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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母清楚方楠早就站到振东那边去了,她心里得有准主意才行。她和振东爸私下商议了一下,一开始决定就这么拖着,说不准拖着拖着就黄了,哪知道以前一点不想结婚的儿子,这回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赶着催着要娶媳妇儿。
军区上面的领导顶不住方振东的暴脾气,只能向方家二老婉转表达了一下,方家二老知道这软拖着看来不成,说起来这事儿也是方家的家事,让军区政治部为难。也不妥当,索性直接让方振东带着寒引素来家,想着先见见面再想法子。
这是方振东父亲方华中下的命令,方华中怎么说也是政治圈里打了这么多年滚,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大风浪没经历过?更深知道自己儿子有多硬气。振东决定的事情,你来硬的只能适得其反,要讲究个策略方法。
还有老伴虽说早见过,方华中却一次也没见过这位寒老师,在心里他也实在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高傲倔强,跟个冰块一样的儿子软和了。上心了,甚至谈上了恋爱,主动谈婚论嫁,迫不及待非娶回家不可,所以才百忙之中抽出空,安排了这次见面。
寒引素一进屋就知道不是自己瞎紧张,这一关的确难过。方家的客厅宽敞明亮,长长地落地格子窗,两侧笼着白色的窗纱,角落里的檀木花几上摆着一盆枝叶舒展香远益清的兰花。客厅巧妙地以博古架隔开。这一侧放置着宽大的沙发茶几,中西的元素完美结合,使得客厅颇有韵味。
寒引素手心开始突突冒汗,尤其看到沙发上并不陌生的严肃大领导,看起来比媒体上略瘦,眸光却深邃而犀利。寒引素突然发现,其实方振东挺像他父亲的,五官像,那种凌人的气势更像。
寒引素轻易能感觉出方家二老对她的排斥和不接受。寒引素心里不禁涩然,应该说,方家父母那种排斥和不接受,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表面上礼貌客气,礼貌客气的令寒引素觉得,自己是格格不入的外人,永远都不会融入进这个显赫的家庭中。
寒引素一向是敏感纤细的小女人,尤其对自己在乎的人,有些近乎病态苛刻敏感。虽然方家父母表面上并没有为难她,难听的话也一句没说,更甚者,想她原先想的那样,直接就给她难堪,这些都没有发生,可正是因为没发生,寒引素的心才更凉起来。
方家父母唯一最大的情绪波动,是方振东临走前说下个月登记的时候……寒引素望着车窗外有些出神。街上的霓虹灯一闪闪划过去,浮光掠影间,她从玻璃中看到自己浅淡的倒影,即便浅淡,也能清晰看出她脸上的茫然和落寞。
车里很静,自打上了车,寒引素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种刚才进方家前鼓起的勇气,原来这么不堪一击,寒引素发现自己最终还是懦弱的,许多事她依然不想不敢去面对:
“方振东,如果你爸妈实在不同意,我们。我们就算了吧!”
车子吱一声,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寒引素身子迅速前倾,不是方振东大手拽住她,估摸能直接磕得头破血流。
寒引素惊魂过后,抬起头却发现方振东的脸,比平常黑了几倍不止。那眼里跳动的怒火,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寒引素不禁微微瑟缩,方振东恶狠狠的盯了她几秒开口:
“素素,这句话,以后我不想再听你说。”
方振东也没料到父母是这个态度,因为一直以来他们足够开明,可今天他也很清楚的知道,他们的确不同意他和素素的婚事,如果是为了素素有过婚史,他觉得完全没必要,毕竟他也不是初婚。
而这些困难在方振东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他认准了这个小女人,这小女人就是他媳妇儿,这一点不容置疑,令他愤懑的不是父母的反对,而是素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女人,他们俩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是最亲最近的人。
尤其在两人这么亲近契合之后,她竟然还敢有逃跑的念头,这令方振东的怒火几乎压制不住,这小女人自尊又自卑,敏感又纤细,且胆小如鼠,这些他都可以包容,可是她想放弃他的念头,他不许她有。
可看见小女人眼中瞬间荡起的湿意,方振东的心忽悠一下就软了下来,他轻轻叹口气,把小女人拽进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背,有些生疏的安慰她:
“放心,这些我都会解决,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素素,我是方振东。“
“我是方振东。”
这几个字从耳朵直接钻进心里,寒引素心里一暖热,不禁有些愧疚起来,仿佛自己太不提气了一点,可是她真能嫁给方振东吗?她心里依然彷徨着,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在一遍一遍提醒她:
“寒引素你别做梦了,寒引素你别做梦了……”
四十七回
送素素回去后,方振东并没有回部队,而是直接掉头又回了方家,方家二老和方楠两口子都在客厅坐着,好像知道他要回来一样,小峰已经被保姆带回房间睡觉去了。
方振东不禁微微皱眉,陈舒慧也没废话直接开口表达立场:
“振东,我和你爸爸都反对你娶寒老师,这件事不容置疑”
方振东薄唇抿了抿:
“为什么?”
“为什么?”
陈舒慧不禁气结:
“振东,你一向不让我们操心,可这婚姻大事也不能儿戏对待,爸妈不要求像别人家一样,非得门当户对,可最起码要家世清白,寒老师的家庭背景太乱,即便她看着挺好,可这俗话说得好,什么爹妈什么儿女,将来她什么样,也还不一定呢,再说她有过婚史,以你的条件,什么样儿的找不着,没必要找个二婚的”
方振东脸有些沉,沉默半响,转向方华中:
“您也反对吗?”
方华中心里一动,自己儿子自己知道,老伴儿这些话虽然在理,可用在振东身上不见得管用,没准还会事得其反,遂沉吟半响,避重就轻的道:
“你已经小四十的人了,我和你妈的意见只能表示我们的立场,真正决定的还是你自己,如果你认为你选择是正确的,那么爸爸保留自己的意见”
陈舒慧瞪了他一眼,心话这老头子,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了,方振东目光扫向妹妹两口子,方楠举举手:
“我和承宣投赞成票”
方振东站起来:
“爸妈不管您二老同意与否,这辈子素素都是我的妻子,妈,您说的那些从来不是问题,我娶的是素素,不是她的家庭和背景,正是知道了她的经历,我更心疼她,以后也会更怜惜她,而且,我也非常笃定,她值得我这么做,明天团里有训练任务,我先回部队了”
方振东走了一会儿,方华中才回神,蓦然回首,目光扫过角落的一丛墨兰,振东带回来的那个女孩子,如果不是早知道底细,无论如何方华中不相信,看上去这么澄澈娟秀的女孩,有一个这么复杂的家庭,并且结过一次婚,她看上去就像这丛角落的兰花一样,宁静致远,纯净高洁。
而且,这样的振东,也令他颇为意外和震撼,作为父亲他看得出来,儿子眼里那几乎压抑不住的爱意和怜惜,他们当父母的反对恐怕没用,这个儿子自小就是个只要认准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拗性子。
方华中叹口气,侧身对老伴儿说:
“儿子早就大了,这婚事也不由得咱们做主,实在不行,咱们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算了,总之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女孩子我瞧着也还成的”
陈舒慧一楞:
“你糊涂了,与其娶她,还不如和亚青复婚呢?”
方楠挑了挑眉,看着她妈:
“妈,您什么意思?您不是也挺烦周亚青的吗?”
陈舒慧目光微闪:
“其实当初离婚那事儿也不怨人家亚青,你哥那个不解风情的性子,如果当初对亚青有对这位寒老师一半上心,何至于离婚?”
方楠不禁摇摇头笑了:
“妈,这事儿可不能比,您瞧着我哥对素素上心,您看见过素素怎么对我哥的吗?亚青能毫无怨言的做好饭菜,等着我哥回家吗,亚青能理解我哥的工作,从而体贴关心我哥吗,这些都不算的话,爱情也并非您认为谁和谁就行的,婚姻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素素之于我哥就是对的那个人,再给亚青一百年,依然不行”
陈舒慧白了方楠一眼:
“什么爱不爱的,妈不懂,妈就知道不能让人家说咱们方家的是非,尤其你爸如今还在职,这选儿女亲家更要谨慎些才妥当”
接下来的日子,寒引素过的还算平顺,只是这平顺仿佛暴风雨前一样,带着淡淡的阴霾,方家父母并没有找她麻烦,方振东依然会在休假过来,或是接她过去部队,结婚的事儿他不让她管,说下个月就注册登记。
方振东一直习惯主导,寒引素虽然觉得不会这么容易,可还是习惯把事情都交给方振东处理,寒引素都没意识到,她已经习惯的信任依靠方振东了,这种相信依靠,仿佛坚贞的信仰一样,这种信仰也成了两人爱情的基石。
是啊!爱情,寒引素恍然,自己活了二十六年的岁月,第一次好像拥有了爱情,爱情是什么?在她和方振东身上,仿佛有了一个新的定义。
不见面的时候会牵挂着,见面了就想守在一起,风雪来时,可以躲在他怀里,难过时,有个肩膀可以依靠,高兴快乐的时候,有个人可以分享,没事的时候,偷偷畅想未来家的模样,或许渺茫,可心里甜丝丝的,那种甜丝丝的滋味,侵入到四肢百骸入骨入髓。
而这一切的基石就是信任,寒引素近乎盲目的信任着方振东,即便心里总有个小小反对的声音,她依然顾我,这种信任她从来没给与过郑伟或是其他人,所以,即便她亲眼看到方振东和周亚青坐在一起,她也没有丝毫背叛的感觉,只是醋意还是不由自主冒了出来。
今天是周六,一早她去了唐子暮的画廊,把自己新画好的一副画送过去代卖,唐子暮真的颇有气度,经过了这件事,寒引素本来不打算再麻烦他,可他却跟过去一样,主动来找她,戏谑的说:
“成不了爱人,还是她的师兄,而且她的画颇受客户喜欢,生意还是要做的”
轻松释然,这是唐子暮给她的感觉,令人不由心折,到了这时候,寒引素才开始正视这位一直以来分外出色的师兄,风度翩翩,温润和悦,有时她也诧异,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被她忽略了。
这种心思当然不能让方振东知道,不过她却打电话和慕枫说了,慕枫和老公正在欧洲度蜜月,听了她的话,哼了一声总结:
“寒引素你天生迟钝,唐师兄天生慢半拍,所以你们的结局就是这样,反正你有了你家大首长,酒别想别的了,小心你家首长吃醋了,收拾不死你,我挂了啊!长途国际漫游好贵的。。。。。。”
电话里传来忙音,寒引素不禁笑了出来。不过细一想,慕枫的话倒是说得非常精准。即便没有郑伟和方振东,她和唐子暮恐怕也不可能,而且,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