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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收获就好。
率先上二楼,那儿有间小屋做留停之用,冬霁早就着人收拾妥当,想去看看,外面也实在是冷。
走几步,没听到身后有响动,汪紫宸扭头,王惟原还呆愣在门口,收到询问的目光后才猛地回神,抢步跟上,只是头低得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汪紫宸也不着急问,等他自己招。
隔间在二楼最里面,很是僻静,下了车冬霁就过来准备,现在碳炉已燃得暖融融,茶也正在飘香。
对坐在茶桌两边,汪紫宸恬淡且悠闲,王惟原却截然相反,慌张、局促,“姑,姑娘……”本来他是唤夫人的,汪紫宸听着别扭,就让随了春霖她们,“昨天,差点出事,杜大哥一板子下去,砸折了人家的胳膊。”
汪紫宸瞪着眼睛想半天,打人都是往肉厚的屁股大腿上打,怎的能伤了手臂?
“杜大哥斜着使板子,用带棱的那面磕皮肉,一般人受不过,昨天那位只一下就叫了娘,第二下时想用手拦,结果……”
他真的是吓坏了,现在回忆起来还脸色发青……汪紫宸想了会儿,“你叫个伙计去地保衙门,再写张告示,宝局到今儿为止。”
“要是有闹的怎么办?”王惟原担忧地问。
“不用理,衙门口会有人管,你把后院那些人照料好,别的……等过了年再说。”
“好,我这就去办。”王惟原站起身,怔了怔,复又坐下,“姑娘,十天前我收留了位大嫂子,姓万……”
“嗯,我瞧见了……”等的就是这个,汪紫宸浅浅呷着茶,静待他的下文。
“看着怪可怜,我就……领到铺子上帮个手。”
想来王惟原也不甚了解,依他的性情,知道多少必会吐多少,这会儿说得囫囵,怕是自个儿还迷糊呢。“也不是不行,但后院里全是男人,茶楼人来人往的,别再坏了名节,还是让她在厨房里洗洗涮涮,不要太抛头露面的好。”
王惟原走后,叫来冬霁,让她去打听打听,京城里万姓不多见,应该不会太难。
果然,第二天就有了消息。
汪紫宸将万氏嫂子叫到隔间里,只两人,万氏不安地揉着衣角,不知所措,“姑娘……”
“怨吗?”
“您……您……”
无视她的惊惶,汪紫宸自顾地说:“如果稍有不甘,我帮你回去,若想清静度日,永泰倒也能给你三餐。”
“您……”泪很快溢满眼眶,争相落下,万氏哆嗦着唇,来来回回就一个字儿,汪紫宸微凑眉头,“哭如果有用,你就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这个万氏,来头确实不小,京城里最大粮商袁记的当家主母。只是性情过于宽和,身边又没有个顶用的人帮称,才落得被小妾张氏用计陷害,让袁老爷一怒之下赶离家门。
这种事儿多得是,大户人家丢不起休妻的脸,又欺负万氏娘家远在湖广,没个能拔撞的人,就更有恃无恐。
现在那个张氏俨然成袁家的了女主人,操持着大小事务,怕是再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成功上位,到时原妻万氏的痕迹就彻底被抹煞掉了。
“姑娘,真的不是我,那孩子自小就养在我身边,虽不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毕竟也喊我声娘,我怎会狠心的、狠心的……”万氏涕泗滂沱,扑到汪紫宸的腿边哭诉。
被悲恸沾染,汪紫宸也喉咙发紧,想拽她起身,无奈力气太小,也心知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与怨恨全憋在心里没处发泄,也就由她了。
手一下一下抚着万氏的肩,她眉头深锁的样子,汪紫宸第一个就想到“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娘”,相信王惟原也有同感,不然也不会留个连抹布都不太会用的妇人。
若放在平时,汪紫宸多半儿会选择视而不见,家里还有个蠢蠢欲动的小老婆都懒得修理,更没心思管别人家的闲事,实在是对万氏的印象太好,而且近来鲁氏也在不时的秀秀小妾的歹毒心肠,这才让汪紫宸决定趟这浑水。
也不知哭了多久,反正汪紫宸的手都拍酸了,万氏也渐渐由嚎啕改为抽泣,可还在强调,“真的不是我。”
她不光软懦,还不善言词,也难怪被袁老爷认定是祸害子嗣的恶女人都无力自白,长长舒口气,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信得过你的品行,才会帮你……”
“她,您不知道……就是男子都不见得有那般心计,怕是……”
本是想问个答复,可絮絮叨叨半天都没要到,汪紫宸只能替她决定,转而问:“住在哪里?”
“我有个丫……有个侄女家在北城。”
“嗯,明天起别出门,三天内,袁家准会有人接你回去。”
“可能吗?”
“等着看吧。”
……
不过申时三刻,天就开始昏沉起来,风缓了些,可反而冷得更为渗骨。
汪紫宸裹紧身上的夹衣,站在二门边寻思,到底是让人传话还是亲自走一趟……正拿不定主意,就觉得眼前一黑……
手一阵划拉,抻下挡住眼睛的厚实锦锻,娥眉倒竖瞪向斜后,八爷汪晟令也是一脸不高兴地瞧她,“什么月份了?竟还耍着单儿?”这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正经,汪紫宸不禁有些发乜。
拿幺妹没辙,汪晟令就拿丫头开刀,倪向还在矮着身的两人,冷声质问:“就这么照料主子?”
春霖、冬霁忙跪地请罪,汪紫宸看在眼里颇不是个滋味,出门时她们也是苦苦哀求多加件披风,她嫌累赘没听,这回倒好……让八哥逮了个正着,要是真闹到汪相那,两个丫头非挨了板子不可,汪紫宸转转眼珠,来了主意。
“春霖,你去支会总管,晚饭摆在正堂里。冬霁先去给老爷送个信儿……”日夜相伴,自是懂得这是在为自己脱身,两个丫头机灵地应下,一遛小跑地去办差事。
汪晟令看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的丫头,哭笑不得,“你就惯着她们吧。”
汪紫宸叨咕,“知道你为我好不就行了嘛……”说话间,使劲提着织锦料子,生怕踩了袍角会摔倒。罩衣是八哥的,宽大得床被子没什么区别,披在身上轻而易举将娇小的她吞没,不过,真的很暖,带着原来的温热与淡淡的皂香,阻挡着临暮的朔风。
汪晟令见妹妹被困得动弹不得,一时失笑,缓了面上的冷峻,伸手提起衣衫对折,再加到她的肩头,“爹近来很累,你得空了多到书房来陪陪怹老人家,别总让爹够着去你那儿……”
“哦,”汪紫宸乖乖地答应。
“对了,眼看过年,你是不是得回去?新年大祭你这个新妇不能不在吧?”
难道没办法在汪家逍遥快活了吗?汪紫宸心想。
……
晚饭难得摆了大席,在家的主子们全到,男一桌女一桌,惟有汪紫宸厚着脸皮挨在汪相的身边。
几个哥哥跟汪相交流着朝堂上的事,汪紫宸听不懂,也懒得听,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美食,汪相明显心不在焉,一双眼睛落在闺女身上,看她吃得甜香,都能觉得饱。
汪紫宸垫出了底儿,放下筷,扭脸对侍候着的汪管家说,“哪天办出堂会吧,太闷得慌……给袁家下张贴子,听说那位万氏夫人性情婉柔,我想见见。”
汪管家搓着手,不知要如何接话,大爷汪晟枢开口解围,“邀女眷过府得用夫人印,咱家你不是不知道……正好这几天在寻正月里的班社,给你挑几个名角,再找个杂耍小班,自己看着玩吧。”
那可不行,还指着出自汪家的邀贴给万氏夫人翻身哩,汪紫宸抿唇想法子,不经意瞥见姨夫人许氏偷偷往这边瞄,有了……“交给姨娘办……就她了!省得她们得总缠着爹,瞧老爷子都憔悴成什么样儿了?!”
一语激起层层浪,一家狂喜三家嫉,还有几家有异议。
在哥哥们“还不全怪你”眼神中,汪紫宸讪讪地笑,补救般地给汪相盛了碗汤,摆到他手边时,突然想起了八哥的话,不禁问道:“我不能在家过年吗?”
“谁说的?”汪相脸立时阴下来。
“八哥吖!”
所有人的视线全转向汪晟令,只有他还面色如常,继续将花生米放进嘴里,细细地嚼。
挨着坐的九爷以为他没听,小声地问:“你怎么没反应。”
汪晟令依旧淡定自若,“习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红楼有染
终还是回了高家。
汪紫宸原是打定主意要赖在汪家的,可大爷汪晟枢让媳妇过来劝。嫂嫂说得动情,似是切身之谈……正妻守的无非就是祖祠的那扇门,你能进,做小的只能眼巴巴看着。跟夫君一起祭拜先人,那才是一个女人的风光……若缺席,男人的身边可不会因为你不到而空,这是规矩礼法,那就给了侧室们钻空子的机会,一旦让她们迈过那道门槛,怕是后患无穷。
汪紫宸听了,当下点了头,倒不是真怕被鲁氏挤掉,而是嫂嫂姜氏太不容易,放别人家,长媳那还了得?在家族里应该数一数二……偏偏汪家例了外,家里家外的权都掌在一群爷的手里,妇道人家则变得可有可无,从而夫君的恩宠成了她们的天,为保天不塌,争斗的手段自是会用到极至。
姜氏膝下无子嗣,又已色衰迟暮,少了以色相侍的本钱,日子自是过得不甚如意,好在汪晟枢念及少年夫妻的恩情,对她极为尊重,但也仅仅是尊重而已,一年到头也不到她屋子里去回,就连一同用饭都少得可怜。
不久前春霖去领月钱,回来唏嘘,堂堂的汪家大奶奶竟还不如个没名份的通房得的钱多……
怜她地位飘摇,想扶一把,也确是她的真心实意感动了汪紫宸,每回来,虽没有什么稀罕物件,多是些香囊手帕之类不太起眼的小东西,但一针一线都极为精细,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并且会在背地里嘱咐丫头仔细伺候、小心服侍的话,这在众多各揣目的的人中显得格外珍贵。
所以就算不太情愿,汪紫宸还是送了个人情,希望这规劝之功能在大哥、汪相面前为嫂嫂涨些脸面。
好在,红楼已经修缮妥当,搬过去要比在高家舒心不少。红楼是依着高家原有的院墙而建,为表明红楼只是一处院落而非独立的宅院,修建时将以前高大的院墙推倒,重砌了不到三尺、还留了拱门的花墙。远远看去,倒像座小院,可细看,就难免不被它的等制惊叹。
它几乎照搬了公主府的建制,分三轴四部,中轴为宴客居住,西面为休闲赏玩,东面为亭台园景,除了用一座三层绣楼代替了象征公主地位的殿庑外,再无差别。
第一次面对面,震撼远比那匆匆瞥过的一隅要气派、庄丽得多。它虽被称为绣楼,但不论是歇山顶还是屋脊吻兽无不在彰显着浑宏的气势,而半环着主楼东面的一泓清水又柔软了这硬朗。
入驻之初,汪紫宸倒也兴致颇高,闲来无事就爱四下走走,可没三天工夫就厌了,隆冬时节,满目的萧索灰败,与其顶着风看些枯枝残塘,汪紫宸更乐于窝在绣楼里烤着碳翻翻书。
……
过了正月十五,年的味道淡了很多,天气也似是经历过热烈浓郁的春节后和缓了不少,风变得绵绵的,夹裹着雪融后淡淡的清冽,一点一点滋养着熬过腊月撕扯的大地。
暖和了,汪紫宸就不爱待在门窗紧闭的屋子,绣楼三层的最东面,廊子下有用栏杆围出的小小一爿空间,名为“栖云檐”,春霖说那儿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