仰躺了下去,说:“囚你一辈子然后给我不停生孩子,最好生下一个部落来。”
我完全震惊了,表情可以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他歪过头来看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报复方式?”
穆老爹和周景你俩不是老喜欢灭人族嘛,好嘛,人要你的闺女,你的老婆来给人生一个部落!我脑中出现了一幅母猪喂仔的画面,一个满身垮塌着肥肉的巨大老母猪身边拱着几十只小猪,顿觉四肢冰凉。拓跋楼,看你一脸沉稳,原来你才是这操蛋世界变态中的战斗机!南宫逸、锦鸢什么在您老面前都得跪下唱浮夸!
“我……”
“你?”拓跋楼兴致勃勃的看着我。
“我擦。”
他不太明白。
守在外围的哈克族死士突然一阵骚乱,拓跋楼起身去查看,有士兵匆匆递给他一个东西,并报:“王上,有追兵。”
拓跋楼跟那报信的嘀咕了几句,而后走到我身边向我伸出手,将手里的东西给我看。
一支白尾玄身的羽箭。
锋利的箭头血渍犹在,上头刻着一个“周”字。
拓跋楼将这支羽箭放到我的手上:“我还以为在文昌侯的心中,权势天下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看来,原来不是。”
我紧握羽箭:“你故意引他来的?”
“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他大可以不来。”
☆、第95章 险境
周景不是赵拓;他不会随便认个尸体就觉得是我;即便我被烧成了焦炭;他也不会忘记自己亲手替我做的那只黑爠镯子,所以拓跋楼想用我的死去动摇周景心神的计策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这点我对周景还是有信心的。
当初赵拓逼宫,我也大概能猜到他不会一下就篡位登基,为放混乱和让自己出师有名,他会首先打着“清君侧、诛反贼”的旗号将周景驳斥成逆贼一党;而后借着正义之师的名头才可以正大光明的发兵剿灭。
周景最大的危险还不是来自于都城的赵拓;而是他谋反的罪名一旦坐实;本就对他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其他诸侯国立马就有了发兵的借口。谁都知道卫国一旦没有了文昌侯基本就垮了,那些精明的诸侯各王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打着助卫国清缴逆贼的由头发兵,非常乐意配合赵拓置周景于死地。
我不能让周景陷入那样的困境之中,所以在收到消息的那一晚,没有按照周景的安排跟青霜离开都城,而是选择入宫。不管用什么法子,我也要将小卫王送到周景的身边,反贼的罪名,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落到周景的头上。
不过我没有想到王婉居然会选择站在周景这一边,不过细想下来又不是那么难理解,也许她一直是爱他的吧。因为王婉的原因,所有的解释都变得不那么牵强,赵拓无疑被逼到一个退无可退的死角,整个局势的主动权又到了周景手中。
我与赵龙一直保持着联系,此刻虽被拓跋楼挟持着前行,但一路都留下了穆家专有的记号,只要赵龙足够信息,费些时间,我想他一定能找得到我,这一切我都想自己解决,不想再令周景分神。当初赵龙带着王婉和奕澈去云州的同时,也给周景带去了我的亲笔信,我要他务必相信赵龙带领下的穆家亲信,不必对我的安危太过挂牵,一定要先稳住压境的楚国大军,而后对付赵拓,万万小心谨慎,我已安排好一切,自有办法脱险。
最后那句自有办法是安慰他的,但我天生乐观,总觉得自己暂时还死不了,最重要的是,只要周景没事,我就会没事,他那边处理好了,我这边等两天问题不大。
可他还是在这个时候来了。
周景能这么快追上我们,想必根本不是发现了我留下的线索,而是被拓跋楼有意引到这里。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是计,却还是一个劲儿的闯了上来。
我揪着羽箭,觉得十分懊恼,想着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拓跋楼已经在一边跟手下吩咐部署了,我干脆将羽箭丢在地上,走到身他边道:“你还真以为像文昌侯那样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一切?”
拓跋楼根本不想继续跟我对话,直接将我捆好,然后拿了个布条干脆将我的嘴巴也勒住了,他在我身后查了查绳子的松紧,对我说:“我们在这儿猜来猜去的有什么意思,文昌侯是不是那样的人,马上不就知道了么?”
我鼻子里哼出两声,他倒是又会意了:“我想干什么你马上也会知道的。”他说着将我往肩膀上一扛,周围黑影也纷纷跟着行动起来,看来拓跋楼早就有所计划。
虎跃峡地势险要,更有一处地形十分独特,两边高耸着断壁山崖,如两块巨大的岩石直直插在泥土之中,中间只留下一条窄窄的通道,前后贯通,再无旁路,此地乃居家旅行,埋伏坑人之必备。
拓跋楼扛着我爬到了右边的断壁山崖上,居高临下,拉过我的脑袋,指向不远处,跟我说:“看看吧,他来了。”
一群着了甲胄的将士飞驰而来,其中一人于一匹电鬃之上,一身银甲白盔飞驰而来,撕裂了浓墨般的黑暗空间,天上繁星影绰,却不及他一分耀眼,虽看不清样貌,但那模糊的熟悉身影,如青松白玉,已足以让我的眼泪几欲夺眶。
他们周围的林子里黑影攒动,全是赵拓设下的埋伏,此刻这些哈克族人陡然而出,妄图将周景的人马拦住,亦或减缓速度,只见周景挽弓搭箭,马速丝毫不减,数箭连连齐发,林子里不断有黑影落在地上。埋伏的哈克族将士连阻拦的机会都不曾有,便纷纷毙命在周景的羽箭之下,一队人马眨眼间便到了峡谷这边。
我被拓跋楼拉着,听他道:“注意,马上就有好戏看了。”他话音刚落,几声巨响从峡谷传来,在前面替周景开路的人马被炸成得血肉模糊,周景他们霍然在峡谷处收了缰绳,只闻一阵阵马匹嘶鸣,一队人马于峡谷口处徘徊不前。
此刻我终于能看清楚周景的模样,一如既往清雅俊美的面容掩在一身银白色的甲胄中,多了几分肃杀冷毅,此刻他昂然立在马背之上,似是观察周围情况,倒像是一座冰雕岩刻的风景。
拓跋楼喊了他一声,同时将我推了出去。
周景微微仰头,一双墨黑的眸子抖然如落满了繁星一般闪出点点亮光,我也定定望向他,连眨眼的功夫都不舍得,好像挪开一下视线,他就会从眼前消失不见似的。
“文昌侯与夫人伉俪情深,真是让人动容。”拓跋楼冲周景笑言。
周景拉住马缰,冷眼望向他,问得十分直接:“你要什么?”
拓跋楼豪放的笑过一阵,道:“如此看来,无论本王要什么,文昌侯都能答应?”
“是。”周景若一尊华美的玉雕,冷冽而芳华的于马背之上定定望向拓跋楼,答得干脆。
拓跋楼一把抓住我,将我推到崖边:“那么本王说,要侯爷你用性命来换她呢?”
“可以。”周景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他的身子动了一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