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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织从外面进来悄悄的说,“奴婢瞧着姚妈妈像是往四娘子的院子去了。”
四娘子?竟跳过了三娘子去找四娘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二娘子站起身焦急的来回走了两步,忽的开口吩咐锦言,“你去将我的披风拿来,我去看看五妹妹。”
锦言忙去拿了披风替二娘子系好,两人出门往五娘的院子去了。
青枚打听了消息回来,正在里间悄声说起,“奴婢去了大厨房问,今儿个大厨房未曾见过六娘子,倒是听六娘子院子的玉秀嚼舌根,说是见了五姨娘去了六娘子院子。”
既然大厨房没有做过这道点心,那便是大娘子院子做的了,毕竟这府里有小厨房的,除了大太太,便只有嫡出的两个小姐有,如今五姨娘又去找过六娘子,那一切更是顺理成章,只是能让六娘子去讨好一向脾气极差的大娘子,能是什么样重大的事呢?。5737c6ec2e0716f3d8a7a5c4e0de
五娘心里想着,口里却是问,“可有人怀疑你?”
青枚道,“奴婢不过是问今儿个府里可做了什么糕点,那管事的便碎嘴说道了起来,还说怎么老有人问她这个事儿,还特意说起没有见过六娘子。”
五娘心思一动,看来是有人抢先一步问过了,只是会是谁呢?当时几个姐妹都在场,三娘不会问,二娘也没有这个心思,剩下的,便只有四娘了,没想到,她也有了这种心思。
五娘又问了几句,便让青枚下去,一会儿锦绣却是进来说,“二娘子来了。”
五娘一愣,自从有了六娘子的事,这二娘子一向喜欢闷在院子里,不爱与人来往,怎么如今却是过来找自己?
五娘将二娘让进暖阁里,见二娘子脸色惨白神色紧张,不禁一惊,却是不开口问,只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过了一会儿,大娘子果然忍不住了,犹豫了一番,开口问起,“五妹妹,姚妈妈可曾来过?”
五娘自是摇摇头,二娘脸色一变,人也委顿下来,好半天才又开口,“五妹妹这次可要帮帮我才好。”
五娘听到二娘的话脸色大变,忙让锦绣和锦言两个丫头出去守着,才问起,“姐姐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二娘摇摇头,半晌才道,“也不是什么难处,只是姚妈妈方才送了好些名贵的衣裳和首饰到我这里,说是母亲特地给的,还说过两日母亲要带我出府做客。”
五娘何等聪明,自是听了个明白,忙问起,“那母亲还赏给了谁?”
二娘垂下了脑袋,“丫头说看见姚妈妈往四妹妹的院子去了!”
五娘一惊,竟是跳过了大娘子三娘子,更是将自个儿也排除了在外,莫非是?
五娘垂下眼帘,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起了对二娘的怜惜,又是一个被大太太当了棋子的人,能让大太太这样认真谨慎的,只有府里小姐们的亲事,可是不能让嫡女嫁出去却又要让庶女们维系的,定是对大太太有用却又不能下太多赌注的亲事,这样的亲事无非三种,要么填房,要么做妾室,更或者,是那种天生痴傻的也说不定。
若是填房倒也好,总也是个正室,生下的孩子还有可能继承了家业,若是妾室或者嫁给痴傻的,那可真是生不如死了。
五娘经历过那样的苦,没有谁比她更明白,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只是如今的她还没有任何筹码,改变不了二娘的命数不说,更不能轻易的冒这个险,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能就为了她功亏一篑,她还要隐藏,隐忍,方能成就心中所想。
二娘看五娘没有表露任何态度,不禁急得热泪涟涟,心中不甘却也没有任何法子,毕竟人家才帮了她一次,她还没有还恩,便来求人第二次,只是她也没有办法,除了五娘,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她。
二娘一咬牙,却是跪了下来,“还请五妹妹帮帮我。”
五娘被二娘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欲扶二娘子起来,“二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二娘万念俱灰,自是不肯起身,五娘拉了几次,见她执意如此,不禁也起了火气,“二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让妹妹我与母亲作对吗?” 二娘被五娘话里的严厉吓得身上一抖,人也不由自主的抬头向五娘看去。
但见五娘虽只有十一岁的年纪,此时却是不怒自威,眉眼间甚至带了些微戾气,眼神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二娘愣了半晌,方才默默的直起身来,是啊,五娘是大太太的亲生女儿,又是大太太最疼宠的,怎会为了自个儿这个低贱的庶女与大太太作对,自个儿果然是够蠢笨的,竟然送上门让人家羞辱,只是这样就认命吗?二娘又心有不甘。
却在这时,五娘低低道,“二姐姐倒也不用绝望,母亲不过是带二姐姐出府,未必就有什么要紧事,毕竟还带了四姐姐前往,说不定四姐姐更得母亲的心,母亲改了主意也不一定?”
二娘猛地抬起头来,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对啊,还有四娘在,她不止比自个儿样貌好还更性子乖巧……一切都是未知数。
二娘被五娘点拨了一下,立时又精神了起来,忙谢过五娘,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五娘却是坐在软塌上皱紧了眉头,母亲带了二娘和四娘,到底是要往谁家去?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算计在里头?
第十九章
六娘早上从大太太屋里请安出来,照常去大娘子院里探望,人刚过了月洞门,四娘便从后面追了上来,六娘转过身去,一眼就望到了四娘头上的一支珊瑚翡翠蝴蝶花簪,精致的样式,精细的做工,六娘便连蝴蝶翅膀上的花纹都瞧了个清楚。
六娘又将眼光落回四娘脸上。
白嫩的鹅蛋脸还有些婴儿肥,大大的杏眼,上挑的柳眉,鼻梁微微有些塌,嘴唇却是木棉一般的红润,整体看上去倒也算清秀,只是跟最标志的三娘比起来,却还差了一筹,便连自己,也是比不上的。
只是这样一个不出挑的庶女,却是颇得父亲疼宠,便连母亲那里,也是照顾有加。
六娘心里冷笑,即便有人疼爱又如何,凭这样的长相,怎么也笼落不了男人的心思,只要男人的心思留不住,不过也和那些没有用的姨娘一样,被人欺压,孤独终老。
想到这里,六娘便也没了嫉妒的心思,脸上依旧挂了天真的笑,眼底深处却是带了淡淡的嘲讽,“四姐姐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四娘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六妹妹这可是往大姐姐那里去?”
六娘点头,更是上前两步挽了四娘的手,“四姐姐也是要去看看大姐姐吗?那我们一起去?”
四娘自是求之不得,两人便一路说笑着往大娘子的院子去。
两人刚进了院子,青薇便带了丫头出来迎,看到四娘也不意外,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笑道,“两位姑娘来的真不巧,大娘子吃了早饭觉得有些不舒服,便又睡下了,只怕一时半会还醒不了。”
“那倒无妨。”六娘笑道,“我们在暖阁里等着就是了,正好有些绣活不懂要问问锦铭姐姐。”
最近六娘经常来,青薇早就熟了,闻言也不相劝,只是将目光投向四娘。
四娘微微一笑,拘谨道,“我回屋子也是没什么事情,便同六妹妹一起等,真是劳烦姑娘了。”
青薇有些受宠若惊,笑道,“四娘子严重了,奴婢是丫头,这是应当的。”说着便引了四娘和六娘进到暖阁。
两人坐下,青薇下去吩咐丫头上茶和糕点,六娘将暖阁打量了一圈,忽的侧头在四娘耳边悄悄说起,“母亲真是疼大姐姐,你瞧,上次我来还是炉钧青金蓝八楞弦纹瓶,这次就成了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 便连这红木小几,都和我上次来的不一样。”
四娘不时常来大娘子的屋子,即便来,也只是低下头不敢四处打量,自然这屋子是什么陈设也就不清楚了,六娘这样说,四娘当然深信不疑,只是这些话的用意,却是有些耐人寻味,四娘装作观察的模样思量了片刻,才笑着开口,“大姐姐是母亲的嫡亲女儿,自然是疼爱的。”
六娘听了,却又忽然说,“可我昨日去五姐姐那里,却并没有看到这样的瓷瓶。”
四娘转头去看六娘,见六娘目光闪烁,才忽然明白过来,大太太赏了大娘子,却是没有赏五娘子,意思就是,大太太重又疼爱大娘子,却是疏远了五娘子。
只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只要做一个循规蹈矩,听话懂事的庶女,便不会错,“想来是五妹妹屋子里的东西太多,收起来了吧。”
六娘没想到四娘会这样回答,不禁被噎的一愣,只觉得四娘呆头呆脑,便再没了说话的兴致,接过丫头递来的花茶,便与一旁伺候的青薇悄悄说起话来。
两人直坐了小半个上午,大娘子才醒了,在丫头的伺候下梳洗了一番,才让两人进去里间。
这次幔帐收了起来,大娘子穿了杏红芍药牡丹团花高领褙子,乌黑的秀发梳了随云髻,堆了几朵宫花,插了支金镶翡翠的步摇,脸上薄施脂粉,倒也是明艳照人。
倚着绣梅兰竹的引枕靠在床上,见到四娘和六娘进来,微微坐直了身子,才笑着说话,“让两位妹妹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人一虚,就容易贪睡。”
四娘欲说话,六娘却抢了先,一脸乖巧的道,“大姐姐身体不适,自是要多多休息,倒是我打扰了大姐姐,还望大姐姐莫要怪罪。”
“哪里的话。”大娘子道,“日日闷在屋子里都要急死了,还好六妹妹能时常过来陪我说说话,这时间才能打发的快些。”
两人又亲近的说了几句,大娘子才看向四娘,“四妹妹这身衣裳倒是漂亮,还有这花簪,可真是精巧,定是母亲给的吧?”
四娘腼腆的笑笑,小声道,“母亲说过两日要带我出府做客。”
四娘这话说的直白,六娘却是微微一愣,抬眼向大娘子看去,见大娘子倒也不在意,微微抿紧了唇,开口问,“不知母亲是带四姐姐去谁家做客?”
“妈妈没说。”四娘道,“只说让这几日早些睡,要养好了精神,出去莫要给府里丢了脸。”
母亲这样的重视,那五姨娘说的便是真的了。
只是带了样貌平常的二娘和这样呆头呆脑的四娘,六娘有些不甘心。
小丫头端了药碗上来,锦铭正要去接,六娘却是站起了身,四娘急忙起身给六娘让路,六娘轻蔑的看了低垂着头的四娘一眼,才接过丫头手里的药碗,转身的时候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不小心被锦仉拌了一下,手一松,滚烫的浓黑药汁顿时泼了四娘一身,便连四娘的纤细手指都溅了好些。
屋里顿时乱做一团,大娘子也急急的从床上下来,顾不得穿鞋就去看四娘的手,见起了一粒粒小泡,眉毛一拧,瞪向一旁手足无措的六娘。
大娘子本就长得严厉,再这样满脸怒气,六娘子立时就被吓得哭出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知怎么就被拌了一下,这才没有拿稳摔了。”
大娘子看六娘哭的可怜,心里不由一阵厌恶,话都懒得说,扶着四娘的手就放进小丫头打来的冰水里,又拿了药膏亲自替四娘擦上,才让丫头送了回去。
六娘还站在那里解释着,大娘子听的心下不耐烦,斥了一句,“哭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母亲那里请罪,非要等母亲知道了此事,再来找你问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