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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在王局长的家中看到过一幅市价五十万左右的唐伯虎真迹扇面《看春图》,当时王局长告诉我,那幅画去年春节前后,陈默送给他的。”沈静的声音慢悠悠地流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慵懒,似乎笃定陈默没法翻案。
随后一叠文件被递给了法官。
“这是自去年春节后至今陈默公司拿下的所有标的,而在这之前,政府部门的工程项目一直是由另一家专业建筑工程队在处理。另一方面,这是陈默公司今年年初递交的标书,根据专家的鉴定,这份标书里的材料和人工报价仍然有很大的问题。”检调部门的律师继续说道,“综上所述,再加上沈小姐的陈词,我们有理由相信,陈默有贿赂国家公务人员的行为。”
话音刚落,台下便传来陈默母亲的冷哼,那声音并不算响亮,只是此时,法庭内一片肃静,让这声音极具穿透力。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只有陈默,仍然低着头。他听得出那声音的来源,只是不想看到自己母亲的脸。今天这阵势,陈默哪里料不到,里面有自家母亲的掺和,虽说是为了救自己,可是以他如今的心境,却还是不能如同常人一般面对她。
苏沫微微皱了皱眉,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如果这一次陈默能平安出来,她一定要和陈默好好谈谈,父辈的事情终究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就如同自己的母亲在国外呆了这么久,可是既然苏远不追究,那么她做女儿的又能再说什么呢?
说到底人生在世,若是和自己并无直接关系的事情,又何必那样执着的呢?很多时候,陈默的痛苦或许都和他的放不下有关吧。放不下父辈之间的恩怨,反而因此把自己陷进去了。
苏沫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审判程序一步一步的进行下去,律师又向陈默问了一些问题,陈默语气平板地回答着,这些问题大多数早在开庭前杜仲就已经与他模拟过了,答案都是他们一起商量过的,几乎最完美的答案。
看着陈默从容不迫的样子,沈静的脸渐渐垮了下来,似乎有了一丝焦急。
而杜仲则含笑坐在一旁,偶尔朝陈默递过满意的一眼,显然对眼前的情况很是满意。双方辩论过后,杜仲清了清嗓子,发言道:“被告方现有一重要人证及物证提交法庭,请各位审判长审判员稍等片刻,我方的人证可能还在赶过来的路上。”
审判长见此,和审判员们商量了一会儿,几个人窃窃私语一通,随后点了点头,宣布暂时休庭,等待新的证据提交上来以后,再继续审理。
休庭期间,苏沫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想去外面去透透风,周念然不放心,陪着她一起。刚走出走廊,苏沫便看到杜仲匆匆朝她走过来。周念然见了杜仲,也迎了上去。
“从这里走出来,隔壁第二间房,陈默在那里等你,动作快,别被人看见。”杜仲压低了声音,随后拉着周念然离开。
苏沫心里砰砰乱跳,似乎全身的血都倒流到了心口,滚烫的热,几乎烁伤了她自己。
跌跌撞撞地赶过去,打开门,陈默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戴着手铐。璀璨的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外洒进来,衬着他越发瘦削的脸,显得格外惨白。
苏沫不争气的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慢慢走过去,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陈默……”
陈默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手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冰冷的咔哒咔哒的声响,他伸出胳膊,轻笑着说:“来。”
苏沫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肩膀止不住的抽动。她抱紧了陈默的腰,感到男子坚硬的身形就靠在她身上,那么真实,那么温暖。
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在心口来回翻滚,煎熬。苏沫吸了一口气,却终究是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陈默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紧紧拥抱着苏沫。从陈默被带走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的抱在一起。彼此的肢体接触,像是融为一体,彼此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
这样的时刻,没有什么言语可以表达他们此时的心情,只能借着这样一个拥抱,宣泄这些日子的思念、彷徨、担忧……
“苏沫……”陈默的声音如同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在苏沫的耳边响起,那样的惬意和满足,好像只要拥着她,就可以忘却一切。
苏沫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伸手搂住陈默的腰,紧紧地,任凭自己的泪水打湿他的衣襟。
这样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终于能从拥抱中解脱出来,久别重逢,又要面对这样的苦难,两个人都有些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陈默的嘴张开又合上,反复几次,却未说出一句话来。
想说的话太多,她过得好不好?这些日子可遇到什么事情?公司现在还在吗?沈静有没有找过她的麻烦?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又有太多想要回答的话,统统都挤在嗓子里,说不出,道不明,让人无言以对。
苏沫抿着唇,心里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隔了许久,她终于还是颤抖着伸出手,拉住陈默的手腕。
她的手指碰到冰冷的手铐,带起一阵沁骨的凉意,她把陈默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腹部,然后笑着说:“陈默,你要做爸爸了。”
陈默霍得抬头,怔怔地看着苏沫,似乎仍然未能回过神来,这个即使在法庭上也淡定如斯的男人,竟在此时露出一丝诧异的目光,带着点探究和仿佛害怕梦境破碎一般的忐忑,轻轻将手放在苏沫的肚子上。
那里已经微微隆起,虽然并不明显,但也可以感觉的出来,那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属于陈默和苏沫的小生命,再过几个月,这个生命就会从苏沫的身体里出来。
如果是个男孩,他大概会有陈默的眉眼和性格,如果是个女孩,她大概会和苏沫一样温柔……这样的畅想无法抑制地从陈默的脑海里蹦出来。一个属于苏沫和自己的孩子,他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天,可是真到了这一刻,他竟也有了热泪盈眶的冲动。
“苏沫,苏沫……谢谢你……”陈默将苏沫抱进怀里,声音几乎哽咽。
苏沫微笑着去拉陈默的手,十指相扣,即使隔了一道冰凉的手铐,却依旧可以填满彼此的心。
“是我该谢谢你,陈默,谢谢你。还有,我爱你……
如果手铐是冰凉的,那么但愿我的体温能够透过铁,慢慢传到你的体内,温暖你的生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的后半部分,写起来的时候,真的是心头一暖啊。
49
49、回家 。。。
无论何时,温存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杜仲就急匆匆的走过来让苏沫尽快离开。这样的时刻,连依依不舍的机会都没有,苏沫赶紧离开,回到法庭。
再次开庭,杜仲的神色越发踌躇满志,苏沫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心里多少有些信心。
周念然见她脸色比方才好了不少,也是高兴地招呼她赶紧坐下,随后笑嘻嘻地调侃道:“果然啊,这有了爱情的滋润,我们的小沫沫脸色都比刚才红润多了。”
苏沫脸色微红,低着头,朝周念然瞪了一眼,只是嘴角的笑容,却是止不住了。或许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感情真的是一种力量,足以让人在绝境中重生,在筋疲力尽中获得力量。
苏沫觉得她现在又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动力,她要坐在这里,亲眼看着陈默从这里出来。
重新开庭,审判长要求证人上庭。不出苏沫所料,陈默公司的财务总监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那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白领精英的模样,戴斯文的金丝边眼镜。此时却寒蝉若禁,特别是不小心对上陈默的眼神时,更是惊得浑身一颤。
他走到证人席上,站到沈静的对面。见到这个人,沈静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扭曲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现实。
细致的描述将众人的注意力统统吸引了过去,而相关的文件也已经摆到了审判长的面前。
中年男子一边说,一边颤抖着声音擦掉额头的汗珠。说起来,他也是业内顶尖的人事,可是这样的时刻,却不能不紧张起来。他说完了一段,停下来擦了擦汗。此时站在对面的沈静已经彻底没了最初的风度,嘴角几乎抽搐,如果不是有执法人员在现场,苏沫觉得她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到那人身上。
事情很简单,中年男子提交上来的,是陈默公司的内帐。真真正正的内帐,不是原本用以应付检查的东西,亦不是当初沈静交给他让他陷害陈默的版本。而是天下独一份的,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账本。
那里面详细地介绍了两年来公司里每一笔支出和收入的来源,包括未登记在册的内容。包括陈默逢年过节打点上下关系的支持和财务总监挪用公款的罪证。可是稀稀落落一大堆下来,却彻底没有了陈默当初贿赂官员的证据。那些逢年过节赠送的礼品,恐怕还够不上贿赂的罪证。而偶尔的偷税漏税,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的东西。
若说哪家公司没有,那才叫奇怪。
一系列的事情阐述明了,眼看这局势就要立刻翻了个天。杜仲则在这时候,再次慢悠悠的站起来,面代笑容的继续侃侃而谈。那能把死人说活了的口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直把陈默说成一个“躺着也中枪”的路人,顺便就沈静随便诬陷人的动机进行了一个“龌龊”的猜测,却又轻描淡写的揭过去,说的沈静脸色发青,却又不好发作,最后再打出苏沫这张亲情牌,一番话洋洋洒洒说下来,让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一个笑容来。
最后,法官当庭宣布,陈默行贿罪不成立,但鉴于案件审理中发现的其他问题。陈默因为逃税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两年执行,并罚了一大笔财产。像这种缓刑的案子,基本上只好表现良好,很快就可以注销。也就是说,陈默这一次算是没事了。
陈默被当庭释放,参加案子的亲友们凑过去围上了他。解开手铐,陈默伸手拥紧了苏沫,而此时的苏沫已经泣不成声。
这样的时刻,周念然和杜仲也肯定陪在他们的身旁,还有苏沫的父母,以及陈默的母亲。
看得出,陈默的母亲此时十分高兴,她虽然没有上前,但却一直站在一旁,微笑着注视着人们中间的陈默,表情带着些许玩味。随后高大的金发男子将她还进怀里,“亲爱的,我想你的儿子以后会懂得怎么照顾自己的。”
女人轻笑着点头,“是啊,事情结束了,我们也该去过自己的日子了。”
随后,她优雅的转身,离开。
沈静仍然突兀的站在证人席上,脸部的肌肉微微扭曲的狰狞,而杜仲则走过去,站到她面前,笑道:“沈小姐,作为陈默的代理律师,我代表陈默保留对你诽谤罪的上诉权,希望您不要再骚扰我当事人的正常生活了。”
一句话,让沈静微微沉下了神色,原本就要发作的情绪似乎一瞬间又重新沉到了海底。
她冷冷地看着陈默拉着苏沫的手离开检察院,却无可奈何。她即将面对的除了作伪证以外,还有贿赂官员等一系列的指控,再加上一条诽谤罪,恐怕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如果是由陈默来做原告,于沈静来说,或许仍然是不小的打击。
陈默能够平安归来,于苏沫来说,已经是不易,她不想再纠缠那些无关的事情,只是拉着陈默的高高兴兴的回家。
担心受怕了这么久,现在能够真实的握住陈默的手,或许比什么都重要。感性的母亲在苏沫的身后偷偷流泪,那个法国佬小声和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