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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
“宁大人!”一名属下一边击退攻击,一边回头高呼。
宁常满面痛色,咬紧了牙关,最后仍旧眼睁睁看着那人被人群拉下马去而没有收回命令。
人群已经将几人冲散。许多人将叶其安围在一边,宁常和双福几次冲击想过来救援却都受挫,幸而墨麒神骏非凡,连连踢开冲过来的人,一时间众人无法靠近。突地,墨麒一声嘶鸣,直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舞动。周围人群不由纷纷避让。趁着空隙,墨麒几个纵跃,突出包围圈,朝外奔去。
叶其安回头看到的最后一眼,是宁常被扯下马背,淹没在人群中。双眼一阵刺痛,紧紧闭上眼,搂紧小虎,用力抱住墨麒,任由它带着自己疾驰如风。没有骑士指引,墨麒凭着记忆奔向来时方向,接近城门时,被突如其来的金属光芒激起本能,它嘶鸣中再次直立,生生止住了脚步,焦躁地踢打地面,打着响鼻。
叶其安抬头看过去,心立刻凉了。
城门竟然紧闭,城门楼上密密麻麻一排弓箭手,森冷的箭头牢牢锁向自己方向,一片肃杀气焰。
吵嚷声脚步声自身后传来,人群挥舞着棍棒追赶过来。
叶其安无助地看向紧闭的城门和门楼上森冷的弓箭,想要求援,却明明白白感受到身前身后一致的敌意。
人群很快冲到城门前,墨麒几个纵跃,避过最先几下袭击。眼看人来得越来越多,鼎沸吵嚷声中,神骏的黑马也露出几分焦躁,连连高声嘶鸣。不料情况突然逆转,源源不断涌来的人群竟然很快放弃一人一马,朝着城门方向涌去。
城门上连一声警示都没有发出,高坐马背上的叶其安只隐约看到几个箭头不起眼的移动,下一秒,金属破空的声音、人体穿透的声音、临死的惨叫声已经回响在耳边,冲在最前面的数人瞬间倒地死在眼前。
同类的死亡带回了一丝理智,惧怕、退缩伴着理智止住了朝前冲的脚步。人们茫然无措地互相观望,在同伴的尸体旁犹豫。
城楼上,弓箭手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河南布政使司参议李实奉旨封闭开封城,城下诸人速速散去,违令出城者,格杀勿论!”
人群死水般静寂,慢慢地,像投石入水般,惊讶、不解、愤怒声音在人群中扩展开来,越来越响、越来越激烈,直至再次鼎沸高入云霄。石块、棍棒如雨般朝城楼上砸去。片刻沉默后,银光闪动,又是数人惨叫死于箭下。
一道疾风掠过,墨麒惊嘶一声,突然拔腿疾驰,迎面几人躲避不及,被撞得高高飞起再狠狠砸下。叶其安紧紧闭上双眼,不敢看,甚至不敢去听。
冷风刮得脸上生痛。不知过了多久,墨麒终于放慢脚步,渐渐停下来。叶其安许久不敢睁眼,耳畔只听到自己鼓擂一样的心跳和急促得无法控制的呼吸。
“主子!主子!”远远的,有人在叫。
她木然睁眼。
衣衫凛乱、狼狈不堪的双福正急急打马奔过来。
“主子!主子!”少年满面惶急,连声喊着,“主子,你受伤了?”
血液流回大脑,叶其安突然觉得呼吸变得舒畅了许多,摸摸此刻才觉得刺痛的脸,勉力展开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也还好吧?宁大人他们呢?”
“都在寻主子,吩咐若是找到主子就去开封府。”双福折转马头,领着叶其安朝着西北驰去。不一会儿,到了开封府门前,早有人在门前相候,见到他们连连招手,等他们进门后,立刻将府门紧闭抵死。
开封府衙内杂乱不堪,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难闻的味道。叶其安被安置在稍稍清静的偏厅坐下后不久,便有人来通报宁常等人已经赶回。
叶其安被引入正厅时,宁常几员属下肃立在厅外,见到她都是神色一缓。同样一身狼狈的宁常正与一个红袍官服的男人说话,不知说到了什么,他突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气冲冲地起身,刚好与叶其安照面。
“叶姑娘!”宁常收了怒容,急步上前,抱拳欠身,“本官保护不周,叶姑娘受惊了。”转向那位红袍男人,“李大人,这位叶姑娘,正是下官奉命护送之人。叶姑娘,这位是开封知府李大人。”
宁常对着对方称下官,那这个红袍官员的官职应该是更大了。叶其安学了宁常行礼:“李大人好。”身后的双福连连扯她衣袖,低声提醒:“错了错了。”宁常也忙着解释:“大人,叶姑娘居于塞外,不熟礼数,大人见谅。”
“不知不怪。”李大人神色疲惫,摇了摇手,安排了人带叶其安去休息。
出门时回头望了一眼,两个官员都是一脸沉重,叶其安忍不住拉近双福,低声嘱咐他去听听什么事,自己唤了小虎跟着府里小厮沿着朱红色的高墙转到客房。
天色渐渐昏暗。
简单打理过之后,她呆呆坐在客房硬邦邦的床上,脱力感铺天盖地袭卷过来。身体无法控制地抖个不停,明明觉得闷热,背心额头却全是冷汗,好像刚刚在体育课上卖命地跑完了八百米。不久前的经历化成片断,真实地,像慢镜头一样一格一格在眼前重放。嘶喊、惨叫凄厉地冲击着脑干耳膜,箭头穿透人体后的血光飞溅,刺目的红色……
“我到底跑到什么地方来了啊……”她死抱住头紧闭双眼呻吟,赶走这些记忆的企图早就丢盔弃甲,不由得在心里祈祷,长这么大第一次认真祈祷,祈祷再次睁开眼睛后看到的,是二十一世纪的属于自己的那个世界,祈祷自己需要害怕的,只是菜叶上的肉虫和墙角的蟑螂……
房门轻轻一响,冷风吹过。她惊讶抬头,数日不见的韦谏竟然站在眼前,仍旧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衫,幽深的眼底恍然带着隐约的急切,明灭不定的烛光中,若幻若真。
呆愣两秒,叶其安猛地起身,扑过去就是一拳。
“混蛋!混蛋——”她连声骂着,终于哭了出来,死死拽住他前襟,“你不是走了吗?该死的!你不是不管我了?混蛋!是谁说过要保护我?是谁说要保护我的……”
沉默着,他慢慢拥她入怀,埋首在她肩头。
“……是我不好……”
叹息似的低语中,似乎都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渐渐平息。
哭到累了,身体更觉得没力气,叶其安抽泣着,对着他的胸口说:“如果现在我晕过去,你敢趁机跑掉的话,咱们就绝交!”
唇角微微上扬,他拉她坐回床上,仔细察看她脸上的伤口,眼底似有不忍。
“已经上过药了。”她在他要收回手时,揪过他的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痕,“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黑马白虎、短发男装,又有几人?”他在她身边坐下,眉头微蹙,“还是迟了一步。”
“什么迟了一步,不就是被箭头擦伤?我不觉得怎样。”
他斜她一眼:“你可知为何封闭城门?”
她摇摇头:“我叫双福去打听了。你知道?”
“大水过后,疫病横行,已是无法控制,官府奉命将全城封闭——”
“防止传染扩散,这一城的人就任其自生自灭。”她接了他的话,明白之前宁常和那位李大人忧虑重重的原因,不过倒不觉得太意外。面对高危传染病,古今中外的政府做法都很相似。
“本想赶在你们入城之前提醒,还是迟了。”
“那你还进城来?”
他往后一仰倒在床上闭了双眼:“我的命已是你的,你在城里,我能去何处?”
心头一震,她转头看他,才发现他眉宇间的疲惫和满身的风尘仆仆。
“你去哪里了?”
“那晚来偷袭的蒙面人,本想循迹找出幕后主使,但对方也长于此道,我跟了三天三夜,仍是在贵州丢了踪迹。只能再找时机……”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人竟然已沉沉入睡。
贵州,即便地理知识再怎么不好,也知道隔这里有多远。
在这个没有汽车火车的时代。
超人真人版吗?
倒在他旁边,看着他睡着的精致无匹的容颜,情绪慢慢平定了下来。
人果然是需要同伴的,如果独自一人的话,很容易就丧失了面对未知命运的勇气。
放松下来后,倦意跟着涌上来,她靠近他,蜷缩起身体,慢慢合上双眼。
房门外,双福吹熄了手中的烛火,转身离去时,脸上满满是与他年纪不符的忧虑。
第十五章瘟疫
因为手指被小虎又咬又舔和一阵盖过一阵的喧闹声而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钻进屋子,叶其安一边埋怨那只不符合昼伏夜出规律的动物,一边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来。
没有韦谏的身影,她自己好好盖着被子,霸占着整张床。
又是做梦?
蜗牛似的起床、蜗牛似的套上鞋、蜗牛似的挪到桌边喝下一大杯冷水,一身鸡皮疙瘩消失后,整个人完全清醒了过来。
喧闹声似乎是从正厅那边传过来的。
有了昨天的经历,神经立时绷紧,叶其安几步冲到门边一把拉开门往外张望,正对上一个端着水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小厮。
两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一人问“给我的?”,另一人连声“小人该死”。
叶其安一把抢过铜盆奔进屋内,快速地洗漱,一边问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小厮:“外面怎么那么吵?”
小厮看起来年纪不会比双福大,惊惶不定的样子:“小、小人听说,是外面的造反,快打进府里来了。”
从水盆里抬起头来,注意到小厮发抖的手,叶其安强行按下了自己心里的慌乱,微笑:“别怕,大人们会想办法的。”
“可、可是,”小厮反而更是几乎哭出来,“小人见扶了李大人回来,满头的血……”
叶其安已经冲了出去。那小厮惊得怔在原地,随即被从屋里窜出的小虎吓得“哇”地一声叫出来,差点坐倒在地。
开封府门处嘈杂混乱。地面上狼藉一片,不时还有石块木棍越过墙头飞进来。
开封府差役都聚在开封府正门前,面朝大门,严阵以待。那位知府李大人在仆从照料下坐在一边,头上的确受伤了,不过倒没有像那小厮说得满脸是血。数名差役手举长棍紧张地在墙边巡查,观望着墙上的动静。
“宁大人!”叶其安奔朝自己熟悉的人群。
宁常回头看到是她,脸色一变,立刻上前将她拦住:“叶姑娘,太过危险,莫要走近!”
“宁大人,什么事?”
宁常正要回答,几声惊呼,不远处墙头上突然冒出个人。墙下的差役立刻抬起长棍击去,那人一声痛呼栽下墙去,但一截燃烧的木头已经抛入了墙内,随即开始有更多的火棍、石块飞入,一时四周浓烟滚滚,火花四溅。
呼喝着,差役们忙着奔走端水灭火。
“宁大人?”叶其安望着眼前的混乱,“到底怎么了?”
“一股暴民正欲攻入开封府。叶姑娘,”宁常突然朝她一抱手,痛心疾首,“此次宁常将姑娘送入这阿鼻地狱,愧对皇命、愧对殿下、愧对姑娘,万死不能辞其咎……”
“宁大人!即便不遇到你们,我也是要来开封的!”叶其安摇头,看看四周,“双福呢?怎么不见他?”
“双福?哼,那奴才,”宁常顿足骂道,“擅作主张,私自出府,若非姑娘义兄出手相助,此刻只怕早丢了性命!”
韦谏?叶其安一震,本能地低头掩藏了表情。
这时,仿佛为了应景,墙外突然飞进一物,落地时,众人都听到脆脆一声惨叫。
“双福?!”叶其安惊叫,不顾拦阻冲了过去,只看到双福那张像涂了染料的娃娃脸上额头、嘴角的鲜血,一下子慌了,“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