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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今日你看他高楼起,如何能料到他日他大厦倾?你见她财力雄,旁人就不能势力大?她再有钱,见到知县也要跪下,我哥哥,却是不用的。”
年妈妈心中一惊,原来这小姑娘平日里不言不语,心计却颇深,一猜便知她是被二奶奶的钱买通的,容色便更加恭谨。唐云暖斜了红豆一眼,红豆便放下了杏花天影提花纱帐,唐云暖在帐子里明目张胆地将被子推开,露出之前小厮打扮。
年妈妈却连头都不敢抬。红豆就服侍着唐云暖换上了密蜡黄折纸牡丹的夹袄套裙,推开帐子踏上了同色的绣鞋。又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云暖能理解。只是提醒妈妈莫要站错了队,本朝不是向来以官家为尊,商户为低吗?妈妈是官家婢,虽然咱们家暂居低势,老爷年岁也大了,但我爹爹正在候补选仕,我哥哥也还算年少有为。他日若唐家再起势,妈妈要如何自处呢?难不成真想去投靠商户?”
年妈妈的脸瞬间灰了,心服口服地伏在地上:
“姑娘教训得是。”
唐云暖缓缓走至年妈妈身侧,略停了停,又瞧了瞧门口已经跌碎了的屏风。
“红豆,那年我哥哥送我这屏风,可说了来历?”
“回姑娘,是姑奶奶赠给风少爷的,少爷知道姑娘喜欢岳阳楼的山水,便又转赠给了姑娘,说是……值十两银子呢。”
唐家的规矩是下人碰坏了东西,必要照价赔偿。年妈妈当了这么久的差自然知道。更何况这屏风还是乔夫人的赠物,唐家如今正经的主子都在寄人篱下,何况是她一个下人。太太日日念叨着不能给姑奶奶丢脸,若知晓此事,必拿她扎了筏子,狠狠处置。
年妈妈当场脸色大变,叩头连连:“姑娘开恩,姑娘开恩啊。”
唐云暖脸上绽放出一朵笑,亲自弯腰扶起了年妈妈:
“妈妈多想了,云暖并不是小气爱告状的人,妈妈上了年纪,一时看不清误撞了东西也是有的。您伺候太太劳苦功高,云暖如何敢跟您计较。”
话是软了许多,年妈妈却被连吓带哄的没了脾气,静等着唐云暖的下文。只见红豆仿佛是准备好了,从箱笼里取出一个锦盒来,拿到年妈妈眼前才打开,里面是一套镶着水琉石的镂空云纹银簪子。虽不名贵,但胜在精巧,一看便知是手工好的首饰工匠打造。
“云暖知道妈妈家要办喜事,小小簪子,就算是云暖提前祝贺妈妈了。”
这簪子虽然没有二奶奶许诺的绸缎名贵,但也值些钱,特别在得罪了唐云暖以后,这一个嘴巴后面的甜枣,让年妈妈很是受用。
年妈妈千恩万谢地端着簪子走了,临走还赌咒发誓今后绝不难为唐云暖。年妈妈抱着东西走了,红豆对着门口骂了一句:
“年妈妈是不是掉进钱眼儿里了,大雁过去也要拔些毛来,可惜姑娘那对银簪子。”
唐云暖轻叹一声:“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们用我爹跟哥哥未知的前途又能吓唬她到何时呢?没名目的虚名远没有二奶奶的银子实惠。若不是二奶奶那边许了诺,她一个妈妈何苦来难为我一个姑娘。说来说去,在后宅里想过的好,还是要手里有银子。”
红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姑娘比她还要小些,久居深闺,竟比她懂得人情冷暖。
唐云暖推了她一下:“还不赶紧把那屏风收起来,年妈妈上了年纪倒是真的,竟没发现那屏风一早就是坏的,碎片都是用浆糊粘上去的。”
红豆应了一声,紫棠就匆匆进了内室:
“姑娘,查出来是谁走了风声。姑娘身上这身小厮的衣服是采办小厮胡六新制的,还没上身,因姑娘要用昨天就跟他买了来。这胡六早就看上了二奶奶的柳黄。可是柳黄是一心要等着二爷收房,当然看不上胡六,不过是想蹭他些银子来花。想来是胡六得了钱去给柳黄买了什么东西,柳黄问了几句,知是咱们买来的一定起了疑心。姑娘,奴婢办事不利,请姑娘责罚。”
紫棠是跟着云暖母亲多年的丫鬟,一向为人稳重,办事最稳妥。许大奶奶不喜欢有人常在身边伺候,凡事喜欢亲力亲为,所以紫棠在云暖这里的时间倒比在许蕙娘房里要多。
“一个小厮觊觎二奶奶的丫鬟这种事,你如何能听说,若是你是那种闲来爱听闲话的,我也不留你在屋里了。”
唐云暖并不想责罚紫棠,这两个丫鬟跟着长房也没少受宅子里的气,难得的是从来都跟长房同甘苦共患难,唐云暖本来就是现代人,没有什么主仆的概念,待丫鬟倒如同姊妹。
紫棠得了这句话,适才揪着的心方才放下,又问云暖:
“我才刚出门去打听这事,却见紫竹在斗春院外徘徊紧张,一见我出来遂紧张跟我打听,还挺害怕姑娘被年妈妈欺负的。这紫竹不是黛主的弟弟吗,怎么如今跟咱们是一条心了。”
云暖闻言笑笑:“没想到他这个小厮还挺直心肠的,还不是我哥哥,让他套车带我出门,明摆着是把他身家性命放在我俩身上,倘若我今日被责罚,他还不得被扒一层皮下来。”
红豆一笑:“这样说来,这紫竹也算被咱们收服了。”
紫棠道:“自然了,暖炉的事他还没记性吗?别管是谁的兄弟,进了府当了差,第一要紧的就是主子。主子有体面奴才才能体面。想着出卖主子去别人那讨好,就这一点,就该打。”
跟丫鬟说笑一番,唐云暖却想起来还有事得办,就让红豆去哥哥那边借来了松山墨跟云纹白绢纸,提着笔写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直至晚饭时分。
因她对外宣称是病着,姑母乔夫人便遣人送来了些清淡的饮食。
清炒的龙须菜,薏米粥同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一丝油星不沾却糯甜清爽,都是解腻又可口的饭食。
一入夜,乔夫人另派人在睡里送来了发汗的姜汤,唐云暖刚要喝,绯堇就来问:“风少爷来看看姑娘的病好没好?”
唐云暖心知哥哥是想知道她是否将福满楼的盈利计划考虑周详,她反正也想得□不离十,遂道:“烦请哥哥进来吧。”
唐风和打着帘子进来,笑说:“你倒有本事,才刚我在太太的明堂里用晚饭,那年妈妈让你整治得连看都不敢正眼看我,你用了什么计谋,倒说给我听听。”
唐云暖微微笑笑:“左不过是先打脸后送钱的招数,跟着太太这么许多年,这还学不到,我倒也算是笨的了。”
唐风和笑笑,他对后宅内斗没兴趣,倒是对福满楼的事很心急。眼见就要冬至,老爷跟爹必是要回府的,唐家二叔是最会赚钱的,这样一回来二房必得了好大的体面。唐云暖刚得罪二奶奶,日子恐不好过。
唐云暖也不卖官司,娓娓道来:
“舅舅的饭庄开在书院一条街,那么书院里的学子就是他的目标客户群,说白了,就是咱们赚银子的食客。这些学子不管是穷的富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最好是在书院附近吃饭。这样不仅能吃到热的,还很方便。但是他们之所以不选择福满楼,是因为福满楼的饭菜跟他们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什么矛盾呢?就是富学子嫌环境不好菜饭不好,而穷学子嫌贵,所以宁愿去吃十五文的烧饼跟豆花。”
唐风和自问跟这个妹妹也算感情深厚,从前只知道她人小鬼大,却不知道她肚子装了这么多正经主意,分析问题也条理分明,遂大感兴趣。
“照你这么说,咱们入股福满楼,倒算得上任重而道远。”
唐云暖笑笑:“说来难却也简单,只要解决了这两个矛盾就可以。福满楼这名字实在土气,既然是要赚学子钱,不如改为及第楼。状元及第,这是妹妹对哥哥的期盼,何尝不是天下学子的愿望。”
“倒也风雅,你且再说。”
“改了好名字,再将整个饭庄装潢一次,务求清新雅致。最好再挂上本朝若干状元的画像,让学子们用饭时跟这些状元们同乐,必能吸引他们常来。”
唐风和不禁叫好:“可惜你养在深闺,否则倒是个做生意的料子。饭菜不好吃这事也好解决,你嘴巴这样刁,想来能给掌勺的出些主意。”
唐云暖并不在乎哥哥的打趣,因为她还真的为舅舅家的菜式改良想了些招数。
“就说今日咱们吃的两道菜,青椒肉丝刀工不行,所以一定要雇一个刀工好的师傅来改善。菜的味道也不够有层次感,麻婆豆腐的火候不对,所以豆腐都碎了。我想若提高工钱,应该会有好厨子来帮忙。到时候咱们可以再去试菜,还是让舅母负责钱粮之事吧。”
唐风和连连点头,兄妹俩商量到半夜,斗春院的烛光到天将亮才熄了。
☆、归宁
因昨夜歇得晚了,第二日唐云暖就有些起迟了,模模糊糊要睁开眼,就听见外面红豆跟紫棠嘀咕:
“舅爷家明明打发来了车,要接大奶奶家去看看,你怎么还不去伺候奶奶梳洗吗?”
唐云暖听见舅爷两个字,立时就醒了,想来是哥哥已经觉得为舅舅店里投钱的时机成熟,使人给舅舅递了话才有车派来。这个舅舅做事倒很有条理,唯恐亲妹妹难做。
拨开重重床帏,唐云暖搭眼就瞥见了紫棠一脸难言的表情,遂插言道:“是母亲不想去?”
两个丫鬟一见姑娘醒了,还不赶紧上前伺候。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的大黄铜盆兑了温热的水,上飘着刚从园子里摘的腊梅花瓣,牛乳跟青瓜汁兑的皂块盛在青色石盒里,各色花香凝胶在梳妆台上一字排开,规矩是跟在唐府一样的。
屋子里暖意融融,唐云暖就放肆地披了件桃红色的小褂洗净了脸,牛乳跟青瓜的香气的味道很是沁人心脾,她又取了些玫瑰凝露涂在脸上,屋内的暖意就又添了一丝玫瑰香。
待红豆开始为唐云暖梳头,云暖便吩咐紫棠去告诉娘亲她要随着一同去舅舅家:
“亲戚们不常走动,终究是要失了情分,而今我们在永平府也算是住下了,更要去舅舅家走一遭,彼此拜访。”
紫棠却苦着面色,劝道:“姑娘不是不知道,奶奶是忌讳舅爷家的家道……”她并不是许家跟来的丫鬟,终究是不好议论许家的家事,这句“艰难”就生生咽了下去。
大奶奶畏惧府内的蜚短流长,才时常认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为免府内妯娌跟下人嘲笑娘家贫穷,她回娘家归宁,即便是想贴补一下娘家,也都是让紫棠悄悄地往外送些自己绣花挣来银子。
许家何尝不知道女儿在朱门内的辛酸,因此并不肯去接这钱。所以即便许蕙娘的大哥许景融的饭庄生意如此清淡,也不太敢教唐风和知道,只是唐风和眼多明心多亮,如何能瞒住?
许蕙娘的娘家有一子三女,许景融为长子,许蕙娘在姐妹中行二,上有一个姐姐许婕娘嫁往京城商户家,下有一个妹妹许娟娘招婿入赘,在距离永平府不远的卢龙县靠务农伺候许家两位老人。
许家两位老人舍不得乡间的几块地所以没有跟大儿子住在一起,而姐妹兄长之间并未因此断了关心,堪称是一团和睦。
若不是唐云暖那日自作主张,要扮作小厮出那一趟门,恐怕娘亲还对舅舅家的困境瞒在鼓里。据说舅舅家的许澈读书很好,天分颇似唐风和,却因家境而无法入书院就读。
唐云暖取来一方蚕丝锦帕,那锦帕轻薄堪比她贴身的牛乳丝小衣,又早被剪开三个洞,沾了芦荟汁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