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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管不动自己那颗浮躁的心啊!
于是她悄然起身,小心翼翼地躲过所有人,踩着蹒跚的步伐悄俏地到了柴房。
结果,见到的是唐无极抚尸心伤的模样,听到的是唐无极誓言为她报仇的承诺。
泪不自觉地滑落,直到她抬手触到自己颊畔的那一抹冰冷,她才知道,原来她是在乎的。
因为在乎,所以当她瞧见自己的夫婿用那样的方式悼念另一个女人时,她的心才会揪疼得那么厉害。
也是因为在乎,所以这辈子几乎不曾落泪的她,才会忍不住地掉下泪来。
他……是爱她的吧!
像总嫌弃他送她东西的招数太老套,可却也总是不自觉地将他送她的东西拿出来细细把玩着。
尽管嘴里说着,她不会阻止他爱别人,然而当她发现他心中爱的人真不是她时,她却又像要窒息了一般。
忍不住地怨呵!
如果说,他心中真的藏着另一个女人,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同她说?又为什么还要这样日夜献殷勤,甚至说为了照顾她搬回她的院子。
她真的曾经奢心地以为他对她有情……
“盈盈啊,你在想些什么啊?”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可是却怎么也得不到侄女儿的响应,邢弄云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
这一推,将钱盈盈从自己的思绪中给推了出来,只见她先是茫然地睁大了眼,好半晌之后才回过神。
“盈盈,你在想些什么啊?”邢弄云瞧着她那怔愣的模样,关心询问着。
“没什么。”努力地扬起一抹笑,她在心底下了决定。
“还没什么呢!我说你一定是被吓傻了,晓颜那个丫头真是可恶极了,明明是个丫头命,还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唼……”
“二婶,咱们别胡乱定人家的罪,这种事要讲证据的。”
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晓颜真的会因妒生恨对她下药?
“还说什么别乱定人家的罪咧,她的畏罪自尽就是最大的证据了。”刚来的时候,刑弄云就已经得知柴房那儿的骚动。
“二婶!”钱盈盈有些不耐地低唤了一声,立时让她原本要继续脱口的叨念全给吞回肚里去了。
“算了,知你向来心肠好,这人都死了,我就不说了,成吗?”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伸手握住邢弄云的手,低语说道:“二婶,奶奶年纪很大了,有时候你得帮我多照看着些,好吗?”
刚才大夫说,腹中胎儿因为这场意外,恐怕会提早临盆,一等孩子生了,就是她要离开家去实现心愿的时候了。
所以……有些事,是该好好盘算盘算。
哇,这话题也未免转得恁快,硬让平常只懂风花雪月的邢弄云完全摸不着头绪。
“你干么莫名其妙说这些啊?”她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钱盈盈的脑袋飞快地转着,才在想找借口搪塞她二婶,谁知邢弄云顺着她的眼光瞧去,便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听人家说,要生小娃娃的女人通常心绪不稳,你是不是怕生娃儿时出了意外,婆婆会伤心啊?”
她的误打误撞,等于是帮钱盈盈想到一个好借口,于是她忙不迭地点着头。
“这点你可不用怕,打小你的运气就好,瞧,连这回中了毒,都能逢凶化吉了,这生娃儿是小事,你就别白操这心了。”
“二婶……”她嘟着嘴,撒娇着要承诺。
“好好好,你可别再操心了,二婶答应你,若是真有个什么万一,会替你顾着婆婆的,可别忘了,照顾婆婆本来也是我的责任啊。”
没辙地轻拍她的手背,邢弄云答应了她的要求。
“还有,娃娃和无极也要麻烦你了。”这三人只怕是今后她最放心不下的人了。
其实,她不是没想过要放弃自己的理想,终究自己的夫婿和孩子实在难以割舍,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算现下她决定要放弃,怕人家也不领情了。
“好好好,还有谁是你放心不下的,二婶都一并包办了,行了吧!”为了让盈盈安心待产,就算她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摘下来给她,谁教她是钱家的宝呢!
“嗯!”得到承诺,钱盈盈心安地点了点头,现在就等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
远眺着窗外街上熙来攘往的景致,唐无极双手紧握着栏杆,不发一语。
当地上的影子逐渐缩短,日头已高挂空中,他依然静静地等待着。
唐无青,一个这几日不断回荡在他耳际的名字,一个从枉死的晓颜口中吐出来的名宇。
虽然不懂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但是唐无极可以肯定,晓颜的枉死和唐无青绝对脱不了关系。
现在,该是他找出答案的时候。
“无极……”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应和着这声低喊,他缓缓地回身,脸上的神伤是那么的清晰而明显。
“你还好吧?”一如往常的,唐无青将手重重地往他宽厚的肩头上一摆,显露忧心和安慰。
阴着脸朝堂哥点了点头,唐无极的唇依然紧抿,看起来心情颇糟。
他踱向厢房中央的桌子,落坐斟了酒,杯就唇,酒便尽。
连着豪饮了三杯,这模样瞧得唐无青两道眉忍不住蹙起。
“你现在是怎样?要买醉也不是这种喝法。”唐无青想抢下他正欲再次斟满的酒杯,可是唐无极动作比他快一步。
“不这么喝,我又能怎么办?”终于,在第四杯醇酒又滑进喉头之际,一直沉默的他开了口,话语中满含无奈。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对晓颜不仅仅只是主仆之情,想来你是因为碍于钱盈盈,才没将她纳为妾吧!”
“嗯!”提到了晓颜,唐无极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心绪激动的他一时劲道没拿捏好,咱地一声,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破,但他无动于衷,彷佛那碎片不是扎进他的手心似的。
酒和血在他的手心掺和着,那模样透着浓浓的悲伤。
唐无青见状,忍不住摇了摇头,耐心劝道:“唉,其实你也别太自责了,这发生的所有事,只能怪晓颜自个儿福薄,出世时没挑着好日子,最后才会落个含冤而死的凄惨境况。”
“不是晓颜福薄,是钱家欺人太甚。”挑眉扫了唐无青一眼,他咬着牙忿忿不平地说道。
“其实这也不能怪钱家,他们可是富贵人家,别说跟地方官,就连和朝廷都维持着很好的关系,人家有这样的地位,就算逼死了一个丫鬟,也是稀松平常的事,谁又能奈他何呢?”
“对,晓颜就是被钱家给逼死的,这无证无据的,凭什么就认定了她的罪?!”唐无极激动地附和道,英挺的眉眼间净是气愤。
“大户人家不就是这样?从小咱俩在唐家看得多了。”他俩同是庶出,同样尝尽白眼和欺凌,唐无青有感而发地说道。
他的话看似不经意地挑弄着唐无极的情绪,可是那双利眼却直勾勾地打量着他,想瞧瞧他有什么反应。
“是啊!”唐无极沉痛地点了点头。杯破了,索性就端起整壶的酒仰首狂饮,任那辛辣的酒液滑过他的喉头,牵引起他的怒气。“人家有钱嘛,我们这些无足轻重的人又算得上什么呢?”
“唉,忘了吧!反正说到底,那都是晓颜的命。”
“不,我不甘心。”他咬着牙说道。晓颜的命不该是这样的,她原本或许可以有更好的人生的,要不是……
冷冷地牵起一抹笑,唐无青反问道:“不甘心你想怎样?”
“以前,我或许不能怎样,但是现下……”他的话语一顿,让人完全摸不清他心中的盘算。
“你想如何?”唐无青的追问看似不经意,但眸中却透露一抹急切。
唐无极唇瓣逸出一记冷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邪。
“堂哥!”唐无极轻喊了一声,薄抿的唇轻掀道:“你忘了我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人了吗?现在我掌握的是钱家大半的经济命脉。”
“是啊,你已经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人了。”唐无青眸中闪过一丝狡桧,不过他依然沉住气佯装不解。“可是你想怎么做呢?”
“你愿不愿意来帮我,让曾经错待过我们的人,都得到该有的惩罚。”
凝视着他,唐无青沉默地不发一语,似乎在度量他的话有几分真假。
“怎么,你不愿意?想来你是不怨唐家对你的错待。”唐无极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然后,他霍地起身准备走人。他在赌,若是赌输了,或许晓颜的冤屈一辈子都没办法昭雪。
可是他相信自己会赢,不但赢得这一步,还能实行他的誓言,替枉死的晓颜讨回应有的公道。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上门扉之际,一直静默的唐无青开了口——
“我怨,怎能不怨。”
“既然怨,那你……”唐无极的手搭上了门扉。
“你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求的是什么,就是要摧毁唐家,本来我以为你入赘钱家,得了权势,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没想到……”他想到唐无极和钱盈盈送龙脑香到唐家时的风风雨雨,心中不禁疑惑着唐无极的恨意会不会早已烟消云散。
“我不是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时机未到。”唇畔泛起一记冷笑,唐无极没回身,但声音听起来同样愤怒。
“是吗?”唐无青望着他的身影,有些不敢置信,这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他一直以为要再挑起他的恨很难,没想到……
“是的!”唐无极霍地回身,长袍的下襬在空中划出一记漂亮的弧,唇畔的冷笑隐没,让他看起来更显阴郁。“你若想达成心愿,给唐家一个教训,就来帮我。”
他撒下充满极度诱惑的种子。
惩罚一个人是揭开罪状,然后让他呼天喊地地说冤吗?
不,他要让那个罪有应得的人心服口服,他要他亲口承认他的罪行,才能告慰晓颜的在天之灵。
“你要我去钱家帮你?”唐无青激动地扬声,他清楚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是啊,咱们堂兄弟可以连手,让该得到教训的人得到教训!”露出邪魅的笑容,唐无极再次撒出诱人的饵。
果不其然,唐无青毫无犹豫地吞下饵,眸中流露出嗜血的光芒。
“好,就这么说定了!”他豪气地伸出手在半空中等待着。
呵,早知道晓颜的死会让唐无极心中的妒怨倾巢而出,那么他早就该这么做了,也不会白白等待了这半年的时间。
“嗯!”唐无极缓缓地伸手覆上了他的手,锐利的眸光紧紧地瞅着他。
两人四手交握,未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呢!
姑爷变了……
小姐好可怜……
各种耳语开始在钱家的各个角落,甚至是大街小巷中流传着。
有人说,是因为钱盈盈有了身孕,让他不能逞其兽欲,所以他连流花街柳巷中。
也有人说,那是因为他最爱的人被钱家逼死,所以他心灰意冷,从此不想振作,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更有人说,本来恩爱就是个谎言,唐无极现下的所做所为不过是戳破了那个谎言罢了,没啥大不了的。
而这些各式各样的耳语流言,一字不漏地全入了钱盈盈的耳中,但她依然泰然自若,丝毫无动于衷。
她还是那个当初宣称爱极了唐无极的女人,甚至仍不断将钱家产业交给他打理,有些还直接拨至唐无极名下。
有人同情她的痴傻,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