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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他耸耸肩,开始诉说,“许多男孩的第一次都是发生在当兵休假期间,你知道的,一群人没地方可去,就相约到附近的娼馆里杀杀时间,尤其是驻在外岛的部队。”
“呃,咳,这方面不用说得太详细。”
“长话短说,总之有一回我同梯朋友看到街上有人在刺青,便互相打赌,谁敢刺上“精忠报国”四个字。只要这个人敢刺上去,其他人无条件帮他站卫兵一星期。”
“呃,那个,刺在哪里?”她的问题开始变得小心翼翼。
关河给她一个平稳的眼神,她慢慢张开嘴。噢!哇——“那,很痛吧?”她的耳朵开始泛红。
他耸了耸肩。“赌注於焉开始,这时候有人开始加码。精忠报国算什麽?够带种的人就去刺个“我是金门一条龙”,再加上男人都有浮夸这方面的天性,每个人笑来闹去,最後成交价是:只要有人能刺上一首完整的“长恨歌”,其他人无条件帮他站一整年的卫兵!”
男人凑在一起果然什麽低级的事都提得出来。
“那……那……那结果呢?”她讷讷的说,有点期待又怕受伤害。
“结果,”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後一口面,掏出手帕,擦擦嘴巴。“我在接下来的一整年都非常好睡。”
轰!这下子是整张俏颜狂烧。
“你……你……”日暖震惊地指著他,“你……你……你去……你……”
老天爷啊!天哪天哪天哪!这是关河吗?这是她认识的关河吗?那个无趣到极点,整天扮成一脸土相的关河?
“你知道这代表什麽吗?”关河突然凑近她面前,低声地耳语。
“什……什麽?”天哪,不会还有其他爆料吧?她的心跳快停了。
“这代表,你说不出话来了,我赢了。”他微微一笑,拍拍她的脑袋。“明天早上十点半见,蓝山咖啡,不要忘记。”
胜利者怡然起身,走出面店。
日暖呆呆坐在原位。
那现在是怎样?她上当了吗?
她,上那个无聊无趣兼呆板的关老先生的当?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可恶的老关,这是最後一次了!下次我非让你印象非常、非常深刻不可!
第三章
呜……虽然她很想让他印象深刻,然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啊!
日暖缩在桌子底下,欲哭无泪地望著眼前那副粗边黑框平光眼镜。
“我可以请问你在做什麽吗?”关河弯下腰,询问躲在他两腿间的佳人。
“那个,呃,呵呵呵,没事没事。”她乾笑几声。
愿赌服输,她乖乖请他喝了一个星期的咖啡。好处是,他竟然喝上瘾了,从此每天早上十点半自动来咖啡屋报到,之後的帐当然是他自掏腰包。
可,今天入座不到十分钟,她突然狂奔过来,二话不说翻开桌巾就钻到桌子底下。
关河非常确定他没有掉落任何餐具,需要她的服务。
“金虎兄,来来来,这边坐。这家小咖啡屋的蛋糕烤得还不错,咱们先吃一点垫垫胃,中午小弟做东,再请您吃一顿丰盛的。”
三位矮胖的中年男人,簇拥著一位极魁梧壮实的男人走过来,关河登时明白她为何躲得跟飞得一样。
她的“金主”上门了。
“快!快把桌巾放下来,千万别说我躲在这里。”日暖拚命打手势。
他直起身。
其他三人先入座,另一个人站到收银台前准备点餐。
“奇怪,小姐跑到哪里去了?”
桌子底下有根手指咚了咚他的腰侧。关河叹口气,他只是来喝杯咖啡的,为什麽还要帮忙看店呢?
“先生,请问您们需要什麽?”他起身走到工作区里面,一丝不苟地问。
“啊怎麽换成你,之前那位小姐呢?”那个小姐又甜又可爱,客人每天都会来看她说。
“她今天有点事。”
“你是……”
“这是我弟妹的店,我来代班,请问您需要什麽?”为什麽点个咖啡还要调查别人身世?他讲话开始寒气飕飕了。
客人一脸讪讪然,只好乖乖下单。
日暖本来还有点担心,掀起一小角桌巾偷看。没想到他居然会煮咖啡,真令人意外!不过他就不能笑一下吗?上回是谁告诫她生意人要懂得圆滑的?现在他还不是一副僵尸脸。
还有,他不戴眼镜的模样明明帅到不行,为什麽坚持要顶著那副平光眼镜四处走,彻底摧毁自己不可?日暖随时看到他都找得出地方来嘀咕。
把热饮糕点送上桌时,关河特意看了那位金主一眼。
对方五十来岁年纪,浓眉锐目,牙齿白亮乾净,与关河想像中的满嘴香烟和槟榔渍有些距离。以一位“前大哥”来说,他的气质虽然粗糙,却不猥琐。
这种草莽男人看在传统欧巴桑眼中,无疑具有相当的吸引力,就不知道那位江姑娘看上他哪一点。
他在看人,人也在看他。
江金虎事先探听到女儿在这里“执壶卖笑”,心想找个机会过来探探班,怎知凤姊儿没见著,却遇上了大牛哥哥。
一个三十多岁高头大马的男子汉却在替人家端盘子泡咖啡,真是不求长进!江金虎暗暗撇唇。
“金虎兄,来来来,不要客气。我本来也不爱吃这些娘儿们的糕糕点点,不过这家老板娘的手艺挺出色的。”中年主管呵呵笑,把蛋糕推到黑道大哥面前。
“金虎兄,关於您的产品在日本的代理权……”另一个人立刻打蛇随棍上。
“嗳!这种时候不要谈生意,要谈等中午吃饭再说。”江金虎大掌一挥,四周登时没了声音。
服侍完客人,关河回到自己的桌位,鼻尖继续埋回商业杂志里。
“噗哧,喂。”桌子底下的小老鼠不太安分。
“做什麽?”他脸不抬,手不举,身不动,稳如泰山,重若北岳。
“你有没有替他们打八折?”她嘘著声音问。
“没有。”
“那……那你帮我多端几盘蛋糕过去,就说是我……不,你请的。”听妈咪说,老爸最近胃口不太好,难得今天看他吃蛋糕吃得高兴,乘机帮他补一补也好。
关河冷冷望著自己的两腿间。
“你想不想我乾脆掀开桌巾,像火鸡一样乱跳乱叫:“桌子底下居然有人!””
“呵,那个画面应该满有趣的……”啊啊,他的表情变阴森了,这位大哥没什麽幽默感,现在有求於人,还是不要惹他比较好。
日暖乖乖缩回桌子底下。
关河的眼睛虽然盯住杂志,其实注意力全部放在隔桌上。
那三位主管模样的男人似乎是某种代理商,极力想说服金虎兄将产品的日本代理权委托给他们,金虎兄哼哼哈哈,不置可否,两方人马缠得不可开交。
“我们总公司在日本是出了名的企业,一定不会让金虎兄失望的。”对方犹不放弃希望。
“我再想想,再想想。”金虎兄挥挥手。今天主要是来看女儿的,谈生意还在其次。
好不容易,一桌人终於吃完蛋糕,决定移师到另一家日本料理店继续厮杀。
行经他的桌位时,江金虎睥睨他一眼。哼!不晓得这小子和女儿是什麽关系,最好是普通同事而已!
“喂,他们走了吗?”一只织手扯扯他的裤管。
“走了。”
“终於。”日暖松了一口气,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滑进他对面。
好累啊!这一窝怕不有半个小时,幸好她柔软度够好,没扭到。
可是眼前还有一关。
日暖谨慎观察他的脸色。他好像还是没有半点认出她父亲的迹象,真的吗?她会这麽幸运吗?
“刚才那位是?”看她那副“期待”的样子,关河只好勉强自己问一问。
“他是我……呃,认识的一位长辈。”她小心翼翼地措辞。
关河点点头。
两人相望片刻。她到底在等什麽?他给她看得莫名其妙。
“算了,我该走了。”
哈利路亚!他真的没认出她父亲是谁!上天垂怜,真是太好了!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忍。
“以後你若又遇上了这位“长辈”,需要人帮忙,只要打电话到我办公室通知一声,我会尽量过来看看。”关河清了清喉咙。
呜,人家只是外表冷漠,其实骨子里古道热肠,日暖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
其实被他认出来也没什麽啦,只是让他知道她父亲是干“那一行”的,会让她很尴尬而已。
“谢谢你,其实那个人是我爸爸啦,我只是不想跟他回家。”
关河一点都不意外,这种男人通常都被称做“乾爹”、“爸爸”。
并非他不肯相信她,实在是他们两个人没有一丁点相像的地方!若两人当真是父女,她起码会遗传到基本的外貌特徵,然而,从金虎的相貌体型,与她小巧细致的俏模样相较之下,傻瓜才会相信他们俩有血缘关系。
“你……这样很好。”他突然有感而发。
“哪样?”
“你肯走出“桎梏”,自己出来奋斗,不再依靠“任何人”,这一点非常值得鼓励。”他严肃地盯住她。
“你也有同感?我就是觉得自己年纪这麽大了,有手有脚,不应该再向别人拿钱过日子。反正我的薪水足以糊口,没有什麽过不去的。”日暖笑了。
那朵笑靥在她悄容上绽放,憨憨甜甜的,犹如小女生得到偶像的赞美一般,连脸蛋儿都娇红了。
“你有这种自觉就好,我先走了。”关河心口一热,几乎是用逃的逃离此处。
好可怕……刚才那是什麽感受?返回自己对面的办公室之後,他抚著胸口,犹有馀悸。
他只觉心头热呼呼的,仿佛快融化一般。他承认自己喜欢看她笑,只要她一笑,仿佛整个世界都跟著亮起来。但是这种莫名发热的感受却是头一遭。
不妙!他太了解自己了,知道这种危险讯号代表著某种可能性。
江日暖虽然是个娇美可人的女孩,可是她和已婚实业家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虽然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他顶多只能送她一句“阿弥陀佛”。对於观念保守的他而言,江日暖小姐绝非适配的良伴。
她是个危险人物,他要离她越远越好!
“欢迎光临。”收银台仍然是一张娇艳迎人的笑颜。
关河直勾勾瞪著。
“关河?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早上怎麽有空过来喝咖啡?”老板娘巫晶媚漾起亲热的笑颜。
这却不是他脑中的那张脸。隔了一个多星期,好不容易他认为比较“安全”了,重新赴每天早上十点半的咖啡之约。可是,她人呢?
他左右看看,瞳底有几丝茫然。
“请给我一杯……”
“蓝山。”巫晶媚笑著接话,“你自己找个位子坐,我马上端给你。”
他坐回老位子。大厅里的咖啡依旧,景物依旧,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麽似的,感觉怪怪的……
“来,你的咖啡。”
熟悉的蓝山摆在面前,老板娘太熟悉他的口味,所以桌面上除了冒著热气的马克杯,什麽都没有。
没有过去一个月会出现的糖罐、奶精球,没有一块附赠的起士蛋糕,当然,更没有坐在他对面帮忙把蛋糕吃掉的如花笑靥。
他深思地盯住马克杯。只有它一只杯子孤单单地摆在桌上,看起来好……寂寞。
今天客人较少,老板娘替自己端了一杯蓝莓茶,坐在他对面。
如花笑靥是有了,但并非他熟悉的那张。
慢著,他在想什麽?眼前这张是他认识了四年半的,他应该比较熟悉这张才对吧?
他清清喉咙,启唇问——“我那个不肖弟弟呢?”冒出来的仍然不是脑中在想的那个人。
“他跟著国际和平团开拔到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