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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胸口,酸酸的,涩涩的,又仿佛是压了千斤巨石,她变得沉默。
他等待着苏敏的意见,眼光直直的,透露着期盼。“只要你一点头,一答应,我马上带你去见我爹。这样,他就知道我们的喜事了。”
喜事。
这两个字,还真刺耳。
“我跟你不合适。”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退去了原本的情绪,整个人看起来恢复原本的从容不迫,泰然处之。
他的眼底,划过一道异样深沉的颜色,他缓缓地转过脸来,声音没有一分波澜。“为什么?”
“其中的理由,我已经跟你爹说过了。”她仿佛产生错觉,他缓慢转脸的时候,好像要变脸一般的诡谲。
她幽幽地说了一句,只是在那一双淡色的眼眸之内,突地发现了很奇怪的征兆。
“那就再跟我解释一次。”突地,一瞬间而已,他的温和面目,变得勃然大怒。他猛地眼神一沉,还算端正的面孔,微微扭曲狰狞起来,显得有两分愤怒的凶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苏敏没有任何的畏惧,直直望入那一双陷入疯狂的眼眸之内,清冷的嗓音传来。“不,是深爱的男人。”
“没关系。”他像是被这个理由,吓到了,沉默了半响,正在苏敏以为他肯定会陷入两难的时候,他却开了口。
她无奈手脚无法自由移动,否则,她也不必像是一个被蚕丝捆绑的蚕蛹一般毫无反抗的能力。否则,她若是反抗,这个看起来单薄的男人,或许也不是多么强大的敌手。
她微微眯起黑眸,觉得他的回答,不可思议。男人对女人的过去都很介怀,他看起来这么年轻,怎么会说出如此豁达的话语来?
她觉得好奇,疑惑,不解,更加痛苦。“怎么会没关系?你没听懂吗?”
“你知道我见到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吗?”他却没有继续那个话题,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眼神退去了怒气,再度变得缓和温文。
他看她的模样,更像是痴迷。
那种让人觉得真正窒息的,喘不过气来的,痴迷。仿佛他的眼光胜过她手脚之上的麻绳,勒紧了她的白皙脖颈,一分,一分地紧了紧。
让她,濒临崩溃。
他回忆着过去,眼神之中熠熠生辉,仿佛那是他全部的精神支柱。“一个月前,你曾经来到马家赴宴,当时我在偏厅的花圃上,透过窗户看你的身影,还没有看清楚你的面容,就觉得好像前世就认得你一样。后来,你转过头来,我看了一眼你的模样,觉得你就是我在等的那个女子。所以,你的过去对于我而言,不算什么,只要你答应成为我的妻子。”
苏敏蓦地手脚冰冷。
她想到了,为何那一顿宴席,她总是觉得身后,好像有目光总是凝结在她的身上,但在她转身回望的时候,却又没有任何人影。
那样的蹊跷,居然是真的。
比冬日还要寒冷的真相。
“你不够了解我,怎么能够凭一眼的直觉,就认定我是你喜欢的女人呢?”她试图稳住他,娓娓道来,神色平易近人,不轻易激怒她。
“有的人看一辈子都不会顺眼,有的人看一眼就知道了。”他不曾多想,微微一笑,露出森然白牙,清瘦稍长的面孔,显得有些惨白。
如果这种话从南宫政的嘴里说出来该多好,苏敏这般想着,很难被感动,虽然是一个陌生而举止诡异的年轻男人对她表示好感,她却没有任何的开心和好感。
她环顾四周,不清楚机关在什么地方,也不清楚,到底她能够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别看了,这儿是我房间的地窖,没有其他人来的。”
他朝着她,说出这句话,打破她最后的希望。
“我先上去了,爹要找我了。”
他转过身子,丢下这一句话,默默消失在苏敏的眼底。
整个昏暗的房间,再度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确定他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缓缓朝前方挪动,然后……慢慢俯下身子,这一切对于她而言,都变得万分困难。
动作笨拙,但最终还是蹲下身子了,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朝着他消失的那个方向,紧抿双唇,全神戒备。
眼波一闪,她费力地倾斜着身子,费力伸长手指,过了半响,终于她拿到了——地面上其中一片碎瓷片。
她无法预知,到底马老爷是否能够发现她的异样,还是发现之后,包庇纵容他的儿子。
谁都不可靠,她也不能安心地等着南宫政来救她,时间太慢,她等不及。
她坐在墙面前,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任何一分风吹草动,被捆绑着的双手缓缓移动着那一片瓷片,她不敢放松松懈一刻。
她要自己,救出自己。
粗糙的麻绳,一分分被摩擦,却又坚硬宛如磐石。
淡淡的血色,染上瓷片,只是那个女子的脸上,没有一分疼痛的感觉。
夜,更深了。
皇宫。
“她没说去哪里?”坐在宫殿之中,一片明亮之中的那个男子,一身高贵的绛紫色华服,身上绣着皇族最高贵的腾龙图案,黑发如墨,眼神如漆。
只是他的表情,根本就是不悦,或者,不只是生气,还有——担心。
“就跟往常一样出宫去,所以属下也没有多问。属下已经派人去苏家分铺了,一有消息马上会通报主子的。”凌风单膝跪地,惊扰了主子是他当下属的职责所在,不过他也不曾放在心上,毕竟苏敏也曾经有过彻夜不归的时候。
应该是商谈事情耽误了时间,南宫政点点头,暗自提醒自己,她只是在苏家分铺走动,以前这些时间都好好的,不曾出过事,他没必要杞人忧天。
“我看起来很担心?”
他沉默过后,才冷冷开口,询问凌风的意见。
“是。”
凌风也不是多话的个性,但实事求是,他清楚苏敏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也明白这件事的来由。
“一直觉得女人很麻烦,好像还真是这样。”
他为她担心,为她担惊受怕,生怕这个世上还有他没有铲除的南宫远的余党,调查到苏敏的真实身份,拿她当设计自己的诱饵,伤害她的身体,威胁她的性命。
南宫政淡淡一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出宫殿,走向自己的寝宫。
这一路上,凌风紧紧跟随其后。
“这几天,小王爷跟慧平公主走得很近。”
“谁?”南宫政似乎没有认真倾听,他的脚步不曾停下,吐出一个字。
“就是送来的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公主。”凌风说的具体一些,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只是通报一声,没有多余的用意。
南宫政变得沉默,这个公主,他见过一次而已,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交谈,她在他眼里简直像是一个还未长开的女娃,她的模样虽然水灵灵娇滴滴,但好像跟南宫皇宫之中那几个年幼的小公主,没有任何的两样。
总的来说,他没有把她当成是女人,更没有对她有男女之间的喜欢和欲望。
好像只是一个陌生人,也没有想要变得熟络的情绪。
“年纪也相仿,两个人在一起玩玩,很正常。”南宫政没有多想,平静地回应,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尽是苏敏的身影,无暇顾及其他人,其他事。
“是,主子。”凌风眼波一闪,他曾经见过两个人相处的模样,仿佛看出了一些端倪,不过或许是自己看走了眼。
南宫桐是个刻薄的少年没错,而慧平公主则是一个柔和的女子,近乎逆来顺受,两人简直是水火相遇,个性截然不同。
南宫桐尖酸凉薄的话语,她有时候安静地听着,有时候也辩驳两句,到如今,她也可以还嘴,争取自己的主动权了。
这其中的变化,或许他也不懂,索性就不说了罢。
凌风这般考虑着,紧随着南宫政的身影,目送着他走入寝宫房间,他才替南宫政关上门,守护在门外。
清晨。
南宫政还在半梦半醒,隐约见到眼前变得明朗,他睁开黑眸,打量着自己的寝宫,没有她来过的痕迹。
“凌风。”
他喊了一声,凌风打开门,走了进来。
“没有消息吗?”轻轻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他面无表情询问一句,目光之内没有任何的温暖。
凌风低着头,嗓音之中透露几分凝重。“苏家分铺的金掌柜说,原本昨天晚上还有几家商号之间的宴席,说好要去参加的,后来却没有发现她。”
“她没回分铺?”南宫政蓦地支起身子,半坐着,神色大变。
“整个分铺也出动了不少长工下人在附近地方寻找,不过苏夫人跟皇宫的关系是他们外人所不知道的,所以第一时间他们也没有想到要联络我们。”
“这一晚上都没找到?”南宫政俊眉紧蹙,这一夜他睡得都不曾安稳,几乎是等着到天明。
想着或许清晨,她就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侧,坐在他的*床沿,微笑着看他,或许,还端着一碗难以下咽的药汤,等着他乖乖喝药。
不过,这一幕,没有出现。
甚至,她整个人,也突然莫名其妙消失无踪。
一种不祥的预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南宫政的声音,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直直刺向眼前的凌风。
“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他突地,一身寒意寂静,让人不敢睁眼看他身上的凌厉和肃杀。
这样的南宫政,是勃然大怒,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凌风当然见过,所以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三更左右。”凌风缓缓抬起脸,正视着南宫政的眼睛,如是说。
南宫政的脸色铁青,暗暗紧握茶几上的茶碗,那模样更像是咬牙切齿的痛恨。“为什么不把我叫醒?”
他总觉得不对劲,虽说是浅浅入睡,却一直在等待消息,如果凌风三更就叫醒他,他也不会浪费这几个时辰。
他几乎要,误了大事。
“属下觉得再找会有结果,主子为国事操劳,难得休息——”凌风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毕竟南宫政的眼神,那眼底的炙热炽燃,他清楚是他没有及时通报,已经铸下大错。
“谁叫你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谁!”南宫政胸口一阵闷痛,他仿佛即将就要失去什么,这样的感觉,让人难以控制,只能默默忍耐。
他不要这样的结果,他一时怒气攻心,抄起茶几上的茶碗,朝着前方恨恨摔去。
精致华丽的青花瓷,顿时摔成粉碎,脆片向四方溅出来,刮过凌风的面孔,划开一道很细的血痕。
凌风跟训练有素的士兵一样,没闪躲,没辩解,只是等待着南宫政的下一道命令。
南宫政支起身子,披上外袍,冷漠地越过凌风的身子,冷淡地说了一句。“调兵两百,给我在整个京城找。”
“遵命。”凌风点头,甚至没有顾及脸上的那一道血痕,他想到的,是在最快的时间找到苏敏,戴罪立功。
“还有,把金掌柜请进来,我亲自见他。”
南宫政说完这一句话,神情漠然而冷酷,暗暗紧握双拳,他再无正眼看凌风一眼。
凌风低着头,走了出去,只是刚踏出门外,已然看到南宫桐的青色身影,他微微怔了怔,拦下南宫桐。
“大清早的,干吗又是一副死人脸,你好歹也考虑别人的感*受吧。”
南宫桐被他拦下,语气很不高兴,先发制人起来。
“主子如今心情很差,属下劝阻小王爷,过两天再去见主子吧。”凌风纯属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