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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的人。不过等我发现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自己,那个乐观的、果决的、勇敢的自己!现在的我,总是陷在一堆乱麻中无法自拔,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想,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该不该做……大师,这样的我,心都乱了,所以不知道该怎样随心,怎样随缘。”
“以智慧明鉴自心,以禅定安乐自心,以精进坚固自心,以忍辱涤荡自心,以持戒清净自心,以布施解脱自心。无欲无念,便无苦无恼。”了明单掌竖于胸前,肃穆庄严。
叶其安轻轻摇头:“我听不懂,也做不到。”
“既听不懂,又谈何做不到?”了明突然目光如电,扫向叶其安。叶其安顿时如同被丢进了齐胸深的冰水之中,呼吸困难、全身隐痛……吃痛的呼叫才到喉间,诸多压力已乍然凭空消失,快得连另一边的小包和赵哲等人都没有觉察到方才的变化。“郡主,”了明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郡主数月前,可是曾被人追杀?”
疼痛的余波未散,叶其安手捂着胸口,微微喘息着,讶异抬头:“是。”
“可知是何人所为?”
“知道。”
“可知其中原由?”
“……”叶其安摇头,开始觉得慌张,“……大师要说什么?”
“力劝燕王取你性命的,”了明抚须颔首,“正是老衲……”
第六十章异世人
“力劝燕王取你性命的,正是老衲……”
长久的静默……什么破了,发出巨大声响,振聋发聩,叶其安猛然站起身,眼眶渐渐泛起怒火,捂着胸口的手用上了十足的力气。剧烈的动作惊动了小包和更远些的赵哲等人,她平直抬起手臂,挡住了就要奔过来的侍卫们,又低喝一声,阻止小包扑过来的意图。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破烂,“为什么要杀我……您不是和尚么?和尚不是要戒杀生的么……”
“虽戒杀生,”了明神色不改,隐隐佛光罩面,凛然生威,“却须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叶其安胸口一滞,半响,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笑到全身无力,笑出眼泪。
赵哲等人远远看着她笑,神情反而愈加凝重,戒备着,却不敢违令上前。小包身边,被大人们的样子吓到的智真茫然不知所措,小手揪住虎背上的毛,一脸的害怕。
叶其安收回视线,停住笑,无力地垂下头,明显带了嘲讽意味地叹息:“大师是说,我是妖魔啰?真是太抬举了。我一向自认是受害者而委屈万分,不料别人眼里,我却是个施为者——现在我这妖魔就在眼前,大师怎么还不动手?”
了明方丈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远方:“三年前,老衲一位师侄赶赴少室山,言其道友梦中得仙逝师父指点,卜下一卦,道三年之后,乱世之妖出于中原,天下战事再起,涂炭生灵。因此事干系重大,特来与老衲商议。听闻此事,老衲原是不信,但无论真假,事关天下苍生,便不能当闲视之,于是三年来四处探访,时刻小心,防患未然。此后三年已过,当今天子虽行法严厉,较之前朝,却也算得国泰民安,并无战祸端倪,老纳渐渐放下心来。不料数月之前,师侄书信告知,卦中乱世之妖已出,邀老纳聚首相商,便有了此后之事。”
“这么说来,我便是那乱世之妖了。”叶其安挑起眉尖,冷冷一笑,“却不知大师师侄是如何认出我这个乱世之妖的?”
了明面色不改,又是一叹:“数月前,凤县密林之中,郡主突然现身于世,又于众目睽睽之下凭空消失无踪,遍寻不着。一月之后重现密林,无亲属、无家宅,谈吐、服饰皆为异世,身侧又多了只罕见通灵白虎。若说寻常,恐怕无人信服——目睹郡主那时样貌之皇家侍卫中,便有我少林俗家弟子。何况,在此之前,卜卦之人便执有一幅画像。”说着,他抬手指向叶其安捂在胸口的左手。她左手因为抬高,袖口下滑,露出腕上所带的电子表。“画像中人发服皆与我朝相异,样貌却与郡主无二,腕上所佩之物此刻便在郡主腕上,若要相认,却是不难。此上林林种种,老衲怎能不疑……”
了明的话如同重锤,一个一个用力敲打着叶其安的耳膜。叶其安只觉得口干舌燥,眼前一片模糊,一时不知今夕何夕,只是本能喃喃低语:“怎么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在老纳与师侄见面之后,”了明继续道,“那道友又得一梦,将卦象再行读解,再得一言:北地燕王遂将陷于不义……”
“原来燕王那时说的乱世,说的万劫不复,竟是这样来的……”叶其安慢慢站直,目光迷离,“……大师,如今我就在眼前,为何还不动手?杀了我,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高,但赵哲等人皆是习武之人,已听得清楚,震惊之余,再也不顾叶其安此前命令,手中握了武器纵身而上,将叶其安与了明方丈隔开数步,严守戒备。
了明方丈恍若不见,仍旧看着远方,慢慢闭上双眼,许久,睁眼望向叶其安:“即种因,则得果,一切命中注定。燕王既已不存杀你之意,老衲若再执念,何尝不是违反天意?郡主虽为异世之人,其心向善,开封解疫、南海平寇,皆为善举。若能以苍生为念,成魔得道,不过一线之间。今日老纳只为智真一事相约,还请郡主莫要多疑。”
叶其安嗤笑一声,侧头不语,心中烦乱至极。小包抛下小男孩,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仰头静静望着她,半响,喉咙中发出温柔的低哼,侧过身,用身体擦着她的腿,围着她转了一圈,然后将头靠在了她手上。叶其安长长吐出一口气,矮身抱住虎颈,在它额上月牙一吻,起身看向仍旧一脸惶惑的智真。与她视线相接,智真抿抿嘴,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她迈步上前,停在他身边,朝他伸出了右手。
“你愿不愿跟我走?”她轻轻问。
智真看着她,又转头看看了明方丈,再撇撇嘴,突然转身跑到了明方丈身前,认真但笨拙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折回,站在叶其安面前,仰头看了一会儿,将小手递在她掌中。
掌中才触到孩子小手的温暖柔软,叶其安立刻眼眶一湿,闭闭眼,牵了孩子朝前走,迈出一步后又停下,头也不回,语气淡淡:“大师将智真交给我,却是为了时时提醒我爱民向善吧。恐怕这才是大师今日约见我的真意。”
了明沉默片刻,叹气道:“善恶一念之间。上天仁德,郡主走好。”
“大师,”叶其安微微侧回头,“若此刻我告诉您,最多数月,果真会重起战事,且一战四年,淮河以北鞠为茂草。您又将如何?”
“郡主?”了明站起身来,微微动色。
“可惜——”叶其安却重又迈步,“这笔帐若要硬算到我头上,却是欲加之罪,大师即便立时杀了我,也是无济于事。这场战争,我这乱世之妖在不在,它都是要开打的了……”一路往来路走回,再不停留。
……
……
人的心理很奇怪,明明一样的路程,偏偏会觉得归程似乎要快一些。才一会儿的工夫,灵谷寺的山门已从视野中消失。
与小包玩耍了一会儿,加上马车的晃动,智真渐渐睡着了。小包摊开身体,霸占了几乎半个车厢,男孩小小的身体就蜷缩在它肚腹旁,手揪着虎毛,额头鼻尖微微沁出汗水,小脸红扑扑的。望着一人一虎两张无邪的睡颜,叶其安坐在车厢一角,手臂抱膝,头随意靠在车厢壁上发着呆。
马车比来时走得平稳,四周也显得比来时安静,只听得到马蹄声和机械的马车行进声。
车窗外偶尔恍过赵哲的侧影,坚毅的五官、挺拔的脊背,时刻高度警惕着的双眼……数月之前,他必定也在皇太孙的狩猎队伍中,亲眼目睹了她那场“惊天动地”的“凭空消失”。
或者,在他眼中,她也是不同寻常的异类……
克尽职守地保护着一个“异类”,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而少林方丈所说的占卜,皇帝和皇太孙难道真的一无所知?若是知道,那她这个所谓的郡主头衔,岂不是与孙猴子头上的弼马温帽子一家亲了。听她讲述着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皇帝,内心里恐怕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吧……
好一个乱世之妖……好一场笑话……
“赵哲。”叶其安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轻喊,却仍是惊醒了小包。小包一动,智真居然也就醒了,半坐起身,揉着睡意朦胧的眼。她将他揽过来,用袖口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珠,取了水囊喂他喝水。
“郡主。”马车停下来,赵哲靠近车窗,颔首行礼。
“我饿了。”叶其安看向一如既往坚毅、谨恭的侍卫统领,“我记得前面有农家,随便买些吃的来吧。”
“是。”赵哲应了,抬手招过一名部下,低声吩咐几句,那侍卫领命,扭转马头飞驰而去。
小包跳下车,打了个呵欠,伸着懒腰,又用力甩了甩身体,转身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开去。智真从车厢里探出头,好奇地望着远去的白虎身影。
“想去吗?”叶其安作势在鼻子前面扇了扇,“小包臭。智真要是想,可以就在马车后面。”
“小师父,”赵哲下马,伸来手,“属下随你去罢。”将智真抱下马车,领他到马车后面。
叶其安嘴角嚼着笑,看着智真站稳后,笨手笨脚地解下裤子,朝着一棵小草尿尿,一边还打着呵欠。
“郡主。”赵哲突然轻唤一声,挺拔坚毅的背影令人安心,“郡主便是郡主。从前到如今,属下从未有一刻怀疑。”
寥寥数语,如清风拂面,转瞬即逝,听在叶其安耳中,却是另有滋味。她诧异抬头,却见赵哲突然身形一滞,一步上前将正在系腰带的智真捞起,回身递到她怀里,随后低声喝令部下向着回城方向戒备。
很快,急促马蹄声中,官道上一道黄尘逼近。相隔百米时,就连叶其安也看清了马上骑士郡主府侍卫的服饰。乍然自道旁灌木中窜出的小包横横站在道路中央,侧首望着疾驰而至的骏马。骏马受惊,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马上骑士口中低喝,用力勒紧缰绳将马儿控制住,随后翻身下马来到车前行礼。
“郡主,属下有事禀告。”来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看着眼前身穿侍卫服饰的孙善,叶其安心里泛起不祥的预感:“怎么是你?什么事?”
“刑部着人将临江阁查封,阁内诸人已被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咦?”叶其安吃了一惊,浑然不觉手臂用力挤疼了怀中智真。智真绷着小脸,却咬牙没有吭声,只是往她怀中缩了缩。叶其安回过神,忙放松了手,在他背上轻拍抚慰,同时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什么罪名?”
“只知是一个时辰前。报信之人仍在府中,只等郡主回府定夺。”
“嗯,”叶其安点点头,看向赵哲。赵哲微一颔首,令一名侍卫去找买食物的同伴,其余人护卫马车启程赶往郡主府。
……
……
回到府中,叶其安将智真和小包交给香儿照管,与孙善、赵哲一同来到后院偏厅。孙善将不相干仆役遣走,这才推门进去。
屋内,封青站在窗前,智空在桌边坐着,俱都一脸坦然自若。
叶其安的视线停在封青身上,用眼神表示疑问。封青面无表情地朝里间歪了歪头。叶其安皱眉,快步走进里间,只见里间软塌上躺着冯掌柜的儿子冯昭,仍旧是昏迷不醒的样子,不过面色较初见时好了许多。
“怎么回事?”叶其安回到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