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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野被他冷冷的眼神与语气逼得不由自主退了好几步,“呃,慢著,老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没那么严重的,我一点都没有骚扰婇儿……我是说,蓝小姐……的意思。”
“道歉。”至宇眯起眼睛森冷的开口。
“是是。”张天野一头冷汗,转身急急对蓝婇道:“蓝小姐,对不起,我不是存心的。”
蓝婇不想讲场面话,只是点点头。
“呃,我、我好像听到可妮的叫声了。”张天野轻咳了咳,不著痕迹地落荒而逃,“晚安。”
待他离去後,蓝婇不禁呼出一口气。
“谢谢你替我解围。”她感激地道。
“举手之劳。”至宇顿了顿,蹙眉道:“你对那样的无赖大可不必和颜悦色。”
“他是客人,蓝岛一向以客为尊。”
“那样的人只会得寸进尺,”他凝视著她,不悦地道:“我想他明天还是不会放过纠缠你的。”
“是呀,我也很困扰。”她无奈地一笑。
看著她犹自巧笑嫣然的模样,至宇不禁有些愠恼。
“你难道不懂得保护自己?”
她眨眨眼,“我一向有贵人相助,瞧,你不就救了我吗?”
至宇瞪著她,像是不相信怎么会有人消极被动到这种程度?
“你纵容犯罪。”他严肃不悦地道。
啊?
她傻眼了,有这么严重吗?
“对不起,我不太懂你的意思。”她小心翼翼,不耻下问。
看著她天真的神情,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他今天怎么会超越平常的界线,涉足他人闲事?
至宇甩了甩头,表情又恢复淡然疏远,“没有什么意思。”
她一怔。
“晚安。”他转身就走。
留下蓝婇一脸愣愣地站在原地。
啊,这这这……
※※※※※※※
第二天,新的一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蓝婇忙完了早上的餐点後,又立刻到柜台招呼入住与退房的客人。
今天她绾了个俏皮的飞凤髻,穿著件嫩绿色的凤仙装,底下穿著白色七分裤,绣花凉鞋,站在柜台後就是蓝岛度假村最佳的活招牌。
“非常谢谢你们的光临,希望下次有机会再为你们服务。”她轻笑著递上一小篮包装得典雅可爱的东西。“我记得耶林先生和耶林太太挺喜欢我们的苏杭糕点,这里面有两位最爱吃的口味,可以在回程的路上当点心。”
面前的英国老夫妇又惊又喜,感动得不得了。
“婇儿,你真窝心。”耶林老太太忍不住上前拥抱她。
耶林老先生则是一直想要偷偷拈一块尝尝,他咧嘴一笑,“太好了,婇儿,你怎么知道我正想吃这个呢?不过我实在舍不得吃完,真想让我那些儿子、孙儿也尝一尝这美妙的滋味。”
“下次有机会的话,请全家一起过来玩,我非常期待再见到你们呢!”蓝婇甜甜地道。
“一定会!一定会!”耶林老太太拭去欢喜又感伤的泪,吸了吸鼻子道:“我迫不及待要跟我儿子说,这真是一趟最棒、最美妙的假期了,明年我们一定还要再来玩。”
依依不舍地互道再见後,蓝婇直送到门口才让员工开休旅车送耶林老夫妇到码头搭船。
她心底著实喜爱、羡慕这对白发苍苍又深爱彼此的老夫妇。
真是好大好大的福气,才有可能拥有这样幸福的姻缘,彼此相看两不厌,随著时光的历久而越发弥新,更加深爱对方。
“真是不容易呢。”她轻声叹息。
“蓝小姐……”一名怯怜怜的女孩出现在她面前。
身穿粉紫色香奈儿洋装,鬈曲的长发披在肩後,相貌清秀的宋可妮紧张地绞拧著双手,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见到可妮,蓝婇更想叹气了。
“我们去喝一杯吧。”她温和地牵起可妮的手,带著她走向充满海洋风情的小酒吧台。
可妮乖顺地跟著她,却是满脸感激之色。
换作是自己,恐怕在她面前站上一个小时也还缺乏勇气开口邀约。
“小贝,请给我一杯水蜜桃果汁。”蓝婇笑望向她,“你想喝什么?”
“随便。”可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我都可以。”
“今天有新鲜的草莓和麝香葡萄,你想喝哪一种现打果汁?”
“给我草、草莓好了。”
蓝婇温柔地凝视著她,心底不禁泛起一抹怜惜。
可恶的张天野,根本配不上这个可人儿般的未婚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人家未婚夫的,竟然把未婚妻搞得退却怕生,不敢有主见。
“你想跟我聊什么呢?”
可妮怯然地看著她,随即沮丧地低下头。
“蓝小姐,你真美,又温柔又大方,也难怪……天野会喜欢你而讨厌我。”她伤心地道。
蓝婇吓了一跳,“宋小姐,你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我是真心这么想。”可妮对著甫送过来的红艳草莓汁发呆,眼眶里隐约有泪。
蓝婇觉得鬓角隐隐抽痛,“你听我说,我跟张先生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太认识他,也不想要太认识他,事实上……我并不是很喜欢张先生,呃,抱歉。”
“你不喜欢天野?”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这样说有点伤人,但也许可妮最想听到的也只有这一句。
“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天野呢?他是那么地英俊、风趣、浪漫。”可妮崇拜得双眼闪闪发光。“我就觉得他很棒、很棒……”
蓝婇听得瞠目结舌。
呃,只能用“什么锅就配什么盖”来形容他们俩的关系吧?
“恭喜你。”她想不出还可以说什么。
“不客气。”可妮羞人答答。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对话?
蓝婇决心快快退场,免得待会连最不适宜的政治话题都讲出来了。
“我还有事要忙,你在这里看风景、喝果汁。”她匆匆起身,对小贝比画了一下。“宋小姐的果汁我请。”
“蓝小姐,你要走了吗?”
“对,我得去准备午餐的东西,以後有机会再聊。”
蓝婇飞也似地逃进古宅大厅,却冷不防地撞上一具坚硬温暖的胸膛。
“当心!”对方稳稳地扶住她。
是那个严肃不苟言笑的佟医生。
“谢谢,呃,你早。”她心儿一怦,有点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早。”至宇放开手,待她站稳後就二话不说走出去。
蓝婇忽然很想去照照镜子,她是不是长得很惹人厌?否则为什么佟医生不是对她视而不见,就是一看到她就匆匆皱眉离开?
她心头憋了一口气,蓦然很想追出去问个清楚。
等到她意识到时,她已经追在至宇的屁股後面跑了,所以当他伟岸的身形突然停住时,她也煞车不及地直直撞了上去。
“你到底在做什么?”至宇用一种不能忍受笨蛋的眼神瞪著她。
蓝婇摸著撞疼了的鼻头,顿觉有些委屈。“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
“所以呢?”他很少生气,充其量只是眼带不屑。
“那个……早上的早餐还可以吗?”
“很美味。”他就事论事,耸了耸肩。
“还有今天早上的茶,还合你的口味吗?我特意沏了上好的龙井,可以解腻。”
“我喝了。”他眉头一撩,不知道她到底还想问什么,而他忍受废话的耐性向来很低。“你到底要做什么?”
蓝婇惊跳了下,眨眨眼,“我吗?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厌恶看到我?”
闻言,他目光古怪地看著她,“我没有厌恶看到你。”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就跑?”
至宇一怔,随即语气愤慨地道:“我从来不会看到谁而拔腿就跑,那不是我的风格。”
“是吗?”她甚感怀疑,因为打从蓝岛度假村开张以来,还没有哪个人一见到她就露出不豫的神情,更不会皱著眉头像是在打量一个白痴。
“蓝小姐,我无意冒犯。”他一撩眉毛,“你确定你现在的精神状况稳定吗?有没有可能因为过度忙碌而有些歇斯底理与妄想?”
她简直不敢相信,他是在暗示她疯了吗?
“佟医生。”她昂起小下巴,美丽精致的小脸上充满傲然,“我的精神状况百分之百稳定,不劳你操心。倒是你,过度孤癖自闭可是忧郁症的前兆,有机会你何不替自己诊治诊治?”
至宇不得不讶异,原来这个小女人并不是没有能力保护自己。
“如果你用现在的攻击方式对待昨天那个男人,我想他一定当场吓到阳痿。”他盯著她说。
她呆了一呆,想生气,却忍不住爆出大笑来。
“哈哈哈……”原来他身上还是残存了一些些的幽默,真是可喜可贺。
他怔怔地看著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我刚刚并不是在讲笑话。”他一本正经地提醒她。
“我知道。”可是她就是觉得超好笑,尤其他正经八百讲出搞笑的句子时,更令人喷饭。
至宇惊异地瞪著她,从以前到现在,还没有人敢指著他的鼻头大笑。
可是奇怪的是,他倒也不怎么生气。
“唉。”最後,他揉了揉隐约作疼的眉心。
女人,无论是美是丑、是高是矮、是大是小,有谁能摸得清她们的心思?就算是医术最精湛的脑科医生,恐怕也难从她们的脑袋瓜里窥知二一。
他自己就曾经深深地尝过个中滋味……
“别唉了。”蓝婇笑意吟吟,踮高脚尖轻轻抚去他眉心的皱折,“你来度假,应当放松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而且常皱眉头容易老的。”
她柔软的指尖像是有种奇异的魔力,他感到眉心一阵暖洋洋的,犹如被冬阳照拂过地暖和,紧蹙的眉心缓缓松了开来,脸部线条看起来也不再那么的严肃。
“嗯,这样好多了。”她满意的笑著。
“你对我做了什么?”至宇纳闷地问道,察觉到浑身上下有种松懈自在的轻松感,这是他行医多年来,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滋味了。
“法术。”她似真似假地道:“我对你施了一个小小的法术,叫清心普善咒。”
“那不是金庸武侠小说里的瑶琴曲名吗?”
“你也看金庸的小说?”她惊喜地看著他,“我到现在为止还未遇过一个真正看完金庸小说,而不是金庸小说改编电影的男人。”
“那是我最喜爱的一套书,我有他所有旧版与新版书册。”至宇也很高兴谈到自己熟悉喜欢的领域与话题。
“真的吗?”她忍不住惊呼,语气掩不住的羡慕地道:“我只看过新版,一直很想搜集到全套的旧版,两年前托人在上海好不容易买到了《倚天屠龙记》的旧版,可是其他的却还是无缘一见。”
他微微一笑,“家父也是金庸迷,多亏他早年搜罗周全,那将是我佟家最珍贵的传家宝之一。”
她双眼亮晶晶,羡慕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至宇凝望著她充满希冀渴望与羡慕的神情,不禁脱口而出——
“改日有机会,我可以借你一阅。”
“真的?”她欢天喜地,忘我地抱著他的手臂猛摇,“谢谢你,真是太谢谢你了,怎么会这么好呢?天哪,你真是个大善人。”
至宇想笑,却也觉得感动,“不客气,书借知己理所当然。”
“你真是太好太好了。”
他还是微笑,仍觉得女人是世上最难懂的动物,方才在她心底,他还像是个目中无人的恶棍呢!
“对了。”蓝婇兴奋过度,一个想法闪过脑海,她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问:“你想不想尝尝黄蓉做给北丐吃的菜肴?”
至宇双眸倏然亮了起来,“君子好逑汤?”
“还有兰花拂穴手挖出的豆腐球,安在整只金华火腿里蒸的“二十四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