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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对我而言,很重要,如果出了什么岔子的话——”他不想在西渡上耗费太多人力物力,他已经预期了南宫远肯定要卷土重来,不过是半月之内的事,他想要马上彻底解决干净西渡的忧患,展开火力,跟南宫远拼杀一回。
这个天朝,是无法容下两个的。
不是他死,就是他亡,不过南宫政不会容忍自己被南宫远击败,成为他的手下败将,他的自负,无法容忍。
苏敏的手,停在他的胸膛前,她直视着南宫政的眼睛,神色是专注的凝重。“出了岔子的话,我来负责。”
“你不行。”他蹙眉,她的坚持,是他无法轻易纵容的。
“我可以。”她的神色不变,泰然处之,言辞并不闪烁。
“这不是逞强就可以做的事。”他移开视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毕竟他已经做好打算,明早就让凌风送她离开,这是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晚,他没有办法拂袖而去,当然也不想让彼此带着怨怒分开。
她的嗓音之内,多少有些起伏,她的眼眸之内,浮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她微蹙眉头,这一席话,说的有些艰难。“难道你以为我是觉得太过无聊,才要在你面前争强好胜吗?当然没必要,就像修筑堤坝一样,并非为了我自己而做的事,我希望同样有意义。”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放你去那种地方。”他察觉的到,她的手,松开了,白巾落于他的胸膛之上,他仿佛有种感觉,即将失去什么。
他无法忍耐这种感觉,突地从浴桶之中起身,一把拉住她垂下的手,不放她生闷气。
“那就派几个侍卫保护我好了。”她感觉着手边传递过来的熟悉温度,态度有些软化了,一句带过,淡淡睇着他,说的又像玩笑,又像认真。
“我不是在开玩笑。”南宫政叹气,实在是拿她没办法,她拿捏进退的程度恰到好处,对他的性情也是了如指掌。他们越来越了解彼此,也更容易洞察对方的情绪起伏,当然,默契多了,要说服对方的程度,也更加艰难了。
她淡淡一笑,走到一旁取来簇新的毛巾,替他拭去身上的水珠,然后踮起脚尖,将手中宽大的袍子,披在他的身上。“我也是认真的,比你更认真。”
她细心体贴的动作,仿佛没有任何一分分心,偏偏她说着的话语,更没有任何的纷乱。“我会跟爷爷一道去的,困难也是可以克服的,你如果愿意大发慈悲让几个太医陪我一道去,那自然最好,如果没有,我也可以自己想办法。”
他变得沉默,走出屏风之后,坐在桌旁,望着她弯下腰,靠近暖炉摩挲着双手取暖的安静模样,他已经不清楚,如果强迫她离开,她会不会这辈子,不理他。
她真心想要做的事,又有谁拦得住呢?
她将靠近暖炉的双手,缓缓摩擦着,仿佛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了,才发出一声惬意的喟叹。她直起来身子,走到南宫政的身边,突然伸出暖呼呼的手掌,贴在南宫政的脸颊两旁。
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有这个举动,狐疑地抬起黑眸,望向她的方向。
烛光洒落她的一身,让她看起来那么温和,仿佛胜过了太阳。
她手掌心带着真实的温度,紧紧贴在他的俊脸旁,她朝着他笑了笑,眉眼弯弯宛如月弯儿。
仿佛温暖的不只是他微凉的脸,还有他的身体,他的心。
“暖和吧。”
她轻笑出声,隐约记得还在年幼的时候,爹曾经在寒冷的冬日这么做,让她觉得这是容易拉近彼此心的距离的温暖举动。
他方才还想到的如何说服她的话语,一瞬间抛掷脑后,他久久地凝视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愈发复杂,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那仿佛不再是以前那个苏敏,她温柔,她温暖,她像是温泉之水,不放他一个人,忍耐寒冷的冬日。
那好像依旧是以前那个苏敏,她倔强,她睿智,她像是夏日之光,不让他继续专制,霸道控制身心。
她的眸光,像是珍珠一般闪闪发光,她说的神情动容,“我不想看到你背负世间骂名——”
“你一个人知道南宫政是什么样的人不好吗?其他人的想法,有那么重要吗?”南宫政默默读着她的表情,黑眸愈发深沉,仿佛是一个黑洞,已然吸走她眼底的全部泪光。
她脸上的僵硬笑意,看起来带着几分苦涩意味。她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他的心上,提醒他们的过往。她说了自己的心声,却已经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任性的要求。
“我曾经说过吧,你成为一个任君的时候,我会在一旁好好看着的。”
南宫政话锋一转,眉宇之上,是沉重的负担。“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在我这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也是这么想的。”她压制住想要伸出手抚平他眉头褶皱的冲动,与他对峙,不愿松懈,轻易丢开自己的坚持。
“苏敏!”他很难沉住气,这种程度的对立,仿佛在半年前才出现过,他厌恶这种让彼此变得生疏漠然的感觉。
苏敏却有她坚持的理由,眼波不闪,身姿透露从容不迫的坚决,仿佛无论多少风雨来袭,都无法压垮她心中的信念。“我不想因为你的一句命令,无辜的人被牵连,也不想看到你的手上,染上更多鲜血和亡灵。”
他不想接触到她的目光,面无表情,冷酷丢下一句话。“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可以不择手段,我原本就是那种男人。”
她只觉得这一句话,像是一把双刃剑,刺伤了他,也割伤了她。
她不喜欢,他这么说自己,好像是无情无心的恶魔,丧失了为人的资格。
她觉得,有一些心痛。
他的眸光,冷冷淡淡扫过她有些苍白的面庞,说的冷漠凉薄,毫无怜悯之心。“当年为了一举攻下敌国占领的山头,牺牲了五百人,我也没有眨一下眼,西渡这百来号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她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地问了一句,眼底的神情,很是*受伤。“我很好奇,你眼中的重要和次要,到底是用什么尺度来衡量的,真的很好奇……。”
他看她,一句冲动的话,不假思索就说出来:“你这是妇人之仁——”
苏敏别开视线,没有看到他眼底的一抹悔恨,这句话让她觉得有些孤独和失落,仿佛他们要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她的心,有些慌乱。
这一次分歧,让她觉得无力,更加无助,好像她看不到结果了。
是她想错了吗?
成为帝王身边的女人,是应该愚昧无知,还是应该不失自我,她迷茫惊慌,几乎无法继续保持镇定。
定定地锁住他的身影,她无法感应到他的歉意,所以她的笑意,有一抹苍渺。“不愿承认我到底有多么无知的善良,但什么都不尝试就牺牲掉这么多性命,我愿意继续妇人之仁下去。”
南宫政黑眸冷沉,仿佛藏着更深的情绪,他明白如果不坚持,她一定会那么去做,他不想再度面临失去她的痛苦和煎熬。
别说是瘟疫传播的地方,就算是夜路,他恨不得都可以陪在她的身边一起走。
“说完该说的话,我该休息了。”她埋下脸,悲伤无处藏匿。
“你在赶我走?”他不悦,蹙眉,经历这么多波折,她从未有一次,把他拒之门外。而他也早已习惯了她温暖柔软的身体,他们就要分离的最后一夜,她居然毫不犹豫把他关在自己的门外?!
她咬牙,妇人之仁那四个字,重的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他仿佛是在彼此之间,隔开了一面墙,冰冷的墙面,让她碰了钉子。“明早我会离开的,如你所愿,不想舟车劳顿太过疲惫,让我早些歇息,不是过分的要求吧。”
他难以说清楚,被苏敏拒绝的情绪是如何,因为此刻的他已经要失去理智,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鸿沟,让他第一回,尝到了苦涩。
他深深望着她,说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字字说明的程度了。”
“很抱歉,我没办法达到你心中的期盼……”
这是南宫政在离开她的房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只是当他再度转身,见到的便是她侧过身子,脱下外袍,解开粉色帐幔的情景。
无声的寂寞,在空气之中缓缓蔓延,他转过脸,看似镇定。
他打开门,反手掩上门,伫立在她的门前,眼前隐约浮现,方才她用温暖的双手,为他化解寒意的珍稀笑容,仿佛是昙花一现,无价的珍贵。
他久久站在原地,不清楚到底是最近太过忙碌,焦头烂额,还是有一种特别的情绪,让他几乎要失去包容,蠢蠢欲动。
苏敏把自己关入帐幔之内,不让任何人窥探她此刻的无力,她低声叹气,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她需要冷静一下,她不想刺伤自己,更不想让她可能会说出其他的话,伤害到他。
他似乎被其他的事缠身,无暇顾及西渡,才会那么决绝,她不愿承认,南宫政原本就是那种不择手段,牺牲再多的性命,也觉得他们不值一提,轻贱宛如蝼蚁一般。
过去因为要变得强大回来报复,他曾经手染鲜血,性情严酷,但如今,她当真要顺从他,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上,背负上那些责任吗?
她不舍得。
她希望自己,可以一点一滴,解开他的心结,卸下他身上的沉重。
但愿他可以知道。
她不只是同情那些西渡百姓而已,也不只是希望他成为一个任君而已,她更希望的是他可以活的跟以前不太一样。
或许这份心意,他很难看清。
她苦苦一笑,仰起小脸,不让咸咸的眼泪,涌出眼眶。
这不是该独自落泪的时间。
清晨。
皇宫阡阳殿的偏厅,他独自坐在桌边,却没有动筷子,他仿佛是在等一个人。
这一夜晚,或许彼此都一样,冷静下来,想了很多事。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缓缓落入他的耳中,他微微蹙眉,抬起眉眼,望向门口。
她一身浅金色的素雅勾丝袍子,身披他送她的皮毛披风,长发梳在脑后,素髻之上一枚白玉梳闪耀着淡淡光华,淡雅姿态,从容贤淑,仿佛已经消了气,没有任何一丝锐气。
“在等我一起用早膳吗?”
她走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浅浅笑着询问。
他将盛着甜糕点的瓷盘推到她的面前,径自握起筷子,不再说话。
短暂的沉默,充斥在彼此之间,她的目光落在南宫政的身上,仿佛一眼看不够他。
“我想好了,不跟你作对。”
他狐疑,挑眉,觉得事情平静的太过异样。“是真的?”
她挽唇一笑,嘴角的笑容弧度,一分分扬起扩大,双眼明亮,神色从容,不若说谎。“当然了,曾经有个人跟我说过,我的身体不只是我一个人的,还是他的,受到疾病损害的话,有人可会比我更难过呢。”
“知道就好。”他终于放下心来,神色不再那么凝重肃杀,他埋下头,径自夹起吃食。
她咬了一口五福糕,眼底是满满当当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又是那家的糕点?是你吩咐宫女去买的么?”
他点头,惜字如金。
她垂下眉目,细细咀嚼着嘴里的甜蜜,或者不只是因为糕点,心里也都是甜蜜蜜的滋味。“对我真好呵——”
他看着她吃糕点的模样,似乎觉得甜味,也满开了,在他的心口深处。
他不清楚,到底要多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