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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听来的,但是这么多,便不是凑巧了。阿澜,我和你阿父可是疑惑了好久了。”
云澜想到前世之事,打了一个寒颤,紧紧依在褚氏胸前,好半天才抬头看这褚氏,奶声中有着颤抖道:“阿母,我若是说了,你不要以为阿澜是妖怪……”
“傻孩子!阿母怎么会以为是妖怪呢?”褚氏看云澜如此,都后悔问起了她。
“阿母,你同阿父之前不是说我为什么穿得这样多么?为什么房屋中烧着火炕,有火盆,还会觉得冷呢?那是因为阿澜并不是三岁的孩童,因为阿澜其实在二十岁的那年冬天,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时候孤零零地死了。”云澜眼中含泪,想着前世之事,不禁又打了一个寒颤。
褚氏本以为云澜是说笑,但是看着她白嫩的脸庞之上尽是泪水,神情也不同于三岁的幼童,似乎落在了很远的看不见的地方,这才惊惧不已。忙抱着云澜道:“不要说了,我们阿澜怎么会有那样的将来呢?定是阿澜你做梦的。是阿母不好,不该问你的……”
云澜转头看着褚氏,泪眼中有着决意,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说给阿母知道,这样,以后全家人一起努力,比之自己一个人去使劲要容易得多了。
“阿母,你知道阿澜是不会骗你的。阿澜说的都是真的。阿澜现在看起来只有三岁,但是却不是三岁的阿澜了。”云澜对着褚氏道。“当日我醒过来时,正是北上的路上,在阿母你的怀中。当日阿母还以为是阿澜被乱民吓到了,才时时挨着阿母的。然后阿澜的身体奇迹般地好了……其实阿澜也没有想到,一睁开眼看到的是阿娘,还有阿父。”云澜不顾褚氏的阻拦,执意道。
褚氏定定地看着面上表情悲痛的云澜,心中巨浪翻滚,阿澜说的是真还是假?自己真是不该逼问她的。
“阿娘,若是阿澜在安陆没有安好,大概如今全家人还是如同阿澜记忆中的前世一般,在汉中了吧。
……
谢宜带着家眷到了汉中之后,身边的家奴只剩下了六人,而使女更是只剩下一个红云,加上胡嫂子,可谓是狼狈之极,毫无世家大族的风范。
崔家的主人崔仪征,乃是谢宜的连襟,说是出自清河崔氏,其实不过是欺骗他人的,大概是他为人极会钻营,二十余岁,已经在汉中其下的一县之中任粮曹。官虽然不大,但是在谢家人狼狈来投奔时,确实是得意十足的。
谢宜一家无疑是送上门的麻烦,若是要供着他们,崔仪征自是不愿意的,不过他还是收留了谢家人,当然是打着其他的主意的,只是这个时候的谢家人,只会觉得崔仪征仁义,而不知道他是打着盘算的。
其后,谢宜谢家人的身份,让崔仪征在汉中的世族中赚了不少脸面,很快就由九品小吏升了一级。而谢宜则日见消瘦,他此时身无长才,无法给予妻儿温饱,反倒要带着妻儿寄人篱下,加之褚氏还没有入汉中,肚子中五个月大的男婴流掉了,他更是伤心自责。很快就病倒了,然后在云澜八岁的那一年去世了。而随着谢宜的去世,褚氏的身子也垮了下来。
而崔仪征却处处没脸没皮,说是说了好人家让褚氏改嫁。至于云澜同后来产下的阿懋,则同谢家的剩下的典籍一起,自然是留在崔家了。褚氏不从,很快就带着云澜、阿懋姐弟及谢重、胡嫂两个老仆搬出了崔家,住进了一破落之处。
一年之后,褚氏病重,本以为时常来探病的崔夫人是还念着一丝姐妹之情,想了想还是将云澜和阿懋托付给了崔夫人,这才撒手而去的。
守完了父母的孝后,云澜已经快十五岁了,很快,她被崔家姨母聘给了表兄崔居正。本来以为表兄和姨母会善待自己,照顾阿懋,但是到了最后,才发觉,一切不过是崔家的奸计罢了。
娶了谢家的嫡女,谢家的书册典籍从崔家流出自然不会再被人说三道四了,还会被人称赞一声崔家仁义,照顾谢家的孤儿弱女。可惜这一切,直到后面发生了那些事情,云澜才看清。
很快,到了天和三年的深秋,云澜带着三个仆从送阿懋出了汉中城,往城外的华灵寺而去。
“咳咳——阿姐,你莫要担心我,我会好起来的,法诫大师的医术高超,你就放心吧。”谢懋看着姐姐谢云澜道。
谢云澜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又替他拢了拢衣裳,才道:“这次送你去华灵寺是调养得,就不要再想着读书。我会在寺中陪你住五六日,待你姐夫休沐之日来接我,我才回城去。”
半大少年谢懋看了看姐姐,想到姐夫崔居正一家的行为,看着姐姐二十岁不到,疲惫且消瘦的面庞,想劝解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阿姐,崔家的家事你放下一些,好生养着身子,早日和表哥生个孩子才是呢。”阿懋想了想便道。
谢云澜听到弟弟的话,脸上飞起了红晕,睨了弟弟一眼道:“这事情可是急不来的。放心吧,阿姐心中有数的。”谢云澜想到自己和表兄崔居正成亲快五载了,至今未得一儿半女,心中不是不着急的。虽然婆母是亲姨母,但是这么几年了,也渐渐有了微词。不过人前还是待自己过得去的。至于公公崔仪征,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云澜心中很是别扭。
云澜叹了口气,摸了摸阿懋的头道:“父母虽然故去了,但是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典籍,那是我谢氏一族传承了几代的东西,比黄金玉帛多要贵重。阿懋,你好生养好身子,那些都是你该守护的。”
阿懋点点头,铿锵道:“阿姐,我一定会将陈郡谢氏之名传承下去的。”
兄妹俩想到昔年声名赫赫的陈郡谢氏一族沦落到今日的境况,不仅心中凄然。虽然长安城中还有族叔谢贞,江南也有一些零散族人,但是谁都知道,如今的陈郡谢氏早已雨打风吹去了。
“夫人,七郎,华灵寺到了。”车户粗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姐弟俩说话。
谢云澜扶着阿懋下了驴车。在小沙弥的迎接下去了给客人备好的厢房里。
六日之后,谢云澜因为风寒而并没有离开华灵寺,躺在榻上咳嗽了几声,面色若是酡红,似是染了一层上好的胭脂一样。摸着肚子想着法诫大师说的,再过几日才能确定肚中是否有了孩子,脸上便浮现了笑意。
让使女春梅替自己穿上了外袄,云澜看着窗外的落叶飘零,叹道:“见红兰之受露,望青楸之离霜……”
“夫人该好生保重才是,这些伤春悲秋的诗词啊还是少读的好,若是真有孩儿了,使君和老夫人知道了,又要责备奴婢等人照顾不周了。”春梅担心地劝道。
谢云澜有些泄气,撅着嘴道:“好啦,我不说这些了。春梅,替我梳洗吧,我去看看七郎在做什么。”
然而这一天,谢云澜终究是没有了那些读诗词之心境了。
“云澜,秋娘已经有孕了,我想让她将这个孩儿生下来。”崔居正看着妻子,面色有些讪然,想到与妻子成婚近五年,至今夫妻两人膝下没有一男半女的,又理直气壮起来。
谢云澜没有理会崔居正,而是看着跪在面前的婢女秋娘,心中虽然悲痛难耐,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你说你肚子中的孩儿是使君的?孩子有几个月了?”
秋娘想到谢云澜一向宽厚,便磕头道:“是……是使君的,已经快四个月了……是奴婢对不起娘子,奴婢自知出身低贱,不敢求娘子放过奴婢,只求娘子让肚中这孩儿活下来……”
谢云澜看着依旧玉树临风文雅至极的丈夫,回想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以及成亲近五载的点点滴滴,不觉泪流满面:“守正,当日成亲之夜,你曾亲口许我此生无妾,如今便是要做这失信之人么?”
崔居正看着院中的使女,有些难堪,气恼道:“当日我年少,故而一时冲动方才许下诺言,如今方觉情之一事最是难以自制。澜娘,我依旧爱你敬你,这个婢女生下的孩子,虽然叫你母亲,但是不过是崔家的庶子,你不用太过放在心上,以后我们生下的孩子,才是崔家的继承人。且今日我不过是为了孩儿才纳了她的,于我而言,心中唯一的妻子便是澜娘你了。”
谢云澜看着依旧说个不停的丈夫,只觉得一阵昏晕,半天无法应对。自己并非是容不得妾氏之人,但是等到肚子大得无法被瞒下去了才来告知自己,崔居正将自己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使女凝水狠狠地瞪着秋娘大声道:“贱婢!你不过是小小的家奴,你肚子中的孩子,也不过是个贱种,还妄想娘子饶了他承认他?你真是打杀了去……”
“凝水!”崔居正喝止住丫鬟,冷道:“放肆!你家夫人是这样教导你的?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那孩子也是使君我的孩子!”
“你先带着她回去吧,我要想想……”云澜靠在榻上,面无表情说到。
“夫人……夫人,你就可怜可怜奴婢肚中的孩子吧,老夫人说了,若是您不同意留下孩子,便要将奴婢发卖掉。夫人,求求你,求求你……”秋娘在跪在地上趁人不备时爬到了云澜的脚边,抱着她的双腿苦苦哀求道。
云澜本就身子不爽利,被这一阵摇晃后更是头昏地很,一歪便朝榻下倒去,秋娘忙伸出手去扶,却不知道怎么的,让云澜正好压在了她的肚子上。
“阿,我的肚子好痛啊!夫人,夫人,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夫人,求你了……”秋娘凄惨地哭着,崔居正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云澜,抱着秋娘大声叫着去请主持大师来。
梅子、凝水几人见状匆忙出了们才发现她们客居的小院外围着来上香的人。
待法诫来后,秋娘被诊断流产了,而云澜除了受了气怒交加的崔居正一个耳光外,更是感受到外面那些人指责和鄙夷的目光。
那天晚上,云澜也流产了,还没有成型的孩儿化作一大滩血水流出了母亲的身体。三天之后,崔夫人上了华灵寺,冷着脸丢下一纸休书后,就将几个使女也给带走了。
“阿澜,不是我这个姨母狠心,而是你这个孩子实在是太狠心了!阿正五年来对你一心一意的,即便你一无所出。如今他也不是变心的,只是想要一个孩子罢了。但是你却让崔家的血脉失去了,你让他如何想?而你,又如何对着世人说你是谢氏的女儿?真是败坏你谢家的名声!你姨父说了,你若是将当初带进崔家的那些典籍古册留下来,算是补偿崔家失去了一个孙子。便收回这休书,只是让你们和离。若是不愿意,那就只能是休妻了。阿澜,你是我姐姐的孩子,我自然希望你以后还能找个好归宿,所以你想想吧。”
云澜苍白着脸,等崔夫人说完了才笑道:“多谢姨母关心阿澜,还是请表兄给阿澜一封休书吧。即便是我亲生的孩儿,也不值谢家的书册典籍呢。”言外之意,是秋娘流掉的那个孩子更不值得拿谢家的书册来换了。
崔夫人想到丈夫的嘱咐,再看云澜的神情,心中恼得很,也不多说什么,只留下一句:“阿澜你好生想清楚,可不要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