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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见人来了,就笑道:“且先坐下,一会就开席了。”
淑雅坐在了张氏的下首,徐氏兄妹也分开坐下了。徐家大奶奶盯了淑雅发髻看了好几眼:“连妹妹头顶上的那串紫丁香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时四周都目光都聚集在了淑雅的头上,就连徐夫人都道:“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刚刚就想着,这时节那来的丁香!大概是连小姐手巧做的吧?”
张氏没吭声,自家姑娘的缺点在哪她若不知道,就白当了她十几年的母亲。
大家正好奇时,就听淑雅轻轻一笑:“夫人白白抬举我了,我哪里能有这么巧的手?不过是刚刚跟徐妹妹剪绢花玩时她做出来送我的。倒叫我好吃惊一番,这花做的竟跟真的一样。当即就戴在头上舍不得摘下来了。”
徐夫人微诧,倒没有想到是自己女儿做的。她瞟了一眼徐静澜隐带自豪的脸,心下虽不想夸她助长了她的狂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周围的目光却让她大大的长了脸。
这时张氏笑道:“却没有想到徐小姐这般手巧!想必平日里的女红很不错吧?”
徐夫人含蓄微笑道:“哪里,只是请了绫绣阁的师傅来教她,她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学了个皮毛就这般手巧,夫人太谦虚了,哪像我们家四丫头,除了吃就什么也不会。”张氏笑了笑,徐夫人立即看向淑雅,不会女红?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徐家大奶奶道:“会吃也是福,说不定连妹妹的福气大着呢!”
张氏道:“我倒宁愿她在吃食上花的功夫能少点,分出点精力把女红好好的学起来。将来出了家门也不会让人觉得没用。”
张氏说得似乎很失落,徐夫人却立即道:“哪里,会厨艺也是极好的。”
徐夫人看了一眼徐敬贤黑瘦的模样,倒是觉得这事要能成了最好。将来有媳妇照顾,她也就不用担心儿子吃不好了。至于女红,但凡只要不是一个傻的,用心学学,也不要求刺绣了,只要能缝缝补补就行了,勉强做几件贴身的衣裳就行了。
张氏笑了:“这次你们来我特意让她先做了几个我也没尝过的菜来,等会你们也一起尝尝。我吃着是勉强上得了台面。”
既然说勉强上得了台面就是极满意的了。徐夫人自然晓得里头的道道,当即点点头:“是要尝尝。”
这时徐妈过来通报道外面的席面已经准备好了,请夫人太太奶奶小姐少爷们移步。
张氏笑着领着人到席面上坐下,只见这时席上已经摆好了六道冷菜,醉腌螃蟹,白切羊肉,豆芽拌海蜇等。张氏指了指席面上的那道水晶丸子道:“这是我家四姑娘自己做的。”
众人尝了尝,皆道好。而徐敬贤的筷子更是频频地只夹向那道水晶丸子。
席面上的三个过来人见他如此,都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淑雅微微红了脸,低头吃菜不吭声。
等冷菜众人差不多都尝过时,热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先是烧割鹅,接着黄炒银鱼,馄饨鸡等都上来了,众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瞟向张氏,等待她说出那两道是淑雅做的。
张氏微笑不语,徐静澜倒是先问了出来:“连姐姐,这里面那些菜是你做的?”
淑雅听她问,便点了席上的葱椒鸭子,菊花鳜鱼,鲜煎虾饼笑道:“便是这些,徐妹妹尝尝看可还合口?”
布菜的小丫鬟连忙将三道菜都分与众人尝过。徐静澜极是喜爱那道鲜煎虾饼与菊花鳜鱼。徐夫人吃着也觉得很是合口。但怕这些菜只是淑雅动动嘴皮子让下人做的,自己一人未必能做出来,于是就起了心思考考她。看着两个孩子都极是喜爱鲜煎虾饼与菊花鳜鱼便借着由头道:“这两道菜做的十分不错,连姑娘能否将做法告知一下?免得我家的小馋猫在家里没得吃就要天天跑张府来!”
“那有什么,尽管来,便是不来我也要去请的!”张氏含笑道,徐静澜被打趣得脸红,徐夫人道:“要是半夜想吃了难道还连夜坐马车过来?你不嫌弃,这样的事,我可做不来。”又对淑雅道:“连姑娘若方便,便把做法教一下吧,好让我回家喂馋猫,免得她淘气闹我日日要出门。”
淑雅看向张氏,见张氏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便笑道:“那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这两道菜都极是简单的。就说那鲜煎虾饼根本不费什么事,只须将鲜虾仁捶成细茸,加上一点鸡汤,鸡蛋清,黄酒,盐,花椒水,葱姜汁,猪油搅均上劲再加上淀粉就成了。最后一步弄成山楂大小的丸子拍扁入猪油锅里头一炸便成了。”
徐夫人见她不慌不忙说得有条有理,便晓得是个精通厨上的,心中满意,脸上自然露出了笑来。徐敬贤想不到一个小小虾饼竟有这般讲究,而且在淑雅的嘴里貌似还是最简单的一道菜。登时愣住了,在他的印象里,东西就是洗洗切切然后丢锅里就成了,了不起了加点香料啥的= =。
而徐静澜则悄悄地将淑雅说的做法记在了心里。
淑雅又将葱椒鸭子,菊花鳜鱼的做法都说了一遍。徐夫人与徐大奶奶皆是夸赞。热菜完了,接着就是点心,这里便不复述。只道徐夫人满意离开,临走又给淑雅送了礼,淑雅没打开匣子,虽然徐夫人说是小玩意,但是她也晓得,那样人家送出来的小玩意定也不轻。
而张氏也给了徐静澜一个匣子,徐敬贤就是一个荷包与金魁星,犬文星和合’之意。
张氏将人送到了二门外,看着徐夫人登上了马车,徐妈见人走了,这才在她的耳旁轻轻地说了几句话。张氏原本带笑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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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与徐大奶奶连着徐静澜坐在马车上,听着徐静澜说一些跟淑雅相处的事。
“连姐姐我瞧着十分喜欢,虽然看着也是个爱读书的,但是为人亲和,不骄不傲,不卑不吭。不想那个似的,以为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个是才女了,她是鹤,别人都是鸡。”徐静澜皱着眉,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徐夫人皱眉道:“好好的说她做什么!人家心气高些碍着你什么事了?!”
徐大奶奶抬头看婆婆,见对方虽然是嘴上喝斥,但眼底倒没什么责怪的神色,便低下头捧着手炉不吭声。
徐静澜显然也是不服气,哼了一声便不言语。徐夫人当做没听见,听外面风大便对赶车的道:“去给而少爷说声,外面风大,叫他来车里坐着别骑马了。”
提起了徐敬贤徐大奶奶就道:“今儿二弟那样子瞧着可是笑人,直勾勾地盯着人小姑娘看,我看那连姑娘都被看恼了。”
徐夫人无奈道:“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我都觉得我带他出来是出来丢人的,你没看见张太太那脸色!”“这有什么,说不定明儿就是一家了,今天多看看又怎么了?”徐大奶奶又道:“可惜了是个庶出的,不然我瞧着那人品也是个顶尖的。”
徐夫人脸上也有些惋惜:“投胎没投好,不过如果是从张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这婚事,说不定还能不能成的。庶出的虽然出身低些,但与你也有好处。”
徐大奶奶被戳着了痛脚,不仅不能恼,反而笑道:“我知道母亲是为我想的。”
马车摇摇晃晃,坐在上头的徐夫人也似乎因着摇晃点了点头。
半晌,马车里寂静无声,前边的人过来回到:“回夫人,二少爷说是快到府了,就不过来坐了。说夫人为他劳累一天了,让您好好休息,小心颠着。”
徐夫人笑了:“跟二少爷说我知道了。”
徐静澜见车里气氛好些了,便道:“母亲休管他,他爱吹风了吹去,您不知道,哥哥的心里欢喜着呢。”想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把淑雅送了徐敬贤一个鸡蛋小人的事说出来。因为隐隐觉得在长辈的跟前说这事不好。
“这个冤家,还知道我是为了他。”
徐大奶奶道:“二弟孝顺着呢。母亲怎说他是冤家。”
徐夫人叹道:“不是冤家是什么。就因着人连姑娘说了一句‘农事也是朝廷大事’就合了他的口味,被他惦记上了。也不管年岁家世配不配,非连家四姑娘不可。我虽素来不大与连太太交往。但为了这事,还不是得跟人家和颜悦色。”
第三十章 鸡蛋不倒翁(一) 。。。
且说徐敬贤回府的路上因为拒了徐夫人的提议,没坐进马车。在路上没感觉,下了马后便有些手脚发僵。回了自个的院里,小丫鬟看见了他就飞快的跑进了房里喊了一声:“二少爷回来了!”
徐敬贤微微皱眉,房门一开,一个穿着鹅黄袄子,玫红底牡丹纹交领比甲的美人儿快步迎了上来,“二爷可回来了!”
徐敬贤嗯了一声,低头就着小丫鬟掀开的帘子进屋。飞霞跟在他身后,见徐敬贤珍之又重地捧着一个匣子正愁着藏的地方。她见那匣子实在普通,不像是装了什么珍贵东西的样子。心中不知想到什么,抿嘴笑道:“二爷,你拿着那个匣子做什么?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交与我,我给你藏。”
徐敬贤满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个妥当地,闻言皱眉道:“没你事。”转头看见桌子上摆的点心眉头皱得更深道:“邢姑娘来过了?”
飞霞脸色稍好,眼角儿一飞,似笑非笑:“来过好几回了,眼巴巴的送了点心过来瞧您在不在。奴问小翘儿有什么事,她就是不说,二爷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真有急事呢?”
徐敬贤最终还是将那个匣子贴着枕头边放了:“若真有急事找我又有什么用?还有,”徐敬贤肃色看向飞霞:“邢姑娘到底是外人。莫说现在天已经晚了,就是白天男女授受不亲你也休说什么过去瞧瞧!坏了人姑娘的名声!”
飞霞还是头一回吃徐敬贤这般重话,眼圈儿当即一红,哽咽道:“奴还不是为二爷着想,先前听人说着夫人是要聘了刑姑娘,以为她就是二奶奶了,那里想到爷看上了连家四姑娘。奴本来见着爷跟邢姑娘也挺亲近的,她来找,难道奴还能不告诉爷,拦着不成?!”
徐敬贤气得发抖,怒喝了一声:“你给我住口!什么夫人要聘了邢姑娘,我又何时与她亲近过了!看来往日是我太纵着你们了,让你们心里没个惧怕,什么话都敢说!这样的话再让我听见我就卖了你!”
飞霞脸色一白,双眼有些不可置信,捏着手绢儿的指头微微颤抖着,终是捂着脸哭道:“二爷心底是有了人了,奴这样的旧人自然入不了二爷的眼,二爷要卖便卖吧,奴出去了就一头撞死在徐府门上!”说罢转身跑了出去,心里念着徐敬贤向来宽厚,说出这样的重话必定会来赔礼的,便稍微放慢了一下脚步。
西厢耳房里的几个丫头听见大丫头跟主子吵架了,纷纷在门缝上偷偷观看,“白珠快过来瞧,飞霞姐姐哭着从房里跑出来了!”
白珠掀开了窗户瞧了一眼就不看了,见一众小丫鬟看得热血飞腾,不屑道:“有什么好瞧的,光嚎不下雨,跑了半天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