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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远山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谦恭有礼地笑了:“微臣多谢殿下关心,但微臣好像天生就是闲不住的人,只要稍微能动,就不愿坐着躺着,如今不过是练练字,并无大碍,请殿下放心。”
他的态度和任何一个感谢主子关怀的大臣没有两样,楚颜呼吸一窒,只觉得说不出的压抑。
她视他为朋友,因为他豁出性命去救她,在危机时刻也舍命保护她,可如今她关心他,他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离她仅有咫尺之遥的秦远山。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地问他:“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怪我当日见到那两个黑衣人进了屋,却没有来找你,而是自己逃命了?”
秦远山没说话,片刻之后,才无奈地笑道:“事情都过去了,只要殿下如今没事便好。”
他的视线停留在地上,于是楚颜信以为真,只当他真是在怨自己。
是了,他豁出性命去救她保护她,而她却在危机时刻弃他而去,他当然会心寒。
楚颜咬了咬唇,有些迟疑地解释道:“秦远山,你听我说,当日我并非有意弃你而去。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确实看见那两个黑衣人进了屋子,当时你受了伤,我又手无缚鸡之力,若是贸然闯进去,只会双双落网。他们的目标是我,若是抓住了我,你就是个无用的棋子了,他们说不定当场就会对你不利。而我若是走了,他们会要挟你说出我的下落,你还会有一线生机,所以……我真的不是有意抛下你一个人的。”
她慌张地解释了一大堆,却见秦远山的唇角慢慢地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只点了点头,说了句:“微臣知道。”
始终是“微臣”,不是当日的“我”。
楚颜一时说不出话来,却心知肚明,看秦远山这态度,他们确确实实就只是一个太子妃和微臣的关系了,再无其他,连朋友都不是。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才是最好的,只是站在楚颜的角度来看,一个曾经为你推心置腹、出生入死的人理应是你的朋友,而非现在这样疏离的陌生人。
她只是感到有一阵无力,大约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她是君,他是臣,有了这样的制约,朋友这个词就来得太过奢侈。
她顿了顿,才说:“那你好好养伤,没事就好……”
“微臣恭送太子妃殿下。”他再次俯身,态度恭恭敬敬,一丝不苟。
楚颜有些自讨没趣,只得略微感伤地往外走,而她看不见的是在她转身离去的一瞬间,秦远山的目光有了一丝松动,那些用来掩饰的冷漠与疏离之后,其实带着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执着与留恋。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表面上这么容易释怀的,毕竟一同经历过那样的大风大浪,在生死关头也曾相依为命,就算没有爱情,也总有那么几分革命感情。
区别只是,在这份感情里,她不曾动心,而他不能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秦大人回来啦,我还是很爱他的~
下章看点:阴谋继续,宫斗在即,风暴和包子都要来了。
最近肯定是太平淡了,留言和地雷都少了,我打算用包子和风暴来炸出霸王们!
大家准备好了咩╮(╯▽╰)╭
☆、第120章 。难得糊涂
第一百二十章
秦殊从酒楼出来的时候;阳光正好。
他回头看二楼的窗户;恭亲王在窗后举杯对他笑了笑,眼神一派温和。他也会心一笑,然后淡淡地转身沿着街边缓缓地打道回府。
恭亲王没有食言,当真竭尽所能救出了远山;秦殊松了口气,觉得如今一切顺利,只欠东风。
顾初时看着秦殊的身影消失在窗外;这才淡淡回过身来;问了门口的随从一句,“他们到了么,”
“回王爷;三天前已经到了,小的将他们安排在了王府的客房内,一直等到王爷回来,再作安排。”
顾初时点了点头,微笑着将手中的酒杯凑至唇边:“剑已出鞘,也是时候披荆斩棘了。”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轻快地放回桌上,从容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回府。”
而此时的莫十九站在恭亲王府的客房里,却失去了以往的从容。
三日前,他和音邵一同赶到了京城,拜火教的核心成员也已经从江州绕淮河一带转移到了京城。一切都按照恭亲王的命令进行,有条不紊。
只是来京城的途中,音邵似乎有些不对劲,失却了往日的叽叽喳喳,反倒变得有些沉默。
他好几次回过头去,都看见音邵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说话,其间他问过一次:“怎么了?”
音邵愣了愣,才低头道:“没事。”
他情知音邵心中有事,却也没有再问,隐约猜到是那晚在江州的小院里他又一次拒绝她所致,她是女儿家,被伤了心有些情绪低落也是在所难免的。
只是无论他怎么理解,都没有猜到抵达京城恭亲王府的第二日,音邵竟凭空消失了。
他同往日一样天还未亮就起来了,却没有听见音邵敲门的声音,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那个平日里伺候他梳洗用餐的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直到天大亮,莫十九走进了音邵昨晚住进的厢房,才看见人去楼空的空房间里,音邵简单的包袱已然消失不见。
他一惊,问府里的小厮,却听那人奇怪地说:“今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没见有人出去过啊。”
心一沉,他猜到音邵一定是昨夜就趁着夜色离开了王府,带着她所有的行李,一声不响地消失了。
此后的三日,在等待恭亲王回来的过程中,音邵再也没有出现过。
顾初时在回府之前,先停在了街口的那家客栈前面,吩咐随从候在门外,自己踏了进去。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跑堂的伙计笑得热情,把抹布往肩上一搭,迎了上来。
“找人。”顾初时淡淡地说,从容不迫地沿着楼梯往二楼走,最后停在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
“是我。”
随着他简短的两个字,那扇门立马开了,一身大红衣衫的音邵笑得一脸灿烂地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脖子,高兴地叫了声:“哥!”
素来沉稳有加的顾初时竟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笑意,拍了拍她的头,无奈的说:“几岁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顾音邵这才松了手,侧过身了做了个手势,眉眼弯弯地请他进来:“哥哥说的是,妹妹这厢有礼了。”
半年前,莫十九在江州从马蹄之下救了一个卖花的孤女,当时情形危急,那匹疯马在街上失控地狂奔起来,恰好朝着路边的音邵冲了过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正在二楼酒楼之上的莫十九飞身跃下,从马蹄下救出了音邵。
后来音邵告诉他自己父母双亡,唯一的爷爷也在几年前去世了,为了报答莫十九的救命之恩,她说什么也要留在他身边。
莫十九没理她,她却难缠得要命,甚至在他住的宅子外面活活挨了一晚上的冻,发高烧昏倒也不愿离去。莫十九拗不过她,最终任由她当了他的婢女,伺候了他半年。
他没有掩饰过自己是个坏人,但音邵吃惊之余依旧没有离开,只说:“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救了我,给了我这条命。”
她是音邵,却似乎忘了告诉莫十九,其实她姓顾。
父母双亡也说得过去,因为她的生母是已故老恭亲王的妾室,当年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而她与顾初时一同长大,虽是庶女,但和这个哥哥感情却不错。
顾初时要她去莫十九身边待上半年,她也就去了,而莫十九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天真烂漫的音邵竟然会是顾初时的细作,因为不放心他,所以专门派来监视他。
问了几句近日的情况,顾初时终于切换正题:“他这半年来没什么异向吧?”
音邵迟疑了片刻,才说:“哥哥要他做的,他都照做不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有别的打算,拜火教原本只是个幌子,目的是安置好我们的兵马,不让人怀疑到哥哥的头上来。但这些年来却被他发展得极为壮大,广纳贤才、礼贤下士,真的笼络了一批有才之士,还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如今不止江州有拜火教的人马,柳州、忠州也都有势力。”
顾初时眼神一沉:“他果然有了二心。”
“二心也说不过去,说不定……”音邵沉吟片刻,“说不定他只是不甘心做一个替身,更希望能替我们做些别的事,替身只能用一次,但一个有实力的属下却能反复为我们效力,不至于成为一枚废弃的棋子。若是他当真有才,哥哥也不妨让他聊表忠心。”
顾初时低声笑了笑:“音邵,你这是在帮他说话?”
音邵眉头一皱,有了小女儿娇态:“哥哥!”
“棋子不听话,那就算不得是棋子了,我如何还该继续用他?”顾初时有些漫不经心地看了眼窗外,“我培养他这么多年,又费尽心思找来奇人异士在他脸上一点一点动刀子,他这才有了我的模样。他这辈子都注定了只能是替身,别的……休想。”
音邵一怔,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才“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顾初时临走前,她问:“他叫莫十九?”
顾初时扬眉:“他告诉你的?”
“不是,我自己看到的。”
顾初时笑起来:“他本无名无姓,不过是个街头的乞儿罢了,十九也只是我随口给的名字,不过是因为那日正值三月十九。至于莫……大约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算什么,名字也是莫须有的,所以才颇有自知之明,给了自己选了这个姓。”
他嘱咐音邵收拾好东西:“明日我会派人来护送你去泸州,二姨娘的娘家就在那里,远离京城,也不会受到什么波及。你安心在那里过日子,等到事成之后,我再派人接你回来,风风光光的……嫁个皇亲国戚。”
他笑得有几分温柔:“所以乖乖的,不要被纨绔子弟迷住了,知道吗?顾家的妹子,怎么着也得有为兄亲自替你挑个好人家。”
音邵笑着点头,十分乖巧地应了声:“哎,知道了。”
可是目送顾初时离开,她的眼里却多了几分浅浅的惆怅。
莫十九……他现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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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寿辰到了,宫里提前十来天就开始筹备,虽说皇后素来闭门不出,但好歹也是一国之后,怎么着也要办场盛宴。
楚颜大清早地就命人将顾祁亲手做的花瓶装进了锦盒里,想了想,又取出了,亲手从后院里移了株水仙进去,最后让人小心地捧着,这才往皇后的景尚宫去了。
花瓶是装植物用的,而不是放在锦盒里供着的。
她踏进了那处世外桃源般的宫殿,又一次见到了繁花盛开的小院,和那个淡然朴素的皇后娘娘。
皇后从芳郊花丛里回过头来,笑吟吟地望着她,眼神温和明亮。
楚颜于是从宫人手里接过了花瓶,亲自捧着水仙走了上去,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儿臣恭祝母后福寿安康。”
皇后的目光略微有些诧异,停留在那只白玉牡丹瓶上,唇角微扬:“这是……太子妃亲手做的?”
楚颜比较诚实,只能笑道:“儿臣手拙,做不出这么精巧的事物,主要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儿臣不过……不过是在一旁为他鼓气罢了,不过这水仙倒