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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娘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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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在仇烈身边打转,那孩子变得很活泼,比起在卫府时有生气多了。”茶蘼微笑着,替芙蓉感到高兴。这样也是好的,至少在姊妹两人之间,还有人能够得到幸褔。

“仇烈他待我很好。”芙蓉保证似的说道。茶蘼点点头,脸色变得沉重。虽然仇烈不愿意芙蓉知道那些险恶的事情,但是她却觉得芙蓉有权知晓,毕竟一切都与她有关,也关系着他们夫妻的将来。“芙蓉,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京城里关于你的流言已经流传到朝廷中,现在那些文人要对付的人不仅仅是你,还有保护你的仇烈。”文人们在议论着,没有道德的人如何能够担任将军一职,他们表面上逼着朝廷处置芙蓉,其实是想要假公济私的排挤仇烈。“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难道就是为了这些迫害的伎俩?”怒气在胸臆间翻滚,心中还有着深深的失望。从小看了那么多的道德言论,但是为何让她看见的只有那些人对其它人的无情伤害。那些宽恕,或是关怀的言论,难道都是空妄的?“他们竟连仇烈都不放过?”她站起身来,觉得悲哀也觉得难受。因为她的到来,竟带来那么多的纷争,她怎么能要求仇烈为了她,牺牲半生在马上打下的战功?“不要担心,仇烈自会有所打算的。他不是会被旁人影响的男人,那些人无法阻挠他,他认定了你是他的妻,就算与全天下的人为敌,他也不会放任其它人伤害你。”茶蘼的声调里透露着些许羡慕。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如此幸运,能遇上仇烈这般男人,尢其在女人的地位被轻贱的如今,所能够析求的,也只是一点点的温柔。可悲的是,她连一点温柔都得不到。那个对她付出温柔以及热烈爱情的男人,却又偏偏不是她的丈夫。她的心纠结了,有着深深的矛盾。“姊姊?”看茶蘼又陷入沉思,芙蓉有些疑惑。姊姊似乎不是为她的事情而烦恼,那双温柔的眼眸里有着属于女人的困扰。“原谅我,我在烦恼我自己的事情。”茶蘼浅笑着,迟疑着要不要诉说,咬着唇沉思半晌后,终于匆促的开口,“是关于沈故宇。”她说得如此急,就像是害怕自己会后悔,更害怕今生没有机会再说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想法。“沈故宇?但是——”芙蓉诧异的瞪大眼儿,因为姊姊的神态,她很快的猜出真相。但是那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姊姊是有夫之妇,而在与沈故宇相处时,他们始终争吵不断。“别担心,我没有答应他。”她缓慢的回答,笑容更加苦涩。在与那个令人气愤的男人相处间,某些情愫已经超越了能够容许的范围。或许她才是众人口中的淫妇,虽然没有勇气答应他,心里却有着深深的叹息。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缛。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她是拒绝了,但是心中有着悲伤。不能确定她的拒绝是因为懦弱,还是因为不愿意违背先前对丈夫的承诺。在丈夫并非良人时,她是否就必须认命的一辈子守着那些妇德妇戒?心里总会怀疑着,当丈夫三妻四妾时,女人就必须固守着三从四德吗?千年以来,女人的命运就是如此。她的心早已流离失所,今生只剩下空壳,她什么都不能给予沈故宇。姊妹两人在亭子里沉默着,亭外的熏风暖暖的吹着,回想起数年前在荷花池畔见到那场惨剧的时候。是不是早就预言了,悲哀的情绪难以被遗忘,久远之后还听得见那句嘶喊——朝闻道,夕死可矣!那句嘶喊,彷佛是一句咒语,在今日仍旧苦苦纠缠着。

………………………………………………

第九章

整座京城鄱在流传着关于芙蓉的耳语,无数的文人加入咒骂,写出一篇又一篇不留情的诋毁,加入讨伐的行列。杨月季低垂着眉睫,注视着裙角压边的绢绫。与男人说话时,不能直视对方,必须低垂着头,谦恭柔顺,这是她从小就知晓的事情。程先生坐在卫府的主位,其它几个小有名气的文人坐在一旁,卫廷义则是一脸的兴奋,因为能够与这些文人共处一室而感到荣幸。他们正在讨论有关芙蓉的秽行,言之凿凿的咒骂着,引经据典的诉说着,芙蓉有多么该死。这是月季十分熟悉的场景,她总是在男人们谈论时,柔顺的站在一旁,像是在等待着差遣。其实,是在等待着赞美。她知道男人们的话题会转回她身上,以称赞她的知书达理做结。不久之后程先生的视线果然回到她的身上,她虽然低垂着头,却能够掌握四周的一切,知道适时给予反应。“卫夫人,关于替卫府盖牌坊的事情,朝廷已经表态,再过不久就会拨下银两,到时就可以替卫府的几位贞烈女子立牌坊,以兹表扬。”

程先生微笑着,看着月季。她诚惶诚恐的褔礼,看来不知所措。“多谢程先生大力奔走,婆婆若是能够言语,必定会感激涕零。”她想起躺卧在床上的李氏,在芙蓉逃出府后,李氏就卧病不起。“别如此客气,卫府也多亏有你,才能够维持着清白的声誉。是你的事迹感动了朝廷,相较于水芙蓉的秽行,你长年照顾重病丈夫的节操令人钦佩。”

程先生赞许着,托辞天色已黑,从木椅上站起身来,领着文人们告退。

卫廷义鞠躬哈腰的送客,没有想到没落的卫府还能有文人齐聚的盛况。

如今朝廷也对卫府有所眷顾,要是贞节牌坊再建造完成,卫府说不定又能恢复先前的繁盛。月季在门前恭敬的送客后,缓慢的收敛起脸上柔顺的表情,挥退身旁的丫鬟、奴仆,独自走回距离卫府主宅甚远的院落。一路上淡淡的月色洒落,照在她秀丽面容上,看来竟有几分的诡异。院落是她与卫克勤的住所,是她执意挑选的,与主宅隔着一处茂密的树林,她告诉所有人,不能行动与言语的克勤必须在清幽的院落里休养。众人尊重她的安排,很少去打扰他们,只有特定的丫鬟会在清晨时而来收拾,除此之外整座院落是死寂的,彷佛一座牢笼,无人能够逃出升天。月季敛着裙走入花厅,推开沉重的木门,扑鼻而来的是难闻的气味。那是药品放置过久后发出的奇特味道,通常可以在久病的病人身上闻到。华丽的床上端坐着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那男人的眼窝凹陷,颧骨突出,更显出那双眼睛的诡异。他镇日睁着那双眼,像是在控诉什么般,瞪视着人间。“夫君,今日过得好吗?”月季轻声问道,面容上有着淡淡的笑。卫克勤没有办法回答,自从几年前的伤害后,他就形同废人。他的视线追着月季的一举一动,不肯移开。看得真切些,那双眼里竟还流露着类似恨的激烈情绪,不能抒发的情绪像是闷烧的人,烧得那双眼几乎通红。月季缓慢的褪下身上的簪饰,注视着床上不言不语的男人,唇畔的微笑更深了,变得有些奇特,令人看了不舒服。她褪下一件又一件复杂的衣裳,那些衣服如此繁复,像是永远也脱不完。就像是那些繁文缛节,总是每代的推陈出新,束缚了真实。然而,表面的华丽遮蔽了内在的污秽,如果善于掩饰,旁人将看不出是非。“他们在谈论着关于我的事情,那座牌坊就要开始动工了,我为你们卫府争了面子。你娶了我这个节妇,应该感到荣幸的。”她轻笑着,松开盘了一整日的发,黑发披散而下。柔软的身段靠近了床上的男人,她的眼光闪烁,像是一头若有所思的狡诈猫儿,在旁人面前柔顺的模样,在此刻荡然无存。“芙蓉逃出卫府,所以她是淫妇。他们急着要制裁她;而我留下来了,我留在这个冷清清的宅子里,守着你这个废人,所以我是节妇。”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嘴角的微笑变冷了,令人有些不寒而栗。这就是她所能得到的,一座没落的宅邸,以及一个需要她照料一辈子的废人。她用青春芳华换来的,就是如此悲惨的岁月。当然,在旁人之前她不曾抱怨过一句,看来那么的无怨无悔,那么的惹人心怜,在众人之前她细心的照料丈夫。

但是有深深的怨恨埋藏在灵魂的最深处,她的牙咬得紧紧的,怨恨着上苍,给予她如此的命运。最初的几年,她在深夜里流泪。她还年轻貌美,怎么能够忍受长久守着一个废人,她怨恨极了克勤的存在,甚至想过亲手了结他的性命,甚至想着要逃出这座阴森的宅邸。但是,若是逃了出去,她又能上哪去?她怎么也不愿意背负旁人的揩指点点。

于是被压抑的心逐渐扭曲,她表面上仍旧恭敬,内在却发生可怕的转变。木门被打开了,一个男人蹑手蹑脚的走入花厅,在看到月季时陡然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上前来。那男人穿著粗布衣裳,神态看来有几分粗鄙,双手上沾满了灯油。他开始解开月季身上仅存的衣衫,急切的将她压在床上,两个交缠的人身旁,那个端坐的男人始终用那双眼睛紧盯着他们的举动,眼里的愤怒愈来愈甚,却无能为力。月季任由那人解着她的衣衫,视线与丈夫交会,缓慢的勾唇微笑。这是她的情人,几年来在深夜里暗通款曲,在那个废人面前做尽一切最不堪的事情。“不要那么怨恨的看着我,我可是节妇呢。”她讽刺的笑着,熟悉的响应着那双粗手所挑起的情欲。她守不住,却又不愿意抬下众人的赞美。于是在白昼里,她是人人崇敬的高贵夫人,在夜里却放浪形骸。她紧紧的咬着牙,双眸闪着光亮,因为丈夫怨恨的眼光而感到奇异的快感。这是卫府欠她的,竟然要她守着一个废人一辈子,她深深的感到不公平。当男人也脱下衣衫时,她迫不及待的拥抱着那人,因为男人身上的油臭味而蹙眉。这人是卖灯油的,会挑捡上他做她的情人,是因为他又聋又哑,且不识字,不会将他们之间的事情泄漏出去。再者,如此粗鄙的男人,若是出去宣扬与她的韵事,有谁会相信呢?她可是众人口中的节妇呢!这就是她为什么那么怨恨水芙蓉的原因。因为恐惧自己的奸情被知晓,她将所犯的罪全加诸在无辜的芙蓉身上,认为喊得大声,就能全然脱罪。是的,那些推在芙蓉身上的秽行,其实都是她自己的罪过。那些文人怎么也想不到。她才是那个违背丈夫的女人。那些男人,只是她用来迫害芙蓉的工具。他们还挥笔舞墨,争先恐后的替她写下一篇篇文章,为她的“贞节”歌功颂德。

她的笑容讽刺而尖刻,美丽的容貌扭曲了。心中其实还有着深深的嫉妒,当她想起在众人面前救下芙蓉的仇烈,高大的身躯像是可以撑起天地,因为芙蓉被伤害而愤怒着,眉宇之间流露出深切的情感。仇烈拥抱着芙蓉的模样震慑了所有人,没有人胆敢与那个男人正面为敌,那些胆小如鼠的文人还要在一旁聚党,才敢暗箭伤人的上书朝廷。月季的心被嫉妒吞噬着,感到可怕的疼痛,非要见到芙蓉死去,否则那些疼痛不会消失。她模糊的呻吟着,心里那头名为嫉妒的野兽正在啃咬着她,让她辗转难眠。为什么只有芙蓉能够得到幸褔?同样是嫁进卫府的可怜女子,她却逃了出去,嫁给了那个会一生疼宠她的男人。

月季又怨又恨,只能在夜里得到最低下的情人,满足类似兽的情欲。

她闭上双眼,从喉间发出尖锐的叫声,敏感的感受到丈夫的视线。她要芙蓉死无葬身之地。她得不到的,也不许其它人得到。她不许芙蓉得到幸褔。※※※京城之外的仇家堡,在风和日丽的午后,人们集聚在城墙附近,谈天或是工作着。直到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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