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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可说是最靠近秦家主事者身旁的下人,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季燕的脾气。她靠着自己的美貌,深受老爷的宠爱,所以对下人十分严苛,只要有人稍惹她不快,轻则挨顿板子,重则被扫地出府。看来,现在她打算把布匹被破坏、秦震的不敬,全都怪到沈织织这个无辜的丫头身上。
“怎么?”她不屑的扬眉,“我想要教训个丫头而已,连你也要造反吗?”
他敢!即使他在秦府资历再深,她也有办法赶他出秦府。
强忍住皱眉的冲动,石南恭敬的低下头,“石南不敢!那丫头进府不过月余,哈事都不懂,所以请如夫人别怪罪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季燕冷哼,“该死的奴才,你是什么身分,还替人说项?总之,给她顿板子,然后把她给我卖了。”
“卖了?”终究忍不住皱起眉头。
“怎么?难道我没权处理府里丫实的买卖吗?老爷早就把府里你们这班奴才全都交给我发落,你忘了吗?”
“小的没忘。”石南不太情愿的回答。
“既然没忘,就照着我的话做。”她双眼一瞪,“把她给我卖到青楼去!让她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低贱丫头,让咱们家这个自命清高的大少爷看看。”
“夫人,这……”他明白身为奴才,尤其是像沈织织这种使唤丫头,很多事情根本就身不由己,一旦被卖身为奴,命运完全操在别人之手,看来这丫头注定命运乖舛。
“想要保住那丫头可以,”季燕将地上的红布给捡起,然后丢到石南的脸上,“就叫你家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少爷给我弄来一模一样的布匹来,不然我要那丫头消失在秦府!”
说完,她拂袖掉头就走。
这事若让大少爷知道,少不了又要闹得鸡飞狗跳,可他去哪找来相同的布匹?石南不禁一脸苦恼。
可怜的是那个小丫头,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无故被牵连进秦府自家人的恩怨纠葛里。看着季燕离去的身影,他只能摇头叹息。
深夜,秦府一片寂静,后头的下人房里早没了光亮,除了最角落的小屋子里还透着微微亮光。沈织织坐在里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她好想睡,可一想到如夫人说如果不能拿出一模一样的布匹,就要把她给卖到青楼,吓得她努力动双手,根本就不敢上床睡觉。
“丫头,妳干么还不睡?”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低沉声音,沈织织吓了好大一跳,她连忙抬起头一看,不知何时,窗台上竟然坐了个人。
“大……大少爷!”她结结巴巴的唤了一声。
秦震淡淡的瞟了她一眼,把她惊恐的神情尽收眼底,薄唇一撇,两手一撑,身子跳进她的房里。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叫我秦震!”他大手一伸,拿起了桌上的碎布细看,“你真以为你有能耐能织出同样的布匹吗?”
“不知道,但总得试试。”
她可不想真的被卖到勾栏院,虽然她还小,但知道那不是好地方,真进去,这辈子就毁了。
见到她畏惧担心未来的样子,秦震感到一股怒火急速上升。
石南将季燕的话带给他,他知道季燕存心要找他麻烦,但他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却猜到这事会传到沈织织的耳里,这傻丫头可能会当真,所以才会来看一下,真如他所料。
“不用把我二娘的话当真,我不会让她卖了你!”秦震从没想过要把无辜的第三者扯进自己跟二娘的恩怨之中。
听到他的保证,沈织织很是感动,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下后头,“大少爷,我们出去说吧,姐妹们都在睡觉,我们说话不能吵了她们。”
若是吵醒她们,少不了又是一顿骂。
“放心,我在这里,”秦震看出她的顾虑,大刺刺的说:“没人敢对你碎嘴半句。”
“大少爷真是个好人!”她对他酣笑了下。“但我们还是出去吧。”俨然没把他的话给当一回事。她的话使他对天一翻白眼,他该生气,因为若真要怪罪,她天真的言论可算是对主子不敬。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的跟她步出小屋。
春天要来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冷,沈织织不自觉的搓着小手。
突然一件黑色大氅落在她肩上,她吓了一跳,转头看着秦震,大氅上头还有他的温度。
“穿着吧!”他淡淡的说。
“可是少爷―”
“秦震!”他对她一挑眉。
“好吧,秦震。”她对他怯生生叫了一声,“你不冷吗?”
他轻摇了下头。
看着他,她的心头一暖。这大氅的料子极好,看来十分名贵。“你对我真好!”她有感而发。
“好?不,一点都不好。”他忍不住一笑,“我坏了妳的平静生活,妳不怪我,竟然还认为我好?”果然是傻丫头。
“因为你本来就是。”关于这点,她很坚持。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我的命是你救的。”
“都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他的口气云淡风轻。对这个小丫头的关爱,或许起因于两人之间巧妙的缘分。
“不管经过多久,这件事都不会改变!”沈织织专注的看着将视线望向远方的秦震。
不知为何?她为了彼此这种冥冥之中的连系暗自欣喜。
“少……秦震,”她忽然想到,改了口,“其实你跟我一样,对不对?”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不解的端详着她,“什么?”
“跟我一样啊!”她红了脸,“虽然你是大少爷,但是你的娘死了,老爷又常常不在家,虽然有一大堆奴才可以使唤,却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感觉很孤单。我也常觉得孤单,虽然身旁总有一大堆姊妹,但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听到她在抒发心情,他没有任何回应。她怯生生的看着他,怕自己说错话的问:“你生气了吗?”
他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妳说的对!我确实跟妳一样,虽然有爹,却比无父无母的人好不到哪去。”尤其想起娘的冤死,更令他无法原谅父亲。
“可是,你比很多人好太多了。至少你不用为了三餐温饱而烦恼啊!”眨着灵活的大眼睛,沈织织轻快的说:“而且老爷是你亲爹,跟你就算是疏远了点,但还是在乎你的。”
关于这点,秦震可一点都不敢肯定。这些年来,多了个季燕在两父子之间,让他们早就相见也无言以对。
“我告诉你,”她开心的拉着他的手,“你这么好,我相信老爷一定也知道。你只要对别人就像对我一样,一直笑啊笑,自然而然,大家都会喜欢你,而不会怕你。”
虽然她什么都不懂,但是从下人间的耳语中听过,大少爷总是独来独往,生性冷漠,但是她眼中的他并不是这样子。望着她天真的表情,秦震轻笑,“我不需要别人喜欢。”
“为什么?”她侧着小脑袋问,“我好希望所有人都喜欢我,只是我总是笨手笨脚。”
她有些低落的顿了下,又道:“我二娘总说,我只有吃饭这件事做得好,要我帮忙,只要一急,就一定会出乱子,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手脚有问题,走路常会跌倒,但是也不是那么常,”像是要证明自己还有点用处似的,她挺起胸膛,“只要我慢慢来、小心一点就不会了。”
秦震无言的看着她,奇怪在这小丫头身上,他竟然找到了全然的平心静气,觉得跟她谈话是件愉快的事。
他注意到她手中还捏着被他剪碎的碎布。
“我叫妳别看了。”他一把将布给抢了下来,丢在地上,“去睡吧!这针织造法不是一天一夜可成,妳就算练个五年十载都未必能领略其中之一二。不用把我二娘的话给放在心上,一切交给我,我绝不会让她动妳的。”
“不行!”沈织织连忙蹲下,将碎布小心翼翼的检起来。
“妳不相信我可以保妳周全?”他对她挑眉的问道。这丫头最好小心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是不相信。”她对他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只是,我看得出这织造纹路,我还可以告诉你要怎么样才能织出一模一样的布。”
“妳?!”秦震一脸的怀疑。
“是啊!”一双灵活大眼睛在烛光中闪着光亮,她的声音轻柔,似能温暖人的心,“这块布的经纬交错点并不连续,其中每根纬纱与经纱均只有一个交错点,又含有长浮纱或跳纱的变化,所以交错点互不相邻,却让布匹呈现出优美的光泽,我想,如果可以照着做,应该也能做出同样美丽的织布。”
秦震的眼底浮现惊讶的神色。
“妳会织造?”
沈织织摇头,老实回答,“不会。”
石管事说,等厨房找到新丫头,而布庄有缺人的时候,他会派她去布庄学。其实从小到大,她对任何一块到她手中的布料,都能清楚明白其布料的织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似乎是一种与天俱来的本事,只不过她二娘根本不把她的本事认真看待。
“这倒难得,没织过布,却说得头头是道,难道妳前世忘了喝孟婆汤?”
“孟婆汤?那是什么?”
“人在投胎转世前,都要喝下孟婆汤,忘记前世的一切再投胎为人。或许妳前世会织造,”他打趣的说:“因为没喝孟婆汤,所以还记得前世的本事。”
“这世上真有这东西吗?”她一脸的惊奇,“如果下一世要投胎,我也不要喝孟婆汤。”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要忘记你啊!”她一双真诚的眼睛毫无心机的看着他,“你是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要永远都记得你!”
她的话使秦震不由自主的沉默下来,心中滑过莫名的感动。他的父亲从不曾关心他,而这位和自己无血缘关系的女孩,却比自己的亲人更在乎他……沈织织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为什么不说话?”
“没事。”他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脸,隐去自己脆弱的情绪,“孟婆汤不过只是个传说罢了。”
“就算是传说,我也打定主意不喝孟婆汤!”别看她年纪小,却固执得很,决定的事,一定做到。
这丫头一点也不怕他,令他忍不住咧嘴一笑。
“好吧,妳不喝就不喝。不过,妳所言确实可行。”秦震接过她手中的碎布,从小他便与布为伍,纵使与父亲的关系总是太过紧绷,但是秦记布庄对他而言,是个使命,也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沈织织的眼睛一亮,小手激动的拉着他,“真的可行吗?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就不会被如夫人卖去勾栏院了?”
“我已经说了,”秦震侧头道,语调轻柔的安抚小小的她,“就算妳织不出一模一样的布,我也不会让我二娘任意而为。”
他的神情笃定令沈织织笑了出来。秦震的手捏着红布,专注的看着她未脱稚气的脸庞。一个不过七岁,从未织造的女娃儿,竟然可以一眼看穿布匹的纹路织法,假以时日,这丫头绝对大有可为,看来这次秦家捡到了块宝。
“或许他日秦记布庄得要借重妳的长才。”
“我?”沈织织一脸的困惑,“我总是笨手笨脚,怎么可能。”
“不,妳一点也不。”他不以为然的看了她一眼,“布庄对我而言,就如同生命一般重要,我相信有妳的帮忙,一定会更好。”
他的话使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只要大少爷开口,赴汤蹈火她也再所不惜。
“我一定会帮你!”她忠诚的表示。
“很好。夜深了,快点去睡吧!”他轻声催促,轻推了她一把,“妳放心,一切交给我!”
简单的一句话,使沈织织的心安定了下来。
回到房里,她偷偷的躲在门后,看着离去的秦震。
对着这看似近在眼前,但对她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