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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钟,玛丽被侍女们叫起来,花园里阳光依然很强烈,依然人声鼎沸,而玛丽,已经要开始准备,去做一场真正的表演了。
还在霍夫堡宫的时候,玛丽就听说过,路易十五为了这场婚礼,专门在凡尔赛赶修了剧场。而她那天参观整个宫殿的时候,却没有去成这座新落成的剧场,她正好赶上了仆人们在往剧场里搬运和安装蜡烛的时候,诺阿伊伯爵夫人便断然放弃了原先的参观计划。
一场安排在剧场里的晚餐,绝对是正儿八经的表演了。玛丽在最初听说这个安排之时,甚至对这个想出这个安排的某个大臣油然而生了钦佩之情。人们把这表演称为“正式的传统婚宴”,而这婚宴的处所,选在了新落成的剧场的舞台上,演员则是国王以下、包括新婚夫妇的二十二名主要的王室成员,为他们伴奏的是一支由八十人组成的乐队,乐队将不断的演奏各种优美柔和的乐曲,为表演者佐餐。
既然是表演,自然少不了观众,不然,王室成员也没必要在剧场里吃这顿晚饭了。事实上,玛丽听说,她的这场晚餐表演的入场券的热销程度,远远超过了上辈子某些超级巨星的全球巡演。来参观的宾客有近千人,全部都是法兰西贵族中的头面人物,而且,他们都是费尽周折,才弄来一张入场券的。
晚宴定于八点钟开始,七点半的时候,玛丽已经准备就绪了。托玛丽的福,诺阿伊伯爵夫人也得到了一张入场券,于是她把玛丽送到阿德莱德夫人的套房里,便先赶去剧场了。
七点五十分,阿德莱德夫人带着玛丽来到了镜厅,按照安排,所有的王室成员将在这里汇合,一起穿过宫殿内部到剧场去。玛丽到达的时候,王储以及他的弟妹们,都全到了。
玛丽的两个小叔子和两个小姑都走上前来向她表示祝贺,她便和他们寒暄着,但她也没忘记,偷眼看一看她的丈夫,王储大概是又累了,已经坐到窗户边的一张扶手椅上,打起了哈欠。
八点钟,国王才慢悠悠的赶来,一行人又花了七八分钟,才按照各自的顺序排列站好,便由国王带头,往剧场走去。
玛丽被她丈夫牵着手,走在几位姑姑的身后,她想同自己的这位丈夫说点儿什么,但也不知从何说起,于是又偷偷看了看他——路易·奥古斯特正目不斜视的盯着脚下的地板,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滑到似的。
离剧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玛丽就听到了司礼官们“国王驾到”的喊声,等到她走进了剧场,才发现全场贵族都已起立,静静的欢迎着这些主要演员们。
这晚宴完全按照国王御膳的规程来进行的,于是,除了表演者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仆人们,包括司酒官、女司酒官、司膳官、女司膳官,以及级别更低的跪在地上上菜的男仆们,也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舞台上。
这晚宴的菜式也异常的精美,纯银的盘子里用最精巧的方式摆放着沙拉、野味、烤肉、浓汤和糖渍水果,在玛丽看来,这顿晚宴,已经显露出某些她上辈子曾见过的现代西餐经典菜式的苗头了。
虽然从没有被这么多人观赏过用餐的情景,但出身于帝王之家的玛丽,早已习惯了在别人的注视之下吃饭,这丝毫不能影响她的食欲。但她仍吃的很少,就像她每次吃晚饭时那样,因为那时在整个欧洲的王室之中,人们都是吃完晚饭就上chuang睡觉的,玛丽当然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而且,很容易导致肥胖。
然而,玛丽发现她的那位丈夫的食欲却不是一般的好,他坐在她的对面,吃得慢条斯理的,但却没少吃,仅玛丽看到的,他已经吃下去两盘带火腿的沙拉,三盘烤肉,以及几个煮蛋和两盘浓汤了。
这样子吃下去,不长胖才怪呢。玛丽不禁又想起了她那位引肥胖而致死的皇帝父亲,奇怪的是,波旁家的路易十四和路易十五这两位君主,虽然都吃得很多,也足够肥胖,却都挺长寿,路易十四活了七十七岁,而历史上的路易十五,要不是在三年以后感染了天花,可能也能活得更长一些。
玛丽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总算把这长达两个小时的晚宴熬过去了,等国王和她丈夫都吃完了,晚宴才正式结束。乐队奏出一支特殊的曲子,而随着这乐曲,全场的贵族又全部起立,恭送这些表演者离开。
回去的路上,玛丽身后的四个孩子,一直在窃窃私语,玛丽听到了“新房”、“床”之类的词语,看来,连他们都知道了,现在,新婚夫妇要去做一些结婚当晚应该做的事情了。
玛丽也知道,她现在弄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希望一切依照她记忆中的历史那样进展下去呢?还是希望她这只穿越的蝴蝶所带起的风浪,能够波及到她这位丈夫的生殖器官上呢?
进入新房之前,这支队伍又经过了一次整队,不相关的人员,比如姑姑和弟妹们,都被留在了外面,只有国王,将带着新人进入洞房。
王储站到了国王的左边,而按照规矩,玛丽应该站到国王的右边,可她还在纠结着自己的心情,居然完全忘记了,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人,大概是路易斯夫人,从背后推了玛丽一下,她才回到现实中,赶忙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把手交给国王,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伴随着这笑声,玛丽横下一条心来——不管了。
新房里已经有人在工作了,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下午主持过婚礼的兰斯大主教,他正在进行另一个重要工作,给婚床祝福,扬洒圣水。
国王领着这对新人站在床尾,大家都表情严肃的看着大主教,而玛丽这时候到平静了下来,居然开始想着大主教千万不要把床单洒潮了之类的闲事。
大主教退了下来,国王松开了这对新人的手,玛丽和她的丈夫,便按照事先安排好的步骤,从床的两边走过去坐下。玛丽背对着她的丈夫,看不到任何情况,但她知道,先是国王把王储的睡衣递给他,然后,仆人们要帮王储换上睡衣。
玛丽耐心的听着自己脑后传来各种换衣服的声音,好一会儿,声音停止了,这会儿,该轮到玛丽自己了。
由于王后已经去世,按照宫规,玛丽的睡衣将由地位最高、结婚时日距今最进的贵妇来拿给她,这一次,承担这个责任的是夏尔特尔公爵夫人,公爵夫人把睡衣送到玛丽手上,便不管了,有侍女上来,帮玛丽换上了睡衣。
最后,侍女们帮助玛丽坐进了被窝里,玛丽这才发现,她的那位丈夫,已经坐在床的那一边了,这合huan床确实足够大,两个人中间,至少还能塞下一个同王储身材相仿的人。
公爵夫人领着侍女们退下之后,大主教又祝祷了一番,随后,又有专门的仆人走过来,替这对新婚夫妇放下了合huan床的绣帐,玛丽一动不动的坐着,她先听到了人们退出去的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玛丽听到她的丈夫动了起来,她转头一看,路易·奥古斯特王储,已然躺进了被窝,把属于他的那一半被子盖上,满足的合上了双眼。
玛丽只得也躺下,自己盖上被子,她眼睛瞧着头顶上绣着金色百合花的绣帐,等待……
很快,那一边传来了轻微的鼾声,玛丽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可以睡觉了。
她闭上双眼,那只穿越来的蝴蝶啊,你的力量还是不够强大呢。
017
玛丽的新婚第一夜,又睡了一个好觉,她是被王储和他的男仆们所弄出的声响所吵醒的,睁开眼一看,王储已经起身,正在他的贴身男仆们的服侍下穿衣。
玛丽随口问候了她的丈夫,“殿下,早上好,昨晚您睡得怎么样?”
路易·奥古斯特却被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又迅速的转了回去,才低声回答了一个字,“好。”
玛丽不再问了,由于王储的男仆在屋里,她也不可能同时起身,于是,只能耐心的缩在被窝里,看她丈夫穿衣服。
路易。奥古斯特穿好了衣服,跳下床,玛丽听到他对男仆说了一句,“回房间去”,几个人便很快出去了。
由于玛丽这一面的绣帐还是放下的,她并不知道屋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正想着要如何叫人,却听到有人问道,“殿下,您现在起床么?”正是克拉丽丝夫人。
玛丽答应了一声,她这一边的绣帐几乎立刻就被掀开了,露出克拉丽丝夫人微笑的脸,“殿下,早上好!”
玛丽看见她的这位领班宫女,突然担心起来,不知道法兰西宫廷里,是不是也有人来检查新娘初ye的落红情况,真要是这样,她该怎么办呢?
大概是看到了玛丽的犹豫,克拉丽丝夫人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遍,“殿下,您现在就起身么?”
“起床!”玛丽赶忙答应了,她昨晚又没做什么,大清早精神好的很,不起床干啥呢。要是真有人来检查新娘,就让他先去检查检查新郎的生殖器官去。
反到是克拉丽丝夫人,被玛丽的精神头吓了一跳,赶忙叫来所有的侍女们,帮玛丽穿衣,玛丽留了个心眼,看克拉丽丝夫人那双眼睛,一会儿瞟瞟床上,一会瞅瞅自己的睡袍,便立刻制止了她这种疑神疑鬼。
“夫人,”玛丽装出伤心又郁闷的模样,“王储昨晚什么都没做。”
这下子,不仅是克拉丽丝夫人了,连带着所有服侍玛丽穿衣的侍女们,全都吃了一惊,有几个甚至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幸亏克拉丽丝夫人反应快,瞪了这些侍女们一眼,气氛才又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殿下不用太担心,”克拉丽丝夫人勉强露出一些笑容,“王储年纪还小,要不,就是昨天太累了。”
玛丽点点头,穿好了衣服,便道,“我们也回房间去吧。”
在回去的路上,玛丽已经打定了主意,假如她的丈夫真的有生理毛病——这是原来的历史所记载的,现在看来,成为现实的可能性非常大,那么,这毛病既不可能自行消失,也不可能在他们夫妻间就成功解决,反而,按照原来的历史,必然要闹到满城风雨以至于兴师动众搬来了约瑟夫皇帝才得以解决。既然如此,还不如早早的就让所有人都知道,或者还能让那位老国王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能在他死前,把他孙子劝上手术台,才是最好不过呢。
(注:历史上,路易十六一直拒绝就其生理问题接受手术,玛丽结婚之后四年,路易十五死去,路易十六成为国王,就更没有人能要求他进行手术。又过了三年,忍无可忍的约瑟夫皇帝亲自来维也纳劝说其妹夫,才使得路易十六接受手术。)
回到了自己的套间,一进门,玛丽便看见诺阿伊伯爵夫人已经等在那里了,她便继续露出那副惨痛的表情,一言不发的冲回自己的卧室了。
果然不用她再费口舌了,过了一会儿,诺阿伊伯爵夫人走了进来,一开口,就表示她已经知道了整个事情。
“殿下,您不必为这件事情担心,王储会选择他认为合适的时间,与您同房的,而且,我想提醒您的是,您不应该再和别的什么人说这件事了。”
“好吧,但是别人如果问我,我该怎么说?”玛丽这到不是生气,而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诺阿伊伯爵夫人又想了一下,才答道,“殿下,恕我直言,应该不会有人再问起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