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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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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闻,天枭有一双深沉如碧的眼瞳,随意一瞥,便能轻易摄走他人的心魂,教人永生永世听命于他,沦为他的奴仆。
  就是这双银蓝色的琉璃眼吗?
  她屏气凝神,努力压制着起伏过剧的胸脯,不敢妄动,而脑中思绪浮掠,猜测着他意欲为何。
  被唤出名号,男子仅淡淡扬眉。
  他侧目瞥了眼几已散尽的市集,又瞄向躲在石阶边的两个瘦小身影,那奇诡的眼神再次回到她脸上。
  “跟我去吧。”他突如其来地道,神态平淡自然,宛若对友人邀约。
  白霜月喉头陡窒,险些不能呼吸,她相信此刻自个儿的脸色定然极为苍白。
  调了会儿气息后,她才重新寻到声音。“我与阁下素昧平生,似乎没有结伴而行的必要。”
  他恍若在笑。“我识得你,你认出我,这也足够了。”
  “足够什么?”她下意识问。
  “足够我仔细斟酌,该如何对你。”
  心又凛然,白霜月越听越惊。瞪着他,忽而,她唇角微翘,道:“承蒙你看得起,但阁下若想求得姑娘家的青睐,用这等方式怕是不成。‘白家寨’虽处在西塞,寨中包容不少高地民族,可惜我仍然学不来高原姑娘的热情。未禀明父母就跟男人私奔吗?这事我做不来。”
  似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轻和的语气,略显冷淡的脸容,不矫情亦无慌惧。天枭眉宇一轩,眼神变得深邃且幽柔,专注地瞅着她。“据我所知,你双亲已亡,同男人私定终身,哪里还需禀报?怕是你做不来,也得硬着头皮做了。”
  原来已摸过她底细了……白霜月只觉背脊泛上麻凉,又不甘心对他示弱,忍下欲吞咽唾沫的冲动,她稳住语调道:“我脾性古怪,旁人越要勉强我,我越是不从。”
  天枭眼睫淡眨。“我脾性也怪,旁人越是不从,我越要勉强他——”话音未竟,他右袖已鼓,那条乌鞭瞬间如注入生命般腾飞起来。
  白霜月心下惊骇,任她反应迅捷,亦不及在第一时候抢步逃脱,而小巧腾挪的功夫眼见是使不上来了,因周身全罩在他的乌鞭之下。
  凝定神魂,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她便立在原地,手中短剑左突右击,试着寻隙冲破他凌劲鞭风的笼罩。
  他像是有意逗弄,鞭梢如影随形地挡住她一切出路,不进一步攻击,仅猫捉老鼠般地将她围困在一小方天地里。
  往来复旋数余回后,白霜月渐感吃力,腊月寒冬中,她额与颊却渐渗薄汗,而鼻息已浓。
  再这般折腾下去,不仅难有进展,她丹田的气劲也迟早要被拖垮、耗尽,届时只有束手就擒的分。
  蓦然间,她改被动为主动。咬紧牙关,她心一横,精瘦的身子朝他直扑而去,手中短剑忽而一分为二,一把用来格开袭至的长鞭,另一把则直指他门面。
  主动出击的目的不在伤他,而是为抢夺一时半刻脱身的机会。
  佯装要攻,她突然在半空挺腰,身作斜飞,拟要窜向一旁。
  原以为能顺利跃出他鞭风所及的范围,可惜啊可惜,棋差一着,她尚未着地的脚踝却遭某物紧紧一束,瞬忽之间,既热且辣的痛觉在肤上爆开,仿佛教烧红的热铁生生烙下般。
  她闷哼了声,整个人被拉将下来,沉重地跌落,额角重重地叩在寺前的石阶上。
  好痛……既晕且痛,痛得她泪花乱闪,都分不清究竟是脚踝的烧痛严重,抑或是头更痛些。
  拧起眉心,她低唔着,勉强掀开眼睫,正好对上格里和芬娜惊惧无比的眼睛。一怔,她试着要扬出安抚的微笑,试着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可嘴刚启,逸出喉头的却是惊呼——那条锁紧她双踝的长鞭陡地将她拖扯过去!
  她飞了起来,眨眼间,腰身教一只宽袖搂住,她撞进他臂弯里。
  手中短剑仅剩一柄,另一柄已然掉落,想也未想,她秀腕陡转,剑尖对准他的肚腹,无奈连他的藏青衫袍都不及触及,剑身已教他两指淡淡一弹,铮地厉响,那劲道竟震得她虎口微裂,护身的兵器便这么掉落了。
  “安分些,自然少受点罪。”低柔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放开……”满心不甘,她气息虽虚,仍忿然抬高脸容。
  只是这一扬首,她脑中乍然一阵晕眩。
  男人的面庞似乎离她好近,那双诡眼如同一张黏腻的大网,而她成为误闯他禁地的、断翼的蝶,肢体与意识在如淬毒液的目光的渗透下感到轻飘飘、暖洋洋,她掌控不住这怪异感觉的蔓延……
  它蔓延着……持续蔓延着……她晕得有些儿想笑……
  “女儿家还是温驯些好,动刀动剑的,万一划花脸蛋就不妙了。”
  那片银蓝湛出层层涟漪,她整个儿跌入,男人似笑非笑的话或重或轻地震动她的耳膜。她该要反唇相稽的,要不,也得冷冷回他几句才是,但脑子里却慢吞吞地思索着,她抓不到该说的字音,且不知脸上已露出了莫名的、轻放的笑。
  不对……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这男人是……是大魔头……他们说,说他……说他……
  琉璃眼……深沉如碧的眼……
  摄人心魂……
  永生永世听命子他,成为他忠诚的奴仆……
  迷魂!
  像被满桶的、透寒的水兜头淋下,她浑身颤栗,隐隐洞悉了他的把戏。然而,当她刚兴起抗拒的念想,脑中就陡地烧疼起来,痛得她皱拧五官,紧紧咬住两排贝齿,咬得牙龈几要渗出血丝。
  “这又何必?”男人正笑话着她,看她挣扎,仿佛带给他极大的乐趣。
  白霜月发现自己根本骂不出声来,尽管闭紧双眸不再瞧他的眼,那余威仍残留在脑海中,将她所剩不多的意识猛然搅混……就如同身上绑着沉甸甸的大石,有谁将石块掷入深井中,连带着也把她狠拖下去,她双腿无法踢动,只得认命地坠进深处、由着灭顶。
  在失去一切知觉前,她犹听见他嘲弄的低笑……
  她醒在满室暖意中。
  困顿地眨眨墨睫,尝试了几次,终是勉强地扫开那团迷蒙。从未有过的慵懒绵软在四肢百骸里流窜,无可抑止,像是她睡得再多、再熟、再久,也无法彻底填满那诡异的空虚般。
  定睛,她玄玉般的眼先是锁住墙上忽高忽低的光影,有些恍惚地辨认着那光影形成的图样,好半晌过去后,她眼珠又动,慢吞吞地缓移,循着光影瞥见搁在房中央的一盆炉火。
  炉火烧得好旺,里边丢入好几根圆木,她嗅到松香,那气味相当好闻。
  突地,八成因火焰过猛,炉子里爆开点点的星火子,发出木头爆裂声响,她陡然一震,神魂跟着清明不少。
  这是何方?!
  白霜月翻身坐起,原是盖在身上的毡毯因她过大的动作而掉落到地面。
  定睛再瞧,她迅速环看周围——略显凹凸的石墙、变幻的火光,连床榻下亦是不太平坦的石地,狭长的所在无一扇窗,却挺干脆地敞开门。她发现,自个儿正处在一间依山壁开凿的石洞屋中。
  记忆纷飞沓至,耳中似乎还残存着那男子低幽的笑……
  跟我去吧。
  旁人越是不从,我越要勉强他。
  所以,她最终仍落进他手里,教他强掳至此了?
  秀指按了按有些儿胀疼的额角,一压,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记起头曾重重撞在坚硬的石阶上,用不着照镜,她此刻额头定是瘀紫一片、惨不忍睹。
  忍着疼痛和身体怪异的虚浮感,她双腿移下床榻,待感觉到石地沁凉的地气,这才惊觉,她一双软皮功夫鞋已不翼而飞,连布袜也给脱去,两只甚少露在日阳底下的裸足,较她一身小麦色泽的肌肤嫩白许多,生得匀净秀气,但踝骨边细腻的肌上被烙下的一圈血痕,依旧如遭小蚁啮咬般,刺痛热疼。
  脸颊生晕,心中无限忿然,她连作了好几下深呼息,强要自个儿宁下心神。
  起身,她脚步踉跄地扶着石墙往外走,经过狭长的通道,愈近洞口,风势愈狂,她听见风声猎猎、呼呼呜呜,当一脚跨出石洞外时,她惊愕得险些稳不住身子,终于明白那一阵又一阵的风为何会如鬼哭神号般、搅得人神魂大乱。
  洞屋建在极其险峻的岩崖上,周遭尽是高耸入天际的雪峰,抬睫瞧去,硕圆的澄月像是离得很近,近得伸手便能碰触到似的,宝蓝的天幕飘落着鹅毛飞雪,点点雪花坠到深不可测的崖底,又被生于崖底的狂风无端端地卷带上来,随着风声飞舞、激荡。
  连逃,都找不到方向。
  即便她轻身功夫练得颇具火候,要攀下这陡峭崖壁,怕也难成。
  白霜月气息陡岔,再加上洞外寒风刺骨,吹得她单薄衣衫紧贴身躯,勾勒出苗条身形,一时间,她摇摇欲坠,双膝不由得软倒,跪坐在洞外积雪的小平台上。
  发丝凌乱飞扬,遮挡着她的视线,在她好不容易把覆面的黑发尽数拨开后,她忽而瞧见一双男子的软底黑靴露在藏青色的袍底下,那人来得无声无息,随风而至似的,正静谧谧地立在她寸尺之前。
  “想走吗?”又是那种暗透讥笑意味的问话。
  废话!白霜月咬咬牙,眸光揉进执拗,沿着那双黑靴徐缓上移,抬高下颚,仰视缥缈雪幕后他那张阴柔的脸庞。
  天枭宽袖一翻,轻易地攫住她散乱在风中的一绺乌丝。
  她想也未想,下意识便要夺回自己的发,但他握得好牢,丝毫不在意扯疼她。
  “放手。”卯上劲儿了,她也不喊痛,硬握住自个儿的发。她真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能更有气势一些。
  “啪”地一声脆响,他确实放手了,却是以暗劲硬生生震断她一截发。
  他霍然收手,害得猛出力要“救”回发丝的白霜月来不及收势,惊呼了声,整个人不禁往后倒。
  他在笑,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可恶……可恶!她捂着发晕的肿额,气得脸色更加惨白,不知怎地,对他所生的恐惧倒减轻不少,想来怒气已掩过惊惧之情,嗜血地只想在他身上戳出几个透明窟窿来。
  男子再次移近她,这会儿,藏青袍摆都已近得碰到她的身躯了。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奇异的愉色仍在,低嗓在狂风中依旧鲜明,问:“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
  是啊,她究竟能逃到哪里去呢……白霜月方寸剧跳,呼息又乱。
  莫之能解地,她竟然有种被层层枷锁给牢牢套住的诡谲错感……
  第二章 危情且落千峰上
  倒在雪中的身子被男人以单臂提抱起来,白霜月拳打脚踢、狂乱扭打,哪里管得了额角、双踝皆带伤。两人本领相差悬殊,他轻易便能置她于死地,这会儿能乘机槌他几拳、踹他几下,心里也感畅快。
  天枭挟她进石洞,她一路挣扎,奋力要扳开束缚着素腰的那只衣袖,又抓又咬,野蛮得像头不小心跌进陷阱、急着欲窜出围困的小狼,全然没半点武功招式。
  “我说了,安分些,自然少受点罪。你偏就不听吗?”他慢条斯理道。返回温暖的洞室后,他不仅未撤手,反倒变本加厉地将她合身捆搂在胸前。
  她两手紧贴身侧,动弹不得,背臀被迫得密密贴服着男人的胸腹。
  他瘦削的俊颊紧靠在她耳畔,腾出的一袖忽地从后头探出,大胆又可恨地滑进她因激烈扭打而轻敞开来的衣襟里。
  饶是白霜月再如何沉稳、具胆识,姑娘家遇上这等事,没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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