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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武之地,所以,汪紫宸认为五千银花得并不冤枉。
戚芫听完,默默低了头。
纵使极力在隐藏,汪紫宸还是眼尖地发现了她眼角的水光,她再剽悍再横暴,退去光圈与诋毁后,也是个渴望被宠爱被呵护的小女子,虽然嫁给了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后表现出一种功德圆满的淡泊,但凭心而论,女儿家哪个对婚姻不曾有过期待?
习惯了戚芫狂放干练的猛女形象,对她突然冒出的缠绵委婉很是抵触,不禁又多了两句嘴,“以前只知道剑锋需要磨砺,却是无法体会它从铁疙瘩到寒芒四溢的坚辛,有次偶然见了铸剑师的劳作,才算是品出了‘宝剑锋从磨砺出’的真谛,经过冰、火的淬炼并不能成就宝刃,而是还要在石头上一点点地磨,从粗到细,不厌其烦地拉、推,重复几百甚至上千次,才能铸出一柄经得起岁月推敲的传世名剑……”
夫妻相处其实跟铸剑很像,相敬如宾不是不可取,但要在相知相惜的情况下,否则只会离对方越来越远。感情要在不停地磨擦、磕绊中,才能慢慢退去那些棱角与粗糙,最终成就美满。
话并没有挑明了说,一来汪紫宸认为她二人完全不具备推心置腹的关系,再有就是相信戚芫能懂。
果然,一语点醒梦中人,戚芫那来不及退却的泪眼中立时涌起无数情绪,有动容、有惊讶、有释然、有欢喜,还有感谢……
她听懂了!只通过眼神的交换汪紫宸就很确定。
欣赏戚芫,不光只是为她的性情折服,还有就是两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像的,交流起来没有障碍,有时能透过哪怕只是个细作的动作就能猜到心中所想,这让汪紫宸很是兴奋,虽然关系有些似敌似友暖昧不明,但这并不影响好感滋生,从而,也就更希望那女子的归宿是完满的。
汪紫宸以为这只是两个人的体己话,不想,却是没料到门外还有第三者听到了这番“剑”的代喻……
……
最近陈希很郁闷,因为他那整天挖空心思往宫外跑的主子又开始不正常了,总爱坐窗边望天,一望就是一两个时辰,连动都不动,依上回的经验,怕是跟汪家那位姑奶奶脱不了关系,可也没见又闹什么别扭……
这种不正常整整持续了两天,饭吃得连原先的一半都不到,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太医就得惶恐地来请脉,到时指不定又要连累多少人,于是陈希决定先探探虚实,虽然没弄明白主子在为什么忧心,左右拿着了大方向,提一提汪家那位姑奶奶肯定能有所收获。
“皇上,寒气重,您还是进去歇着吧。”劝诫的同时陈希伸手就想合了窗,只有唤回了主子的神才能说上话。
哪知,沈严放却不依,“放着,别动。”
“……”陈希也跟得看了眼,灰暗暗的,真不知道有什么能不错眼珠地盯一下午。
陈希正在暗自嘀咕,就听得主子一改两天以来惜字如金,颇有些话家常的意叫了他的名字,“陈希吖……”
这可是让陈希来了精神,忙躬了身子,“老奴伺候着呢。”
“你知道怎么‘色~诱’吗?”
那两字险些让陈希一跟头栽地上,谁!谁教的?皇家向来以“龙凤成祥”来代替燕好之说,符合身份,也显得端重。可皇上却……
前些天“偶遇”了汪弘荿,冠冕堂皇的问礼过后,那老滑头突然冒出了句“箭在弦上,不发,只会反受其害”,着实不着边际,沈严放一直这么认为,可那天听了门边儿,他一下明白了,汪相怕是在申张姿态,一种拒绝他与汪紫宸有什么牵连的态度,这是沈严放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从枯枝败叶好容易守到春暖花开,怎可放弃唾手可得的采撷?就算全天下都是反对之辞也不行!沈严放虽依稀觉得汪紫宸情归己处,可还是无法确信情深情浅,万一受那老滑头所蛊惑动摇,要如何是好?他想了两天……打算先下手为强……
倪了眼脸皱得没了人样的陈希,沈严放长眉一纵,“你不是见天吹嘘有能耐吗?怎的见了真章就不言语了?”
“皇上……”陈希都快哭了,情~事上出出主意也就罢了,见多了自然懂得也多,可这鱼水之欢……让个太监给分步骤设计,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清静
主子有交待,陈希拼了老命也得办,可对于“龙凤成祥”他只是停留在观念上,具体怎么施实哪里能懂?于是就求到了内务监衙门,打算找个主掌内宫礼数的老嬷嬷去给皇上开开窍。
岂料,他才说明来意,那年近五十的婆子就扭捏地娇笑,嗔道:“总管这是什么话?想那蓉妃娘娘早就承浴恩泽了,哪还用奴才们去说三道四?”
听她这么一说,陈希脑门又开始跳着疼了,真要命!都忘了还有这事儿!
宫里宫内全都认定皇上与蓉妃合了房,就连内务监衙门都留有蓉妃在敬阳宫承欢的记录,这看似不争的事儿,实则却不然……事后陈希曾亲自问过当值的太监采女,都说没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声儿,他还查看了残席,装四两的壶一滴没剩,能倒二十来盅,就算一来一往,每人至少喝了十盅,这对平时一盅晕,两盅乱,三盅不醒人事的皇上来说,几乎就是奇迹了,而听主子那意思,为了避开蓉妃的倚偎,还以喝酒躲闪着,实际上喝下肚的应该远不止猜想的那数儿。
况且,第二天起来皇上除念了两句头疼之外再没说、亦没有表现出有什么不适……这对初尝云雨的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多年前,陈希曾听初入宫时领着他的太监师傅酒后吹牛,说是先帝初施雨露就是他在外头伺候的,还大大渲染了第二天先帝连路都无法正常行走,最后早朝还是让软轿给抬去金殿的。
依种种疑点来看,陈希认为所谓“恩宠”应该是无稽之谈,其实早就要报给主子知的,可后来被这样那样的事一直耽搁,以至于到如今还在误会……想到汪家姑奶奶那深不可测的心思中必是有对这事儿的计较,陈希连头疼都顾不上了,急匆匆又颠回敬阳宫,也许解开症结,皇上就可以不用“以身相博”了。
……
午后,汪紫宸丝毫没有睡意,坐在书桌后寥寥地翻看古籍,这些日子天一直不好,阴沉得似是有云就压在头顶,偶然还刮风,吹得脸又干又涩的,她连屋子都很少出,好在绣楼有三层,一楼堂厅待腻了就上二楼书房,再烦了就窝在寝室,反正十来间屋子,总能折腾得开。
地方足够宽敞,可汪紫宸还是总觉闷得慌,为啥?热闹惯了,突然静下来能适应才怪哩……
沈严放不知又在闹什么别扭,那天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跑得不见了踪影,汪紫宸琢磨,很可能是因为自己没让他把饭吃完在置气,以为转天就没事了,却是没料到一连好多天都没露面儿,一想到有人为少吃口馒头少喝碗粥在耍疯,汪紫宸真是哭笑不得,以这样的小肚鸡肠,一朝天子不做就不做吧,权当为了天下苍生,不然指不定会出现多少报私怨的冤假错案哩!
临近年根儿,朝中事务陡增,上到官员俸禄,下到兵丁军饷,无一不需要沈延汇的批阅,所以他也是多日没能脱开身出宫了。
三天前十三哥汪晟将来串门子,说第二天京郊大营要进行冬训,怕是过年都不见得能回来,就先过来看眼幺妹,汪紫宸还没觉出什么,这话让刚从永泰回来的初十听见了,两眼立时放出烁烁的光。
初十是个不管多热衷都不会开口讨要的孩子,汪紫宸深知,想想,男孩儿哪个不向往外面的世界?把他局限在一方小院中绝非是好事,也许历练能成就另种气度修为……于是送了个顺水人情,以让鹦鹉接受军犬训练为借口,由初十领着,混到了京畿兵营。初十没在,东方青不好再赖在无染,转天就搬回了南城。
就连四个丫头也各有事要忙,都没在身边,让平日里总嫌丫头们寸步不离的汪紫宸着实是有些不是滋味,似乎对怨妇的心情有了几许体会。
一下,乱哄哄的院子就静了,静得汪紫宸开始怀念鸡飞狗咬的日子。
有气无力地合上书,抬眼间发现对面正坐着低头绣花的鲁氏,不由就是长叹一声,这人,真是……也不知道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软的硬的都使遍了,就是无法让这女人别跟眼前花儿似的出现……
不过,正闲得难受,有个人吵架也是好的。
“你怎么还没能生出孩子?”汪紫宸总能精准地找出人性的弱点,之后毫不顾惜地踩下去,这回当然也不例外。
果然,鲁春华听后脸色骤变,拿在手里的钢针都抖得落不下去,她索性放下了竹绷子,端过杯喝口茶,压了压堵在嗓子眼儿的恼恨。她怎么说也是出自大宅门,对后院里的女人们惯用的招数熟稔得很,以前总觉得汪紫宸像迷,云山雾罩得看不真灼,一旦了解了她的想法,那些看似荒唐的做法也就能理解了。
鲁春华认为自己是为数不多知道汪紫宸心事的人,至少在高家上下是独一个,这点让她很自豪。正因为知道汪紫宸心不在高家,大奶奶的位置早晚如囊中物,所以可以不用急切,但年纪的确一天天大起来,又几乎夜夜与相公同眠,却始终没有消息,这多少令鲁春华有些不安,尤其是高夫人已经不止一次挑明地问,还暗指她是不是有什么病,这会儿又经由汪紫宸问出来,着实难堪。
不过片刻后鲁氏就冷静了下来,她浅浅地笑应,“不急……反而是您,公子一往情深,您是不是稍显怠慢了?”
公子指的是谁,二人当然心知肚明,“这话怎么说?”汪紫宸来了精神,眉毛微扬,头一次发现与鲁氏的谈话也可以这么有趣,尤其期待她的反攻。
“身为闺阁自是不能与您这样做大事的人相比,但情浓情暖还是能看出几分的,公子位高权重,却能情深意重,您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才能比翼齐飞?”
“继续……”
相较于汪紫宸的漫不经心,鲁氏倒更像是当事人,她孜孜不倦地劝,“即是心意相通,何苦留下话柄让世人说东道西?”现在高家……不,全京城都知道汪氏千金另属有人了,元晖、甚至是高老爷屈于汪相的势力敢怒不敢言,任那些乱嚼舌头的戳脊梁,一点办法都没有。若是能劝得这位姑奶奶先开口提出和离之事,不仅能拔出夫君、公公的心头刺,更算是于高家有恩,即便以后生不出孩儿,晚景也不至于太过凄凉。
盯着她瞧了半晌,汪紫宸突然之间就明白过味来,这女人忍受冷言冷语、明诮暗讽原来是为了这个……找机会劝自己脱出高家大奶奶的名衔是一方面,再有,怕是也不想落得个恃宠生娇、挤掉正妻取而代之的恶名,所以她率先以一种低到尘埃里的姿态示人,源源不断塑造出软弱无能的假象,熬到云开雾散,那便是天晴了。
还真是小看了她!汪紫宸暗想,鲁春华被灼灼目光烧得颇不自在,目光四处躲闪,“我,我说错什么了嘛?”
“没……”汪紫宸笑得很是诚恳,“不过……”话锋一转,直令鲁氏屏了气息,“他都没有个清白的身份,我急什么?”汪紫宸可没有成全谁的雅量,尤其是有人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眼皮底下绣什么“花开并蒂”的肚兜。
“……”鲁春华一下被这不软不硬给噎得没了话,知道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