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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子枫叹息一声,把傅雅拥进自己的怀里,他还记得鲁金岛之战的时候,傅雅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她说,军人最浪漫的死法,是死在战场上,她说她不想在家里的温床上腐烂,他明白她的想法,他比谁都了解她的信仰,可是,他无数次地问自己,如果傅雅终有一天在战场上牺牲了,他会为她感到骄傲,还是为她的离去而悲伤?
道理说起来往往很简单,讲给别人听的时候总是一套一套,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没有几人个能保持住讲道理时的冷静吧?
“走吧,回去吧。”雷子枫终究没有再说什么,拥着傅雅就朝着大部队的方向走去。
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大家大部分已经歇息下了,只剩下小部分人还在守夜,看到雷子枫牵着傅雅回来,都恭敬地打着招呼,可是脸上那抹暧昧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住。
傅雅看到,垂下脸,更觉得难为情了。
“首长,那边给您和傅队长留了吃的。”士兵指向旁边的一个小火堆,火堆上吊着一口小铁锅,里面正冒着蒸蒸热气。
“嗯。”雷子枫微微颔首,保持住自己在下属面前一贯的严肃表情,拉着傅雅朝火堆那边走去。
铁锅里蒸着一只士兵们打来的山鸡,正溢出丝丝香味,傅雅也有点饿了,就和雷子枫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那只山鸡,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雷子枫在身边,就连很普通的食物也变得特别的美味。
“嗝……”傅雅很不雅地打了个饱嗝,想起自己的妆还没擦,又烧了一锅水把妆擦干净,绝美的五官就裸露在了空气中,看得雷子枫又偷偷抓着她狼吻了一通,好半天才放过她。
“咦,怎么没看到苏曼和萧祈然?”傅雅环顾四周,疑惑地问道。
雷子枫坏笑,“你说呢?”
傅雅在雷子枫的坏笑中反应过来,想来苏曼和萧祈然也好久没见面了,应该是躲在某个地方温存去了吧?
“枫哥,你笑得好猥琐啊!”傅雅忍不住打击雷子枫。
雷子枫一本正经说道:“我再猥琐你还不是栽在我的手里了。”
“去,没正经!”傅雅伸手推搡着雷子枫,却没用什么力道,就和小情侣间的打闹无异。
雷子枫抓住她的手,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时间不早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赶路呢。”
“那你呢?”傅雅问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我看你睡着以后我就睡。”雷子枫轻轻地抚弄着傅雅的发丝,温柔地说着,他想多看看她,这样,哪怕她明天就要离开了,他也能多一点关于她的记忆,这些记忆是他的正能量,每当想起的时候,就会充满了力量,就能更坚定地战下去。
傅雅乖顺地闭上眼睛,突然想起苏曼和她说过,雷子枫的身体好像出了什么问题,还晕倒过,她想,肯定是那粒子弹又在作怪了,于是又睁开眼睛问道:“对了枫哥,我听苏曼说你生病了,怎么样,很难受吗?”
雷子枫用手指点了点傅雅的鼻尖,“别听她胡说,我很好,前几天只是因为没休息好,所以有些头痛而已。”
“可是,苏曼说……”
“好了。”雷子枫打断她的话,“苏曼你还不了解吗?她的话十成只能听两成,我真的没事。”
傅雅咬了咬嘴唇,苏曼的性格虽然大大咧咧,有时候没心没肺,但她不可能拿这种事来和她乱说,而且她说的时候皇甫爵他们也没有反对。她知道雷子枫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她很聪明地没有在问下去,心里却在盘算,等战争结束以后,一定要劝雷子枫去做个手术,把子弹取出来,否则,她怎么也不会安心,那太危险了。
这些日子以来傅雅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只有在雷子枫面前她才能真正放松,所以她很快就枕着雷子枫的腿睡着了,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睡眠,平日里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下来,也不需要刻意压低自己的呼吸声,她睡得非常的熟。
雷子枫看着傅雅恬静的睡颜,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浅笑,随即低下头在她的唇上亲了一口,也靠着背后的树干慢慢进入了睡眠,他真的很希望,这个夜晚永远不要结束,黎明永远不要到来,那样,就不用再分开了。
第二天,傅雅在清晨的草木香中醒来,睁开眼就对上雷子枫含笑的眸子,她缓缓起身,看着雷子枫的腿问道:“腿麻不麻?”
雷子枫温柔地笑道:“给我的亲亲老婆睡,就永远不会麻。”
傅雅嗔怪地睨他一眼,低声笑骂道:“哟,这是谁呢,上哪儿去学的这些甜言蜜语啊?”
雷子枫摸了摸鼻子,气定神闲道:“你老公我才高八斗,无师自通。”
“噗!”傅雅绷不住地笑出声,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叹,果然是妖孽中的妖孽啊!
“老婆,你马上就要走了,就不能给我个面子,假装很沉醉的样子吗?”雷子枫从背后拥着傅雅,真恨不得永远这样抱着她。
“今天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遇,雷同志,好好加油吧!”傅雅拍了拍雷子枫的肩膀,装作轻松地说出一句官话中的官话,离别本身就已经够痛苦了,她不想让此刻变得更加的痛苦。
雷子枫配合地行了一个军姿,“是,老婆大人!”
傅雅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士兵们都没看向这一边,红着脸壮着胆子在雷子枫脸颊上轻嘬了一口,然后飞快地跑开,雷子枫伸手摸着脸上湿润的地方,后知后觉地笑了。
傅雅这次只和皇甫爵一起回帝都,因为大家都想留在战场尽一份力,而雷子枫不放心傅雅一个人走,最后决定由皇甫爵陪着傅雅回去,加上皇甫爵也想念容晴悠了,傅雅就没有反对。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程,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叫声,“等一下,等一下!”
傅雅回头看,原来是萧祈然追上来了,忙停下脚步等他,“萧医生,有什么事吗?”
萧祈然对皇甫爵说:“我有事情要单独和傅雅说。”
皇甫爵也是个知趣的人,知道萧祈然可能要和傅雅说雷子枫的病情,于是对傅雅道:“那我在前面等你。”
傅雅点点头,萧祈然看着皇甫爵的背影只剩下一个黑点,才对傅雅说道:“疯子的病情加重了。”
“我听苏曼说过了。”傅雅蹙起秀眉,“我打算等战争结束以后就劝他去做手术,萧医生,你觉得成功率高吗?”
萧祈然一脸为难地沉吟片刻,“以现在的医学手段,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保住他的性命,可是你知道,子弹是在他的脑袋里面,我估算不了会不会引发什么别的症状,这也是我迟迟不敢告诉他的原因。”
“比如说?”傅雅问道,心里沉下去一分。
“失忆,智力下降,瘫痪,等等,都有可能。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肯定是宁愿死也不愿意狼狈地活着。”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着劝劝他?”
萧祈然点点头,“这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原因,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他前些日子开始头痛很频繁,还晕倒过几次,这样的情况在战场上非常的危险,你这次回帝都,我想让你和元首说说,华夏国会打仗的又不止他一个,在我还没有想到取出子弹最完美的方案时,让他暂时任文职会比较好。”
傅雅想了想,随即苦笑道:“对不起,这件事先不说元首会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去和元首说的。萧医生,虽然你是军医,但是大大小小的战争你也经历过好几次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国家的领土,人民的安稳幸福,都寄托在我们这些军人身上了,枫哥,他不会为了自己苟活就弃他的信仰于不顾的,我既然知道这一点,就不会去违背他,因为我是一个和他感同身受的军人。”
“难道,你就忍心让他死在战场上吗?”萧祈然看着傅雅,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如果让你放弃救死扶伤,你会愿意吗?”傅雅反问道。
“只是暂时的,又不是让他一辈子都不打仗……”萧祈然急切地反驳。
“如果你面前有很多病人等着你去救,但是有人来告诉你,说你身体出了点问题,让你暂时放弃这些病人,你会怎么想?”傅雅问出一个问题,不等萧祈然回答,随即又说道:“你的信仰是救死扶伤,他的信仰是上阵杀敌,我们再理智一点去分析,就像你说的,他就算取出子弹也说不定会引发什么并发症,假如,这已经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战争了呢?”
最后一个问题,傅雅问得很轻,每当她吐出一个字,心就更痛上一分,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虽然她很不想去面对,但是又不得不去考虑,也许这就是作为一名军人最残酷的地方,他们考虑问题的方式,永远是最理智的,这样的理智,势必让他们要去承受比常人多出几倍的痛苦。
“你……”过了很久,萧祈然才长叹一声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是,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比你更接受不了。如果,他因为这样牺牲在战场上了,大不了我下去陪他,如果,他熬过了这一次,在手术中有什么闪失,我也一辈子陪着他,照顾他,这就是我的态度,萧医生,军人在下决定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一秒钟来判断形势,我们预测不到未来,所以选择的时候会更加的痛苦,可是我们不得不选择,枫哥这件事,我是不会去告诉元首的,因为我足够了解他,你和他一起长大,你应该也足够了解他才对。”
“我知道了,我现在大概明白,为什么疯子会那么爱你了。”萧祈然无奈地说道,对于傅雅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他还是有点适应不了,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平平安安的,而傅雅偏偏选择了最极端最激烈的方式,就像一簇烟火,再短暂,也要绽放在向往的夜空。
“为什么?”傅雅略微一惊,好奇地问道。
“因为你们都一样冷血无情。”萧祈然一字一句地说。
“谢谢夸奖,但是我觉得,我们的感情其实和你们一样的柔软细腻。”傅雅说着,朝萧祈然挥挥手,“我走了,枫哥这边,还请你多多照顾他,暂时不要告诉他,免得他情绪受影响。”
“我知道。”萧祈然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今天这一趟,他也没算白跑,因为他见识到了另外一个,和雷子枫一样疯狂的变态,噢,难道现在这些当兵的,都不要命了么?
关于雷子枫脑袋里的那颗子弹,其实自从雷子枫中弹以后他就一直在研究,目前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是现在在深山老林里没法子试验,在自己没有确定可行的时候,他还不想说出来,他不想让他们希望过后又失望。
“你去哪里了?”萧祈然刚回到营地,雷子枫就从他的背后走过来。
“我,额,我就随便走走啊。”萧祈然不自然地答道,眼睛心虚地瞟向别处,雷子枫告诉过他,让他不要把这件事说给傅雅听,以免傅雅担心,但是他还是不守约定地告诉傅雅了,这要是被雷子枫知道了,他又要没有好日子过了。
“苏曼在这里,你一个人出去走?你以为我会相信你?”雷子枫说着,逼近了一些,犀利的眸子死死锁定着萧祈然,“你是不是把我身体的事告诉雅雅了?”
“没,没有啊……”萧祈然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如果没有,你退什么退,姓萧的,你从小心虚的时候就是这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