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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暮雪强迫自己微笑着看向司空玄,“此后山长水远,儿臣不能再随侍身侧,请父皇保重龙体。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空玄不知道暮雪几时退出去的,他脑子里乱嗡嗡的,什么都记起来了,他想起来暮雪曾一再地提醒自己要提防南楚,他想起来暮雪曾想去教场参加训练,他想起来战事初起的时候,下人们苛待暮雪时他默默的忍耐,他的力量很微小,可是他尽了全力来保护自己的国家,现在他又牺牲了他自己。所谓“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这几个字人人会说,可是有谁能真正做到。暮雪,朕的好儿子啊,司空玄终于忍不住眼泪长流了。
暮雪告辞了司空玄,回宫就干脆利落地吩咐恒德收拾东西,特别嘱咐当初阎铁送过来的东西要小心收好,全部带上。暮雪对于命运已经绝望了,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阎铁,如果这次自己不拿刀子捅他,他应该也就不会再拿铁链捆着自己,种前世因,得后世果,惟愿这次努力挽回,一切还来得及。
☆、咫尺天涯
所有纷争尘埃落定。暮雪自己同意去南楚,对很多人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尽管很多人惊魂未定,但是暮雪的离开已经既成事实,不但如此,阎铁还迫不及待地要带着暮雪走。于是没有什么送别,没有什么仪式,只有一天整备行装的时间,暮雪就要离开北蓟,去南楚做人质了。
司空玄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最后宠了暮雪一次,所有暮雪宫里的东西,都准许他带走,所有伺候暮雪的人,都可以跟着,虽然明知道此去南楚不可能再和宫中一样,可司空玄还是一厢情愿自欺欺人地想为暮雪保留些皇子的威仪。
这种安排遭到了暮雪的反对。一向不怎么表态的暮雪,这一次态度明确地要求轻装简行,衣裳什物能留则留,伺候自己的人,由恒德选几个能干的跟着足够,倒是精通各种手艺的工匠和许多南方没有的农作物种子,暮雪都要求带一些。
这要求超出司空玄的意料,但是最后他准了。
从北蓟到南楚,路途遥遥,何况还有若干行李辎重以及许多久居深宫不惯长途跋涉的人,为了暮雪和他所带着的人,阎铁特意安排了两辆马车。一辆豪华的由暮雪和恒德同坐,另一辆坐着所有伺候暮雪的人。前有先锋开路,后有大军压阵,阎铁骑一匹千里驹走在马车前方,就这样车辚辚,马萧萧,从此离乡千里遥。
行军第一天的午饭时间,阎铁催马来到暮雪车旁,隔着纱窗询问他饿不饿,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暮雪看着车窗旁的阎铁,他的眼神,表情都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看着平静,实际上藏着紧张。
暮雪心里其实更紧张,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真的惹怒了这头豹子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但是事已至此,紧张也是要面对的。
深深吸气,暮雪看向阎铁的眼睛说:“好。不如一起用膳吧。”
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阎铁还有点不敢相信,暮雪竟然邀请自己共进午餐,难道自己把他弄来南楚做人质,他就一点不恨自己吗?虽然把暮雪救出来,已经是自己所能为他做的最大贡献了。可是这点谁能想透。暮雪自然不会知道,如果不是阎铁极力游说,一再地在国主面前说情,那就连一点拖延的机会也没有,南楚国主令狐傲然的本意是挥军北上,直接展开决战,为此他们已经谋划多年,做了充分准备,如果不是阎铁从中斡旋,最后说动了令狐傲然,北蓟直接是国破家亡,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暮雪吃了几口,感觉到身边的人全身似乎都是僵直的,筷子都是直着伸出去又直着收回,不由略带不解地看向阎铁。
须知阎铁统率三军,千万人前亦未曾有过丝毫的紧张,坐在暮雪旁边却是浑身僵硬,发现暮雪看他,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略带不安地开口:“那个,南边的菜,你可能吃不惯。”
原来是为了这个,暮雪几乎失笑,现下自己还能够挑吃穿吗?
“没什么,不难吃。”暮雪证明般夹了口菜咽下,又补充道,“挺可口的。”
“回到国都就可以让你带来的厨子做菜,现在不大方便。”暮雪的随行名单,阎铁仔细看过,知道暮雪自己也带了个厨子,只是行军路上便宜行事,还没给他任何发挥的机会。
“没什么,”暮雪努力微笑,“真的,你不用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我可以吃的,慢慢就习惯了。”
阎铁几乎被感动了,那是暮雪啊,他心里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儿,此刻却是这么的善解人意。
黄昏时分,大军宿营,阎铁特别在自己的帅帐附近给暮雪单独安排了一个营帐,虽说是行军途中,条件有限,阎铁还是竭尽所能地将营帐装饰得豪华,这才命人请暮雪来看,暮雪只略瞧了一眼,也并无挑剔,点头道:“很好,让将军费心了。”然后就示意恒德带人过来收拾,恒德一挥手,手下人训练有素地过来一通整理,枕席被褥都换成自家带来的,阎铁目瞪口呆地看着营帐里被布置的雪白一片,恍若灵堂,说不出任何话,默默退走,抚胸叹息,怪不得孩子性格那么冷淡,这天天就在这雪洞一样的屋子里住着,搁谁都得冻上。
闲言少叙,大军晓行夜宿,很快就走到了珠城,阎铁来到暮雪马车旁,特意跟暮雪解释:“此地乃是南北交界之处两国商人都在此地交易,是以特别热闹,商品种类也特别齐全,你可以好好看看,若有什么想要的,跟我说就是。”
暮雪闻言透过车窗观瞧,果然见街市两旁熙来攘往,各种货品俱全,居民穿戴也是风格各异,兼具南北两国的特色,颇与北蓟国都不同,看了片刻,暮雪把恒德叫到跟前指着个卖风车的说了几句。
恒德便去跟阎铁请示可不可以给主子买个风车。
阎铁闻言一挥手,行进中的队伍戛然而止,丝毫不乱。暮雪隔着车窗望见这一幕不由对阎铁多了几分佩服。一路行来,暮雪早注意到阎铁所带的队伍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沿途虽然数次经城过镇可始终秋毫无犯,和这样强大的对手作战也难怪己方会连连败北。
阎铁停了队伍,亲自策马来到恒德刚才所指的小贩处挑了个色彩艳丽的风车,想了想,又把其中唯一一个白色的风车也挑出来,毕竟暮雪喜欢白色,虽然阎铁自己觉得那个白色的风车有够难看,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白色的也买了。
远远看见阎铁拿了那个白色风车,暮雪的嘴角不由弯了起来。
阎铁付了钱,把风车交给暮雪,暮雪礼貌地道谢,看着阎铁走远,放下车帘,立即拆开了那个白色的风车,果然风车的叶片是双层的,中间夹着张纸条。暮雪把拆开的风车交给恒德,恒德立即手忙脚乱地进行复原,暮雪展开纸条一看,上面用淡墨写着一行字:忍着,一定接你回来。后面署名是两个字:坏蛋。
暮雪看了会儿,将纸条卷了起来,恒德指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吃下去。暮雪摇摇头,把纸卷塞进了自己靴筒,晚上点灯时烧掉就是,何必荼毒恒德的胃肠。
竟然是司空耀然传递的消息,暮雪纳闷地想着,自己又瞧错了人,本以为最不待见自己的就是他,想不到最后不肯放弃自己的也是他。但是这张纸条前世是不曾有过的,莫非,暮雪纳闷的想,难道那次他把画弄坏时自己求情感动了他,当时也没什么表现啊?算了,等他接自己回朝还不知哪辈子,姑且保留着一丝希望忍耐吧。
☆、成亲
如是这般南楚的国都夏口终于到了。阎铁把暮雪带来的闲杂人等都安置好,便带暮雪上殿覆旨。
南楚国主令狐傲然时年四十六岁,身高八尺,体格健硕,单看外表到也堪称是一个美男子,想当年暮雪第一眼看到他时对他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如今自是不同。跟在阎铁身后上殿,暮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周遭所有探究的,鄙夷的,同情的,好奇的,嫉妒的目光一概视而不见。
令狐傲人端详了暮雪片刻,捋着胡子问道:“久闻北蓟雪公子诗画双绝,可否当殿做首诗来听听?”
又来?暮雪几乎失笑。这是令狐傲然给他的第一个下马威,一句话否定了暮雪的皇子身份,从他对暮雪的第一个称呼开始,暮雪再也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皇子。并且他让暮雪为他吟诗作画的语气和态度,基本上就和对待一个戏子差不多少,本身已经是对暮雪极大的侮辱,上辈子的暮雪刚来就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说也奇怪,同样的话原封不动重复一遍,暮雪便不再生气只觉得很好笑。并且暮雪知道等下将有更惊人的事情会发生,比起来令狐傲然实在不算什么。
当下暮雪躬身从容对曰:“启禀陛下,所谓诗词歌赋,不过闲暇时候的消遣而已,不值一提。暮雪此番前来,带来了北边的手艺匠人以及我们北地最盛产的农作物的种子,区区薄礼,作为对陛下息刀兵,罢干戈的感谢,陛下一念之仁,天下苍生之幸。”暮雪之所以要带工匠和种子,等的就是这刻。这是暮雪深思熟虑过的。令狐傲然为什么会在胜利果实近在眼前的时候止步,以前暮雪不明白,再世为人,暮雪终于想通了这件事。令狐傲然之所以止步不前,表面原因是因为阎铁的求情,实质则是因为他缺少一个理由。诚然战争的本质都是利益的争夺,但即便如此,表面文章也是很重要的,令狐傲然麾下十万铁蹄固然勇猛却不是屠夫。能令得他们抛妻弃子去前方浴血奋战,那必须有一个可以说的过去的,令人信服的理由。彼时南楚的文明程度相当之高,蛮夷的一套完全行不通,如果令狐傲然打起大旗招呼儿郎们跟我去抢钱抢粮抢美女,那很可能不等打到北蓟边境,朝中就已经内讧起来了。此次战争的原因是两国的商人在双边贸易时发生了矛盾,但这个理由绝对不足以支持令狐傲然打到最后,所以战争进行到中途他停了,开始故作姿态——我主动提出和谈你看这够有诚意吧,然后我要个人作为和谈的信物这不过分吧,但把人要回来做客,这绝不是令狐傲然的目的,他的目的就是要惹毛暮雪,就是要为他即将发动的战争准备好充足的借口。所以暮雪必须忍辱负重,让他找不到借口。暮雪的反应关乎着整个国家的命运。想通了这些,暮雪从第一份礼物开始就做了充分的准备,你看,我是真心诚意来的,真心诚意和你们交朋友,我们的技术,我们的种子,我都没有保留,都给你拿来了,我把诚意摆在你面前了,如果你们再挑事那是你们理亏,反正我对得起你了,另外从礼物本身来说,这些身怀绝技的北国匠人和农作物种子,正是令狐傲然所需要的,而后面那句马屁也算拍得恰到好处,既赞颂了令狐傲然又不自失身份。可以说这次一开头暮雪就打了个漂亮仗,令令狐傲然刮目相看。
令狐傲然重又端详了暮雪片刻,点了点头,道:“雪公子一路辛苦,那便先回驿馆休息吧。”
“启禀陛下。”阎铁恰在此时排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