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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皓苇的宅子其实并不算大,主屋加上外围还不到一百坪。三层楼的独栋别墅,一楼是客厅、饭厅和厨房,二楼则是王皓苇的卧室和书房,而在三楼,三个房间中有一间是王晓彤的,另外两间空着,全充当客房,不过,从没有人来住过就是了。
朱静贤在看过王宅之后,是满讶异这个不算优渥的环境,她以为,像他这般财力雄厚的人,住的该是比这奢华、宽敞起码三倍以上的宅邸才是。不料,非但如此,就连房子内部的装演设计也不显气派或是富丽堂皇,有的只是典雅和大方,充分显示男主人的朴实、不慕虚华,和一颗平静豁达的心。
在主屋的外围到大门的距离,只有一个小小的花圃和池塘,另外有一组石椅,可以做为休憩、聊天、泡茶之用。
现在,王皓苇带着朱静贤在前庭绕了一圈,看看盛开的花儿,和悠游在水中的鱼儿,顺便向她解说家里其他成员的状况。
“这些花及鱼都是老李在照顾的,他的工作范围除了这里,还有外头两部车子的保养和清洗,以往,他的工作还有负责接送晓彤上下学,但从晓彤上国中后,他便不再接送了。”
“为什么?”
“这是晓彤的意见,她觉得这样太招摇了,每次都有同学在一旁指指点点的,她很不好受,所以才要求我让她独自上下学。我想想也对,不要标新立异,尽量让她跟其他同学一样,这样做对她才是正确的。”
“你是个成功的父亲。”
“不,我太忽略她了,我想我是失败的。”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起码你在尽力了。”她意有所指。
“希望看得到成果。”他自然而然的接续她话中的意思,而不自觉。
两人在石椅上落坐,这时,家里的另一个佣人陈太太端了一壶水果茶前来,分别替他们各倒了一杯。
“陈太太负责打扫屋内及做三餐,每天早上六点她就会到,晚上七点离开,她人不错,挺好相处的。”他公式化的介绍着。
她了解的点了点头,拿起水果茶轻啜一口,品尝唇齿间的芳香甜美。
“喜欢这里的环境吗?”他问道。
“满喜欢的,山上空气好而且宁静,很适合我,你也知道我是在家工作的人嘛,这种环境最好不过了。”
王皓苇沉静了一下,随后才困难的开口说道:“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在婚后辞掉工作?”
“为什么?”她不解的望着他。
“我希望你能当个全职家庭主妇,专心的照顾晓彤及这个家。”
“可是,我的工作就在家里啊,我相信我可以兼顾的。”
“那很难,工作毕竟是工作,不管在哪里都一样,女人想要两者兼顾,根本是痴人说梦!”他严厉的口吻,有着大男人主义的偏执。
震慑于他坚定的语气,朱静贤不实可否。有时候为了配合电视作业的进度,她也没日没夜的赶过剧本,看来,她必须要在家庭和工作两者之间择其一了。
“好吧!我辞掉工作就是了。”她几乎是不经衡量、考虑,在一秒内就做了决定。“不过,我和制作公司有合约,我必须再完成一档戏的剧本才可以,你让我把剩下的一个剧本写完。”
“这个没问题!”他也很阿莎力的答应了。
“谢谢!”她似乎当他的同意是他施舍的恩惠了。
接着,一股沉默回荡在两人之间,为掩饰这份突如其来的尴尬,他们各自一口一口的喝着水果茶。
“我能不能请问你一个问题?”朱静贤打破沉默问道。
“什么问题?”
“既然……要替女儿找一个母亲,要娶一个女人进门,为何不娶一个自己所爱的女人呢?”她是提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敢有此一问。
所爱的女人?爱?他早就不懂得什么叫做爱了。
他从不认为自己还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过去十二年来没有,将来,只怕也是如此了。
“我早就没有爱人的权利了。”他淡淡的吐出这句话,眼神空洞、绝望,像是拒绝人群的孤独个体。
那被爱的权利呢?朱静贤在听到他这句话之时,仿如晴天霹雳,她好想问问他:在他的生命中她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她对他王皓苇个人而言,还有其他的意义吗?
既然没有爱人的权利了,为何又许下婚后培养感情的承诺?他们到底要培养什么样的感情?难道不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爱情,而是爱情升华后的亲情?
意识到这是他对这段婚姻的“打算一,朱静贤不禁悲从中来。为了怕止不住的泪水在他面前决堤,她只好匆匆的找了一个理由藉故离开:“不好意思,我上个洗手间。”
转身才走了几步,他忽然又叫住她,她停了下来,但是没有回头。
“我也想问你,你答应和我结这个婚,是因为你急于嫁人,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深吸了口气后说道:“我的原因是——我爱你。”
一说完,她即笔直的朝屋内走去,留下受到不小震撼的王皓苇。
她爱他?她直言不讳的说她爱他?这怎么可能引他们不过才认识几天哪!他曾经想过她在片刻之间就决定嫁给他的各种原因,其中决不包括这个“她爱他”。她说的是真的吗?不!他不相信,这是女人一贯的伎俩,随随便便就把爱挂在口中,来博得男人的绝对信任或相同回应,可他不是一般人,也不可能去相信她的话。
但是……为何她的话再度掀起了他已然冷却的孺慕之情,继在办公室第二次见到她之后?
他,有可能动情了吗?
星期六的一大早,王皓苇驾着车载朱静贤、朱静庭两姊妹一起返回云林的家中,正式的向她父母提亲。
事先,朱静贤就先行以电话报备过了,当父母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均是乐不可支,开心极了。
继而在见到准女婿的真面目之后,两老更是赞不绝口,看女婿是愈看愈有趣了。尤其是朱父,本身就是南部的大地主,和从事建筑业的王皓苇算是唇齿相关,两人惺惺相惜,大谈房地产经,好不融洽。
而朱母满意虽满意,但对于他有一个十五岁大的女儿还是颇有微词。终究是为人母的天性,总希望女儿嫁得好,不要吃一点的苦,她心疼女儿要担负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角色。但尽管心里不是十分赞成这桩婚姻,她终究还是溺爱女儿的,她尊重女儿的选择,她相信只要两情相悦,一切问题皆会迎刃而解的。
不过,在基本上,朱家两老是不会知道他们女儿要嫁的,是一个只认识一星期的男人。
这点,朱静贤和王皓苇均事先做了串供,而朱静庭也只得无异议的配合不拆穿他们,谁叫她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若父母怪罪下来,一关关的追究上去,说起来,她还是“罪魁祸首”呢,所以,当下这个忙,她不帮都不成了。
趁着朱父和王皓苇聊得起劲,而朱母又在厨房张罗吃的大好时机,朱静庭把朱静贤拉到了阳台,准备好好了解一下这件“莫名”的婚事从何而来。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在搞什么?”
“搞什么?结婚啊!”
“结婚?”朱静庭龇牙咧嘴的怪叫了起来:“你们才认识几天就决定结婚了?怎么可能?你们是一见钟情吗?是相见恨晚吗?是一碰上就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吗?”
“小声一点!”朱静贤偷偷往客厅内瞧,见他们还自顾在交谈后,她才放心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你那么大声干么?我的事情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我是你妹妹呀,大姊,你嫁给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爱他!”她的语气是斩钉截铁的。
朱静庭再度看到她眼底那抹不可动摇的坚定。“我不否决你是真的爱他,但他呢?他也像你爱他一样爱你吗?”
“他……”朱静贤微张的口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欺骗自己也欺骗他人的话。
“今天我观察他大半天了,他……比邵业群还要闷的一个男人哪!邵大哥努力了这么久,都不能使你们开花结果,他凭什么?对男女情事温吞的你碰上他那样的一个男人,按常理讲,你们耗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这件婚姻到底……是谁在推动的?是你还是他?”
“是我也是他,他的提议,我的附和。我不是一个不看重男女情事的人,你和小莹都想错我了,我只是没有碰到一个我真正深爱的人,而他——王皓苇,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可是他爱你吗?我看不见他对你的浓情蜜意、对你的真情呵护,看不到一个男人挚爱女人的那种深情目光!”
“他正在努力了,他……”她奢望这是来日方长的事。
“努力?”朱静庭听出不对劲的地方了,急忙插话:“为什么要努力啊?你们是即将共结连理的人,又不是结婚的夫妻濒临婚变的危机,所以才要努力作挽回,你们究竟……”
“他还没有真正爱上我,他说他是为女儿找妈妈,不是为自己找太太,因此要我先当他女儿的妈,再慢慢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受不了她的一再追究,朱静贤只好一口气的明白道出这段婚姻背后的真相。
“什么?这算什么婚姻?大姊,你为什么答应这么荒谬可笑的事情?你在拿你的终生幸福开玩笑!”
“我早说过婚姻是一种赌注,就算输了……我也甘愿!”
“大姊……”朱静庭实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她知道,再多的口水也改变不了大姊执拗的心了。
“这件事我只有告诉你,小庭,帮我保守秘密。”
朱静庭除了点头答应以外,她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放心,这是我的人生,我不会让自己委屈的。”朱静贤见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面容,只好略显玩心,反过来安慰她,手搭在她的肩上说道:“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皓苇他父母过世得早,我嫁过去不但不用侍奉公婆,而且绝对不会有你担心的恶婆婆出现,这样不是很好吗?”
“恶婆婆算什么?我看他们这一大一小的父女加起来,比什么恶婆婆都还要难应付唷!”朱静庭不领情的反浇了她一头的冷水,理智的她,可没那么容易被安抚。
朱静贤的确被这桶水淋得打了一个冷颤。她偏头去看正在和父亲交谈的王皓苇——她未来的先生,各种杂乱的情绪齐涌上了心头,说不出来什么样的感觉,只隐隐约约的感到一股酸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因为都一样的令她心伤、不好过。看来,只能祈求上天垂怜她的一片痴心,不然,她也不清楚她的人生究竟还剩下什么了。
朱静莹简直气疯了!
甫下飞机的她,左等右等,等了大半天也等不到男友周永超前来接机,气得她只好自行搭计程车回台北。
一回到台北,她连家都没有回,就率先飞奔到男友的住处去兴师问罪,不料,人没见着,却从同住的朋友口中得知,他被一个小女孩拉去舞厅跳舞了。
没想到他不但趁她不在的时候偷腥,而且居然还老牛吃嫩草,可恶!实在是太无耻了!
朱静莹气鼓鼓的把行李丢回家中后,又立即出外狂找,从晚上九点多一直找到将近午夜十二点,她才在一家舞厅中,搜寻到周永超的身影。
“周永超!”她怒目相视的狂喊。她的阿娜答正和一个小辣妹在舞池里热舞,要她维持淑女风度实在比登天还难。
“小……小莹,你怎么找来了?”他怯怯的把她拉向一旁的角落,他身边的舞伴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过来。
“你问我啊?我还没问你呢!你说好要来接机的,结果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