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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远远到那地方受个够。”
沈明嫣擦去泪珠,柔弱的模样让人心疼:“可……她毕竟服侍过老太太和我,怎能……再说她是老太太亲说要远远发卖的,我……”
司琴轻蔑道:“秋纹何曾顾念过姑娘,既然她做下那等背主的事,是个水性的,姑娘怎能再心慈。当初就是姑娘一时心善,将秋纹带在身边,她平白辜负了姑娘您的一副慈悲心肠,又连累姑娘如此,您慈悲的心肠也得分人啊,那样做还是便宜她了!”
沈明嫣阖上眼,低叹:“罢了,给她找个远远的地方罢。”
沈明嫣又抬眼看了司琴一眼,“你且起来,我身边儿如今就剩你一个,日后少不得你帮衬,再者你我情分不同以往,用不着这些虚礼。”
司琴心里一惊,面上依旧恭敬:“姑娘哪儿的话,司琴能有现在全靠姑娘提携,姑娘对奴婢的好奴婢全不敢忘,唯有尽心服侍姑娘,才是奴婢该做的。再者尊卑有别,礼不可废,姑娘的教导奴婢也不敢忘。”
沈明嫣叹息:“你凭的多礼。嬷嬷们可安置好了?万不能怠慢了她们,你处事周到细心,交给你我也放心。”
司琴低声道:“奴婢瞧着两位嬷嬷里陈嬷嬷向来以古嬷嬷马首是瞻,只古嬷嬷油盐不进,嘴皮子也硬,奴婢细细推敲了一番,她也不曾说些有用的来。再有齐嬷嬷是老太太跟前经年老嬷嬷了,代表的是老太太,奴婢轻易不敢得罪。”
沈明嫣蹙眉,波光一转,“听说齐嬷嬷有个六七岁的小孙子,想到学堂读书?”
司琴赞道:“还是姑娘想的深远,那另外两位……”
沈明嫣揉揉眉头,柔荑遮住精致眉眼里闪着的寒光,轻柔道:“不过是个借口罢,只可惜她们没想到的是这庄子早是我的地盘了,最后反倒是便宜了我,在家里连出门子都艰难,哪里比得上自己的地方。我想有什么消息传给府里,还不是由我说了算,两个嬷嬷不足为惧。”
想了想,粉面含春,“我写两封信,你给送出去,小心些。父亲那里,我另有打算……”明秀作威作福靠的不就是她舅舅吗?既然她舅舅得皇上看重,父亲才对他忌惮,如今父亲身上有了爵位,总是比她舅舅高上一等的。若父亲在军事彰显才干,再加上从龙之功,不愁不能再进一步。
她以前一叶障目了,不仅才情重要,家世也十分重要。现下最重要的是重新获得父亲的信任,再给自己加些砝码,实际上沈明嫣心里也有些急躁,虽然她能看出一个人身上气运的颜色,可却不能比较齐全,揉揉手腕碧绿色的手镯熠熠闪光。
至于明秀,沈明嫣眼中的寒光令人心惊,她想想,不如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好了。
……
“嗯?大表哥总算长进了。”明秀漫不经心的说道,捻着饱满的黑提子向空中扔去,然后落入口中,她玩这个游戏已经好一会儿,没有落空过,就差翘个二郎腿了。“不过理藩院要人都是只看皮相的么?”
陆旭尧咬手指,呜呜还我娇憨天真的表妹来,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自从上次因为世子爷的事惹恼了明秀,明秀对他就没个好脸色,说话也不阴不阳的,陆旭尧心里苦涩,有苦说不出。只百般讨好才能换明秀一个稍微好点的脸色。这会儿瞧见她玩的不亦乐乎,觉得心情好多了,才说了会话儿,没想到得了这么个评价,顿时哭笑不得。
“你表哥我哪有这么差?”
明秀无辜的眨眨眼,“我哪有说表哥你败絮其中了,至少相貌上来说是金玉其外的,表哥不要气馁,继续努力。”
这嘴忒毒了,陆旭尧默默转移话题,边拿着锤子砸核桃,砸完也不吃,只是把桃仁挑拣出来,放到眼前的吃碟中,推到明秀跟前,明秀半点不好意思也没有,扒拉着吃的欢快。“明秀想去木兰围场不?”
“不去。”明秀条件反射的拒绝,等下一秒才反应过来陆旭尧说的是什么,眯着眼睛泛着冷光,“怎么理藩院满足不了表哥,表哥想做帮闲,专干保媒拉纤的活儿,怎么他给你什么好处了,我想想那一箱子黄金宝石价值可不轻呢。”
陆旭尧表情有些不自然,有那么一抹心虚,摸摸鼻子,“明秀可误会表哥了?再说了,哪是什么保媒拉纤,你们俩不是……”
明秀斜睨了他一眼,把小锤子拿过来砰一声砸在核桃上,把核桃砸个稀巴烂,陆旭尧吞吞口水,弱弱道:“妹妹……”
“叫妹妹也没用,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且不说这个,”明秀眼角一挑,有一种难言的英气,“他既是蒙古部落的札萨克,和硕公主之子,日后承袭的又是多罗郡王的爵位,地位尊贵,正妻之位不是蒙古贵女,怕也是宗室贵女,后者的可能比较大——”明秀不是不懂,她只是想装作不懂,可如今她却是不确定了,“你表妹我哪里算得上贵女,刨除身份家世不说,舅舅那里——说句不矜持的话,我是对世子爷有好感不假,可……”明秀情绪低落下来,随手把一颗黑提子捏爆,汁水果肉全溅到陆旭尧脸上。
陆旭尧苦笑,表妹太彪悍,你动作和语气严重不符是要闹哪样啊?世子爷你到底是怎么和表妹说的,怎么火气都朝我身上撒了,这不公平!想想明秀的话,也难为她一个姑娘家想那么多了,正经道:“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复杂,以为世子爷的世子之位是当假的,这次与多尔济的战争中世子爷骁勇善战,杀敌无数,震慑了整个漠南。他如今可是蒙古部落的大英雄,蒙古人最敬畏英雄,再加上蒙古各部纵横交错——”他觉得有些失言,不该和明秀说这些外面的事。
明秀嗤笑一声,霸气外露:“表哥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他既然承诺了要娶我为妻,哪能让他失言,要不然——”这次不是黑提子,而是一颗核桃,捏在白嫩嫩的手指间,稍微一用力,碎了——“表哥会帮我的吧?”
陆旭尧狠劲点头再点头,抹抹额头上的冷汗,什么时候表妹这么霸气了?还我打开弓弦都很吃力的小表妹来。啊,这么一想,好像是他开的头,射箭、跑马、练剑,他甚至还教表妹打拳了,我的天啊,默默扭头,咱镇不住表妹,世子爷你辛苦了。一想到那被捏爆的核桃,陆旭尧突然觉得下身一紧,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用明秀的话就是——蛋疼,狗腿儿的给明秀砸核桃。
“这次木兰狩猎,明秀可要去?”
明秀斜眼看他,陆旭尧干笑两声:“我懂了,表妹既然不担心,那刚才……”
“发发牢骚不行啊,”明秀无所谓的说道,剥开一个橘子,用帕子包住细细的把橘子瓣上的丝络清干净,掰开一半给陆旭尧,橘子瓣含到口中,有些酸,“这次狩猎都有谁去啊?你去不?”
“沈大人也在随行之列,我私下问了他说可能会带你们姐妹去,父亲也回去,左右你在我们家眷里头。你不是说想骑马射箭打猎么,那成片成片广袤的草原任由你驰骋,权当出门散散心。”
驰骋,嗤——别介,可不想让咱柔嫩的大腿遭受摩擦生热之灾,不过无边绿翠凭羊牧,一马飞歌醉碧宵可还是挺令人向往的,鲜衣怒马策马江湖的女侠什么的听起来就觉得很畅快肆意不是。
“沈府那边,我估计父亲会想让二姐去呢。表哥,我就跟你混了,你可得罩我。”要说沈明嫣有几把刷子,才几天就让沈厚德消了气,据说还亲自去郊外庄子去探望她,转身就上了几道有关军事方面的折子,还得了昭和帝的亲口赞扬,眼看着成了昭和帝的新宠,府里最近一直喜气洋洋的。沈母那边也不知道沈厚德同她说了些什么,加上齐嬷嬷传来的消息说沈明嫣确实安分守己,学规矩十分用心,也松了口。
明秀猜的不可谓不准,沈厚德确实打算带沈明嫣去的,当下沈夫人脸色就有些难看,明秀也就罢了沈厚德一直不待见她,可撇下嫡女,让一个庶女跟着去露脸,这样出去别人难免会侧目,说些闲言碎语的。
不等沈夫人开口,明秀就大喇喇的开口了:“既然这样,大姐你和我一道好了。原来表哥和我说起来的时候,我就知道父亲不会带咱们俩去,所以就求了舅舅,舅舅家也没有内眷,左右不过两辆马车的事。”
当下沈厚德的脸就黑了,可看到沈明雅惊喜的表情,皱眉又觉得这事儿他做的有些不对了,就道:“木兰狩猎又不是过家家,哪能这么随便,明雅和明嫣一向懂事,跟着去倒也罢了,只明秀毛毛躁躁的去了还会给大人添乱,去什么去!在家老实学规矩,还有那什么射箭的也别胡乱比划了,传出去多不雅。”
明秀当下红了眼圈,嘟嘴道:“我又没哭着求着让父亲带我去,既然父亲不愿意带我去,我求了舅舅带我去怎么了?舅舅可没说我不懂事就不让我去,还说让我出去开阔下视野,涨涨见识呢。”
“你个孽障——”沈厚德被明秀这一番话一激,喘着粗气,手跟筛糠似的抖啊抖,扬起胳膊就要抡上来——
明秀哪能再挨这一巴掌,灵活的往后退两步,哽咽吼道:“父亲未免太偏心了!我的规矩可是古嬷嬷和陈嬷嬷都赞了的,不像二姐被三令五申的好好学规矩呢。再说了明嫣的规矩还没学好呢,哪里算得上懂事!父亲不想带我去就直说好了,何必掰扯出来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来中伤女儿,这若是传了出去,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现在父亲又要来打女儿,上回女儿被父亲打吐了血,躺了半个月才将将好,如今父亲可是要把女儿打的躺个月余么——”
“够了!”沈母将茶碗重重放在桌子上,狠狠皱着眉,“厚德你像什么样子,还不坐下!明秀也别哭了,还有打吐血是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和我说?”
明秀条件反射的捂着脸颊,沉默不语。
“还不是明秀太不懂事将明嫣推到池塘去了,儿子气不过就打了她一巴掌——”
早在沈厚德要打明秀时,绣凤就跪下了,待沈厚德说完,绣凤磕了个头,有条不紊道:“回老太太的话,奴婢斗胆替我们家姑娘说两句,当时凉亭里只有二姑娘、姑娘和二姑娘身边的司琴,奴婢在亭外伺候,奴婢并未听到二姑娘和姑娘争吵的声音,待听到司琴惊呼‘三姑娘住手’时就冲进去时,只见姑娘离曲栏两步远呆愣住了,而司琴不说喊人来救二姑娘,偏头一句便是大声嚷嚷说‘三姑娘怎么那么恶毒,就是嫉妒二姑娘得宠,也不能这样’。我们家姑娘虽有些左性子,可推亲姐姐下池塘这种事着实太可疑,况且司琴作为贴身丫鬟应当立于主子身侧,若我们姑娘去推二姑娘,怎么说司琴也该救主的。奴婢说的都是实情,奴婢愿与司琴当面对质!”
绣凤有条理的一番话听的人刮目相看,在座的人都是人精,细细一品就知道里头的深意。
倔强的脸撇过一边,“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错,谁让我就是嫉妒二姐得父亲宠爱呢。”
呦呦,装可怜扮委屈我也会,瞧这一幕,可真是见者心酸闻着流泪。
沈明嫣刚回家就收到明秀给的这么一个大礼包,被炸的愣住了,当下泪眼朦胧,“难道明秀是说我故意跌下去,然后陷害你么?我何必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来污蔑你呢。再说我为何要陷害你,你也说了……”
“你比我得父亲宠爱,所以我挨了父亲一巴掌吐了血,差点破了相,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