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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下人急急低头,有苦难言,他们当然有提醒,可驸马爷不肯他们能说什么?
戴允皓冷笑一声,“我知道伴君如伴虎,自当谨慎小心,而说白了,赛儿就是一只小老虎——”话语未歇,四周猛地出现一声声的抽气声,他听而未闻,继续道:“但她同时也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对待她,‘外人’实在没有过问的权利。”
“季大哥不是外人,我认识他的时间比认识你还久,受了他许多照顾,更甭提他是父皇倚重的人才,致力于百姓福祉,深受百姓的仰慕及敬重。”赛儿直觉替季南风说话。眼前这个男人令人感觉太陌生了,说话的口气都带着莫名的嘲讽,还大胆地把她比喻成小老虎。
这算什么?自己的妻子胳臂向外弯?看来他这丈夫当得很失职。
戴允皓冷冷的瞟季南风一眼,刻意忽略赛儿,“相信我,清醒过来的这一个半月,已有一大堆人忙着帮我填补记忆,但就没人提到你。”
这当然是谎话。事实上,季南风对赛儿频献殷勤,只要是赛儿的事一定事必躬亲,这类的话早让他听到耳朵长茧。
季南风听了火冒三丈,没想到这个懦弱的男人竟敢轻视他。
现场火花四射,戴允皓的寒眸对上气得青筋暴突的季南风却毫不畏缩,甚至占了上风,让赛儿看得傻眼。
不想再对峙下去,戴允皓觑向金总管要他送客,“季王爷我就不送你了,失忆的我,等了那么多日子才见到我的公主娇妻,我们理应谈谈。”他看都没看季南风一眼,径自赶人。
赛儿难以置信的看了眼同样惊愕的季南风,然后上前瞪着丈夫,“驸马太无礼了,这回若不是季大哥,我参与赈灾一事不会那么顺利,你该感谢他才对。”
“你一人无法完成行善的话,该寻求协助的对象是我这个丈夫而非别人吧?我为何要感谢他?真抱歉,我失忆了,完全忘了如何当一名小厮、喽啰或应声虫,请公主见谅。”
赛儿简直惊呆了,一个本来连正视她都不太敢的男人,此刻虽说着道歉的话,但神情却带着明显的讥讽,摆明了口是心非!
季南风神情复杂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将目光移到惊疑不定的赛儿身上。
她眨了眨眼不知所措的看了眼季南风,又不由自主的再看向丈夫,没想到他的视线也定在自己身上,四目相交,她的心跳霎时变得紊乱起来。
几乎像逃开似的,她急急再看向季南风,微点螓首,表示自己没问题,他可以放心离去。
戴允皓抿紧唇,冷眼看着讨人厌的季南风终于走了。
接着他以一个冷峻的眼神扫向仆佣们,所有人立即聪明的退下,不一会就走得清洁溜溜。
突然的寂静让赛儿有些无措,虽然东苑通常就这么安静——因为她怕丈夫的懦弱被太多下人看见,久了后连他们也会学那些丑陋的亲戚们放肆的不把主子看在眼里,因此从不让太多仆佣进出东苑。
然而丈夫软弱时,她为自己无法改变他而无力,如今他似乎强势起来了,她却又不知如何应对。
戴允皓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情绪复杂的明眸里有着深深的无力感,让他很好奇。这个把自己丈夫踩在脚下,可以自由跟其他男人远行,做自己想做的事的金枝玉叶,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察觉到他的眼神变了,她的心因此怦怦直跳,甚至手心也在冒汗,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不仅变得太过掠夺,透露一抹危险的探索欲望,让她有股想逃开的冲动。
“我刚回来,先去见一下太君,晚点再和驸马说话。”她仓皇的转身就走,没料到他竟然也大步跟上。
“你在乎?”连老公伤重失忆都舍不得回来了,会在乎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太太?这不是太虚伪了?
从回来见到他开始,赛儿就一直感受他对自己莫名的敌意,这句话的讽意她也听出来了,但她何曾被人这么对待过一股怒火顿时袭上心坎,她蓦然止步瞪着他,“赛儿所为确是出自真心。我知道驸马需要重新认识我,但也请驸马放宽心说话,更不必挟枪带棍。”
“那么,我该怎么对你?”他问得仿佛理所当然,黑眸仍有着嘲讽的玩味,很讨人厌,但也莫名的吸引人。
她粉脸蓦地涨红,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新婚夜,驸马发誓会以我为天,我要你笑你才敢笑……”
“咳咳……什么?”冷不防地,戴允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老天爷,连他这寄住的灵魂都感到丢脸,这身躯的原主人算哪门子的男人啊
赛儿突然很想笑,因为她在他脸上看到明显的困窘。
只是他恢复得也很神速,脸色马上绷紧的反问:“还有什么?我相信有些较私人的事,只能从你口中得知。”
她柳眉一拧,仍然不习惯他的直来直往,甚至是狂妄的命令语气。
“我讨厌这样混沌不明的状态,了解过去我才能知道该怎么做。”他打算糗一次就够,一次就知道“皇甫斳”在妻子面前到底能孬到什么程度!
“好。”他想知道自己多没用,这也是好事。“其实,以前驸马你对我很客气,就连床第之事也要我有意临幸时才能与我同房……”
他瞠目结舌的打断她,“意思是你有需求,我才能跟你上床?”
“咳咳……”这回换她咳了,他干么说得如此露骨,害她粉脸一下子涨得红通通。
戴允皓才想飙粗话,简直见鬼了,怎么可能当驸马爷这么孬。
“咳,一开始,驸马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我嫁入的是个普通的商人家,正所谓出嫁从夫,不想令驸马太委屈,所以在我的坚持下,我们一直是同床共眠。”她脸红陈述,但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即使同眠,他也没有勇气碰她。
在她坚持下他简直快昏倒了,“皇甫斳”真的是男人吗?胆识魄力根本比女人还不如!
“所以,面对一个懦弱的丈夫,你选择用来自力救济的方法,就是找另一个男人去帮你完成你要做的事?”他完全是好奇才这么说,没有半丝妒意,她毕竟不算他的妻。
她直视他久久,在确定他眼中已没有嘲讽后,才答,“我没有说你懦弱。”
“你的眼睛告诉了我。事实上,在我四周那样的眼神还真不少。”
那是事实,她无言以对。
戴允皓谈够了,有些事他想自己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免得失控飙出一大串国骂。
“去看奶奶……老太君吧。”他还不习惯的撇撇嘴角,转身直接往老太君所住的别院走去。
赛儿怔愣的站着,对那意气风发的挺拔身影仍无法适应,直到他回身看她,她才回了神,莲步轻移的跟上去。
第2章(1)
两人穿堂过院,再经过精雕细琢的回廊后,才来到老太君居住的北苑。
早年丧偶的老太君一人独居,前几年,唯一的独子也就是皇甫斳的爹过世后,各房趁机吵着分家,老太君被吵得烦不胜烦,分出了皇甫家族近大半家产才摆平那些人,但唯一条件是所有的分家都得搬出去,让她图个清静。
来到古代,戴允皓看过老太君一次,但她却以很悲伤的空洞眼神看着他,害他难得不知所措、尴尬得不再过来。但意外的,一见到赛儿,她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布置精致的房内,老太君激动喊着,“赛儿回来了,可想死太君了。”
只见本是优雅雍容的天之骄妇,此刻脸上带着诚恳的笑意,身上则散发出有如太阳般的朝气与活力,拉起裙摆快步的奔向老太君,还紧紧拥抱她。
看她的动作如此自然,好像早已做了上千上万次,他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一直以为古代的男女,尤其是女人,喜怒不形于色,七情六欲都得隐藏在温和恭良的神态下,然而这尊贵的公主居然也有如此坦率温暖的一面,和他印象里的完全不同。
“你也来了……果然,没有赛儿,你连进到这里的勇气都没有。”老太君一看到他,脸色再度充满哀伤。
“呃……太君,你要对驸马有信心,他变得很不一样了。”赛儿直觉的替他说话。
“你从以前就这么跟我说了。”已经被骗很多次了,但心知是善意的谎言,老太君也不忍苛责。
戴允皓看着老太君脸上的苦笑,看来赛儿在过去为丈夫撒了不少谎,所以这回他真的变得不一样,老太君也没认真看待。
“唉,明明是皇甫家的长孙、大当家,偏偏……”老太君又是长声一叹,眼眶开始发红,不舍的看着眼前善良的可人儿,“赛儿啊,你待在我们这个只会争权夺利、毫无血亲之情的大家族里,太委屈你了。”
“太君多心了,赛儿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父皇有三千后宫佳丽,我兄弟姐妹何其多,对人性丑陋早已见怪不怪,如今有疼我的太君已经很好了。”
真难得她竟如此豁达,戴允皓对她有了第一次的好印象。
“听听,你也争气点,别让我早晚手持一炷清香向祖先们祈求,盼你能真正成为皇甫家的掌权者,不然,老太婆死也不瞑目啊!”老太君望向孙子摇头道。
这是她锥心之痛,地位崇高有啥用?还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甫家祖先们努力了好几代的生意,被贪婪的亲族弄得四分五裂,人人个个骄矜自大,全都想要自己掌权。
偏偏,皇甫斳是长孙,站在第一位自然成了箭靶。
从小在尖酸刻薄的言语环境下长大,他的自尊与男子气概渐渐被剥夺掉了,成了一个没有自信、软弱的男人。
而她又只是风中残烛,别人想要作威作福,亦不把她放在眼里。
虽说好不容易娶进一名金枝玉叶,但毕竟是女人,那些人见着面时是会做做样子、尊敬一下,可私下其实没人将他们和丰园的一老二小放在眼里。
老太君说到伤心处,不禁哭得泪涟涟,赛儿拼命安抚,脸上充满着真诚的关怀。
戴允皓没想到她竟然挺有耐心,不过他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英雄无用武之地,选择走人。
一直到接近晚膳时间,他跟赛儿才再度碰面。
但没想到的是,他对她新增的那么一点点好感也在同时间消失了。
靠!原来跟公主用餐是这么回事,饭桌长得离谱,桌上的菜色也多得可笑,各式山珍海味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两人坐在一南一北遥遥相望。
做驸马的确很酷,他过去的餐点已经不差了,但与尊贵的公主一比,简直像难民吃的。
或许他脸上赤裸裸的鄙夷太清楚了,从坐到桌前开始,脸色一直不佳的赛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并不是个浪费食物的人,此等排场,是你在发生意外前嘱咐膳房准备的。”
又是那个无能的驸马爷!该做的不做,不该做的倒做了不少。他直视着她,出言讥讽,“但就我的了解,公主并非是个唯夫命是从的妻子。”
她脸色微微一变,“对,我不是,所以很多事都由我另外作主,但唯独这件事,老太君要我顺你的意思,别再跟你唱反调。”因为老太君说了,只要有人丢句质疑的话,皇甫斳就会变得六神无主,什么担子也不敢扛,这事不过是他想宠爱他的妻子而已,别连这都要让他感到彷徨受挫。
她想若能让他多点自信何乐而不为,也就同意,可他现在的眼神倒像是嫌她不好?
所以很多事还是这相公主说了算!戴允皓心想。
这根本是妻管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