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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我笨,也许是我逞强,但如果我不这么做这么说,我就不是我了。
我跪坐在地,拖下被子连头带脸捂住,热热的眼泪流出来。
有人走进小帐,蹲在我身边,隔着被子搂紧我:“我去帮你把他追回来可好?”
“……不要。”我说,“不要。”
我呜呜咽咽哭出声,快要闷死在被子里,但是就这么死了也好。
不知哭了多久,陈煜拉开被子:“啊呀,弄到鼻水了,真是……”
我拖起他的袖管擤一擤鼻子,陈煜惨叫连连,我怒视他:“小样儿!给我笑一个!”
他果然将嘴一咧,笑得像花儿一样,十分娇俏。
我站起身,重新用黑纱把脸蒙上:“噶礼不是下江南么?叫他安排官船送我们去海宁,我要越早到越好。”
“乘船?”陈煜奇道,“这里是山东,没有水路,叫他到哪里找船?”
“哼,没有船你就打他,打到有船为止。”
陈煜做了个胸前写着“噶礼”名字的小布人,每天冲着下三路打三拳,打到第五天,我们跟噶礼行营至运河口岸,搭乘官舰,一路顺风南下。
我晕船晕得昏天黑地,连日吐下来,人瘦得一阵风吹过都能飘起来,而陈煜只管跟噶礼勾肩搭背,每日“老哥哥”、“老弟弟”胡吹海聊,成天不见人影儿,以至于船靠海宁下岸的当天,他看到我还乍然吃了一惊,以为我变高了,其实我是身材变细了。
噶礼转赴扬州,陈煜则带着我直奔海宁陈家。
海宁陈家的老宅名叫安澜园,门前一棵罗汉松据称历经六百年沧桑仍然郁郁葱葱。
陈煜的爹陈世倌仍在朝中,家里只得一位夫人,而这位夫人,陈煜叫她娘亲,我该叫她冰姨。
在安澜园内宅浮生小居见到冰姨的第一眼,我不由自主从椅子上站起,只因她让我想起一个人:良妃。
人有相似不足为奇,难得神似。
我统共见过良妃一次,但是比我之后在宫中过年所见宜妃荣妃德妃加起来都要印象深刻。见到良妃时我还是一名小小医女,记起当时她微微一笑,眼睛越过八阿哥遥遥看向墙外乾清宫的一个淡淡轻愁姿态,我忽然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却朝夕妄想,来日方长。
而这样的姿态,是冰姨身上也有的,她看到我,先停步向窗外某个我未知的地方看了一眼,就好像有个什么她熟悉的人在那,却只有她一个人才能看到。
我解开连帽斗篷,让银发散落,冰姨注视我片刻,抬手轻轻捂住嘴,她的手势,像拂落最轻柔花瓣,然后她走到我身前,抚摸我面颊:“好孩子,我终于看到你了。”
“冰姨。”我居然不抗拒她的触碰,还脱口而出叫了她一声,难道这就是年玉莹和她之间血浓于水的奇妙联系?
她问:“你看到我时面有讶色——在宫中已然见过你若惜阿姨了是不是?她还好么?”
我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便疑惑看向旁边的陈煜。
陈煜很快做出解释:“温若惜,就是良妃卫氏,你和我的二姨。”
我没听懂:“明明是卫氏,如何姓温?”
陈煜忽然道:“表妹,你信不信江湖?”
我木然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臂山。”
陈煜一呆:“什么?”
我改口:“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江湖。”
“说得好。”陈煜同冰姨对视一眼,冰姨在中堂一张大椅上安坐了,他才转身向我娓娓道来,“就是因为心中有一个江湖,有一件非要守护不可的物事,当年江湖上四大家族之首的温家才会耗费数十年心血不断训练派遣精锐子弟潜入皇城,以各种身份为掩护千方百计谋查此物下落,志在必得,不成功,则成仁,而在决定此事最终结果时起到关键作用的人恰恰就是我娘亲的两个妹子:二妹温若惜和三妹温婉霜。二妹顶替内务府包衣卫氏之女的身份入宫,一朝选在君王侧,三妹则后一步易容入宫接应,凭借家传医术成为深得孝懿皇后宠信的侍女。”
“等等。”我听至此处回过味儿来,换算了一下辈分,“也就是说八阿哥的生母良妃其实是我二姨,我是四阿哥同父异母的兄弟的表妹?”
陈煜对此不甚精通,仰首想了半天,才答道:“对。”冰姨亦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我惊得一身冷汗,天啊,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九拐十八弯的亲戚关系,那么我跟四阿哥算不算“乱伦”?
乍然间,我记起八阿哥曾当我面说过“婉霜让良妃一夜之间陷入万劫不复”之语,如此说来,这其中的故事是?
冰姨接替陈煜说下去:“若惜天姿过人,一入宫就得康熙皇帝宠幸,次年生下皇子八阿哥,她在宫中过了五年,终于寻得那件重要物事的确切线索,却因产子时留下的宿疾发作,不能成事。而我虽跟若惜同年入京,却一直是在宫外主持种种接应情报,于是温家长老选出年方十四的三妹婉霜,通过选秀途径打入钟粹宫,成为孝懿皇后的侍女。若惜在两年间得到婉霜暗中相助,病体渐渐痊愈,又经过无数次审慎谋划,不料碰到孝懿皇后大丧,那件宝物居然成为皇后的陪葬之物,她们只得提前下手盗取,结果机密意外泄漏,若惜不仅为了掩护婉霜喝下毒茶,身份也被暴露,康熙出动新满洲秘密侍卫,将留在京中的温家人一网打尽,只有我正好带着辉儿——也就是煜儿的哥哥在城外胜业寺还愿,方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冰姨神情凝重,叹息一声,似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停了一停,才继续道:“偏偏当时温家总堂发生内乱,又经此剧变,从此一蹶不振,江湖上的四大家族只剩三大。而我不能回京,又被叛徒派出的杀手一路追杀至浙江海宁,最后我虽设局赢了杀手,自己和辉儿也都受了重伤,垂死之际被陈世倌所救,为了报恩,我便嫁给了他,之后再想法刺探京中的消息,始终一无所得。谁知就在第二年,婉霜突然找到安澜园,出现在我面前,那时我已怀有煜儿,激动之下发生早产,多亏婉霜出手接生,才保住母子性命。婉霜跟我把孝懿皇后大丧那晚所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我才知是她用了手段救回若惜,并跟康熙达成协议,交换到那件宝物……”
怪不得我见良妃那样美人,嗓音却暗沉难听,与容貌不符,原来是这样,我想了想,指出关键:“那晚机密是因何泄露?”
冰姨看着我:“意外泄漏是因为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四阿哥忽然独自到钟粹宫守灵,撞破机密,导致若惜和婉霜起了冲突。”
我一寒:“也就是说,四阿哥知道真相?”
我扭头望着陈煜,冷汗直冒:“那么你和八阿哥也是两姨表兄弟了?”
陈煜很纯真的瞪起两只大眼睛看着我,点了点头。
对了,之前还有个害我不轻的陈煜兄弟假冒的白狼,想来就是冰姨提到的辉儿,那个辉儿虽然不知怎么没了老爸,算起来跟八阿哥也是姨表兄弟,这三个表兄弟到底谁更变态一些,还真不好说,温家的三姐妹绝对有本事绝对会生小孩啊,连年玉莹个小姑娘从小也不是省油的灯,因为莫名其妙的关系,被四阿哥越过法律超过亲情将其收归门下,圈养到九岁再丢给年家,然后还有本事回过头来跟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三位一体纠缠不清也就算了,在十四岁时四阿哥收了她还是算了,但直到十五岁过生日意外坠了一次马居然弄得老子穿越三百年到她身上,这可不能算!这都是什么遗传基因???
我强忍住抱住白头哀鸣的冲动,温柔地问冰姨:“所谓冲突,指的是?”
冰姨慢慢说道:“当晚她们本已得手,要离开时撞上四阿哥,四阿哥虽只十一岁,却比一般的皇子都要心深精细,何况见到的除了婉霜还有若惜,当时并没有瞒过,若惜便要用温家绝学对四阿哥下狠手,孰料婉霜明白若惜心思,先发制人放倒若惜,自己带了四阿哥离开。就在若惜被单独留在钟粹宫的期间,不幸遇到康熙,但她尽管交出了温家人在京城的名录,也始终不肯将婉霜招供,以至被当着八阿哥的面赐饮毒茶,八阿哥年方九岁,那时候并不知道他额娘喝下的茶有毒,只以为她急病发作,一时又将婉霜招来,婉霜便在密室中用上最厉害的血解大法将若惜救回,虽然这么做还是暴露了身份,可她来时已有成算,竟然用法子说服康熙,不仅拿到宝物,亦未受到康熙的惩处。而若惜牺牲了自己和那么多温家子弟而为婉霜换来的逃生机会等于白白浪费,一来疑心康熙对她的态度,二来恨她为了四阿哥背叛亲姐妹,从此与她反目决裂。婉霜所用血解大法乃是温家的禁制法术,极耗精元,本来不可生育,但她和白石婚后还是有了你,生产的过程又是一次大耗,只过了三年就油尽灯枯,从钟粹宫那夜直到婉霜临终,若惜也不曾再见过她一面。”
冰姨忽然叹了一声:“婉霜是个敢爱敢恨,敢做敢当的人,我和二妹虽然活得比她长,却谁也不及她。婉霜死后的第四年……似乎是康熙三十九年左右,康熙册封若惜为良嫔,不久晋封良妃,需知她当初入宫所顶替的卫氏乃是内务府包衣辛者库出身,论地位,在宫中各妃中最为低贱,能够被封如此高位,如何不奇?于是若惜忍不住问康熙,才知道是婉霜遗言向康熙求来,听完之后,若惜就主动搬入为东六宫之一的延禧宫,甘以冷宫自处,直至如今。”
我沉默半响,因问:“那个宝物究竟是……”
冰姨面色惨然,还是陈煜回答我:“就在你手上。”
我确认:“铁指环?”
陈煜并不意外:“你应该早就发现了铁指环的异样?”
我点点头,第一次发现是我和十三阿哥双双从青螺山危崖坠落那次,之后还有几次发作,直到银发、紫眸,连我的眼泪也发生奇异效用。
陈煜道:“这枚玄铁指环是温家先祖如意姥姥用精血所铸异物,有了此物再加上秘传心法即可运转天下第一的法华金轮,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传于历任掌门,均仗此物使温家地位超然江湖,实力长居四大家族之首,然而传至第十八任掌门温大大……却因温大大恋上前明长平公主而发生不测。”
我骇然:“长平?你说的是明朝崇祯皇帝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