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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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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却也没有坐我擦的那把椅子。
  他缓步走到旁边,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我面前,然后一撩袍子,斯文稳当的坐下了。他不说话,只是用眼神看着我,让我坐回去,他这才让绿直他们起来。
  文湛问绿直说,“这么急着让我过来,出了什么事?”
  果然,绿直躬身站立一旁,说,“殿下,奴婢有事禀告。”
  然后,他就一五一十的把昆仑教、殷忘川,还有北镇抚司死了七个指挥使的事情过了一遍。
  末了,绿直说,“这次的事情,彻底查下去,只怕牵连出不该牵连的人,京师重地,牵一发而动全身,奴婢不敢妄动,一切全凭殿下裁夺。”
  
  我在心中暗赞他,他可真是个聪明人!
  瞧瞧这话说的,明里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其实什么都说了。
  他这话,明白人,就比如在下我,太子爷,还有缇骑那几个级别高的副总指挥使,这些人点一下就明白了;不明白的在场之人,比如那个撅着屁股擦地板的,还有外面院子中跪着的司礼监的徒子徒孙们,绿直这话就好像什么都没说。
  
  原来是绿直把文湛弄过来的。
  也对,出了这么大的事,绿直权柄再大,他也不过是一个四品大太监,在司礼监他还要排在李芳、杨春和黄玉后面,外面七个省的北镇抚司指挥使被杀,还有可能牵连出老三,老崔这样的皇子贵戚,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抗着有些费力。
  这下他把这个烫手栗子扔给文湛,他就乐得轻松了,无论文湛怎么干,后果是什么,绿直就可以高枕无忧的卸担子了。
  
  这个时候,我心中又开始打小鼓。
  文湛和崔碧城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对头!平时没事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像乌眼鸡一样斗的不亦乐乎,这次昆仑教的事可是灭九族的大罪,沾上一点渣渣的人都会扒皮抽筋的,这要是把老崔和唐小榭的事情给抖了出来,文湛还不得把老崔往死里掐?
  
  还有……
  昆仑教的莫雀和老三羽澜渊源匪浅,太子和老三之间可不是斗的不亦乐乎,而且真正的你死我活!要是太子想要接着这个因由碾死老三,可着劲的翻云覆雨,把能牵连都牵连进来,就是牵连不进来的,创造条件也要牵连进来,那个时候,老崔身边可就是天罗地网,他真是插着五六个翅膀,也难逃出生天了。
  北镇抚司手眼通天,只要他们想知道的事情,全天下就没什么能瞒得过他们。
  我可不相信他们连昆仑教、莫雀、老三、唐小榭、老崔之间蜘蛛网一般,错综复杂的关系搞不明白。只要太子愿意、也舍得兴起大狱,一时之间肯定会弄的满城风雨,京华震动!
  此时,我心中跟吊着十五个水桶一般,七上八下的。”
  
  谁想着文湛一笑却说,“司礼监、缇骑直属父皇,小王虽然监国,可毕竟仍是臣子,平日所做的事情不外乎协同内阁司礼监总理朝务。至于父皇手中的国之利器,小王不能僭越。”
  
  啊!?
  太子不想管?
  我看着文湛,他的头发是潮的,似乎刚刚沐浴过,至于为什么沐浴,不用想也知道为了那档子事。这个时候,我又有些后悔。你说,我要是想往常那样,从毓正宫大门摇摇晃晃的进去,让柳丛容去通报,然后坐在正殿翘着二郎腿喝茶,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
  不对!
  我忽然又有一个隐秘的想法。
  往常,我都是躲着文湛的,他的事情我不去打听,他的地盘我也不去,后来,我就算到东宫去,不是文湛几道严令押着我过去,就是我从大门堂而皇之的走进去。有一些时候,柳丛容让我慢慢等,他去禀告,那个时候文湛都是在议事或者是在看奏折。
  天知道他究竟在案牍劳形,还是丝竹乱耳,又或者干脆就是鱼水之欢。
  
  我忽然打了个寒颤,我一回神,看见文湛正在看着我。
  他的眼神很特别,好像被最清冽的水狠狠的冲刷过,干净到没有丝毫人间情感。
  就像一把昂贵锋利的刀。
  
  果然,听见文湛说,“昆仑教不过是几个私设香堂的武夫,本来不足为惧,只不过,这次他们过于猖獗,刺杀缇骑指挥使无异谋反。本来这样的事情应该彻查,要是真像你说的,查出什么不该牵连的人……那么,内有宗室,外有廷臣,还有我大郑煌煌祖制,……”
  他停了一下,才说,“没有什么不该牵连的人!查到谁,绝不姑息。”
  
  太子的声音就像猛然敲打的周天子九鼎,金声玉振,片刻之后,所有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整个司礼监静的像没有活人,只剩下一群苍白的亡灵。
  我是个老实人。
  在所有人跪倒黑压压跪倒一大片的时候,我的屁股下好像有根刺,让我坐卧不宁的,我想,我是不是也应该应景跪一下,于是我扶着椅子把手就要起来,文湛忽然伸手过来,按在我的膝盖上。
  他的手热的像一团火,间隔着我的外袍,裤子,我还是能感觉他手心的温度。
  烫,烫的吓人。
  “这里面没你的事,坐着。”
  “诶,好。”
  我又坐了回去。
  不知怎么的,文湛浅浅的乐了。
  气氛缓和了下来,他让绿直他们起来,这才说,“兵者不祥,今天是皇三子羽澜鸾凤和鸣大喜的日子,父皇一直在西苑紫檀经舍焚香祈福,这样的日子不适宜上奏北镇抚司的惨案。绿直。”
  绿直连忙又是一躬身,“奴婢在。”
  文湛,“司礼监把整个事情写一个详实的折子,明天一早,呈报西苑经舍,请父皇预览。”
  
  这件事大家推来桑去,弄到最后,还是要丢给我爹,让他老人家伤脑筋去吧。
  从司礼监出来,我说我要去西苑,不过不是为了北镇抚司的事情,而是为了老三娶妻的事,我想问问我爹的意思,我究竟该不该去喝酒,应不应带礼品过去?
  文湛点了点头说,“我送你。”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里到西苑没多远,我认得路。”
  文湛看了看我,他的眼神依然深不可测,却已柔和多了。
  他说,“我送你。”
  
  司礼监到西苑,只需要绕过红莲池就好。因为正值盛夏,莲池中的红莲粗壮的枝叶铺满了整个池水,繁茂的花开的遮天蔽日的。
  
  传说,这片红莲池是几百年前和苏太子最爱。
  和苏太子是大郑史上的传奇。
  传说,他拥有神一般的睿智和妖孽般的美貌。
  传说,他的眼睛像荒原早已经枯竭斑驳的苔藓,但是,那里面却流动着银色的光辉。
  传说,他二十年容颜不衰。
  传说……他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风流种子。
  传说……
  
  世间流传他的故事,就好像上古神话,什么西王母和周穆王缠绵悱恻的爱情;一个大姑娘怀了四十年才把褒姒生下来。
  每次看到这些我就摁不住胡思乱想,好像我华夏三代之前的圣主明君全都没有爹,都是他们的娘还是处子之身的时候感受天人的风雨雷电,然后好像吃一个土豆一般容易的怀上了。
  这都是没谱的事儿!
  
  在大郑史册上,和苏太子就一行字:弘道纯仁至孝太子讳和苏,帝弥江嫡长子也,弥江元年生,母嫡后离氏。二十三年腊月,帝崩,禅帝位于皇五子翊宣,承袭岐山神宫祭司之位。帝翊宣二十二年闰七月,薨。
  我觉得,他其实和我爹一样,尘世之间的富贵繁华都享受够了,所以每天做梦都想着修真成仙。不过说来也怪,大郑开国三百年之前的那些皇族好像都是神棍,随便拎出来一个人在修仙这方面就有些修为,有的还会占卜阴阳,摆阵抓鬼。
  真是奇也怪哉!
  可是大郑六百年后,一切都变了。皇族逐渐成为常人,既不是神仙,也不是恶鬼,而是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平常人了。
  到了现在,除了我爹榆木疙瘩一般的脑壳固执的认为他一定能羽化成仙,剩下的人,执着夺大位的夺大位,就比如太子和羽澜,还有一个,就是在下我,一天到晚吃饱了拍肚子,不管明天是否洪水滔天!
  
  “承怡,承怡?”
  我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有人叫我,我一回神,文湛微微皱着眉看着我。
  我,“怎么了?”
  “刚才叫了你几声,你没听见,想什么呢?”
  “嗯,……”我想了想,不能随便敷衍他的话,可是又不能说我真的在想什么,片刻之间,我想了一个很严重,但是又没有严重到翻天覆地的地步的事情,我说,“是为了老崔的事。我舅舅不是那个啥了吗,父皇不想在这个时候搅乱雍京,所以压着不让查,老崔难受,他让内阁的那个老梁仔细查了查,结果……”
  这里是池子边,周围出了红莲花就是小草和鱼虾,所有人都在十丈之外侍候着,可是我还是不自觉的凑到文湛的耳朵边上,小声说,“好像和凤化二十年之前的缇骑南镇抚司有关。”
  文湛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哦。”
  “哦?那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我,“……,哦。”然后,我忽然有那根筋不太对,再感慨似的说了一句,“其实我舅舅出事我也很难过,他是个好人,他这个事情到让我想起岭南老百姓说的土话。”
  文湛静静的听着。
  我,“他们说什么,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文湛这次连哦也没有哦。
  
  转过红莲池,前面就是西苑,始建于鹤玉王十年。
  大正宫雍京西苑是最为华美的皇家园林之一,雄踞整个大正禁宫几乎一大半,周围一百五十余里,西苑有一个水深三丈三的太液池,风景艳绮罗。从东山那边伸出来一块半岛,直插太液池,这里三面临水,波光明灭。岛上建了三十二座亭台楼阁,风格纤巧,不像大正宫那么死板端庄。据说当年建成之时,内阁宰辅张相还亲自写了个条幅‘山水之隽,结构之秀,冠绝古今’,就挂在当时的芭蕉亭上。
  要我说,这个张首辅也忒狂并且忒没见识了些。
  西苑是从鹤玉王时代开始修的不假,西苑在那时只不过修了几座殿宇,挖了一个大池子,可是后来四百年间,我爹,我爷爷,我爷爷的爹,我爷爷的爷爷……他们以乞丐吃红烧肉的热情大兴土木,一代一代扩充殿宇。不说别的,只说我爹修真的那个紫檀经舍,正殿的每一根柱子都是从云贵山里运来的稀世之珍,市价白银七万!
  
  前面看到紫檀经舍了,我对文湛说,“你回去吧,这就到了。”
  文湛淡淡点头,然后低头在我的额角亲了一下,我本能的想要缩头,却硬生生的杵住了,梗着脖子,却低着头。
  文湛忽然说,“承怡,出什么事了?”
  我咬了咬后槽牙,硬着说,“没有。”
  我真怕他继续问我,到时候我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只是伸手把我的头发向耳后别了别,这才说,“没有就好。”
  紫檀经舍传来几声敲打玉瓮的声音,隐约似乎还有李芳助我爹敲木鱼的梆梆声。
  我说,“那我走了。”
  “好。”
  我见他似乎也没有想要说的,扭头走了,谁想走到第十步,文湛忽然喊住我,“承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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