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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宗规矩不可废,即便是要废了这规矩,也得由掌门来废除,如今掌门人选都未定,一切都是空谈,还是得按规矩办事!”剑武冷冷说到。
“我不相信殷娘死了,谁敢觊觎戒律堂主一职,先过我剑悟这一关!”剑悟却是率先把话挑明白了。
“血狐下落亦不明,没有血狐岂能推举出的掌门,谁敢觊觎掌门之位,也先过了我这关再说,还有……”
剑悟话音未落,剑莳却怒声打算了,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手下两名弟子皆是人选,难不成我就觊觎掌门之位了?”
……
这冷殿上,很快就又吵成了一片,这些后知后觉的长老此时竟是还纠结着血狐的下落,孰不知世事已经万千变化了。
且不说世事万千变化,就说这空山,就他们争吵之时,一场厄难早已悄无声息地降临了。
山门的任何把守根本都阻挡不住他,影过血流,那纤尘不染的白衣依旧,只是双眸渐渐红。
如影一般,整个空山穿梭着,无声无息地留下了一滩一摊的血迹,无数死亡。
当年冲冠一怒为红颜,血染空山顶。
而今,万念俱灰,心神俱散,依旧为红颜,为记忆那清清脆脆的笑声。
剑起剑落,血飞溅而起,竟是他那纯白的面具上开出了一朵朵妖异的红,原本冷冷清清的双眸却是猛地闭上,很紧很紧。
耳畔又一次回响起了那个笑声。
他又一次看见了她,就留梦阁顶,五颜色的千丝纸鸢萦绕着她,她笑得如何的开心。
笑声越来越近,这么真实,就仿佛就他身旁。
他骤然睁眼,猛地转身,身后却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地的杀戮。
右边,他追了过去,只是,又是一场空。
再左边,笑声从左边传来,他追了过来,依旧是扑了个空。
突然,这笑声就从四面八方而来了,他站原地,不停地四处观望,终于是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满眶都是泪光。
“唐梦……”
怒吼,仰天怒吼,那么撕心裂肺。
“唐梦……你回来好不好!”
“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好不好?不要丢下他一个人这满是谎言的世界上苟延残喘千万年。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只有一重重回声。
还有,终于被惊动的空山弟子。
瞬间,漫山遍野的灯火都凉了,冷殿上的各位长老亦停止了争论。
四大毒灵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竟是不待主人下令,从四方赶来,将唐影四面围住,戒备满满。
“梦儿喜欢你们,我不杀你们!”唐影冷冷地扫了四大毒灵一眼,骤然厉声,“滚!”
这四大毒灵竟就这么退了,甚至是落荒而逃。
或许,这满山的妖兽见了他都会逃。
只见地上一股血不停地朝他身后汇聚成一股水柱,而一地尸体皆是瞬间成了干尸。
整个山林的血腥气息越来越浓,飞禽走兽进是竞相出逃。
连手持兵器赶来的弟子们都慌了,还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本能地怯步了。
原本的皓月被厚厚的云层完全遮挡了,整片山林骤然黑暗了下来,阴森诡异的气息愈来愈弄,几大长老领着弟子急急往下赶。
“这倒底是怎么了?”剑悟急了。
“长老,四大毒灵也往外逃,山下死了很多人,就是看不到到底是什么人来了!”一个弟子立马回答,一脸的汗水,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回了。
几个长老骤然大惊,毒灵怎么可能会逃?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师兄,是他!”剑武却突然止步了,他记得这股气息的,八年前那个晚上,空山顶亦是一样的气息,只是不似今日这般浓。
“我刚刚好像有听到谁唤唐梦的名字。”剑莳亦止步了。
“是他,他……”剑武话未说话,心口处却骤然喷出一股血来,整个人就这么直直倾倒了下去,谁都来不及拉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这千层石阶滚下。
众人都愣了,就这么站着,不敢回头,他们知道,人就他们身后。
甚至有人的脚开始颤抖了起来,不是因为身后那人,而是因为眼前的场景。
月亮终于又出现了,而山下的一切顿时又清晰了。
人间炼狱亦不过如此,血流成河亦不过如此?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整个空山几乎被灭,只留站高高的石阶上这几位长老和几名弟子。
剑悟甚至可以看得清楚那血渐渐往石阶上漫上来。
惊得连连甩头,定了神这才看得清楚,是幻象,是这无可逃脱的血腥空气里产生的幻象。
没有人敢回头,所有人的僵了,不知如何是好,也许下一刻便会如剑武一样滚落下去。
他负手而立,眸是冷意,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没说,眸一沉,拂袖转身,袍袖方落,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一滩滩血迹。
整个空山瞬间恢复了安静,却不似先前的幽静,而是死寂地可怕,连一点点虫鸣之声都听不到了,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明亮的月光依旧毫不吝啬地撒落,将这一山每一处的屠戮都**裸地展现。
从此,再没有这天下第一毒门了。
什么祖宗规矩,什么镇山之宝,什么毒术毒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毫无意义。
他一步一步朝空山顶那铁牢而去,丢去了染了血迹的面具,拂去了白衣上的尘埃,收起了那紧随着的黑色千丝纸鸢。
终于铁牢门前止步了,手按门上,却如何都推不开,仿佛这门有千万近重一般。
她若还是这牢里,还趴案上睡着,那该多好了。
始终不敢推开那一扇铁门,只是留下了一只五彩千丝纸鸢转身便走。
没日没夜的奔波,根本没有一刻敢停留,愿意停留。
一停下来,哪怕是一个瞬间,他都会慌,都会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该何去何从,该如何活下去,为什么而活下去。
一直疾驰着,仍由风迎面打来,打地生疼。
脑海里只有赶路这二字,不敢再有其他……
翌日日,唐府就眼前了。
终于是回到了这里,这个起点。
再习惯不过地逾墙而入,缓缓落了留梦阁定,望着满园的物也非人也非,终于是累得直直仰躺了下去,缓缓闭上了双眸,胸口却是剧烈起伏着。
无数的千丝纸鸢凭空出现一般缓缓飞了起来,五颜色,数都数不清楚,有的萦绕他身旁,有的缓缓朝阁里飞了去。
远远望去,这是多么美的一副场景啊,繁花似锦,蝶儿成群,白衣男子就安睡其。
只是,他如何安睡得了,睡的能力都丧失了,何况安睡?
小时候的一幕幕开始浮现,她的笑,她的哭,她的容颜,她的话语,再一次拥入洪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朝他汹涌而来。
他猛地坐了起来,怯了,怕了,直觉便是逃。
不逃便会痛,会疼,疼得似乎灵活都要被抽离了,仿佛有股莫名的力量血液里蠢蠢欲动。
离开了唐府,毫无目的地走着,脸上的无面人面具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他去了红楼,去了绿坊,去了白宫,几乎没有一处有唐梦踪迹的地方他走去了,根本就忘记了这帝都里的一切并不属于唐梦,而是属于白素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再做什么,就是把每一处都走一遍,看一遍。
此时,到了醉生梦死。
不能睡,那便醉!
看了那“醉生梦死”四字良久,终于是踏了进去,然而,迎面走来的却是正要离开的顾朝云和羲风!
就这么错身而过,羲风多看了他的面具一眼,并没有放心上。
而唐影却止步了,缓缓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399司夜的质问
孤城。
高湖畔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艘战船下水了,船上站满了将士。
整个孤城都热闹了起来,宁亲王为主帅,而欧阳晴明一行人却是护送淑太后和凤舞回宫去了。
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一切准备就绪,就待西界成洪泽,这只大军便可借着水力日行千里了!
凌司夜和宁洛先行,将士们的情绪是高涨,就等着枕戈等着明日到来。
而暗河里,一艘楼船急速行驶这,宁洛独自站船头,手紧握着那一滴血狐的心头血,心下亦是紧张着的。
终于等来这一天。
船尾,凌司夜亦是独自负手而立,想着的不是明日的事,而是今早的事!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日是如何睡下的,只知道今日一起,淑太后已经同凤舞启程回宫了,而唐梦十分难得亲自为他准备了早膳,顺便好心地让他看了一眼昨日立下的字据。
此时的心情,是郁闷,多的是无奈,真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身后脚步悄然而至,凌司夜轻咳了几声,没有回头。
唐梦原本还蹑手蹑脚着,这下子大大方方地直起了身子来,走到他身旁,笑了笑,道:“没想到这暗河竟这么宽敞了,水位还挺高的。”
凌司夜回头,亦是同她笑了笑,却是假笑,不过一眯眼,又立马蹦起了脸,直视前方。
“让你不离不弃,又不是让你不理不睬。”唐梦嘀咕了一句,还是主动示好,上前挽着凌司夜的手臂。
沉默了良久,唐梦还是又开了口,道:“早膳好吃?”
“还行。”凌司夜淡淡答到。
“以后天天给你做,吃不吃?”唐梦又问到。
“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天天做。”凌司夜生气归生气,这么好的机会可不会负气错过。
“好啊!”唐梦倒是爽快地答应了,靠他身上,又道:“若雪也西界了,照这速今晚应该可以抵达了。”
“昨晚我何时立的这字据?”凌司夜终于问起了这事来,不理睬唐梦的闲谈。
“就是昨晚,自己的字迹你别说不认得。”唐梦认真了起来,放开了他的手。
凌司夜却是自然而然将她揽入怀里,只是语气依旧是不悦的,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唐梦瞪了他一眼,厉声命令,“把那字据的内容念一遍!”
“作甚?”凌司夜亦是白了她一眼。
“念不念?”唐梦瞪大了双眸。
“我凌司夜有生之年,绝不丢下唐梦一人,嗯……还有……无论荣华富贵,无论贫穷困苦,无论艰难危险,都不离不弃。”凌司夜就照着那字据上的念,自己也不清楚,怎么会有一个“嗯”字和两个“还有。”
“这承诺哪里为难你了?不愿意?”唐梦一脸认真地问到。
凌司夜一愣,随即缓过神来,道:“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唐梦反问,声音很大。
“想吵架?”凌司夜挑眉问到,揽她肩上的手一紧。
“就是!昨夜那歌女是什么人?”唐梦还真是留着账要同他算呢。
“歌女?”凌司夜根本毫无记忆。
“就差没有相机拍下来当证据了!”唐梦嘀咕了一句。
“什么?”凌司夜是摸不着头脑了。
“懒得理你,反正到了西界你可别再动什么歪主意送我走,尤其别把主意打到林若雪身上!”唐梦警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