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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姑娘?你有心事?”海叔眼尖地注意到她微黯的脸色,关心地询问。
“没什么,海叔别替我担心。”上官颐连忙摇摇头,朝他灿烂一笑。
“是跟冷公子有关吗?”
“不是,海叔别瞎猜,”上宫颐急急转移话题,“海叔,赵员外有派人吩咐多准备一桌酒菜,你帮我去厨房看看好了没有。”
“好,”海叔点点头,原本踏出去的脚步忽地又缩回来。“颐姑娘,是霍子棠。”海叔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闻言,上官颐直觉往门外头瞧去,眸底闪过厌恶之色。
最讨厌的人上门了。
放眼全北京城,有谁不知道户部尚书江喜福的势力正盛?连底下的走狗们也跟著趾高气扬起来,霍子棠就是其中最明显的例子,正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句话。
身为江府的总管,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经过他的手,想见到江喜福,就必须巴结他这名霍总管,靠著江府的名声,作威作福四个字已经不能形容他的德行;而他明明是杀父仇人的走狗,她偏偏不得不笑脸相迎,这点更是她心里的最恨。
“霍总管,您最近人红事忙,似乎很久没看到您了。”深吸一口气,上官颐还是努力挤出最甜美的笑容上前招呼。
没办法,来者是客,“女儿红”既然是开门做生意,总没有端出一张脸给人家看的道理。
霍子棠眸光一闪,目光诡谲地瞧向上官颐,脸上的笑容教人极不舒服。
“怎么?颐大姑娘想我了?”他伸手就要握住她的腕。
早明白他会有什么动作,上官颐灵活的转了个圈,绕到他的另一边说话,正好避开他的禄山之爪。
“霍总管真爱说笑,真正想您的不是我,而是夏香。”上官颐还是笑脸吟吟,脸上浓厚的粉妆掩饰住她的真正情绪。“霍总管里面请,我留了最好的位子给您。”
回头吩咐二宝带姑娘进花厅,上官颐故作镇定地在前方领路,就算不回头,她也能敏锐地感觉出霍子棠盯在她身上的目光。
教人浑身不舒服。
“霍爷,那名刺客有消息了吗?”冷不防,和霍于棠一块儿来的男子出声问道。
“没有,江大人快气疯了。”冷冷的回答,霍子棠脸色陡沉。
听见他们的对话,上官颐心儿猛然一震,耳朵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我那一剑伤他很重,谅他再跑也跑不了多远,”霍子棠阴冷的眸光落在上官颐背心。“人一定还在城里。”
“既然如此,就算翻遍整座城也要把人抓出来。”
“这是当然。”霍子棠薄唇泛起冰冷的笑,“我不会放过他的。”
“霍爷知道是谁想……”男子语气顿了顿,偷偷觑了上官颐一眼才压低音量。
“暗杀江大人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妨碍我升官发财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猛地,霍子棠冷不防从身後一把抓住上官颐的小手,他的手冰冰滑滑的,像蛇的触感一样,冰冷的温度直窜入她掌心里。“你说对吗?颐姑娘?”
他轻声问。
“嗯?”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重重骇她一跳,上官颐脸色微白,被他诡谲阴森的眸光瞧得背心泛凉。“霍总管,您吓到我了。”
半撒娇的语气,上官颐掩饰住自己的心慌。
他看出来了吗?还是他本来就知道她窝藏了人,故意来这里试探她的?
“哦?我还以为颐姑娘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给吓著。”似乎不是很相信,霍子棠薄唇勾起冷弧。
“霍总管,我天生胆子小,是不禁吓的。”微微敛下羽睫,上官颐避开他的注视,一颗心跳得惶急。
“颐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方才说的话对吗?”霍子棠顿了下,话题又绕回原点。
“霍总管方才有说什么吗?我怎么都没有听见?”送他一朵粲笑,上官颐存心装傻。
霍子棠瞬也不瞬地望住她,狭长的眼眸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最後,他忽然轻声笑开。
“不傀是红遍城里的颐大姑娘,该听的都听得见,不该听的,什么也没听到。”他意有所指地道。
“霍总管,芙蓉厅到了,您里面请吧!”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上官颐镇定的请他进入花厅,平静的外表下紧缩的心脏就快爆裂开来。
“其实我一直在想,到底如何做才能一亲颐姑娘芳泽?”霍总管丝滑的嗓音如影随形,教人不禁寒毛竖立。
“霍总管这样说就要伤夏香的心了,您别忘了,您曾承诺只喜欢她一个,”眼看二宝终於带著姑娘们过来,上官颐这才松口气,连忙将进花厅的夏香往霍子棠的怀里送。“夏香,霍总管来看你了,你可要好好招呼人家。”
“夏香明白。”夏香聪慧地点点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朝夏香使了使眼色,上官颐头也不回地走出芙蓉厅,因为再不走,她怕再也没机会走了。
霍子棠没吭声,只是伸手拥住投怀送抱的夏香,阴柔的眸光却瞬也不瞬地紧紧盯住上官颐匆匆离开的背影。
“颐姑娘,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冒犯你?”见她终於走出来,海叔立刻担忧地上前询问。
“没什么事,海叔别担心。”摇摇头,上官颐面色凝重。
小手被吃了豆腐,用力洗一洗就好了,但是……
上官颐眸光不自觉地瞥向璇玑阁的方向,秀眉紧紧蹙了起来。
霍子棠口里所说的刺客分明就是冷公子,万万是不会错的,看来事情比她想像中还要麻烦。
“咦?冷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拢了拢貂毛大氅,上官颐眼尖地瞧见後院里熟悉的顽长身影,她缓步走了过来,在雪地里留下浅浅的鞋印。
细雪刚停,天空泛起鱼肚白,呼出来的热气白蒙蒙的。
“上官姑娘。”冷惑心朝她淡淡微笑,藏青色的绸缎长袍更显得他挺拔俊秀,不过在这么冷的天里,他重伤未愈,只穿这么薄薄一件会不会太单薄了?
“冷公子是睡不著?还是刚睡醒?”上官颐仰头望他,他浓卷的长睫下是双魅惑人心的凤眸。
事隔三年了,当初十五、六岁的黄毛丫头,如今变成一笑倾城的大美人,而他倒是一点都没变。
“我没睡。”冷惑心清澈如水的眸子望入她的,清浅笑容一如当年。“我在等上官姑娘。”
“等我?”
“我是特地来向上官姑娘告辞的。”
“你的伤还没好就要离开?”知道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迫,但是她忍不住。
这些年她一直惦记著当初伸出援手的大恩人,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
“我很感激上官姑娘出手相救。”冷惑心答非所问。
瞪著他人畜无害的笑容,上官颐突然有种错觉,如果说她的笑容不诚恳,像画出来的面具,那么他的笑容才是真虚伪。
“我不许你走!”看见他吃惊地扬眸看著自己,上官颐也很惊讶自己强硬的语气。“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的命当然我也有一半,除非你的伤好了大半,不然不许你走出“女儿红”的大门。”
“上官姑娘,我—”冷惑心蹙眉,他没料到她会如此反应。
“千万别跟我说什么留下来会拖累我的鬼话,”上官颐咬咬唇,艳丽的脸颊浮现一丝倔强。“我不怕的。”
不就刺杀狗官江喜福嘛!她额手称庆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把他往门外推?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冷公子为什么要刺杀狗官?难不成他和狗官之间也有深仇大恨?
没想到自己要说的话全被她一个人说完了,冷惑心微微眯细凤眸,沉默下来。
“总而言之,冷公子尽管留下来安心养伤,在“女儿红”还没有保不住的人。”她朝他扬眉。
薄唇忽地跃上耐人寻味的笑,冷惑心对眼前艳丽的女子不禁另眼相看,如此豪气干云的话从她的小嘴里说出来,是有那么一些突兀。
“冷公子在笑我?”他这笑容总算看上去有些人性了。
“不,我不是在笑上官姑娘。”
“不然你在笑什么?”吃定他的个性就是温温吞吞的,上官颐故意眨也不眨地望住他,极认真的反问。
“没什么。”对她的伶牙俐齿有些难以招架,冷惑心连忙摇摇头。
“这么说来冷公子不走了?”咬了咬唇,上官颐菱唇微勾,笑意跃上眼眉。
“暂时留下来叨扰上官姑娘。”人家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走吗?
更何况依目前他的状况离开是有些冒险,胸口的伤势未复,倘若泄漏行踪就糟了,还不如留下来等三弟的消息。
“天要大亮了。”听见他的回答,上官颐满意地绽出甜甜的笑窝,她呵口气,搓搓冻僵的小手。
不走当然好,这样她就能多看见他一阵子。
漂亮的凤眸斜睇她取暖的模样,他修长如玉的大手冷不防包住她的,一阵暖意立刻紧紧包围住她的小手。
他、他在做什么?
上官颐的身子倏然僵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美眸怔怔望住被他包覆住的小手,粉颊飞上两抹红云。
虽然她是“女儿红”的大当家,但除了招呼上门的客人入座外,她可是不让客人碰一根寒毛的,而他突然就这么握住她,恐怕不太好吧?被海叔瞧见会被骂的。
“冷公子——”檀口欲张,本来要向他说些什么,但望入他清澈如水的眸子後,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呀?平常她不是这样子的。
“上官姑娘很怕冷?”眸子里一片坦荡,仿佛这样握住她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冷惑心低声问。
“嗯,”听见他低沉悦耳的嗓音,上官颐心怦怦一跳,一时间连呼吸都乱了。
“我本来是南方人,不习惯这种天气。”
“哦~~”望她的眸光是如此清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唐突,冷惑心点点头。“我们还是进屋吧!”
“嗯。”冰凉的小手还是被他温暖的掌心握著,上官颐能言善道的嘴如今只能回答简单的单音,总觉得心头软软的,彷佛有什么隐隐骚动著。
她朝冷惑心甜甜粲笑。
见著她的笑,冷惑心不自觉也跟著扬起笑弧。
在这么冷的天里,上官颐粉颊火烫,心中没来由的有丝窃喜。
能再遇见冷公子……真好。
“姑娘们,接客啦!”夜暮低垂,门口两盏大红宫灯高悬,“女儿红”的生意一如往常好得不得了,店门外达官贵人的软轿排得老长,不傀为京城第一花楼。
“二宝,紫苑厅的陈老爷不是吩咐过今天吃素吗?”上官颐脚下步伐走得极快,艳丽的娇颜挂著教人迷恋的甜笑,还不忘回头叮咛二宝。“你送只那么大的烤鸭到他桌上做什么?”
“颐姑娘,咱们这里是花楼啊!哪有人到花楼来还要吃素的?”急急跟在她身後,二宝不满地嘀咕。
“话是没错,可是人家陈老爷就是吃素啊!别罗唆了,快将陈老爷桌上的酒菜撤了,叫厨房备一桌斋菜送到紫苑厅。”
“哦!”搔搔头,二宝闷闷的应声。
“颐姑娘!今天的生意还是这么好啊!”门外华丽的软轿走下一名俊挺男子,清朗的眼眉间有股常人难及的贵气,他笑吟吟的走向上官颐,身後跟著六名面无表情的黑衣壮汉。
“朱爷大驾光临,“女儿红”蓬华生辉,”回过头,上官颐美眸缓缓眨了眨,她连忙盈盈一福,跟对其他的客人态度不同,似乎显得更加小心翼翼。“小女子还是帮您留了老位子,朱爷里面请。”
“本爷特地抽空来看你的,”被唤作朱爷的男子微笑,“你也明白本爷出入其实不太方便,何时颐姑娘有空闲过府坐坐?”
“朱爷,您是明白人,小女子从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