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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倾天下-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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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与额驸成婚后,在京住上一段时间,照例须随额驸入居蒙古,而当年乌尔衮因事先回蒙古,荣宪公主初次前往蒙古草原,办理陪送各项及诸事所派护军校总管正是兵部出身的你父白景奇。途中白景奇立功数次,回京不久,才一过完年,便被皇阿玛赐婚,六月中,有了你。你刚满三岁,白景奇当时以四川驻防佐领身份,从抚远大将军费扬古,随皇阿玛三次西征蒙古噶尔丹叛乱,尝大败噶尔丹于昭莫多,斩首三千,阵斩噶尔丹妻阿奴,战功显赫,半年光景即累迁至从一品振威将军。正可谓年少威风挂战炮,两年血战立功劳,惜自古名将无白头,白景奇忠烈救驾,虽死犹荣,只可怜你母亲……”四阿哥说至此处,低低叹息一声,我觉出他搂我肩头的左手微微用了力,不由扬脸看他。
              我问他:“皇上说,我娘原是孝懿皇后的侍女?”
              他点点头:“不错,你娘十四岁入钟粹宫,十七岁转侍乾清宫,至十九岁嫁到白家,足足五年,她几乎是宫中陪伴我时间最长之人。”
              
              我被他报出的这一连串时间闹昏了头,暗暗掐指算了算:十七年前,荣宪公主十九岁出嫁蒙古,也就是康熙三十年。康熙三十一年,康熙把婉霜赐给白景奇,那么婉霜入钟粹宫应当是在康熙二十五年,而四阿哥虽由德妃所诞,却自出生之日便被抱入孝懿皇后的钟粹宫抚育,时年应当八岁,婉霜十四岁;根据我以前在太医院积累的八卦资料,孝懿皇后崩于康熙二十八年,据年龄算,婉霜就是那一年进到乾清宫康熙御前服侍,当时四阿哥十一岁,并未开牙建府,照他说法看来,极可能他也一起移到在乾清宫由康熙亲自照看。
              但是、但是,如此算来,婉霜不是最迟康熙三十一年就出宫了吗?
              ——“你的存在,只会是老十四的心病,乃至心魔。就像当年你娘婉霜让我额娘一夜之间陷入万劫不复一样。我不管你是真忘记还是假忘记,如果你不想再坠一次马,就老实一点,睁大眼睛看好,一个四阿哥够不够保你。”
              四月时,八阿哥在苍震门前跟我说的这几句话,我一直耿耿于怀,可良妃卫氏自入侍宫中,早早于康熙二十年生皇八子,直到三十九年十二月被册为良嫔,后晋良妃,当时儿子都有了,地位巩固,又哪来的美国时间和婉霜发生冲突?
              八阿哥所指的当年,到底是哪一年?
              要不要借这个机会说出来给四阿哥听?
              谁知我脑子正转到此处,四阿哥忽道:“在想什么?”
              我吓了一跳,差点脱口而出,又生生收回。
              以八阿哥的心计,既然敢当我面说那番话,就该算到我可能会告诉四阿哥——我偏不告诉!
              我沉吟一下,迎上四阿哥目光:“我笨,我还没想到我爹当年的覆辙究竟是什么?”
              四阿哥目不转睛注视着我:“四年前,乌尔衮初袭巴林部札萨克多罗郡王,并统理昭乌达盟蒙古十一旗事,那年有事独自进京,正好碰到我福晋纳拉氏生日,他便到我府里做客,当时年希尧老婆带着你进府给我请安、给福晋请安,乌尔衮一见到你就吃了一惊,他说你活脱脱就是一个小白景奇。他那样镇定自恃的一个人,当晚竟不顾是我福晋生日,在我府里同我喝了一夜的酒,醉了,也说了很多话,而他告诉我,不管是否皇上指婚,当初荣宪公主肯嫁给他的理由只有一个:你。”
              我?
              我陡然想起四阿哥为何要特别指出白景奇护送荣宪公主回京,才过完年就被康熙赐婚娶了婉霜,而六月就有了我,一颗心不由乱跳起来。
              白景奇莫非、难道、居然、胆敢对婉霜先上车后买票?
              不管是外官勾引宫女,还是宫女勾引外官,怎么着也是死罪吧?
              康熙又怎么会亲自出面赐婚?
              婉霜怀了我跟荣宪嫁不嫁乌尔衮又有什么干系?
              这、这里面七绕八绕的种种疑似奸情的发生率也太复杂了吧?
              我一头雾水,忽的想起婉霜若算未婚先孕,那我重蹈婉霜覆辙的可能性要比重蹈白景奇覆辙的可能性大的多了吧?
              ——还是这个比较可怕,四阿哥到现在没讲清楚白景奇覆辙到底是什么,搞不好就是意在沛公,转着弯儿提醒我婉霜的覆辙?
              说起来我的大姨妈今年就没来看过我,最近某人又处在发情期,危险系数不是一般的高哇。
              我越想越紧张,瞪着四阿哥发呆。
              四阿哥却笑起来:“你知道怕了吗?”
              我默。
             
              “荣宪乃荣妃所出,在诸公主里居长,自幼最得皇阿玛宠爱,不仅在她下嫁后曾四次远赴巴林巡视,就是前年,荣宪为便于皇阿玛巡幸还在查干沐沦河边的大板破格建起一座专用行宫,而乌尔衮半生戎马,南征北战,巴林的政务十多年来全由荣宪掌管,这次皇阿玛不惜招她千里回京,定有深意。如今大阿哥要办张明德一案,正值多事之秋,皇阿玛不会再放你在咸安宫。待你回乾清宫,则不可避免要面对荣宪。荣宪性情,似淡实烈,她对当年渊源未必已然忘怀。” 
            四阿哥起身下榻,“……你要切记回去后不可听她的话,却也不可不听她的话。”
              我默上加默。
              四阿哥回过头来,见我仍不动弹,忽伸手一按我肩头,叹道:“不要多想了,北京城不比蒙古巴林,你既是我的人,荣宪奈何不得你。也或许,是我多心,我只是不愿看到你身上发生任何万一。”
              四阿哥将白景奇的事点到即止,几次话到嘴边却又收回,搞得我严重怀疑自己智商,但看他神情又不觉他是故弄玄虚,我聪明的小脑瓜已经被他一大串时间年代搞得浆糊了,很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说到消化,真的到传晚膳时候,二阿哥嘹亮的起床歌已经从西面响起催饭。
              我理理衣裳,整束下地,四阿哥站在旁边看看我,道:“下回我生气的时候,你不要跑过来。”
              我眨眨眼:“啊?”
              四阿哥回得很简单:“我想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要打扰我。”
              他的语气中有什么东西伤到我,事实上,我也不晓得我忽然跑到他这里来是发什么神经,前面我虽然没太听懂他的话,但我以为至少他是表达他关心我,现在被他这么生硬一说,我觉得很不高兴,不止是受伤害,简直是受侮辱,而最不堪之处在于,这是我自己找的!
              我试着镇定,可我答他的声音自己听了也知僵硬:“是。玉莹告退!”
              我抽身而退,刚绕出屏风,四阿哥一下追出来。
              我一次一次打开他的手,他一次一次拉住我,最终强拥我入怀。
              我被迫埋首他胸前,听到他急促心跳声,我想抬起脸看他,他却不许,好像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他的说话:“孝懿皇后崩逝之后,有一段时间,我极度忧郁,皇阿玛不得不把我接到他身边亲自照看。也就是那一年,母妃刚刚生下十四阿哥,因受风染疾需要调理,并未来看过我一次……那时我经常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不想见人,不想听人说话,连皇阿玛也说我要这样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好了。但我知道,无论何时,只要我推开门,婉霜一定会坐在门前等我出去。我曾对自己说过要婉霜一直在我身边,但那时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外表娴柔,却是最有主意的一个人,连我都不知道她和白景奇是怎样开始,也许只有皇阿玛知道,但我永远不会去问答案……荣宪得尽宠爱,只有白景奇让她摔过跟头。我也一样……还记得我在紫碧山房跟你说过的话吗?你十四岁生日时,我要了你,之后那个十月,便是十三阿哥做二十岁大生日,我去了,也叫年羹尧带你去。你扮作小厮模样出来给十三阿哥敬酒,十三阿哥认出你,笑的极开心,而你玩得比他更开心。后来那晚我有事先走,路过他府里南院偏殿,见到你卸了妆,一个人站在灯光昏暗处。当时你转过头,也看到我,却不叫我,只是那样看着我。你酒后的眼神,让我心动又心酸,亦是从那一刻起,我明白你是你,她是她……但荣宪不会明白,她自从下嫁巴林,没有一次探亲年班循例主动回京,每回都是皇阿玛去探望她。她若是厌恶你,我会放心;可是看到她喜欢你,我很不安……你就像捧在我手里的沙,我握得越紧,流失越多,但我放手,你又会跑得无影无踪。荣宪是靠近不得的,你能不能答应我——”
              “我答应。”我截下四阿哥的话。
              他诧异松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重复道:“我答应。我再也不会跑开。”
              是,荣宪也好,谁也罢,我不会跑开,我怎么舍得放过四阿哥?他欠我种种,我是要连利息一起跟他算的。


            jhmg2006…12…06 22:04
            第四十五章

              四阿哥所料不差,当晚康熙便召回吴什一干人等,连我也包括在内。
              我回到乾清宫,已是戌末,同着吴什进东暖阁晋见,除了荣宪公主在,另有几名文武大员在,其中着珊瑚顶戴、仙鹤补服的正一品官员我认得是今年秋荻扈从的大学士温达,还有一个锦鸡补服的是正二品侍郎穆丹,余者何名何姓我还是站在一旁听了片刻才能对上。
              康熙语速极快,我半路听起,几多事都不知首尾,但最后一段听的分明,是康熙就张明德事谕巢可托、穆和伦等:“……闻彼曾为胤禩看相,又散帖招聚人众,其情节朕知之甚明。此案甚大,干连多人,尔等慎毋滋蔓,但坐张明德一人审结可也。”话完,又命大学士温达、侍郎穆丹一同会审。
              群臣告退出去,康熙将身往后一靠,李德全按时辰服侍他服下当天最后一剂药,而荣宪公主亲自上去折衣跪坐榻旁帮他按揉额角。
              康熙一面闭目养神,一面朝我方向微抬右手,我会意轻步近前,接手自指及腕,自腕及肘,往肩一路按揉捏拿做完一套手法。
              这套手法我往日做惯不觉得,荣宪公主在旁,却看了又看。
              康熙眼皮微微一动,荣宪抢着笑道:“皇阿玛,原来小莹子是您调教的?怪不得先儿我叫她帮我捏捏,舒坦之处不输小霜当日。”
              当日回京前,由于过于伤心,康熙得了轻微的中风,右手不能写字,每日只能用左手批答奏章,才令我学手法为他解压,说起来是杨御医教我的基本动作,但实际操作,每一步骤康熙都有指点,我唯照做不误而已,如今听荣宪这样一问,不禁一楞。
              回想四阿哥的话,康熙二十五年,婉霜入钟粹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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