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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最好不宅斗-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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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年妈妈没声张,更没有将这风声漏给太太,只是将红豆拉到斗春院后的小亭子,这里靠近无人住的一梦楼,此时还无人住,平日里无人走动,也靠近后院的角门,若是唐云暖想从后门溜进来,正好能被她逮住。
  她以为唐云暖好容易出去一趟,必是要逛到天黑才肯回来,哪里知道唐云暖为人谨慎,唯恐出去久了被人察觉,还不赶紧赶了回来,才有年妈妈适才的威胁跟恐吓被听个清楚这一幕。
  车是进不去了,年妈妈跟红豆所在的亭子唤作闲云亭,之所以名字有云字,只是因为这亭建在假山上,地势居高临下,若这车贸然进了,必得被年妈妈发现。
  唐风和侧开了窗帘望过去,虽然有片片红枫挡着,影影绰绰地看不清,但唐风和还是能确定如果硬闯进去,开关角门的声音也能吸引年妈妈的注意,一时间,即便睿智如他,也没了主意。
  进入后宅的路一共两条,正门有无数家丁小厮看着。唐家的家规,即便是少爷的车往宅子里进也要查看的,这是唯恐从外带进什么脏东西,所以除非唐云暖能像孙悟空或蔡依林一样七十二变,除此,就只有眼下这条路了。
  忽然紫竹在帘子外低声诉了一句:“少爷,您要信得过小的,让小的去办怎么样?”
  紫竹自知因姐姐的缘故已经被风少爷所忌讳,他向来的通风报信,也不过是希望姐姐能在柳姨娘处过得好些,而今他自己尚自顾不暇,更没有心情为二房办事,此刻还不赶紧讨好。年妈妈守在这里刁难,可见是斗春院里走漏了消息,风少爷才出门的时候还责过他,要是唐云暖现在被逮到,她掉一层皮不说,自己恐怕就丢了差事,说不准被卖到哪儿呢?
  紫竹娘也是唐家的下人,他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日日浣衣的娘亲想。
  唐风和也深懂紫竹心理,遂放手让他去了。只听紫竹跳下马车,偷偷钻进了角门,果然年妈妈听到了声响,转身警惕道:“谁,谁在角门那里呢。”
  紫竹很是紧张地冲到年妈妈身前,上窜下跳地试图挡住年妈妈的视线,手却在背后一个劲儿地摆动,示意让云姑娘赶紧下车。
  年妈妈见到紫竹这个样子直骂:“这么像火烫了的猴子一样跳什么啊,有事赶紧说,妈妈我还有要紧的差事呢。”
  紫竹演得倒逼真,紧张扭曲的表情吸引了年妈妈所有视线:“妈妈啊,大事不好啊,我丢银子了。”
  年妈妈嗤之以鼻:“别瞎掰了,你这个小厮还能不能再跟在风少爷身边都成问题了,还银子,你哪来的银子?”
  紫竹眼睛一转,张口就是一句瞎话:“谁瞎掰了,风少爷给了我一包银子要我出去置办笔墨,风少爷您是知道的,按老爷的吩咐,用的都是上好的松山墨。多少银子,您说多少银子?这一包银子都丢了,我可怎么活啊?”
  一包银子都丢了?年妈妈这可立马来了精神,松山墨是上好的徽墨,一块少说要五两银子,自风少爷中了廪生,是唐雍唐老爷特命了让风少爷用的。年妈妈遂拽住紫竹追问:“你这是不想要命的,妈妈我一个月才三两银子的月钱,你也不过就一两,这墨钱可是你半年的月钱啊,你老子娘知道了腿不打断了你的,快说,银子丢哪儿了还不赶紧找。”
  年妈妈虽是责骂,眼睛里却只见白闪闪的光,丝毫都没在紫竹身上,只因她满心都惦记着问明白钱丢在哪了好去找。唐家治家严谨,白捡来五两银子这样的美事可不是每天都有。若被她捡到了,可比缎子称心如意。
  紫竹一见年妈妈上了钩,遂伸出手指在天上画了好大一个圈,然后落在亭子下的一片草丛里:“我出去买墨前就在这墨迹来着,肯定就是才刚在那儿丢的,妈妈,可得帮我好好找找,这半年的月钱……我当差才多久,到哪儿去赔呢?”
  年妈妈贪财心切,哪管得紫竹接下来还说什么,有些粗蠢的身子赶着步下了亭子,捡了根木棍在草丛里扒拉起来。紫竹一见年妈妈中了计,赶紧奔到亭子上往角门那望,只见唐云暖已经一只脚踏在了门里。
  紫竹方才放了些心,若是这一次能帮到姑娘成功回到屋子里,想必他日风少爷要赶他走,云姑娘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才几日他就看明白了,云姑娘在长房里说话是有分量了,尤其是在她亲哥哥那里。
  院中已经是仲冬时节,正萧索着。草丛早枯干了,年妈妈急得差点把树丛一把火点了,却也没翻到银子,忽然听到角门有响动,瞬间就反应过来是紫竹在诓她,回身骂了一句,踮起小脚就往角门那里跑,只见唐风和缓缓步进了门,抬眉瞥了满头大汗的年妈妈一眼,微微点头:
  “年妈妈好,不知您大中午的在这忙什么呢?”
  有的人周身的气场就是能让周围的人迅速冷静下来,唐风和就是这样的人,一身云白色银丝团花的斗篷仿佛云团般将唐风和围住,立时就让年妈妈的心沉了下来,她气焰再嚣张,在这位廪生爷的面前也不敢太过骄横。此刻唐云暖早跑没影了,唐风和心里才长出一口气,也不等年妈妈答话,遂喊来了紫竹:
  “你这差事是怎么当的,让你去买墨,钱放在桌子上你连拿都不拿,感情你的脸是银子打的,进了铺子给展柜的看脸就能给墨了?”
  紫竹会了少爷的意,再看年妈妈那张扭曲的脸简直要笑出来。年妈妈忽然就意识到才刚的声音是唐云暖过了角门,可是唐风和在这也不得发作,遂向唐风和说还有差事要赶紧回去,唐风和料想妹妹已经跑远了,便也不拦她,只是让红豆扶着年妈妈好走。
  哪还用红豆来扶,年妈妈腿脚利索得很,红豆饶是年轻也要紧跑几步才跟得上。
  于是穿画廊,过腰门,再经月桥,跑得连胭脂谭里的鲤鱼都被惊动了几条。待年妈妈跑进斗春院时,只见许大奶奶的丫鬟紫棠正坐在斗春院明堂里绣花,见年妈妈脚步这样急匆,还不赶紧放下手中绣活,起身道:
  “妈妈好,妈妈走得这样急,是做什么?”
  年妈妈没有时间跟紫棠废话,推开紫棠就往抱厦里闯,本想着唐云暖饶是跑得快,却也不信就一点马脚都不露。这一次她可断了敲诈斗春院的念头,干脆来一个鱼死网破,揪住唐云暖的错处就往太太的名堂里打发。
  她虽然上了年纪,却是瞥见了唐云暖是穿着小厮的衣服跑过来了。
  “还不信了,云丫头竟能这样快地换了身上衣服,看被我揪出那套衣服,非让你们这帮丫鬟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年妈妈也没等红豆通报,径直就冲进了抱厦的门,她这一闯不要紧,唐云暖睡觉时的规矩是要在床榻前立屏风的,一来要挡住门口的风,而来她不论冬夏,都是穿轻薄的牛乳丝小衣入睡。所谓牛乳丝,是取最软的生丝纺成,不加任何染料制成的小衣,如牛乳般细软光滑,却未有一点不好,即是又薄且透,所以未免被人看见,睡前一定要在床前立一扇屏风以作遮挡,待姑娘彻底起身后才会把屏风撤下。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这竹节绷着白绸上画滕王阁山水的屏风却立在了抱厦里间的门口,年妈妈一头撞进来,竹节屏风最是轻的,这么一撞还不倒在地上立时碎了。
  年妈妈在这声响中也有些懵了,就听红豆在后面嗔道:“这么拦着妈妈也拦不住,饶是要进来妈妈怎么不看着些,这竹节屏风是姑娘最爱的滕王阁山水,还是在京里做生辰的时候风少爷送的,妈妈经这么粗手粗脚地撞碎了。”
  年妈妈刚要辩解,就见床榻人一个小小的人儿起身,还惊呼了一声:“妈妈,你胆倒大。”
  红豆紫棠两人抬头,只见唐云暖青丝披散坐起在床上,一身牛乳丝的小衣挡不住胜雪肌肤,脸色有些潮红,显然是高烧的征兆。唐云暖原算不上佳人,不过是眉眼周正,可闺阁里泄了这样的□出来,倒叫年妈妈心中一惊,闺中女子清白是最紧要的,虽没有外来男子,年妈妈这样闯进来却也犯了大错,膝盖一软便跪瘫在地上:
  “姑娘,老奴可不是有意冲撞姑娘的。”
  唐云暖瞧年妈妈吓得那个样子,嘴角绽出一朵轻笑来,红豆跟紫棠还不赶紧用被围住姑娘,红豆还不忘添了句:“姑娘怎么发了高热了,看这脸红的。”
  唐云暖佯装虚弱,道:“还请妈妈做主,打发了我屋里的红豆,我病成这样并不见她在旁服侍,此刻我已发高热,却不知这丫头去哪逛了才来。”
  年妈妈一听这话,赶紧跪下叩头:“红豆姑娘是被老奴叫去的,还请云姑娘多担待些,老奴自会让人去请郎中,还有……老奴也是唯恐姑娘病重了才闯进来探视的。”
  唐云暖冷笑一声:“妈妈还真是关心云暖,云暖病愈,自会亲自去明堂,跟祖母讲讲妈妈是怎么在我病床硬闯进来,撞断了我的屏风还让我穿着小衣的模样露在人前。妈妈也不需去请郎中,云暖清白之身这样露了出去,还要这条命做什么?”



☆、敲打

  唐云暖这一席话,吓得年妈妈几乎要吓瘫在烟灰紫色穿蝶海棠的地毡子上。
  她总想着,长房虽然是出了名的好拿捏,尽管这个云姑娘从二奶奶手里夺回暖炉的事却是被下人们传得有鼻子有眼,但那日她没跟这太太进兰溪庭,没有眼见太太是如何斥责柳姨娘的,便只认定是云姑娘撞了个大运,并不是多有城府。
  太太拿捏柳姨娘并不是一日两日,或是赶巧才帮云姑娘要回了暖炉也是有的,而二奶奶之所以这样咬牙切齿,无非是天性就睚眦必报。
  她若早知道云姑娘有这样九曲的心肠,冷冷的手段,还敢这样嚣张。
  不用问,这竹节绷着白绸上画滕王阁山水的屏风铁定是她故意立在这的,只等着她来撞。
  牛乳丝小衣也是一早穿在身上等她来撞破的,恐怕云姑娘藏在被里的下身还穿着那小厮模样的衣服,然而她现在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掀被子的。
  唐家虽潦倒了,可一个名门闺秀被妈妈冲撞,偏偏这闺秀的哥哥还是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廪生,即便是太太在也是要罚她月钱以儆效尤的。若是她真捏住了唐云暖的错处也还罢了,不过一个屏风一件小衣,就让唐云暖生生地扭转了局面,生生扔给她一个下人冲撞之罪。
  年妈妈只得软了嗓子,求拜道:“姑娘消消气吧,念在妈妈年老,早糊涂了,并不是故意要冲撞姑娘。姑娘也不想想,老奴虽是太太陪房,可终究也是个下人,怎么会故意寻姑娘的麻烦呢?不过是唯恐姑娘病得严重进来探视,心急走得快了些。”
  年妈妈唯恐被唐云暖责罚,唯有搬出是太太陪房的身份来,唐云暖就冷笑一声,红豆赶紧为云暖披上一张大红芍药细绒毯,扶云暖斜在枕上。
  云暖冷冷质问:“妈妈是太太陪房,自然是最有脸面的,咱们唐家素来是伺候过长辈的妈妈要比小辈的主子高一等,云暖也不敢劳妈妈跪着,红豆,取个绣墩来。”
  红豆搬来了绣墩,年妈妈却不敢坐,云暖也不理会。
  “妈妈是明白人,却想不到也有糊涂的时候。世间人膜拜崇敬,无非财雄势大四个字。这宅子里长房绝不是最有钱的,所以难免日子难过些,自小就是这样,云暖也惯了。可世间事从来都是风水轮流转,今日你看他高楼起,如何能料到他日他大厦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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