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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便有个意料之中的家宴,虽然仓促,可大家的关注都不在菜式上,多数人不过指望着拔掉我这根眼中刺肉中钉,至少也可看个热闹。
慕容楚跚跚来迟,从进园子起到落了座都一直冷着脸,更是瞅也没瞅我一眼。我自是镇定地坐在自己的座住上,今日的一出戏里,我只需做一个不用剧本的小角色。
晏紫来的很晚,多日不见已有些胖了,只是眉眼间似有愁绪忽隐忽现。她的一出现立刻引来周围人的关注,更有几个妃嫔夸张地站起身来欲做搀扶状,果真是母凭子责的态势,宫里的这些女人一边在表面笑得温暖如春一边在心里不知已诅咒过多少回。
许是因为有身孕的关系,晏紫的位子要特别舒适一些,也离皇帝皇后更近。慕容楚见到她出现也自是露出今日里第一缕笑容,令人突地有了点温暖。
开宴之后,大家又说了一会儿客套话,席间只有我与林依依自始至终地沉默着,她自顾自地细嚼慢咽,仿佛置身事外的模样。我在心内轻叹了一声,之于她,已没什么可以让内心激起波澜了吧。
酒过三巡,皇后的一句话终于打破了这种隐晦的沉闷。
“本宫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昨晚发生的那件事吧?这件事本宫已经查的大致不差,苏婕好其实和本宫早已定好了计划,无奈还是让后宫私会的女子察觉逃脱,虽然苏婕妤力救那服毒男子的性命,无奈还是晚了一步,不过这其中落下的蛛丝马迹本宫已经心里有数,各位就不要再私下议论此事了。”
一席话说的大家面面相觑,我自是心领神会,原来皇后的几句话如此到位,我甚至连少许的台词也不必说了,想到这里,我举起杯向台上不露声色地点头示意了一下,不小心却瞥见林依依的冷笑,这才想起她也暂且从这场风波中脱了身,心中不由愤愤。
皇后的话很到住,识趣的人自是不敢再讨论半句,气氛由此也尴尬凝滞了片刻。慕容楚自始至终冷着脸,只偶尔地问候一下晏紫的身体,皇后适时地也插进了话: “皇上,臣妾前日做了个梦,梦见晏紫妹妹抱着个大太阳,看来是个吉兆呢,臣妾一高兴啊,想请皇上将妹妹的住份再晋一晋,虽说是刚晋过,可这后宫里龙脉单薄,近日里又多发事,不如借着晋住份好好地热闹热闹,皇上您看如何?”
慕容楚略一沉吟便点了头: “也好,朕又有了弦子本就是大好的事,就晋晏紫为才人吧。”
晏紫听了自是喜不自禁,连忙离座欲行礼谢恩,却被皇上阻止了:“你有孕在身,这些寻常的礼能免则免了吧。”
不仅是如此快的晋升,更是皇帝这番关切的话,不知又要激起后宫中多少醋海翻腾,我不由为晏紫捏了一把汗,此次虽说是好事,可来的太快太突然,对晏紫来说也许未必是件好事。
我正想着,却听皇后又说道: “虽说这次没有抓到真正幽会的人,可苏婕好也帮了本宫大忙了,如今她进宫已有好些时日,这位份也该晋一晋了,皇上您看呢?”
我有些意外,连客气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出口,慕容楚显然也有些意外,皱着眉看了我一眼,旋即便摇了摇头: “苏婕好的事容后再商议吧。”
小小的骚动在宴席间出现,有人窃笑有人议论有人伸出纤纤手指兴奋地指点。我轻轻转了转手中的酒盏,这么快,你就绝情了么?永无回顾?我 不 信。酒盏中盈盈旋转着我凄然的笑,从今以后,苏青桐都不可以输了
“娘娘娘娘!这么去合适么?”锦绣从房里一直追到院中,边给我披上披风边焦急地问道: “娘娘知道皇上心里还存着芥蒂,如此仓促地去恐怕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啊!”
我咬了咬下唇: “去过才知道,就算不肯见我我也认了!”我望了望房内的动静,轻声嘱咐, “除了碧落,记得此事先别让别人知道。”
锦绣郑重地点点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出了门。
如果没有猜错,慕容楚此时定在御书房内,远远地就看见小寇子守在门口,我依旧朝他笑了一下,不等他行礼就准备进入,不料却被他拦了下来:
“娘娘,皇上正忙于公务,娘娘若有要紧的事请客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生生地被阻住,突然觉得一丝凉意,今非昔比实在是太敏感的字眼,而一贯侍奉人的奴才有着最敏锐的领悟力。
我收回脚步,浅浅地笑浅浅地依从,当一个人决定屈从的时候,一切都可以卑微。好在,慕容楚没有拒绝见我。只是,清隽的脸孔由于严肃而凭添T几条沟壑。
“什么事?”语气很冷,他并没有如以前那样站起身来迎向我,而是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和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说着不怎么相干的话。
“臣妾听说皇上三日后要去猎场狩猎,臣妾想和皇上一起去。”我尽量小心地答着,自听闻这件事后我便明白这可能是个绝好的机会,至少可以趁机和皇上化解了之前的隔膜,然而传来消息却说这次随行的妃嫔中并没有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今日走这一遭会否会让慕容楚的态度有所改变,但至少可以试一试也好清楚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否还有一席之地。
慕容楚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轻笑: “你想陪朕去,可朕并没有说这样就会晋你住份啊?”
我闻言立刻跪了下来: “臣妾此举并非要什么住份,皇上是明白的,何以这样……”说着便挤出几滴汨来, “臣妾只是不想从此和皇上形同陌路……”
这一哭立刻让慕容楚有了些许触动,急忙离了座将我搀起: “好了好了,朕最看不得你落汨了,既然你这么想去,就当跟朕出宫散散心好了。
见慕容楚这么快便答应了下来,心里也轻松了些,体贴地躬身谢过便告辞了。我知道,经此一次,不可以这么快地太过接近,让他只看到你的背影,而看不到你面孔的情绪。
对于三日后我的突然出现,除了少数人外,几乎所有的人都面露惊异之色,这所有的人中还包括久未会面的玄冥。
没有太多的张扬,而且我根本没有丝毫的武功,骑马也是勉勉强强,只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慕容楚的身后,不过会时常瞅见一个机会和他聊上两句。
一头小鹿在前方树林间隐现,几个男人呼啸着策马而去,幕容楚在马背上朗声笑道: “谁猎到那头鹿,朕重重有赏!”
男人们更加兴奋了,争先恐后地策了马追过去。慕容楚带着几名侍卫和妃嫔在后边慢慢地跟着,找了一处地儿静静地等。谁也没有想到那头小鹿会迂回地跑了过来,而追踪的人也急急地到了我们的栖身之处。
一支冷箭促不及防地发来,迎面直扑向慕容楚,众人在刹那之间都楞了神。我心念急转,以慕容楚的敏捷,完全有可能躲得过这支箭,即便有所迟疑,身边的侍卫也定可以挡了下来。可我离着慕容楚最为接近,倘若这时候我挺身挡上一挡,虽然有所风险,但侍卫应该会立刻觉察,至少不一定伤着我,可冒险换来的收获却是不可估量的,远比我磨磨蹭蹭小心翼翼地去重新换取慕容楚的信任要有效的多。想到这里,我终于没有再犹豫,在一干人等的惊呼之中扑到了慕容楚的身前,然而我却错误地估计了侍卫们的速度,生生的疼痛从左肩胛斜穿而下,迅速蔓延满身。
在与慕容楚震惊的眼神对视之后,沉沦,便随着黑暗来临。
第一百一十章 复宠 我知道没有伤到要害,却怎么都睁不开眼,很累很沉重,以至于想歇一歇再歇一歇。多么贪婪。黑暗原来也是可以让人奢恋的,又或者更害怕的其实是黑暗之后所谓的明亮。
有人握着我的手,不知道有多久,只隐约感觉只要自己有了意识,那只手便被握着。天还不冷,他的手也很暖,可却怎么也暖不了我的手。如同死了,长久的幕凉与寂寞。
“青儿你醒过来看看朕好么?”握住我的手的手紧了紧, “是朕不好,朕错怪你了,其实……朕并没有真的和你生气……朕是因为……青儿你回答一句朕好么……”
待到醒来才发现周边多了几个眼生的宫女太监,称呼也由苏婕好变为了苏顺华,品正第二,住列甚至在沈修容之前。按慕容楚的话来说,舍身救驾别说晋一个品次,就算是晋到了责妃也不为过。这句话将我重又推到众星捧月的地位,也重又树立了更多的敌人。
慕容楚将汤勺送至我嘴边,我勉强抿了一口便拒绝下咽: “太苦,箭伤干嘛要喝药?”
“听话。”他的眼里全是最初纯净的光, “是朕特意吩咐给你调理身子的,你以为皮肤上抹了药就算完事?”说着他又把汤勺往前送了送, “憋口气喝下去,很快的。”我依然摇摇头。慕容楚有些无奈: “那青儿说要怎么才会喝呢?”
我凝想片刻,便挤了挤眼睛答道: “皇上喝一口我就喝一口。”
他笑起来,牵动了嘴角的纹路: “好,朕可是从来都不惧苦的。”紧接着便喝了一大口,随即又把碗递了过来,狡黠地眨了眨眼,那神情分明在说“这下你不好抵赖了。”
我不好再纠缠,只得埋头喝了一口,酸涩的滋味让我不免皱起了眉头。慕容楚怜惜地抚过我散落的发,若有所思地: “其实还是个孩子,就是太倔。朕也太大意,若不是这一次,朕还不明白自己在青儿心中原来是这么重的……不过以后可不能这样傻,青儿的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了朕还有什么?”
我垂下眼,想说你还有皇住,终究忍住没再吭声。
由于调养得当,伤好的很快,可担忧却随着日渐好转的身体而增长。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吃过夜宵之后,慕容楚还没有走的意思,尽管我暗示了许多次,他依然稳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喝着茶聊着天。时间这样淡淡走过,夜终于深了。
慕容楚也终于不再说东顾西,而是将眼光转向我,轻轻地问,很认真地问了一句:“朕今晚不走了,好么?”
我垂下头,并没有犹豫太久,只是吩咐道: “碧落,去整理好床铺……”我不敢抬眼看他,怕从眼神中暴露出真相,只能从烛火印下的身影中感受到他的欣喜。
在慕容楚沐浴的时候,我悄悄地从颈上取下那枚红色的符,这些时日来,它已在我常常的轻抚间褪了许多颜色,今晚之后,便不可以再戴上它,也没有资格再戴上它,只能用层层的绸布包了,如同埋藏一段心事般地锁进深屉。只盼望你在那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永远别为我落一滴汨,在胜雪的白衣上。
与慕容楚并排躺在床褥上,谁也没有说话,我突然生出侥幸的想法,或许这一夜也会如前,只是握着手共眠,我想着便伸过手去轻轻地搭在他的手背上,预备沉沉睡去。
然而身边却响起了细碎的塞率声。我睁眼一看,正对上慕容楚贴近的脸庞。
“皇上怎么还不睡?”话一出口,已觉得自己问的都不够底气。
慕容楚有些尴尬,丰晌才说了一句: “睡不着……”片刻后又没头没脑地添上一句:“青儿,可以么?”
心上被重击了一般,终于还是来了,我沉默着,定定看他,然后轻闪了一下睫毛……
他既然那样笨拙,紧张得手心出汗。随着贴身衣物的件件剥离,肌肤感受到了入了秋后的凉,禁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你冷么?”慕容楚停止了亲吻,将埋在我胸前的脸抬了起来, “还是紧张?”我牵起嘴角的笑冲他摇头,那情形仿佛是手术前面对着医生的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