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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厉声质问:“我救了你,你该以身相许的,何苦对我这样冷冷的?”
唐云暖笑道:“我倒不记得我求过你救我,我只是让报春在我后院的杏花树下绑了张条子,求杏花神点把火救我。想是感动了上天,才教世子爷善心大发吧。”
转过头,唐云暖却是一脸不忍。
他的手上,甚至还有些那日大火中抱她出来而被烈焰灼伤的水泡,他是策马来的,那些水泡早被缰绳磨破,红肿起来。
即便没有这伤口提醒,唐云暖当然也感激他次次出手相助,只是她不能承他的情,因他要的太多太放肆,这不是一个想爱谁就要了谁的年代,皇上尚且保不住一个贵人,何况他一个没袭爵的世子。
他那样炽烈而奋不顾身的爱,就跟那日柴房里的熊熊火焰一般,不禁会烧伤了自己,更会灼伤别人。
秦君凌几乎有些恼怒了,上前就要拽唐云暖的手,唐云暖手一缩,险些将手中的汤婆子弄掉。
这汤婆子可是准备了许久的,唐云暖身后的红豆惊呼一声,赶紧拦在了姑娘身前:
“世子爷小心,我们姑娘病才好了,身上是一丝力气都没有,经不起世子爷玩笑的。”
秦君凌才消了些气,却是狠狠瞪了唐云暖一眼:“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你再在杏花枝上挂一条字条,求花神把你嫁进侯爷府。”
喜峰口历史悠久,相传昔有人久戍不归,其父四处询问,千里来会,父子相逢于山下,相抱大笑,喜极而死,葬于此处。
许家新置办的宅邸就永平府的许家买地时择了这里一片丘陵下的沿河平地。因本就是荒无人烟而隶属于官家的荒地,又属乔一本的掌管之下,喜峰口的官吏们并没有如何难为许家,一手银子一手地契,不过花了四百两便购置了两百顷地。
一半算是大奶奶为唐家置办下的庄子,自有唐家下人前来耕种养殖,另一半挂在许家名下,却仍旧跟双春楼一样,同唐云暖五五分成,无一例外都种了糜子。
为防天旱,许家又投钱修了个蓄水的池子,占了四倾的地,这一来唐云暖所出的五百两就花的干干净净了。
另有的五百两,她给了章郎中为她办事去了。
如此树丛茂密之处,又困了一冬,想来是有不少野物的。略微休整一番后,唐家的爷们自然都去放马射猎了,秦君凌是很想跟唐云暖多亲近些的,却觉得男子们都出门去自己不跟着颇显得娘了一些,便也跨马背弓地去射鹿撒气了。
大奶奶又要带着太太出门视察庄子,长公主一向住在京里自然是甚少跟田野亲近,当下也要跟去,如此一来,许家宅邸就唯剩下唐云暖并着有孕的二奶奶了。
二奶奶才不过两月身孕,根本没有显怀,却无论走至何处都要用手扶住后腰挺着个小腹,仿佛孕期已经到了七八月待产之际。
她心里是明白的,这个孩子来的太是时候,定要时时提醒着众人。
若能再添一个儿子,她这个庶子媳妇在唐家的地位便自会提高一等,太太终究是会老会死的,若能得唐老爷喜欢,只需斗垮了太太便可坐上当家之位。
他日跟唐风和争家产,便也多了一重保障。
唐云暖抱着汤婆子歇在许家池塘边的八角亭里,眼见二奶奶像个螃蟹似的横着进了许家宅邸,当下紧紧抱住手中的汤婆子。
面前小石桌上却多了一碗汤水,抬眼竟是许如澈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他手中也端着一个白瓷描花碗。
“这是地菜煮鸡蛋,我娘说,三月三,荠菜当灵丹。你身子不好,给你一碗灵丹补补。”
唐云暖顿时觉得很是窝心,每次见许如澈,他都会奉上一碗很家常的吃食来照顾她的味觉,可她的心思都在唐家宅子里的勾心斗角中,才夹起了一口又放回碗里。
“我还是看着表哥吃吧,你家这美景,就已经是秀色可餐了。”
许如澈才刚在门口听见二奶奶损许家,心里还有些怀疑难道这样一派好风光仍旧无法入唐家的眼么,眼见唐云暖是真心爱这景致,遂一面夹着荷包蛋一边骄傲道:
“我就说段夫人的眼光一向很好嘛。”
提起段夫人,唐云暖不由得好奇:“这宅子,竟跟段夫人有关系?”
许如澈眼睛晶晶亮,却忽然涣散起来
“你看这亭台楼阁,这餐具屏障,以及玩器花草,都是段夫人……一一……选来……”
许如澈忽然瞌睡起来,眼睛里也并无焦点,话还没说完竟俯在石桌上昏倒了。
唐云暖感觉到身后有些异样,当下便知这鸡蛋汤水里被人下了药,遂也装作仿佛吃了鸡蛋跟着晕了。
就听身后树丛里一阵响动,仿佛钻出了个人来,再听身后有罗裙摩擦,金钗作响之声。
有人到石桌处踹了唐云暖几脚,她忍痛并没有敢动。
忽然有个女声吩咐:
“你们几个赶紧的,将这不知羞的丫头跟她表哥绑起来,塞进他们许家的屋子里,等太太回来一见,我看许家还有什么脸?”
这声音甜腻柔滑,一听便知道是田姨娘,原来是她在鸡蛋里下了迷药,要将两人摆在一起给太太看,制造出唐云暖跟表哥厮混的假象,好令许家蒙羞。
唐云暖虽人还装着趴在石桌上。
却听另一个声音忿忿道:“你们先将许家那小子装麻袋里抬进去,别让许家的人发现了,妹妹你也跟着点,若有人问,你就拿出姨娘的派头来。我在这里看着这丫头,两个人一起抬走的话,却有些惹人注意了。”
就有小厮动作起来,将许如澈捆结实了装入麻袋里,唐云暖仍旧不动声色,待抬走许如澈的下人们脚步声渐行渐远,唐云暖缓缓地抬起了头。
只见田二奶奶背对着自己站在亭外,仍旧是手托着肚子,很有些心急地眺望着那几个小厮扛着许如澈所走的方向。
唐云暖遂冷笑一声:“二婶一次倒比一次狠了。”
田二奶奶吓得背脊一个激灵,当下回头:“你竟然没晕?”
唐云暖握紧了手上的汤婆子,她设局之时本还觉得自己心狠,却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田二奶奶的又一波攻势已经来了。
“我若是晕了,想来这一生清白是毁在您手里了,或者连带我母亲的名誉,连带许家的富贵,太太就是不把我浸猪笼,也得随便寻个人家将我嫁走,当然了,必不是个什么好去处,充其量也就是个地主的续弦或小妾吧。”
田二奶奶诡计落空,却狠咬着牙道:“我早说过,我不会放过斗春院的,这一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反正我不会给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娘亲好日子过。”
唐云暖缓缓起身,紧盯著二奶奶的眼睛道:
“我们都是亲戚,你不过就为了当家之名,为了当日对我爹的用情,这样三番四次置我于死地,你是何苦呢?”
二奶奶嘴角绽放出一丝冷笑:
“宅门子里,不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你这样聪明狡黠,我若不要你的命,他日也许就会死你手上。如今我已有了身孕,不得不为我孩子着想,我险些害死你,难保你不会害死我的孩子。”
忽然传来车马奔蹄声,仿佛是太太跟长公主已经看完了庄子田地,就要回还,听这声音就在不远了。
唐云暖当下笑了起来:“二婶,太太就在眼前了。”
田二奶奶却胸有成竹,丝毫无畏惧:“那就怎么样,我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太太又能拿我如何?”
唐云暖缓缓走到田二奶奶身边:“你若有身子,太太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若没有呢?”
说罢便轻推了田二奶奶一下,唐云暖几乎是使出全身力气将她放倒在身下,眼疾手快地将汤婆子上的盖子打开,在二奶奶视线所不达之处将其中的液体缓缓浇在二奶奶的罗裙之上。
竟是一壶鲜红的血。
本就是白绫所做的裙子,一沾了血自然触目惊心,田二奶奶才一摔倒在地上却并不觉得疼,此刻她趴在地上被唐云暖压着不得翻身,却眼见地上有鲜血流出,当即吓得哇哇大叫。
太太的车马眼见就到了,唐云暖将血一并倒在二奶奶裙子之上,将那汤婆子轻轻一甩,便甩进一旁的池塘。
咕嘟冒了个泡,便沉得无影无踪了。
跟着太太出行的妈妈们一早就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待太太跟长公主赶至八角亭这里时,唐云暖才将身子挪开,二奶奶得以活动,遂一头撞到了太太身上:
“血,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她是真的被这满身的血吓着了,身子一点异样的痛都没有,却一口坚定孩子没了。
太太当场也吓傻了,劈头就要给唐云暖一耳光。
唐云暖一脸冷漠:“是二奶奶要先害我的,她将我表哥迷倒了,又要将我俩关在一个屋子里毁我的清白。我得霍乱也是她陷害的,或者柴房里那把火,都是她放的。”
二奶奶浑身血污,冲过去卡住唐云暖的脖子:“是你撞了我,我不知怎么就流出这些血,我就是要害你,难道你就要杀我的孩子吗?”
太太哪里还听的了这些,吩咐年妈妈赶紧唤人去喊郎中,唐家的子嗣最为要紧。
当下就喊来了随行的孟太医,太医扶着脉,又凝视二奶奶身上的血迹很有些疑惑:“这并不是小产的脉象,二奶奶除了有些惊恐,身上也没有孕相啊。”
太太跟二奶奶都是一脸愕然:“这怎么可能?这么多血,还温着呢……”
老太医抚着胡子,沾了地上的血嗅了嗅:“这是猪血。”
太太顿时盛怒,唐云暖遂觉得那五百两也不算贵了。
她给了章郎中,不仅买他放出二奶奶有孕的假消息,也买了他日日送给二奶奶推迟葵水跟催吐的药材,另买了……
这些猪血。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世子爷的亲,这一章有搞笑的对话。
喜欢宅斗的亲,这一章斗得很激烈啊。
喜欢麻辣烫的我,出门去吃饭了。
二奶奶即将离去,请各位写下想嘱咐她的话吧。
另一个奶奶即便登场了,拭目以待。
☆、55恒源祥,羊羊羊
山月坞的正房里;太太端坐在一盘铺着絮了厚厚棉花的葛布褥子上,一旁菊金用红泥小炉焙了一盅红枣雪蛤汤;太太却已无心喝了。
唐老爷在得知关于孙子的事是诈和一场后;气得大骂了太太治家不严;更要求严惩这个欺上瞒下二儿媳妇。
唐老爷怒发冲冠,即便是柳姨娘也称病躲了起来;不敢为自己的儿媳妇说话。
太太唯有借了山月坞的正房来将事情审审清楚,许家是从没经过宅斗的,赶紧腾出屋子来给太太摆场地发怒。
太太再度端起那盅雪蛤汤;却仍旧是没有胃口;只是重重往桌上一搁。
座下一溜黄松木的背椅上坐着唐有琴跟许大奶奶并着唐云暖;即便被这突然的声响惊了一下,也皆是一脸敛眉肃穆。
“想清楚了吗,想清楚了就说吧。”
太太指着这个惹是生非的二儿媳怒道,却见田二奶奶一身的猪血已干涸在裙上,褐红色的污迹很是碍眼,不时散发着腥味,她满头的金饰已经掉得七零八碎,形容很是憔悴……
“太太,我是被冤枉的。”
田二奶奶挺直了腰杆诉冤,随即又转头怒骂唐云暖:
“寒门女养的贱种,只会耍弄手段陷害我,你跟你那不能见人的娘,只陪住在这样的乡下地方种地……”
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