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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雪处治了刘南,转回头看阎铁,只见他眼中一片冷漠,脸上冰冰的一点表情也没有,心中替他难过,抱住他贴脸蹭了蹭,劝道:“这人没有见识,我打赌我师哥看见你的脸一定不会叫。”
阎铁拍了拍暮雪的手,没说什么,拿了面具戴了起来。
这个世上只有我不怕阎铁是不够的,暮雪终于认识到这个问题,要是所有人都不怕阎铁,阎铁能摘下他的面具给人看那该多么好。
暮雪想到此节,再也坐不住,跑去找程元秀问道:“师父,你可知有什么灵药能够一擦就把伤痕去除的。”
程元秀见问,不由好笑:“这到奇了,你皇宫大内里什么灵丹妙药没有,到跑来问我。”
“我也曾听父皇说起过皇宫大内的灵药,只不曾听说哪一种药能达到这种效果。”暮雪叹气。
“不就是了。依你所说,擦上就能将伤痕去掉,平整如新,那就是仙丹了,别说没有,倘若世上真有这种东西,谁肯让给你。”
暮雪苦恼地皱眉,是啊,若真有的话,谁肯给自己。可是普通的去除疤痕的药对于阎铁那么恐怖的疤痕又能有什么效果,而且已经那么久了。
暮雪满心苦恼的回房,想了半天,让恒德把带来与疗伤和平整疤痕去腐生肌的药都找出来,随手摔了个杯子,拿着残片往自己手上便划。
“啊,主子,你要做什么?!”恒德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快来人啊。”
暮雪伸手去堵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阎铁大踏步地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满地碎瓷片,暮雪流血的手,一桌子的药盒,一时不明所以。
“主子不知道怎么了,”恒德断断续续,把暮雪如何让他找药,如何划伤自己的手的情形一一说了,阎铁顿时明白了,挥手让恒德下去,亲自给暮雪裹了手上的伤,将他抱在怀里,叹道:“再不要这么傻了。”
“我其实,是,不小心,划上的。”暮雪垂着头,断断续续地解释道。
“当年我爹还在世的时候,凡世间所有听说过的药都给我试了,没用的。”阎铁道。“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不就是怀疑我是鬼么,随便他们。”
“可是我在乎。我看到他们用那种眼神看你就想杀人。”暮雪突然咬牙道。
阎铁从没见暮雪这个样子,一时怔住,然后就低头吻了下来。
暮雪很久没见阎铁这样如发情的野兽般疯狂索求了,然而此刻阎铁真如野兽一般,不是吻,是一直从上咬下去。可不知为什么,暮雪现在却并不害怕,反而是牢牢抱住了阎铁的脖子,阎铁低头啃咬暮雪的喉结,暮雪不由仰起下巴,低低呻吟,眼看箭在弦上,阎铁却停下来问暮雪:“好了么?”
暮雪想明白阎铁问的什么,脸上腾的烧红成一片,羞得脚趾也缩起来。颤抖着声音答道:好了。
阎铁最爱他此时的羞涩形状,也等不得一件件脱衣服,随手一撕,暮雪衣服裂成两半。
阎铁低下头,在暮雪滑入凝脂的肌肤上不断种下自己的烙印。
阎铁,阎铁,暮雪低声呢喃,阎铁微微一顿,随即更猛烈地亲吻下去。
☆、宾天
一年之后。
南楚对西武的战争已经打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如果说暮雪的出现也给令狐傲然带来过什么好处的话,就是让他吸取了经验,所以那年冬天刚刚过去,令狐傲然就撕毁和平条约悍然开战了,根本不再找什么理由。经过一个冬天的筹备,兵强马壮,物资到位,南楚的反扑凌厉无比,气势十足。
在此之前,我们都知道了,西武方面的间谍曾收买刘南妄图挑拨程朗和阎铁的关系,失败了,刘南也被暮雪咔嚓了。季子林对西武使离间计,初期成功了,后来也失败了,只因打到最后,西武王无人可用,只能再请贺邈出山。经过一年多的拉锯战,现在到了战争中最紧要的时刻,双方刺刀见红,都拼了。
这一日阎铁正和众将讨论下一步如何攻城,突然收到宫里送来的密报,阎铁看后默默烧掉,吩咐众将道:“我有急事需回宫一趟,军师和程朗跟我回去,呼延东暂代元帅一职,有事多问季子林和程老将军意见。”说完急急带了暮雪和程朗走了。
什么事啊?路上程朗问。
不知道,回去就知道了,阎铁答道。
暮雪却什么都没问,惨白着一张脸。
司空玄死了。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日子,死了。
司空耀然继位,第一件事就是派使节来接暮雪回国。
令狐傲然十万火急派人召阎铁回来,就是商量这件事。
阎铁从前线回来直接去了皇宫。回府后,暮雪紧紧盯着他不放,他当然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只是抱了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不是,毕竟命运已经改变了不是么,很多事都和从前不一样了,也许令狐傲然叫阎铁和自己回来,有别的什么事呢。
阎铁看着暮雪的眼神,只觉得一辈子没有这么难开口过,面对暮雪,每一个字都重如千钧,然而总归要知道,阎铁闭了闭眼睛,最后说道:“暮雪,北蓟的先皇司空玄宾天了。”
阎铁说完这句话之后的一段时间,房间里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阎铁、暮雪、恒德,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暮雪来说,这短短的一句话,已将他凌迟了千万遍。
不会的,不可能的,怎么会?
自己明明已经那么努力,做了那么多。杀掉原来的自己,重新活一遍,那是什么滋味?忘记那些永远不能忘记的□有多难?明明恨之入骨的人却要努力真心去爱?不顾自己的声誉名节给人做男妻,为了挑起南楚和西武的矛盾去勾引男人,明明已经什么都做了啊,怎么父皇还是死了,还是在同样的时候死了。。。。。。
不会的,不会的,暮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发紧,嗓子里一阵甜腥,一口血已经喷了出来。
暮雪!阎铁一把抱住暮雪软倒的身子,大吼着叫刘福去请大夫。
一旁的恒德泪如雨下,扑到暮雪身边千主子,万主子哭喊个不停。
暮雪从昏迷中醒来,好像换了一个人,冷冷地看着阎铁说:“我要回去为父皇守灵。”
“好。我去跟皇上说。”阎铁没有一点犹豫地答应道,随即想起什么,慢慢跟暮雪解释道:“这次,我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暮雪像没听见一样,说完那句话就转头看着墙壁,什么话都不说了。
“不行。我不放他走。”皇宫里君臣二人吵得激烈。
“臣以性命担保,臣妻一定会回来的。”阎铁说道。
“你以性命担保?!”令狐傲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若不回来,我把你的头砍了?你是在说笑话么,靖王爷?”
“司空暮雪一定会回来的,他是臣的妻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他已经是我的人了,此番不过是奔丧而已,他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的。”阎铁不懈努力地分辨着。
“回什么家,哪才是家。好,就算他想回来,司空耀然会放他回来么?不行,朕绝不放他回去。”
“皇上!”阎铁火了,“谁无父母?!皇上不也曾为人子,为人父么,难道不能理解司空暮雪此刻的心情吗?身为仁君,岂可口吐如此逆伦之言。”
阎铁搬出人伦大义来跟令狐傲然辩论,令狐傲然也有些语塞,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仍然不想放暮雪走,好容易弄来一个人质,什么用处都没发挥,就要还回去,这赔本的买卖谁干啊。
“皇上,”见令狐傲然不表态,阎铁真怒了,继续说道:“微臣好话说尽,皇上若仍是不准司空暮雪回国奔丧,臣只有挂印封金,弃官为民,带着臣妻逃亡了。”
啊?你竟然拿辞官威胁我,为了司空暮雪威胁我,令狐傲然终于爆发了,“好,让他走!阎铁你给我记住,他要是不回来,你别跑到朕面前哭着要朕派兵去帮你抢老婆,朕不管!”
“多谢皇上恩准。”阎铁躬身行礼告辞。
程朗陪了暮雪整天,多方开导,暮雪始终一言不发,跟石头似的,阎铁回来说他可以走了,暮雪也带听不听的,阎铁让恒德整理行装,预备第二天出发,自己端了饭哄暮雪吃,暮雪一天一夜水米未沾,却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肯吃。
阎铁搂了暮雪整夜,俩人都不曾合眼,阎铁时不时低头看看怀里的人,暮雪双目无神,空洞地看着屋顶,阎铁越瞧越是害怕,总觉得暮雪好像会就此消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眼见得窗外晨光初现,天要亮了,阎铁也心慌到了极点,抱住暮雪问道:“雪儿,你答应过我什么?”
暮雪好像听不见一样,阎铁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阎铁见状,一把撕开自己的衣服,拿过暮雪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又问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暮雪任他摆弄,还是不说话。
阎铁心痛欲裂,随手拔下暮雪的发簪塞进暮雪手里,攥着暮雪的手对着自己的心口就戳下去,鲜血流出,刺目的红色唤醒了暮雪,暮雪眼看着阎铁握着自己的手,一下下地在心口划着,终于隐约分辨出阎铁似乎是要写个“雪”字,血越流越多,已经染湿了身下的床褥,暮雪挣扎着,阎铁却牢牢握住他的手不松开——那手跟铁铸似的,暮雪根本挣脱不出来。
阎铁一笔一划终于写完了“雪”字,这才抬着暮雪的下巴问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永远不离开你。”暮雪终于开口答话了,眼里含着泪,“我知道了。我会回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回来。你等我。”
阎铁把他搂入怀中,抚摸着他浓密的发丝,沉沉低语:“我等你。”
☆、回归故土
使节、侍卫、大队人马簇拥着暮雪的马车离开夏口,阎铁在马背上远远地看着,他也就只能送到这里了。
程朗跟着暮雪的队伍慢慢地走着,此时他心里是真正地有些佩服阎铁了,当日收到消息,阎铁声色不露,只字没提司空玄的事,却毫不犹豫的把自己带上了,显然是早已想好了之后可能发生的事,而之后的一切果然都如阎铁预料的发生了,想到这里,程朗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远远凝望他们的阎铁,这男人的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阎铁当天返回前线,程朗护送着暮雪主仆二人,一路北上回北蓟。
阎铁安排程朗来护送暮雪不是没有道理的。走了三天,遇到俩回刺客。在刺客面前,北蓟的使节团根本就是个笑话,要不是有程朗在,暮雪早已遇刺了。
某个晚上,暮雪亲眼看见程朗甩出左袖的锋刃,杀人于无形,忍不住问道:韩烈送你的?
“是啊,”程朗点头微笑,这几日暮雪郁郁寡欢,满面悲戚,程朗其实甚为担心,此刻暮雪肯开口说话,他赶紧接了话题,提议道:“暮雪,我们去屋顶聊聊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