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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比试在短短半盏茶时间内就结束了。
穿着白底蓝紫色镶边旧衣衫(天奎宗弟子服)的少女持剑站在昏迷不醒的二公主身边,低垂了头,微风拂起她的衣衫长发,犹如一幅神秘悠远的画卷,让人不自觉屏息。
坐在演武场下的风佑神色微微吃惊,而在她身后原本温和淡笑的紫眸男子却猛地站起身,望着台上少女依稀朦胧的背影,震惊复杂的神光在眼中一闪而逝。
风佑侧头问:“怎么,文洹认识她?”
紫眸男子摇头笑笑,坐下来淡淡道:“此人方才一剑刺向二公主时,身上仿似笼罩了一层古怪的气息,与雎息截然不同,我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风佑双目微眯,开怀笑道:“我也好奇的很,这就去亲身领教一番。”
风佑身体刚要离地,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搭上肩膀,男子温厚儒雅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佑儿,小心。”
“求你别再叫得那么恶心了。我自然会小心。”风佑嗤笑一声甩开他的手,纵身跃上比试台。
风佑一上台,演武场周围的气势立时改变。
那些围观二公主时还唏嘘议论的达蓬国民们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神炙热崇拜,口中疯狂喊着“风将军”,脸上神情犹如万宗朝圣一般虔诚狂热。
演武场下,昏迷的二公主已被送了下来,大公主将二公主推到旁边,恨恨地瞪着台上大出风头的风佑,银牙咬得死紧。
风佑看着眼前在喧闹声中镇定沉着的女孩,赞叹道:“我一开始倒是错看了你。你并非弱者,我为我在殿上的无礼,向你道歉。”
夏翎一直低头望着自己持剑的手,掌心仿佛还逗留着临上演武场前小曦在她手心上写的字。
“有件事,你不要忘了:这八年来,你一直在战斗,一直在成长。你已不是弱者,不需要畏惧任何对手,而战斗也可以是快乐的。”
她持剑而立,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强大的对手,耳边仿佛褪去了所有的声音,只余缓慢平稳的呼吸声。
她听到自己用平和的声音说:“风将军,请多指教”
晶石的能量由掌心缓缓导入丹田,剧烈的疼痛没有让她皱一下眉头,反而让头脑前所未有的冷静,双目前所未有的清明。
就在这时,风佑动了,她的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修长的五指笔直伸展开来。
如风驰电掣般的身形转瞬便将夏翎笼罩在阴影之下,看似柔弱的五指凌空切下,却带起一阵利刃般猛烈的劲风。
夏翎在风佑动的那一刻已然全神戒备,指风袭来,她的身体立刻便往后仰,背脊弯曲出一个柔韧的弧度,整个身体犹如满弓般蓄势待发。
乌黑的长发因为后仰而轻轻飘起,风佑的指风切过,几缕发丝瞬间被切断,又如慢镜头般缓缓飘落。
夏翎的身体保持着弯曲的姿势,左足一蹬猛然滑出去,身体凭着这一蹬之力轻飘飘地跃上空中,双手微张,凌空站立。
晶石能汲取的瞬间能量有限,在空中能驻留的时间,最多无法超过一分钟。
夏翎一个翻身跃下,长剑毫不犹豫地刺向风佑左肩。
飞翔滑跃的身影犹如最矫健的飞燕在半空中舞蹈,一招一式缓若流水,美得不似比斗,反倒如舞剑一般华美流畅。
可在剑光笼罩下的风佑却丝毫不敢怠慢,这一剑看似缓慢无力,实则却揉杂着一股奇怪的气势,牢牢锁住她全身上下,一种强大的危机感在她体内翻涌。
可就是在这样的危机下,风佑却不惧反喜,迫不及待的笑容慢慢充斥她的眼睛。
一股醇厚的“雎息”导入四肢百骸,原本空着的手中逐渐出现了一把三尺长的透明长剑,风佑的整个身体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砰——”一阵剧烈地仿佛地动山摇的碰撞,让看台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惧莫名。
这一场战斗,从此刻起,突然脱离了她们理解和观赏的范畴,变得如天神之战般遥远。
两个体形相差并不多的女子在演武场上如幻影般穿梭着,围观群众已看不清她们的一招一式,只时不时听到刀剑相交的碰撞声。
演武场被孤立了出来,因为全神贯注战斗的两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太过惊人,让她们只是站在旁边,就因为那无穷的威压而双腿发软。
太阳缓缓西沉,这场比斗,已持续了半个时辰。
终于,在一声刺耳的双剑相击后,两个模糊的身影分散开来,缓缓落在演武场的两端。
风佑撑着木桩喘息,长长的如丝缎般头发都被汗打湿了。
夏翎用剑撑着身体,勉强止住四肢的颤抖,被晶石能量一遍遍洗礼的经脉,空虚的丹田,实在是太TMD疼了!
风佑目光清明地看着她,哑声笑道:“结果我们还是未能分出胜负,所以说,这个男人到底要归谁呢?”
夏翎还未及说话,那一直围观的长公主却突然跳上台来,狠毒的目光扫过风佑和夏翎,冷笑道:“弥荼法则说,强者为尊。我在此打败你们,这个男人自然是归我的!”
夏翎顿时愣住了,风佑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起,神色变得冰寒无比。
底下围观的群众一脸不忿地低下头窃窃私语,却碍于长公主身份,敢怒不敢言。
就在这时,一个清越淡雅的声音缓缓穿插/进来,犹如被拨动的琴弦余音袅袅:“既是强者为尊,若赢的人是我,归属权是否就由我自己来定?”
小佚
2011…10…7 23:31
下次更新10月9号。
第二十一章 桃李芳菲(上)
太阳慢慢西沉,夏翎站在人来人往的巷道上,看着某个门牌许久,踌躇着要不要现在进去。
恰在这时,邻屋中走出几个衣衫朴素,身形矫健的女子。
其中一人一瞧见她便感激而欣喜地跑过来鞠躬:“夏姑娘,实在多谢你前日赠我的药,我相公吃了再也没犯过咳嗽。”
夏翎受宠若惊地退后几步,连连摇头道:“纸音姑娘,这药又不是我制的,你千万别谢我。”
有着一副与诗情画意的名字全然不符样貌的纸音,咧嘴憨憨笑道:“要不是姑娘帮忙讨要,我们这样的身份如何能见到先生,不谢你谢谁呢!你等等我——”
说着她急匆匆奔进屋,跑出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块巨大的血淋淋的肉,至少有七八斤重。
纸音一把塞到夏翎怀里,笑得一脸暧昧:“我瞧你和先生都瘦得紧,以后如何孕育健康的小娃娃。这是燚鸟的大腿肉,我上回随队出去分得的,精贵着呢!你拿回去好好给先生补补……”
夏翎僵硬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粗壮的纸音姑娘将硕大一块肉丢在她身上,自说自话一通后扬长而去。刺鼻的血腥味和某种类似囧的情绪,让她恨不得拿头去撞墙。
她明明还记得,几个月前这群女人看曲临渊的眼神,还像看着最美味稀有的肉一般,恨不得人人分食一块。可现在呢?
别说这些达蓬国的平民和女战士了,就是那个刁蛮任性的二公主和妖孽般的风将军见到某人都毕恭毕敬的,活像见到了小学班主任老师一样。
事情怎么会像开云霄飞车一样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呢?
是因为那天演武场上,曲临渊的惊艳出手吗?
衣袂飞扬的少年犹如夏夜最幽密时绽放的昙花一般,哪怕只有刹那芳华,却已让在场的人永生难忘。
他将长剑一次次抵上长公主喉咙,手腕翻飞间,竟连一步也没有挪动过。
他单薄颀长的身形站立在人声鼎沸的中央,却如傲立在雪山顶峰的青松,孤卓无双。
还是因为比斗三日后,风佑与曲临渊的一场秘密决斗?
那是夏翎第一次见识到曲临渊的真正实力,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为何这个看起来孱弱单薄,修为低下的男子,会被与韩煜慕容邢相提并论。
如果说,韩煜的强大,是因为他有着睥睨世间一切的根本实力;那么曲临渊所依仗的,就是他看透一切力量本质的能力。
在战斗中,他有着最缜密的思维和最通透的目光,让他即便居于下风,也能靠着敏锐的观察力和灵犀,化劣势为优势。
或者是因为,他轻描淡写地指出了二公主和风佑心法招式中的致命破绽?
从演武场决斗后,夏翎就总是面临着风佑兴致勃勃的约战和二公主无理取闹的挑衅。
身在别人的地盘,住着女王赏赐的屋子,用着女王分发的“补贴”,实在连拒绝都说不出口。
于是,每日都在院子里上演刀光剑影,追逐砍杀。偶有几次,出来晒草药的曲临渊看见,就会随口指点两句。
这两句,往往都让三个人目瞪口呆,呆站着苦思半日,再也打不下去。想通后,却只觉茅塞顿开,受益匪浅。
夏翎进门后避开了大厅,先去厨房放下燚鸟肉,又匆匆洗澡换衣后,才前往自己的卧室。
那日比试,曲临渊以一招一式将大公主惨败于手下后,就拉着夏翎离开。
这时,那些一路押送她们前来的女战士终于按捺不住,冲出来跪倒在他面前,求他原谅。
在这些人掳获曲临渊的时候,就已让专司通讯的雉蜂通知了宫廷,言及不出两月,必将人带回国都。
然而,达蓬国国民最重恩仇,这些人在路上遇险,千钧一发之际得了曲临渊相助,才未损伤惨重。她们本想回到皇宫后再向女王殿下禀明详情,谁知却阴差阳错害得她们恩人受辱。
女王得知事实后,郑重地向曲临渊道歉,并邀请他常住皇宫。但曲临渊却提出只要一栋有院子,带小亩田垄的普通民居。
女王陛下最大的心思也不过是想留住曲临渊和夏翎,不让他们为其它国家所用,听说她们要定居下来,自然不会不允,便马上赐了这间空着的民居给她们。
从那以后至今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夏翎一直与曲临渊居住在这里。
她不是不想离开绝灵域,也不是不担心师兄的安危,只是此时此刻,却有着更重要或者说最重要的事,让她心甘情愿在此驻足。
夏翎推开门,一股温暖如春风般的气流拂面而来。
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全身的疲劳尽去,身心仿佛都沐浴在温暖的泉水中,舒畅得不愿动弹。
睁眼看去,在她那张铺着厚厚被褥的床上,有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白色灵茧正在散发着醇厚无比的生命之息,缓慢成长。
在未来的三年中,这个灵茧会一天天成长,一日日精醇,直到变成成人大小,破茧而出。
夏翎的手轻轻抚摸上去,掌心仿佛能感受到白茧下心脉跳动的痕迹。
“小曦,小曦……”夏翎双手小心翼翼地虚捧着只得两个拳头大小的灵茧,哑声道,“你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只要你可以活下去,只要你能平安,让我付出任何代价我都愿意!
小佚
2011…10…09
第二十一章 桃李芳菲(下)
夏翎抱着装满草药的竹篓去往前厅的药房,这里果然极热闹。
曲临渊不出意料地在整理药草,二公主穆浮香团团绕着他转,灵动的双眼时而望望他手中的草药,时而望望那张精致的脸,眸光犹若火烧。
风佑在自备的椅子上喝茶打瞌睡,文洹坐在她旁边,浅笑着看曲临渊忙碌,时而为风佑剥开一粒松子,随手摆在茶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